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交代
在抓捕劉欣東之前，昱華集團的幾個主要人物就都被警方納入了監視範圍內。
接到葉展舟的命令，丁宣帶人把柯建元從集團大樓「請」回了局裡。
面對審訊，他開始還死咬著自己根本不認識計樂生。等到聽說劉欣東已經認罪，他這才低下頭，長長嘆了一口氣。
「東東當時還是個孩子，為了不影響他的前途，所以才想出了這麼個辦法。」
「什麼辦法？」葉展舟問。
柯建元抬起頭：「就是……花錢找人替他頂罪。」
「劉欣東當時開了幾槍？」葉展舟又問。
「兩槍。」柯建元十分肯定地說。
「槍是誰的？」
「一個小兄弟，叫王猛，前幾年跟人打架被捅在大動脈上，死了。他把槍拿出來就是嚇唬人的，誰也沒想到東東能搶過去。早知道會這樣，那天我肯定不能帶他一起去。」
葉展舟歪著頭看了他足有半分鐘，才又開口：「把事情推到一個死人身上，死無對證，柯總很聰明啊！」
「不是我推，事實就是這樣，不信你們可以去查。」柯建元想了想說，「應該是四年前吧，捅死他的人叫阮星雲，判了無期，現在還在牢里。」
很明顯的避重就輕、轉移話題。
但葉展舟並沒有戳穿他，而是問：「你去找計樂生做什麼？」
「工程上的事。」柯建元答道。
「工程上什麼事？」葉展舟追問，完全一副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樣子。
柯建元面露難色：「這技術方面我不太懂。」
「槍都掏出來了，這不是很明顯么？」葉展舟盯著他道，「柯建元，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你再繞來繞去還有什麼意思？不如直接了當，爭取一個好態度。」
道理柯建元當然懂，只是他確定警方現在都掌握了什麼，怕自己多說多錯。
他眼睛快速眨動著思考了片刻，說道：「事情是這樣的，當年我們公司拿到一項工程，計樂生負責設計，我們施工。他設計的那個東西不合理，我們這邊的工程師提出來，他還不改，非得要求按他的設計施工。我們公司的人跟他談了很多次都不行，當年我也是一時氣不過，就想去找他理論理論。」
「帶著一群人，還帶著槍去理論？」葉展舟的唇角露出一絲譏諷。
「葉警官，這可沒有。」柯建元連忙解釋，「我是帶了幾個人，那都是公司保安。」
「保安還有配槍？」葉展舟輕呲道，「你們公司真厲害。」
「那槍是王猛自己的，跟我們公司可半毛錢關係都沒有！」柯建元說道。
「你現在推得這麼乾淨，可別後悔。」
葉展舟丟下這麼一句，叫人帶他出去。
象柯建元這類老奸巨猾的傢伙，不可能一次就讓他把所有的事情都交代出來。
十年前的舊案，現在再查可不是件容易事，不能操之過急。
但隨著劉欣東和柯建元以及另外兩個所謂的「保安」落入法網，有人坐不住了。
喬明山每天被各種打探消息、求情、施壓的電話騷擾，這些人不知道的是，他早已在立案之前就將此事向上做了彙報，並得到了支持。
時間進入到四月，經過多次提審，面對越來越多的證據，柯建元終於扛不住，交代了計樂生被害一案的全過程。
昱華路橋集團最早是由劉昱震糾集一夥地痞組成的拆遷隊，身為把兄弟的柯建元那時候就是這個小團伙的骨幹成員。
賺到錢，又積累了一定的人脈后，劉昱震註冊了昱華路橋工程有限公司，由他出任總經理，柯建元任副總經理。
拿到與市二建合作的項目后，劉昱震本想藉此大賺一筆，誰知道計樂生不肯合作，堅持原來的設計。
多次威脅利誘無果后，柯建元準備親自出馬。
其實他這個副總經理既不懂技術，也不懂管理，他最重要的職責就是擺平一切阻礙公司「發展」的人。
聖誕節那天，他準備帶人去找計樂生。正巧劉欣東去公司找他爸要錢，打算晚上出去玩。聽說他們要去平事，二話不說，就跟著去了。
槍的確是那個叫王猛的人帶去的，他被受意在適當的時候拿出來嚇唬計樂生，如果他還不肯就犯，就打斷他的腿。
冬天，天黑得早，幾人把下班后騎自行車回家的計樂生堵在一條小衚衕里。
王猛掏出槍后，計樂生並不認為他真的敢開槍，依然不肯妥協。
見王猛一直沒有動作，劉欣東把槍搶了過去，直接打中了計樂生的腹部。
那時候他畢竟年紀小，一看傷了人，立馬就害怕了。
柯建元也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他給劉昱震打電話，詢問該怎麼辦。
劉昱震本來就是個狠角色，當即指示他不要牽扯劉欣東，後面的事由他處理乾淨。
計樂生是當事人，想要不牽扯劉欣東，唯一的辦法就是讓他永遠閉嘴。於是，柯建元讓人給他補了一槍。
同時他聯繫老鬼，讓他找人過來頂罪。
當然，憑著老鬼的能力，不足以擺平官面上的事。他只負責安排人，其他的自然會由劉昱震和柯建元擺平。
就這樣，一樁冤假錯案由此產生。
可事情並沒有他們想像的那麼順利，案子到了檢察院，辦案的檢察官認為犯罪事實不清，證據不足，要求公安機關重新偵察。
那段時間劉昱震和柯建元東奔西走，打通關係。終於過了檢察院那一關，案子到了法院，最終以過失至人死亡和非法持有槍支罪判了蘇亮緩刑。
在這期間，劉昱震給劉欣東辦理了退學，聯繫了國外的學校，把他送了出去。
柯建元說完這些后，葉展舟叫人拿來紙筆，讓他把涉案的公檢法人員名單羅列出來。
同時，安排人對劉昱震實施抓捕。
葉展舟已經安排人對他進行監視。很快丁宣就帶著幾名警員把他從家裡押上了警車。
最近這些天，劉昱震到處活動，想把兒子和兄弟撈出來，可這次他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困難。
首先是他在區政法委工作的妹妹被紀委控制了，再找其他人，不是不見，就是推三阻四，表示自己無能為力。
所以，當警察出現在面前時，劉昱震似乎並不意外，未做任何反抗就乖乖跟著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