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天底下最大的蠢貨!

第176章 天底下最大的蠢貨!

「你做什麼?你敢動我身邊的人,你不怕我與你同歸於盡?」葉尋意目赤欲裂。

事情發生的突然,她那個婢女來不及呼喊求救,直接被按入水裡,激烈又徒勞的掙扎。

一向運籌帷幄的葉尋意第一次完全失態,她直接凄厲的驚呼出聲。

葉才植此刻卻根本無暇計較她竟然手持兇器意圖手刃生父的舉動,也不管她威脅自己的這些話有多可恨。

他只盯著葉尋意,腮邊肌肉抽搐,陰狠的道:「你身邊還有哪些奴才是替你辦過事的,全部交給我,為父替你料理乾淨了咱們再進宮!」

葉尋意腦袋空了一下。

但再下一刻,她卻本能的意識到葉才植這是要趁機剷除她!

這個男人,果然前後兩世都一樣的虛偽又狠毒,徹頭徹尾一個當了婊子還要立牌坊的偽君子!

她眼中也焚起幾乎想要將人當場撕碎的恨意來,比葉才植更陰狠的警告:「你以為你現在殺了我就能撇乾淨了嗎?別做夢了!這段時間你借著我的幫扶做了多少事,還用我細數給你聽嗎?別的不說,言氏一族垮台,雖是我的傑作,但裡頭卻不可或缺的帶了你的手筆,可是他們家還沒死絕呢。知道我為什麼要給他們留活口嗎?就是為了留下來對付你的。」

葉才植的原配夫人言氏。

言氏的父親,在最鼎盛時,曾做到了六部之一的吏部尚書,把控天下官員的升遷評定之事。

可以說葉才植在官場上之所以能爬得那麼快,他自己有真才實學,並且善於鑽營是一方面,這其中還很是借了言氏娘家的力。

而言氏的一兄一弟卻出人意料的沒走他們父親科舉仕途的老路,而是去做了武官,並且前程也都很好,尤其她那個弟弟,在葉尋意被接回家之前已經是手握實權、掌管京畿防務的總指揮使了。

上輩子,雲珩最終在奪嫡之戰當中勝出,其實也不乏言氏一族的鼎力相助。

所以後來家裡要送葉尋惠進宮,雲珩說是為了應付言氏一族,不能寒了為他出過力的朝臣的心,她就信了。

而也就是因為言家的勢力不容小覷,所以言氏在嫁給葉才植之後一直在家裡作威作福。

就因為她容不下庶出的孩子,當年葉才植就立刻狠心將剛生產完的葉尋意的母親和她這個剛出生的嬰孩一起丟去了別院。

葉才植借了妻子母族的勢力發跡,本來以為容忍幾年等老丈人故去,他也就能夠翻身做主,揚眉吐氣了。

可是——m.

誰曾想大小舅子又繼續給他上了緊箍咒。

以至於,他這個當朝左丞相在朝堂當中說是一人之下,后宅裡面還要處處忍讓妻子,甚至於他那一雙嫡出的子女都親近言氏的娘家人更甚於他。

也就是在這樣長年累月的積怨之下,葉尋意重生復仇就抓住了他的這個弱點。

一開始,她只是試探性,小打小鬧的讓嫡姐葉尋惠和嫡親兄長葉頤南吃了些暗虧。

見著葉才植默許,又逐漸將矛頭對上嫡母言氏。

她一面借著自己未卜先知的金手指,博取葉才植的好感和對她的依賴,一面在家裡製造各種事端,等言氏母子三人發現憑自己的力量很難鋤掉她時,很自然就想到求助自己的娘家。

於是——

她又循序漸進,將言家的人一個個引入戰局。

言家人跳進來對葉才植指手畫腳,甚至干涉他的家事,並且威脅他,這也將葉才植多年來的積怨激發出來。

加上葉尋意幫他出主意,確實叫他在朝堂上的風頭更盛,他好大喜功之餘就開始報復甚至剷除言氏一族,以擺脫他們對他多年的壓制和束縛。

就這樣,短短一年半的時間,葉才植和葉尋意父女倆聯手,一個揪住言氏三母子這樣的薄弱環節關起門來不斷給他們挖坑,葉才植則是在朝堂上伺機而動……

言家偶爾牽涉進一件小事,不足以傷筋動骨,卻扛不住葉尋意日積月累步步緊逼的不斷挑釁加碼。

直至現在——

言家大爺被貶了官,一大把年紀反而去了地方上做個小小知縣,言家那位三爺卻是酒後與一皇家宗室子弟爭風吃醋,致使那人重傷,又借著酒勁口出狂言,犯下大不敬之罪,被擄了官職流放了。

再至於葉家門裡,葉才植為了自己的面子,不能對妻子兒女趕盡殺絕,就只剩下葉尋意算計的結果——

言氏病懨懨的躺在床上,只剩半條命,長子也是唯一的兒子葉頤南,腿上落了殘疾,嫡女葉尋惠最轟動,不僅容貌被毀,還失了名聲,被關去了家廟。

這些人的下場,全都明裡暗裡是葉尋意的推手造成的。

葉才植後來也逐漸發現,自己似是被這個庶女牽著鼻子給利用了,可是一來他的確受夠了言家人對他的頤指氣使,二來……

到了那一步,他也沒辦法回頭了。

所以,也就索性一條路上走到黑。

橫豎——

葉尋意得了兩位皇子的青睞,並且她還說她會看相,能知天命,太子云湛活不過今年,將來的新帝一定是出自那二位之中。

葉才植是吃了太多她「未卜先知」能力的甜頭了,對此自然也選擇相信。

尤其——

年初太子在皇陵遇刺,命懸一線,險些就直接交代在那的事情發生之後,他就越發相信!

當時那票刺客沒有全部伏誅,他在等著他們捲土重來。

然後,葉尋意對雲珩和雲崢現在的態度都很冷淡,他也自然相信這個女兒與他自己一樣,是為了留著退路,對那兩人待價而沽。

總之,曾經為人清廉又謹慎,一心一意搞政績的左相大人,在這一年多的時間裡是實打實被他自己的這個庶出女兒給忽悠瘸了。

其實,葉尋意這樣狠毒又算無遺策,這期間他也不是沒有懷疑過她到底是否可靠,只是開弓沒有回頭箭,等他開始反思的時候,已經被葉尋意牽著鼻子在這條不歸路上走了太遠。

既然無法回頭,那就不如不懷疑,索性盲目的一直往前走。

而直到了這一刻,葉尋意親口說出來了這樣的話……

這才逼得葉才植不得不開始正視自己之前的那些懷疑和不安的預感。

葉尋意只當這是自己求生的最後關頭,自然拋出所有的底牌,肆無忌憚:「就算你殺了我,雲珩和雲崢在你這碰了多少釘子?他們有多恨我,就會有多恨你。你本來可以留著拿來做王牌的京城第一美人葉尋惠,她臉毀了,她已經被我廢了。你即使現在想要選擇他們其中一個投誠,你也失去了投誠的籌碼。只要我死了,他們就一定會遷怒報復在你的身上。我的父親大人……言家那些人,都只是被我廢了,還都沒死呢。您試想一下,你把他們逼到這般境地,一旦隨後你倒台落魄了,你說他們會不會痛打落水狗,拼個魚死網破的將你置之死地?」

葉才植就是個虛偽至極之人,在外面道貌岸然,內里的齷齪卻是一樣不少,根本也是個心思極度陰暗和精於算計之人。

葉尋意知道他這個人骨子裡的軟弱和怕死。

所以,生死關頭,她就用這個做威脅的籌碼。

「你不能殺我!」她說著,就忽的大笑起來。

明明眼神陰狠又惡毒,偏就要笑起來,那表情無比的猙獰醜陋。

但——

她自己毫無所察。

她用最大的惡意回敬這個上輩子拿她當棋子的父親:「你沒的選,現在你幫我,還有機會等我為你殺出一條血路,我扳倒了雲珩,雲崢也會忌憚和收斂,這條路咱們還能繼續走下去。我要是現在死了,你就等著他們兩個一起聯手將你置之死地吧!」

葉才植是個讀書人。

他即使心裡再恨一個人,但常年的身居高位,養成的習慣和保持的涵養使然,叫他輕易很是不想直接動手。

因為那樣——

太有辱斯文了。

可是葉尋意在這個時候發起瘋來,還一再言語刺激他……

他沒時間同她在這裡翻舊賬,一把奪過她手裡匕首扔在一邊,然後抬手甩了對方一巴掌。

因著一會兒還要進宮面聖,卻也不敢太用力。

但這一巴掌,也立刻叫葉尋意變得越發癲狂:「你這個偽君子,衣冠……咕嚕嚕……」

話沒說完,葉才植也忍無可忍,揪著她將她也扯到那杠蓮面前。

那水裡,葉尋意那個婢女已經斷氣,腦袋和小半個身子浸在水裡,身體掛在水缸沿上。

「你給我清醒清醒!」葉才植將葉尋意拖過去,揪住她頭髮也將她按進了水裡。

於是她辱罵他的那些話,就成了急促吐出來的一串泡泡。

葉尋意自然本能的掙扎。

但葉才植的目的的確不是叫她死,只是想要阻止她發瘋,連著將她按入水下十幾次,直到她因為缺氧和掙扎而筋疲力竭。

葉才植這才鬆了手。

葉尋意趴在缸沿上,一時沒動。

她看見自己那婢女猙獰死去的模樣。

葉才植以為她會被嚇到,可是她的表情冷漠到彷彿她才是下了陰司的那個惡鬼。

又過了一會兒,她甚至還絲毫不抖的緩緩抬手,替她那死不瞑目的婢女合上了眼睛,撫平了猙獰蒼白的五官。

葉才植看著自己的女兒,只覺得寒意從腳底板開始無限的往上升騰。

他死死盯著葉尋意的一舉一動,試圖找出她是在強裝鎮定的痕迹。

可是——

沒有!

有那麼一瞬,他突然就冒出個無比強烈的念頭,當真想要弄死對方了。

因為他預感到,留著她,她以後只會更加變本加厲的報復他!

可——

前面葉尋意那些身敗名裂和被雲珩二人聯手報復的威脅太嚴重了……

這時候,葉尋意已經撐著水缸邊緣緩緩站直了身子,一隻落水鬼一樣表情陰冷又蕭瑟的盯著他。

她想說她不怕死人,因為上輩子見的太多,並且她自己最後的死法比他們任何一個人都更慘烈……

但是葉才植被她瞪著,打了個寒顫之後已經迅速冷靜下來,再次問她:「瘋夠了沒有?我沒有時間在這裡同你廢話,你身邊還有哪些替你辦過見不得人事的人,立刻都給我交出來,處置了他們,我好帶你進宮面聖。」

葉尋意此時急怒攻心,甚至聽不進去他的任何話。

她扯著嘴角冷笑起來:「你想趁機剷除我身邊人,這樣以後我就能做你手裡的提線木偶,任你拿捏了是吧?隨便你進不進宮吧,了不起……」

她聲音,又突然變得越發冷厲起來:「就咱們一起死!」

這樣的雞同鴨講,葉才植也已經忍無可忍。

他再次衝上前去,想動手,觸及葉尋意那死人一樣的眼神,立刻也沒了打下去的興緻,只揪住她衣領,近距離逼視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泄了底了,明白嗎?別人的手腳都不幹凈,你只會比我們這些人加在一起更不幹凈。這個口子一旦撕開,你身邊的這些個奴才被拖上公堂,甚至宮裡的慎刑司,他們哪一個你是有把握他們能寧死不屈,替你保守秘密的?」

他理解不了,為什麼從來都機關算盡甚至算無遺策的女兒會在這個時候變得初次蠢鈍?

不管雲珩有什麼天大的罪行和把柄,她都說了她今天設計雲珩和黎燕華的事情已經鐵證如山,就算雲珩會倒台……

皇帝也不可能在處置了自己的兒子之後,就對算計了他兒子的人既往不咎!

葉尋意這一兩年裡,做了太多的事。

暫時還沒露出馬腳,卻並不代表她就沒有馬腳,她最是經不起查的。

如果皇帝要帶走她身邊的人,隨便給個什麼理由都好,難道丞相府里還有人能攔著不讓嗎?

葉才植完全不敢想象,一旦葉尋意身邊的人開了口,自己和他這個女兒會有怎樣的下場。

葉尋意的思維一時沒能轉換過來,被他說得愣住。

她眼神茫然了一瞬。

葉才植卻知時間不等人,索性就把話說得更直白一些:「沒時間了,你私底下做的那些事,有哪一件是經得起查的?這個時候不殺人滅口,等你進了宮,就沒機會了。瑞王再是犯錯,他也是親王,是陛下的兒子,哪怕他是在背地裡籌謀造反……只要一天他還沒直接把刀架到陛下的脖子上,他就還是陛下的兒子。你現在要去當著他的面,誅他的兒子,我比你更了解他,不管你是成是敗,他都一定會秋後算賬,給你些教訓和警告的!」

上輩子葉尋意做瑞王妃,並且開始和雲珩一起謀奪皇位時,皇帝已經因為太子之死打擊的病倒了。

他那時候心力交瘁,彷彿在雲珩和雲崢之間也沒什麼傾向。

所以,那時候雲珩的對手一直都是雲崢。

葉尋意幾乎沒和這位皇帝陛下直接打過交道,只是每月初一十五,陪著雲珩進宮請安一次,再然後見他,就是在某些入宮赴宴的場合了。

可那時候帝后都因為太子薨逝而力不從心,其實宮裡那幾年除了年關的國宴不得不辦,連中秋都不招他們進宮了。

又是一個認知盲區……

葉尋意確實又有片刻迷茫。

葉才植說得好像有道理,畢竟皇帝就是天下之主,對任何人都有生殺予奪的權利,否則上輩子她也不會毫無還手之力的死在雲珩手裡。

可是——

她又不得不抱有一絲僥倖,同時懷疑是葉才植居心叵測,想要趁機剪除她的羽翼。

她表情終於恢復正常,只是神情糾結的遲遲不願交人。

「這個院子里,所有服侍的奴才,全部先毒啞了,會寫字的雙手也打折。」葉才植卻是耽誤不起,乾脆秉持著寧可錯殺不能放過的原則先下了令。

但他知道,葉尋意經營這麼久,她在府里別的地方一定也還有心腹的釘子。

可是現在情況緊急,她不肯說,他也沒時間再勸。

好在——

府里其他地方的人沒那麼明顯,整個丞相府上下兩百多人,皇帝就選想揪葉尋意的小辮子,總不能沒個目標就全部都綁過去問訊!

「趕緊梳妝更衣,再晚……可就真來不及了!」葉才植氣得跺腳,一口氣頂在胸口出不去,他恨恨的在原地轉了幾圈,最後還是覺得不解氣,聲嘶力竭的指著葉尋意怒罵:「蠢貨!你才是這天底下最大的蠢貨!輕重不分,莽撞無度,你……」

說到最後,也只覺喪氣,長嘆一聲:「你跟我,都自求多福吧!」

以前,他只對葉尋意帶給他的消息盲目信奉,此時大禍臨頭再回想——

卻當真發現他這個女兒確實就是個蠢貨。

這天底下,他見過形形色色的人,卻從沒見過第二個敢於這樣頻繁玩弄手段,挑戰皇室和皇權的人!

她一個區區庶女,無權無勢,無人脈,就憑著懂的一點玄學……

不,她不是赤手空拳,自己這個做父親的就是她手裡的刀和馬前卒!

要不是他自己沒經受住誘惑,頻頻被蠱惑,葉尋意現在依舊只是個任由言氏拿捏的小小庶女,就算她有再大的心思,再多的想法,她也施展不出來。

所以,他這真的是牢牢的和葉尋意被綁在了一條破船上!

如今——

悔之。晚矣。

半個時辰之後,葉家父女跪在了皇帝御書房的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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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金令:嫡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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