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爛桃花

第125章 爛桃花

她確實納悶的要命,真的是八竿子打不著。

高雲渺就不是那種能沉得住氣的人,當即也沒繞圈子,冷哼道:「那姑娘詩詞寫的好,素有才名在外,又仗著家世,眼睛都長在頭頂上了,一直也議不到合適的親事。我也是聽我娘說的,他家老爺子想把她說給三舅舅的,就去年年初那會兒吧,她本人應該也是相中了的,可是於老太爺叫三叔過去他家吃了頓便飯之後就沒下文了,之後他們一家也就再絕口不提此事了,你猜這是為什麼?」

為什麼?

被祁文晏嚴詞拒絕了唄!

也不是高雲渺驕傲和祁歡自誇,就他們家三舅舅和三叔這條件……

她倆要是沒個血緣關係和輩分在這上頭擋著,都恨不能自己上了!

於霏霏這種的,放在這個時代已經抓住大齡剩女行列的尾巴了,偏她為人清高,眼光也高,對象不好找,好不容易有個看上的吧……

還被人家給拒了!

偏偏這種事,還是有苦沒處說去,這憋著一口氣,不找茬才怪!

祁歡是真沒想到自己今天是被自家三叔的爛桃花給絆了一跤,這麼一想,對祁文晏親力親為護送她進宮的事兒也就順理成章的坦然起來。

趁著這會兒高雲渺心情好,還願意搭理她,祁歡趕緊再問:「那那個呢?楊盼兒,說是宮裡文妃的親妹妹,你跟她熟嗎?」

高雲渺眼神怪異的瞪了她一下:「你還擠兌我沒完了是吧?我要跟她們熟了,現在還用跟你一起玩?」

那一個兩個的,都是名聲在外的才女,可是瞧不起她們這種「不學無術」的了。

高雲渺也是為了這事兒糟心的很,她要是有那個才華,當然也想要個好名聲,可是學了幾年也都不出挑,除了放棄還能怎樣?

她被惹惱了,大小姐脾氣上來,就又不理人了。

祁歡橫豎是臉皮hold全場,被自家表妹甩了臉子也無所謂。

高雲渺她們幾個興緻勃勃的玩投壺,她就站在旁邊的樹蔭底下躲懶看她們玩。

秦穎偶爾看過去一眼,看她一個人形單影隻的站著,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好像也怪可憐的。

而且——

她不喜歡祁歡歸不喜歡,大家都是年紀相仿的姑娘,推己及人……

祁歡現在還被自家二哥嫌棄而不想履行婚約,在外面示好別家姑娘,這麼羞辱打她的臉……

但再轉念一想,上回就是對方差點把她弄水裡去,也就趕緊收起了同情心。

另一邊,因為顧皇后的一句話,本來是於霏霏單方面想讓祁歡出醜的挑釁已經變了性質。

包括於霏霏這個當事人在內,這會兒已經沒人在乎祁歡的所謂畫作到底是個什麼水平了。

大家都在鉚足了勁兒展示自己的才華,寫詩的寫詩,作畫的作畫,謄寫名家名作的也不遺餘力,只想在皇後娘娘面前拔得頭籌。

若是能得皇後娘娘親口一句贊,那就是以後議親上面最大的資本。

嗯,顧皇后今天叫來的這二十幾個姑娘,絕大多數都是不曾定親事的,有幾個正在議親,還有一兩個有婚約的,也主要是為了拿來給祁歡作伴,讓她顯得不要那麼突兀。

開宴之前,顧皇后就一直在院子里坐著。

等那邊姑娘們陸陸續續完成了自己的作品,女官就將這些新做的,還有之前桌上的那些一併收攏起來,拿給她過目。

之前她沒有明言叫姑娘們比試,所以這會兒也沒叫人過去聽點評,就她自己閑來無事一般,含笑一幅一幅的翻過去。

然後,看到其中一副畫作,便是動作一頓,詫異的轉頭問女官:「怎麼這丫頭今日回宮了嗎?」

女官走近一步,探頭去看。

就見那畫作右上角,龍飛鳳舞蒼勁有力兩個大字——

滿弓!

畫紙之上,周圍景物簡單勾勒,卻能一眼看出是搭在雲騰園的演武場。

畫上主角,是個一臉英氣頗張揚,容貌秀麗精緻的少女。

祁歡一個專業畫手,這方面熟能生巧,雖然畫不出什麼傳世名作來,但她畫人畫動物這些卻能相當傳神,容貌特徵和微表情都拿捏到位。

她跟之前園子門口遇見的少女雖然只有匆匆一面之緣,但是當時驚鴻一瞥的那一眼,印象深刻。

方才倉促提筆,腦子裡一閃而過就是對方挽弓射箭時英姿颯颯那一幕。

只恨自己手裡只一支畫筆,沒有個攝錄設備,明明動圖更帶感。

而現在,這畫紙上勾勒出的就是少女滿弓射箭,剛將箭弦拉滿,欲射還沒射的那個瞬間。m.

不是面部特寫,只是大全景,面部特徵已然十分傳神。

顧皇后和她身邊的人都是一眼認出畫中人,兩個女官卻都齊齊一愣:「這……奴婢沒聽說啊……要麼現在去打聽……」

話沒說完,正好焦嬤嬤去而復返。

她先是聽見了顧皇後主仆交談,走近又看了眼顧皇後手中畫作,不禁贊了句:「這是誰畫的?可真像。」

顧皇后收攝心神,轉頭看向她。

焦嬤嬤笑道:「奴婢方才在陛下那裡才得來的消息,說是陛下給哄回來的。今兒個瓊林宴,還特意請了前面兩屆特別出息的那位大理寺祁大人……陛下這也不能不說是用心良苦了吧,結果咱們那小祖奶奶一聽是為這事兒,就當場不幹了,陛下打發了二殿下他們去攔也沒攔住。」

她往園子里搜尋一圈,找到正站在角落裡的祁歡,又繼續道:「祁大人領著長寧侯府這位姑娘往咱們這邊來的路上說是還跟公主殿下遇見了,結果還被她遷怒,當面譏諷,叫人家老男人,罵完人就跑了。」

顧皇后一直聽著她說,神態之間也沒什麼,直到聽說祁文晏被自己的寶貝女兒無理取鬧給罵了,這才不悅的皺了下眉頭。

但這情緒也不明顯,隨即也就被她壓了下去:「那陛下那裡後來怎麼說?」

「派人去追了。」焦嬤嬤道,「可是也沒追到,軍營的人說咱們那位小祖宗壓根就沒回去,追著世子爺出城剿匪去了。」

顧皇后低著頭,笑了一聲。

手指輕輕撫上畫中少女完好漂亮的半張臉龐,眼中溢出無盡溫柔的情緒。

她對這事兒的過程和結果,似乎都不甚在意。

又過了一會兒,便將那捲畫紙慢慢捲起,遞給了身邊女官:「這一卷留下,別的先收到一邊,回頭等她們出宮之前都還回去。」

姑娘們的畫作,隨便遺落在外,被居心叵測之人得了去,也不妥當。

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事後還是叫她們各自收回去的好。

女官剛剛應諾,將她遞過去的那捲畫小心翼翼捧在手裡,皇帝身邊的太監大總管李公公卻趕了過來:「老奴給皇後娘娘請安。」

「何事?」顧皇后微微抬了抬眸子。

李公公的表情明顯帶了幾分討好,胖胖的臉上笑得眼睛都眯了起來:「咱們公主殿下的事兒想必方才焦嬤嬤都已經給娘娘傳過話了,陛下聽說您這邊顧世子也沒看住,現在兩個正主兒都跑了,太子殿下卻只有一個……陛下叫奴才過來跟娘娘商量商量,您看……今兒個這午宴,要麼咱們兩邊將就將就,就湊在一塊兒給辦了得了?橫豎您這裡地方寬敞,人多了,也能熱鬧些。」

皇帝那邊給寶貝閨女找來一堆青年才俊,打算當場選女婿,結果,宴還沒開,人卻跑了;

皇後娘娘這邊又滿京城挑選出來了一批閨秀,準備給自己相個弟媳婦,結果還是一樣,宴沒開,正主兒已經沒影了。

偏她還先開的口,要借親兒子太子殿下過來救個場。

皇帝那邊若是留住了公主,自然也就不在乎他這兒子在哪兒了,現在總不能當真就他一個老頭子帶著一群小年輕喝酒了事吧?場面著實有點不那麼好看。

皇帝陛下給閨女安排相女婿的事,事先沒給皇後娘娘打招呼,李公公自知理虧,全程說話都陪著小心。

一張白面饅頭似的臉,生生給笑出了一堆包子褶兒。

顧皇后倒是沒鬧什麼情緒,看他這樣,反而忍不住一樂,抿了抿唇嘆道:「那就過來一起湊一席吧,橫豎大家都是成事不足的瞎操心,誰也不比誰更有面子。」

「娘娘說的是。」李公公連忙恭維,得了她的準話,也便心滿意足的回去復命。

他走後,顧皇后就繼續示意宮人將那些墨寶都先收了,後面剩下的,她也沒了興緻繼續翻看下去。

至於她那本該金尊玉貴嬌養在宮裡的一個女兒,卻跟著顧瞻出城剿匪去了,她竟也沒表現出半分憤怒,哪怕是憂慮的情緒。

附近暗暗觀察她的姑娘們看見她沒將那些書畫看完便命人收了,不確定自己的作品有沒有被她看到過,有人失望,有人忐忑,也有人依舊滿懷著憧憬和希翼。

因為皇帝陛下臨時決定要帶他手底下的新晉天團來蹭飯,皇後娘娘只能命人提前準備起來。

把原來準備設在偏殿的午宴,給挪到了荷花塘中心的水榭里去。

祁歡看著宮人們馬不停蹄的前後一頓忙活,很有幾分是被這個陣仗給驚到了。

縱使宮裡生活奢靡,皇後娘娘排場也大,用這個規格來招待她們一群沒什麼正事兒的丫頭片子……

怎麼突然覺得有點像鴻門宴?

她這裡疑神疑鬼,天馬行空的一通揣測,然後等到午膳時分,看見皇帝帶著太子,太子雄赳赳氣昂昂的又帶著其他皇子和祁文晏、楊青雲等一眾人等浩浩蕩蕩趕赴這邊宴上時,就恍然大悟了。

二十幾號精挑篩選出來的名門閨秀在這席上,坐等太子殿下到來檢閱……

這不明明白白的相親模式嗎?

皇帝陛下叫了楊青雲這些人進宮,怕不只是個幌子,拿來給太子殿下壯聲威與膽氣的吧?

這也就是太子的親爹親娘才能搞出來的陣仗!

她這裡正在感慨皇家的豪橫,以及帝后二人的用心良苦……

而彼時正朝大家走來的太子殿下,如沐春風的儒雅外表下也帶著一種飄飄欲仙的酸爽——

一人出面相了親舅舅和親妹妹兩個人的親,最終還是本宮憑一己之力,扛下了所有!

嘿,大家快來看,帶整個男賓天團出場相親的,本宮我可真是高調有排面哈!

雲崢和雲珩作為陪襯,臉上表情控制的雖然都是影帝級別,但是叫他們陪著太子來相人,而這一批閨秀還都是顧皇后精挑細選出來的,家世顯赫者大有其人,兩人心裡不可能沒有壓力和想法。

太子云湛今年雖然才只有十五,可他是名正言順的儲君,又是帝后唯一的嫡子,自然所有最好的資源都要緊著他先挑,帝后如此安排彷彿也無可厚非。

席上,兩人言笑晏晏,與眾人之間觥籌交錯,表現的是一副兄友弟恭的和諧場面,內里卻是波濤暗涌,各自恨得牙根發癢。

祁歡混在人群里吃席。

可能是因為在宮裡的緣故,高雲渺多少有點分寸,知道祁、高兩家是姻親,不能叫外人看笑話,這回沒有搞小團體,反而順理成章和祁歡坐一起的。

可今天就算有熟人在身邊陪著,祁歡也總覺得心裡怪怪的,很不自在。

太子要相親,把她弄來湊人頭,這選妃團隊里的注水量可就著實有點大了。

她這樣的……

充其量只算是因為顧瞻的關係給夾帶的私貨了吧?

這身份,坐在這,可是十分的格格不入。

為了降低存在感,她就埋頭只顧專心乾飯。

皇帝的身體不太好,日常比較注重保養,從不飲烈酒,今日酒水他嘗了兩口,不太滿意,就轉頭問身邊顧皇后:「你那個梅花釀呢?朕還是覺得那個口味最好。」

顧皇后笑道:「沒了。」

尊貴的皇帝陛下,要什麼有什麼,可能沒試過被虧嘴的待遇,居然為了這一點酒水刨根問底起來:「去年冬日朕有次過來,看見他們往酒窖里搬了,年後又沒什麼大宴,怎麼就喝完了?」

顧皇后親自往他碟中布菜,隨意道:「月初的時候臣妾整個私窖里好的果酒花釀都被顧瞻一次搬空了,剩下的都是些封存不到日子的新酒。」

皇帝對自己唯一的小舅子還是十分了解的:「他一個從小混軍營的,喝什麼果酒……」

顧皇后答:「可能拿去送人了吧。」

她夫妻二人就是尋常交談,沒有刻意揚聲震懾誰,也沒有隱晦低聲的避諱誰。

若在尋常場合,這麼大一個水榭里,百十來號人一起的宴席上,主位上的兩人尋常交談,祁歡坐的這個位置很難聽得見。

可是今天這樣的場合,大家都謹小慎微,當著帝后二人的面,就是幾位皇子私下交談都刻意小聲些,再至於其他人,則是能不說話就盡量不說話了。

祁歡的思維向來習慣舉一反三。

從高家搬回去的那些酒罈子,她寶貝似的直接收在自己院中,哪天興緻來了,睡前還偷摸吃上一盞,別提多歡樂了。

聽了顧皇后的話,她立刻有所聯想,猛然意識到那些酒水來路有問題。

一個震驚過度,就被口中食物嗆了一下。

大庭廣眾,又不敢咳嗽,她倉惶抬起袖子遮掩口鼻,把頭轉向一邊,使勁的撫胸口。

等到把這種噎得半死的感覺給順下去,一張臉已經因為難受漲得通紅。

高雲渺從旁,卻看出了一種大仇得報的快感,一邊慢悠悠遞了杯水給她漱口,一邊冷哼道:「幹嘛?你裝不知道啊?」

祁歡一口水剛含到嘴裡,又是猛地一嗆,第二次險些失態。

天地良心,這事兒就沒人跟她提過好么?

高雲渺明顯對她抱有敵意,祁歡自知解釋了也會被對方當成是狡辯,一時之間滿心的凌亂不已,是到了這會兒她也終於想明白了為啥皇後娘娘會發現她和顧瞻之間的「姦情」,並且還特意把她叫過來的。

所以——

那位顧世子,你這究竟是故意的啊?還是故意的啊?還是故意的啊!

她表姐妹兩個之間交頭接耳的這點小摩擦,其實也不顯眼,然後就好巧不巧的被坐在帝後下首,百無聊賴的太子殿下給瞄見了。

雲湛看見祁歡的第一眼,是覺得有點眼熟。

他這會兒實在沒什麼正事可做,就發揚鑽研精神,又多看了兩眼,然後就樂了——

嘿!這不就是當初在長寧侯府門口對本宮愛不搭理,玩什麼欲擒故縱的姑娘么?!

看看,這回在宮裡了她還裝不認識本宮,還敢說不是欲擒故縱?實錘了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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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金令:嫡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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