第三十九章 留點體面
林碩的臉一會兒青，一會兒白，他盯著面前的男人，咬牙道：「別以為我沒看出來你對小雙存了什麼心思！想利用職權拆散我們？你打錯了算盤！我們就是在談戀愛，你管不著！」
「我還真是頭一次見到你這麼有趣的人。」葉展舟不怒反笑，他靠坐到審訊台上，「你們談戀愛我是管不著，也不想管。但你試圖幫她毀滅證據，這就歸我管了。」
「你也別用什麼愛情來粉飾你們之間的關係。」他冷哼了一聲，「如果你們之間真有愛情，她不會讓你去偷茶葉。你也不會把茶葉留下來不銷毀。說白了，你們就是相互利用。她利用你掩蓋罪證，你利用手中的把柄做為要挾，得到更大的利益。」
葉展舟轉回到審訊台後面坐下：「林碩，都到了這個地步了，你們誰都不會如願。繼續做無謂的掙扎，只會讓你最終的結果更加糟糕。」
林碩低頭不語，葉展舟和江漁也不再說話，審訊室內陷入了詭異的安靜當中。
……
靖和園東門，一輛與園區檔次極為不符的灰色轎車緩緩停在了門禁前。
攝像頭閃了一下燈，自動識別車牌后，起落桿升起，車子開出了園區大門。
穿著藏藍色呢子大衣的年輕保安瞥了眼，跟年紀稍大的同事小聲嘀咕：「看看人家，出去買個菜還有專車。」
「那你也給人家當保姆去。」同事不以為然，他在這幹了好幾年，早就習以為常了。
靖和園裡住的都是有錢人，給保姆配輛專門用來出門採購的車子是很正常的事情。
「別人家還行，他們家就算了吧。」年輕保安頭搖得象撥浪鼓，「死一個，抓一個，他家的保姆能幹幾天還不一定呢。」
同事瞪了他一眼：「別亂說話，小心主管聽見，先炒了你。」
年輕保安趕緊閉上嘴巴，還警惕地往園區裡面瞅了幾眼，確定並沒有主管的身影，這才放下心來。
灰色轎車早已拐上主道，一輛白車從岔路上開了過來，經過靖園的東門，往前駛去。
經過環衛工人的努力，道路中間的積雪已經被清理，路兩側還有除雪車在繼續工作。
雪后的路還是有些滑，經過的車輛不得不放緩了速度，小心繞行。
今天這輛保姆用來買菜的車與以往的出行路線不太一樣，經過幾家超市、菜市場都沒有停下，而是一直往前開向城郊的方向。
經過高速收費站，車子開始加速，後面白車的速度也跟著提了上來。
開出去大概二十幾公里，灰色轎車右轉向燈亮了，並道至輔路，白車裡的人都跟著鬆了一口氣。
因為暴雪而暫停的航班今天開始恢復，使得明陽機場候機大廳里的人比平日要多了一些，顯示屏上不停地變換著進出航班的信息。
大廳入口，一個戴著黑框眼鏡和口罩的女人推著只小號行李箱行色匆匆，她先是環顧四周，然後找了個靠角落的位置坐了下來。
過了大概兩分鐘，旁邊有人坐下。也是個女人。半長的頭髮在腦後扎了個低馬尾，短夾克、牛仔褲，腳上是雙馬丁靴。
奇怪的是，她沒帶任何的行李，也沒見有同行的夥伴。
隱在黑框眼鏡后的眉頭微微皺了一下，女人慾起身，卻聽旁邊有人問：「顧宛彤，你這是要去哪兒呀？」
女人沒有回答，而是加快了速度。
可她再快也沒有旁邊的人快，一隻手如鋼爪般按住了她的肩膀。
「你認錯人了。」女人還想掙扎，肩膀上的手往下一滑，握住了她的手腕。同時，口罩也被扯了下來。
「放開我！」
「不認識我了？你爸爸被解剖那天，咱們在殯儀館見過。」荊紅揚起唇角，用她們倆才能聽到的聲音說。
不知何時，旁邊已經圍上來幾個男人。其中不乏曾經見過的面孔。
「你要幹什麼？」顧宛彤警惕地看著幾人。
「當然是帶你回去進行調查嘍。」荊紅微微傾身附到她耳邊，「勸你給自己留點體面，萬一被誰拍到顧大小姐拒捕，再給發到網上，那可太難看了。」
她手上用勁兒，顧宛彤不得不跟著站了起來。
行李箱已經到了一個男人手裡，荊紅把顧宛彤的手往自己的腋下一夾，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們是一對手挽手的好閨蜜。
兩人就著這個姿勢，在幾個男人簇擁下著朝著門口走去。
……
市局某間審訊室里，葉展舟左臂彎著，頭側枕在上面閉著眼睛。
他保持這個姿勢至少有半個小時了，開始時，江漁還以為他是休息一下，過了一會兒居然聽到了輕微的鼾聲，不禁心中佩服，對面還坐著嫌疑人，他居然也能睡得著。
她借著審訊台的遮掩，戳了他幾下，試圖把人叫醒。卻不想手指剛碰到他，反被他握在掌心裡，用了幾分力氣才拽出來。
江漁索性不再管他，自己翻著審訊台上的資料打發時間。
今天的林碩一改之前積極配合的態度，先是極力狡辯，後來乾脆以沉默對抗。於是，審訊室里就出現了這樣的局面。
又過了十多分鐘，葉展舟突然撲棱一下坐直了身子，手指按在耳朵里塞著的藍牙耳機上。
裡面不知說了什麼，他「嗯」了一聲：「知道了。」因為剛醒過來，鼻音有點兒重。
拽過被自己擠在身後的警服外套，他側過頭，眼中立即盈出了笑意：「怕我凍著？」
江漁很是無奈，眼睛往低著頭的林碩那邊瞥了一下，示意他別那麼多廢話。
可不是怕他凍著嘛！雖然屋裡暖氣，但這貨只穿件襯衫。怕他感冒，特意出去找外面的值班警員借了件衣服給他蓋上。
葉展舟把外套搭在椅背上，抻了抻肩膀，這才看向對面的嫌疑人：「林碩，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林碩略一遲疑，最終還是吐出了兩個字「沒有」。
值班警員進來帶人，被從審訊椅里放出來的林碩聽到葉展舟說：「對了，有件事要告訴你。我有女朋友，她比顧宛彤年輕，也比她漂亮。最重要的一點，她是個有正義感，而且心地善良的姑娘。如果你非得說我對顧宛彤存什麼心思，那就只有一個——將她繩之以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