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身敗名裂又如何?

第155章 身敗名裂又如何?

且不論祁文晏究竟是她哥還是她叔,但祁正鈺此時發難的目的明確——

這明明白白就是一出反間計!

祁歡知道,就是因為這一次祁文景維護了自己與楊氏,他才惱羞成怒,繼而採取的報復措施。

此時,他臉上直接就洋溢著一種報復得當的快感,勢在必得的繼續給祁文景施壓:「這世上就沒有兩全,你既是要當家做主,便拿出你的氣魄與決斷來,那個小子和這個孽障,我只替你保全一個!」

選了祁文晏,祁元辰就要被當做身世來歷不明的野孩子逐出祁家族譜。

而如果選了祁元辰……

事到如今,祁正鈺顯然已經不能大張旗鼓去宣揚祁文晏的身世做文章,但是父子綱常在上,他卻可以繼續施壓,逼著祁文景去脅迫祁文晏放棄現在所有的一切,徹底掐斷並且毀滅他的仕途前程。

祁文晏這些年,與家裡其他人都不親近,唯一算是保持正常來往的就是祁文景。

何況——

照著現在的爆料來說,他倆的真實關係甚至不是兄弟,而的父子。

這樣一來,祁文景的話,就必是會有驚天的分量的。

這一招,挑撥離間,老頭子用的倒也不可謂不算高超!

捨棄大的,祁文晏前途盡毀。

這些年因為祁文晏不將他放在眼裡,我行我素積累下來的舊仇,也就一併報了。

而若是捨棄小的……

祁元辰不會是祁正鈺的終極目標,但祁文景若是選擇犧牲掉祁元辰,那就等同於再次選擇與楊氏徹底翻臉,將他與大房這一天一夜拼盡全力挽回的頹勢一次性全部放棄。

所以,老頭子一開始的話才會是——

叫祁文景在楊氏和祁文晏之間選。

所以,他開局就一盆莫名其妙的髒水潑在楊氏和祁文晏頭上。

什麼叔嫂通姦的罪名,他自己一開始就沒指望拿這個來糊弄人,這隻不過是個引子,以此來挑撥祁文景夫妻之間的關係和同盟。

這個選擇,對祁文景而言,的確兩難!

院子里,祁文晏還是一言不發,靜默站在劈頭蓋臉的雨幕里。

祁歡心裡有些急。

本來此情此景之下,這裡是沒她開口的餘地的,但眼見著祁文景若是綳不住,這局面就要徹底翻車失控,她也便只能是心一橫,站出來道:「這樣的挑撥離間有意思嗎?您老人家不就是看不慣我父親忤逆您,選擇了維護我們母女一次嗎?老侯爺您也是縱橫官場幾十年的人了,有什麼話大家面對面的講道理就是,何必總是使這些陰招,您不過就是想往我母親心中紮下一根刺,害我父親一個妻離子散,一無所有的下場。既是這樣,您直接沖著他們夫妻作妖就是,何必還要拖了三叔下水?」

不管祁文晏到底是不是祁文景的私生子,至少——

這件事明面上是絕對不能認的!

祁正鈺這一招,最損的就在這裡。

祁文晏那裡,其實他是拿不準的,那個小子被領回來的時候七歲,但是十分早慧,已然是不能糊弄了,又因為知道自己的身世,所以直接就是個養不熟的,跟家裡的所有人都不親近。

就是現在——

他說是逼著祁文景拿親父子的名分壓制對方,其實心裡也沒譜兒,祁文景的話到底能有幾分分量。

畢竟——

祁文晏現在已然是脫離了祁家的庇護,前程大好,在朝堂之上,祁家任何一個人都要避其鋒芒,他若就是不肯再受這個父子名分的約束了……

祁家的所有人也都拿他沒辦法!

外室之子算什麼?只是說出去不太好聽罷了。

可是事實上,祁文晏已經有了今時今日的地位,那麼他不管是祁文景的私生子,還是他祁正鈺的,都已然沒有什麼分別。

這件事若是宣揚出去——

祁文晏還是老樣子,受人恥笑更多的只會是他們長寧侯府。

可是——

祁正鈺依舊選擇這麼做了!

一來祁文晏這些年的所作所為,早就叫他忍無可忍,但更主要的也便是祁歡所說……

他最終的目的,還是在離間楊氏和祁文景翻臉。

縱然祁文景也看穿了他其實奈何不得祁文晏,果斷選擇了楊氏母子,可是突然爆出來他居然瞞了楊氏這些年,在她眼皮子底下養了祁文晏這麼大一個兒子……

從祁文晏的年紀來算,他甚至比祁文景現在的長子祁元旭都還要早幾年出生!

本來他在娶楊氏為正妻之前就已經有了妾室和庶子,這事兒就有夠膈應人了,結果過了二十年,卻發現他居然在婚前還有更大的齷齪?

這種事,再是沒脾氣的女人都受不得,更何況是楊氏這種火爆脾氣的。

這不明明白白,就等於是騙婚嗎?

這種情況之下,即使祁文景還想和楊氏繼續過下去,楊氏能答應?

而只要楊氏和祁文景鬧翻,祁正鈺的目的也就達到了!

祁正鈺這算計,其實也幾乎就差明明白白寫在臉上了。

但是被祁歡當面無情的拆穿,他心中依舊還是躥起了一股無名怒火。

「忤逆長輩,屢教不改。」祁正鈺終究是難以忍受一個晚輩一再在他面前放肆,衝上來兩步便又要動手。

祁歡早上挨他的那一下,是為了做苦肉計,刺激楊氏和祁文景的。

這回已經沒必要再吃虧。

她立刻便就要躲。

但楊氏的反應比她更快,直接眼疾手快的一把將她攬過,護在了懷裡。

祁文景也驚慌失措,連忙移步往她母女二人跟前擋了一下。

祁正鈺那一巴掌就又甩在了他的臉上。

屋子裡就這樣鬧了起來。

祁歡自楊氏懷裡匆忙抬眸看了一眼,卻見院子里的祁文晏依舊是一動不動的站著。

甚至於——

他唇角揚起的那個弧度都一成不變。

只——

那眼神里冷漠之外的空洞,變成了深惡痛絕的悲愴。

祁歡有點搞不明白他今天在這裡究竟是何種心態。

她都明白,以祁文晏今時今日的地位,祁正鈺根本奈何不得他,按理來說,他但凡不想受到折辱,直接離開便是,誰還敢強留甚至軟禁他不成?

可是——

他卻偏是逆來順受的站在這裡,等著這一家人的裁決?

他圖什麼?

楊氏眼見著女兒又差點挨打,也終於忍無可忍。

她將祁歡擋在自己身後,也上前來一步,不管不顧的對著祁正鈺怒目而視:「你不過就是想趕我出祁家罷了,有些事好聚好散之時,我也無所謂,但老侯爺你這樣一再相逼,就未免欺人太甚了。你不就仗著我們夫妻二人還有幼子需要顧忌,凡事都要投鼠忌器嗎?你要拿著三爺的身世做文章,那便儘管出去宣揚就是,不過就是我我們大房添丁的喜事罷了。你要毀人不是?你敢說出去,隨後我就將這事情風風光光的辦了,正好這府里的爵位名正言順的在你百年之後傳給了文晏,我們夫妻離京所居也便是了。」

楊氏在祁家做當家主母這些年,戰力自然不俗。

蛇打七寸的功夫,練得也是爐火純青。

祁正鈺記恨祁文晏那般出色,卻又不聽他操縱,便將他視為眼中釘。

其實,他心裡又何嘗不曾遺憾過……

若祁文晏當真是他的兒子,這個兒子培養起來,可比祁文昂更叫他省心和滿意。

只可惜,他是祁文景名不正言不順生在府外的野種。

本來,祁文晏做為他名義上的私生子,上面有兩個嫡親的哥哥在排隊,家裡的無論是爵位還是私產,都與他沒有半分干係的。

可照著楊氏的說話——

若是祁文晏被他們大房認回來,將來等爵位到了祁文景手裡,他再願意傳給誰,確實就是他們夫妻二人的事了,旁人都管不著。

雖然楊氏這很大程度上就只是一句氣話,卻是實實在在打了祁正鈺一個措手不及。

他整個人,如遭雷擊,結結實實愣在了原地,一時忘記了反應。

然後——

外面站在雨里的祁文晏,卻緩緩的仰起頭,迎著漫天大雨,他笑容泛濫的無聲嗤笑起來。

其他人的注意力都不在他身上,但祁歡看見了。

他看著那男人放肆綻放起來的笑容,那張本就風華絕代的臉上,有那麼一瞬間,表情癲狂的居然有些妖異的狷狂。

然後,他一聲不響的徑直轉身,拖著有些沉重的步伐,悄然無聲的一步步走了。

院子里被清場,一個下人也沒有。

他兀自開了門。

「三爺?」院外的幾個守衛大驚失色,見他一身狼狽的模樣,又沒見其他人出來,下意識就迎上來阻攔。

卻還不等他們動手,祁文晏已經動作迅捷,如豹子撲食一般,一腳踹飛一個守衛的同時,五指猛然扣住另一人的脖子,直接將人卡到了門框上。

祁歡看得膽戰心驚,只以為他將要扭斷那人的脖子,嚇得瞬間有些白了臉。

但是千鈞一髮,祁文晏眼角的餘光瞥見她了。

也不知他心裡確切是怎麼想的……

下一刻,他卻只抬起一記利落的手刀,將人砍翻在地。

這事情只發生在須臾之間,四個守門的護衛就生死不明的被他掀翻了兩個。

另外兩個直接嚇得不敢上前,本能的後退。

他便旁若無人的繼續出門走了。

屋子裡,祁文景夫妻還在劍拔弩張的和祁正鈺對峙。

祁文景著實是被他這老爹連續傷得不輕,早上那會兒還想著盡量做孝順兒子,這會兒也筋疲力竭,無所謂道:「父親對我不滿,是要擄我的繼承權還是想動家法,都請您上稟朝廷,隨意處置吧。」

事到如今,他確實也無所謂了。

祁正鈺不過就是為了這個侯府的爵位,再加上貪圖楊氏手裡的產業而已。

楊氏的產業,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與自己這父親同流合污去謀算的。

再至於這個爵位——

對方願意怎麼折騰都隨意!

可是,這話出口也無異於當面叫板。

因為人人都知道,得了朝廷許可欽定的爵位繼承人,不死不傷不犯大逆不道的重罪,就是輕易動不得的。

祁正鈺兩眼冒火,還要繼續發作。

祁歡也看煩了他這倚老賣老的混蛋樣,適時出言提醒:「三叔走了,這場戲里他才是正角兒吧?你們要不要把他綁回來再接著掰扯?」

幾人不免齊齊一驚,不約而同朝院子里看去。

果然就看院門大開,門邊歪倒了一個護衛,大門外的水窪里還一個。

另外兩個則是面面相覷,傻子似的。

祁文晏——

已然不知所蹤。

祁文景呼吸一滯,連忙抬腳就要去追。

臨時想起了什麼,又是面上一窘,有些心虛的頓住腳步回頭看向了楊氏。

楊氏彷彿是沒脾氣的,直接遞了個眼色給他:「你去吧。」

她越是這樣,祁文景就彷彿越是無地自容。

但他著實是對祁文晏很不放心,當即也便顧不得其他,一撩袍角,快步衝進雨幕,追了出去。

祁正鈺臉上顏色一時鐵青,又一直漲紅,氣得來來回回的變換。

楊氏冷笑的看著他:「世子爺人不在,老侯爺還在我這滯留,怕是不合適的吧?」

她已然不顧什麼言辭,開口就又刺了祁正鈺一下。

只要她的態度堅決,對祁文景「不離不棄」,祁正鈺就拿著他們毫無辦法。

這一場折騰下來——

似乎是除了刺激並且徹底得罪了祁文晏,他就再沒得任何其他的好處。

又是一場白折騰!

他恨恨瞪了楊氏一眼,順帶著也沒忘捎帶上祁歡,然後便是甩袖,憤然而去。

楊氏沒再管他,緊跟著已經柔和了面色,替女兒理了理鬢邊被雨水濡濕的碎發,溫聲道:「又嚇著你了吧?」

嚇著倒是沒有,但確實受到的衝擊不小。

祁歡搖了搖頭,看見空蕩蕩的院子,又不免緊張了一下:「雲姑姑……」

「哦,她沒事。」楊氏笑了笑,瞥了眼廂房方向。

祁歡於是就懂了。

她知道楊氏這裡現在也需要安慰,但心裡卻更記掛祁文晏,就咬咬牙道:「我去看看父親,看三叔走了沒,給他送把傘。」

楊氏多少能明白她的心思,只微笑頷首:「好。」

祁正鈺和祁文景他們過來的時候,都打了傘,可是走的匆忙,卻是誰也沒顧上。

祁歡於是撿起門邊自己的傘,又順便多拿了一把,這才跑了出去。

楊氏也從門邊撿了把傘,自行過去開了廂房門,把關在裡面的雲娘子等人都放了出來。

這會兒的雨勢已經不似方才那般兇猛,祁歡撐著傘一路找出棲霞園,然後在園子門口就看遠處的迴廊上祁文景已經將祁文晏攔下了。

本來經過這麼大的一場誣陷風波,大家心裡應該都不平靜,可是瞧著他二人卻都是全沒激動的樣子,正面對面的站在一起說著什麼。

祁歡收了傘,慢慢走過去。

祁文晏剛淋了半天雨,他雖是身體好,不懼寒,但是在雨中站得久了,面上也呈現出幾分蒼白的脆弱。

祁文景聲音低迷又透著明顯的緊張,在試圖安撫他,並且解釋:「你別往心裡去,今日這事兒……是我連累了你,叫你受了遷怒……」

「是遷怒嗎?這些年裡,他不是無時無刻不在想著如何整治我嗎?」祁文晏的臉上,竟是鮮見的沒了一貫的意氣風發和運籌帷幄。

他像是個受盡委屈又憤憤不平的大孩子,神情悲憤之中又帶著濃濃的嘲諷。

祁文景張了張嘴,話卻被卡在了喉嚨里。

半晌,他訥訥的道:「以後會好的。」

「以後是什麼時候?是等他死嗎?」祁文晏遠比他要直白大膽許多。

說著,眼中甚至迸射出強大的怨念和仇恨來。

但是,他又分明是在竭盡所能的壓抑情緒,不叫自己徹底爆發出來。

他看著祁文景,看著這個一直竭盡所能在給予他庇護的兄長,有些話,壓抑太久了,本來也不想說,但總也忍不住的悲從中來:「兄長,我從小到大,你都是這般勸慰我的。你叫我不要想的太多,不要顧慮太多,你跟我說,以後這一切都會好的。我曾經願意相信的,不,即使我從沒信過,可我也願意一直假裝相信你的話。我凡事不與他計較,我假裝看不到他的虛偽與薄涼,陰暗與狠毒,我也不想叫你為難。可事實上,我什麼都明白,也什麼都知道,要不是因為他,我母親不會顛沛流離,吃那麼多年的苦,最後更是早早的丟了性命。兄長,你知道嗎?若不是因為你,我曾經有無數次都想直接動手殺了他的!」

他此時還是在儘力克制情緒,彷彿不想在祁文景面前暴露的太多。

他知道,他這兄長是希望他成為怎樣的人。

所以,一直以來,他也在竭盡所能的去做。

不,他其實是做不到的。

因為存在於骨子裡的憤怒和仇恨,他根本無法摒棄,他甚至是在當年見到祁正鈺的第一眼時就想給他一刀的。

可即便是這樣,他也依舊忍耐了下來。

做不了一個寬和大度的人,他就用演的,用淡漠來掩飾那些仇恨和不平。

就因為他這兄長希望他能像個正常人一樣,平安順遂的生活下去。

他太清楚,祁文景為了保全他所付出的代價了。

要不是因為自己,至少祁正鈺即使對他不滿意,不會失望厭棄到如此地步。

他這兄長,在骨子裡就不是個多麼強大和有主見的人,可唯獨對他——

這個男人,半生懦弱,卻將唯一最堅強的一次挺身而出的勇氣給了他來遮風擋雨。

冒著風險,帶他回家,給了他一個名正言順的身份,並且一路護持,用那本就不多的人脈關係,一路看護他走到現在。

這份恩情,是值得他以死相抵的。

可是,每時每刻都夾在恩義與仇恨之間的日子,他確實也過的萬分煎熬。

本來這一次祁正鈺這麼明顯的算計,他可以直接不予理會的,但是那個瞬間他突然身心俱疲,巨大的逆反心理上來,他突然也想賭一賭……

賭一賭到了兩難的境地之下,他這兄長會不會一如既往的維護他。

其實,身敗名裂又算什麼?

即使祁文景最終為了妻兒而選擇放棄了他,他也甘受千夫所指的,只是自此以後,或者他便不必再受這親情恩義的束縛,終於可以隨心所欲去做他自己想做的事了。

那時候,他站在雨里的心情,自己都無法形容。

現在的他,已經不再需要任何人的庇護和憐憫了,可是在等著祁文景選擇的時候他又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迷茫和悲涼。

他在等著解脫,卻又帶著強大的不甘和忐忑,不想做被放棄的那一個。

十七年過去了,這一天他站在祁文景的面前,依舊還像是當年那個走投無路的孩子,一面抗拒這個祁家,一面又忐忑的等待一份救贖。

祁文晏說到最後,眼底已經浮現出洶湧的淚光。

祁文景在他的聲聲質問之下,卻是詞窮,無話可說,輕輕地道了句:「原就是祁家對不住你們母子。」

看見祁歡自後面過來,祁文晏許是不想讓她瞧見自己的狼狽,便是慘然一笑,別過了臉去。

祁文景有所察覺的回頭。

祁歡臉上也不好表現出任何的情緒來,只道:「我來給三叔送把傘。」

祁文景還沒說話,祁文晏卻是徑直轉身:「我先走了。」

話音未落,便是頭也不回的大步離開了。

祁文景站著沒動。

祁歡有些奇怪的朝他看去:「就這麼叫三叔走嗎?他情緒瞧著很是不好?」

祁文景臉上也是一副心力交瘁的模樣,望著祁文晏的背影,一直看他走出去老遠,方才無奈的嘆息一聲:「他沒事,叫他一個人冷靜冷靜吧。」

他收回視線,隨後神情就又忐忑了起來,遲疑道:「你母親……還好嗎?」

祁文晏這事兒,突然曝出來,實在叫他在妻女面前無地自容。

祁歡方才聽了他與祁文晏之間的幾句對話,得到了一些訊息,但是時間倉促,一時也理不出什麼頭緒來。

她暫時便沒有糾結,只是斟酌著語重心長道:「這話,原是不該我這個做女兒的來說的,可是父親,您與母親是夫妻,她是您的枕邊人,你們的日子若是還要過下去……有些事,我可以不問不管,可是……您是該給母親一個合理的解釋和交代的。」

祁文晏這事,暴露的突然,祁文景此刻也心亂如麻。

一時半刻的,他自己都且靜不下心來,更不知貿然之間該如何再去面對楊氏。

他目光閃躲了一下,最後還是咬牙道:「晚些時候再說吧。」

因為知道女兒和妻子的關係更親近些,他彷彿是怕祁歡再給他說教一般,說完就拍拍祁歡的肩膀,然後便逃也似的走了。

祁歡沒攔他。

任他離開之後,想了想,就還是追著祁文晏離開的方向去追。

雖然這一番當之下再追上對方的幾率不大,但是祁文晏那個樣子離開,跟一隻從籠子里掙脫的困獸似的,著實叫她心裡不安的很。

這邊,祁文晏自長寧侯府的大門裡出來,卻沒有馬上離去。

他那個隨從,當是被祁正鈺扣下,暫時關了起來,這會兒不知道在哪裡,原來拴在門口的兩匹馬也不見了蹤影。

他一步一步的走下台階,本該頭也不回的直接離開,腳下卻不自覺的頓住步伐。

再次轉身,緩緩仰起頭,看著門前巍峨的侯府大門。

雨水沖刷而下,自他的眉眼下來,滑過臉龐,沖刷過凸起的喉結,最後沒入濕漉漉的衣領里。

本來身材高大的男人,站在這鋪天蓋地的雨幕之中,站在門庭高大的長寧侯府門前,相形之下卻是渺小落魄如螻蟻塵埃。

蒼茫的天地之間,便有一女子擎著一把水墨色的油紙傘,裙裾翩然自街尾的方向款款而來。

她這樣走近,祁文晏很輕易就能察覺。

但是他沒心思理會。

然後,葉尋意就順理成章站在了他的身後。

傘面輕移,露出她清麗且自信的臉龐,盈盈笑道:「祁大人,有興緻站在大門口淋雨,想來是今日公務不忙。既然得閑,那不如咱們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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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金令:嫡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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