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不自重!

第186章 不自重!

「王爺說笑了。」祁正鈺勉強撐著神色,想要含混過去。

雲崢雖不是什麼太嚴肅的神情語氣,卻依舊沒鬆口的繼續笑道:「怎的,老侯爺捨不得?」

長寧侯府滿打滿算,就祁文晏和祁文昂是有實權的。

他倆的官位,在普通的百姓甚至官宦人家看來,都十分可觀。

可惜……

在雲崢眼裡卻也構不成任何的威脅。

尤其——

祁文晏和祁家本家的關係還不好。

所以,他這話看似說的隨意,彷彿一句玩笑,實則……

也多多少少是有幾分施壓威逼之意。

祁文景實在是打從心底里開始著急。

他不確定對方看上的是祁歡還是祁長歌,若是祁歡,楊氏還不得跟他拼了?就算是祁長歌……

雲崢一個好色之徒,在娶妻固權的節骨眼上,還不忘順手牽羊的想納妾,誰家正兒八經的姑娘願意去填他的窟窿?

再有,他如今和左相葉才植聯姻,明明白白是有角逐大位之心。

就單是沖著這一點,祁文景也是打死不想去蹚這個渾水。

他字斟句酌,剛要推脫……

宮門之前,巧是雲湛和顧瞻也一道兒出來了。

「二哥你是人逢喜事精神爽,這幾天瞧著都合不攏嘴了啊。」雲湛隔著老遠就揚聲調侃起來。

他這個人,一向都是少年心性,所以有時候說話不特別拘謹守禮,也沒人會多想。

可——

這會兒站一圈恭維雲崢的這些人不能不多想。

眾人一面趕緊正色予太子殿下見禮請安,一面心裡悔著怎麼沒早點閃人離開。

雲崢等他們走近,方才笑道:「太子殿下這是要去哪裡?」

雲湛道:「太傅今日被父皇吩咐了緊要差事,本宮這書也沒得讀了,找地方跑跑馬,鬆快鬆快。」

即使是場面話,他也直接沒邀雲崢一起。

雲崢府里在忙著籌備婚事,時間緊迫,顯然也沒空閑耍的。

顧瞻目光不動聲色自祁家父子面上掃過一圈。

他心裡十分清楚,祁家父子縱然私下不睦,但是在朝中的立場一致,都是秉持純臣之道,絕不結黨依附任何一位皇子。

現在,他們一起停在這裡,顯然是不對勁。

於是他說:「最近幾日,我常往府上來往,幾位大人公務繁忙,卻一直沒得機會遇見,有唐突失禮之處,還請祁老侯爺與世子爺莫怪。」

祁正鈺和祁文景忙道:「哪裡。」

卻又多少有點諱莫如深的不宜多說。

雲崢知他與祁家走得近,剛才自己提過的事他遲早會知道,索性當面挑明:「方才本王也正與長寧侯談起,說他府上幾位待嫁的姑娘十分出色,也想與他家結個親。」

他當著顧瞻的面這樣說,自然不會指的祁歡。

一來,顧瞻對祁家長房嫡長女的心思,全城皆知,他好色歸好色,卻還沒有輕重不分到為了搶一個女人,先鬧出醜聞,當面主動和平國公府宣戰。

二來——

事實上,他前些天一眼看中的也的確是祁長歌而非祁歡。

只看臉,祁長歌確實比祁歡更出色也更勾人。

所以,現在主動挑明了話茬,也是有個當面與顧瞻還有雲湛澄清的意思。

「哦?」顧瞻卻只當沒聽懂,他問,「不知殿下慧眼,屬意的是侯府的哪一位?」

雲崢道:「就……經常與祁世子長女同行的那一位,堪稱姝麗絕色不是?」

說著,深深看了祁正鈺一眼。

他確實垂涎祁長歌的美貌,這便算是公開投石問路了。

「府上區區一個庶女,當不得王爺的厚愛。」祁正鈺立時駁了回去,又道,「而且殿下大婚在即……」

這樣吃鍋望盆,他多少也得顧忌一下丞相府那邊的臉面。

雲崢卻是不以為然:「娶妻納妾是兩回事。」

見他如此不上道,祁正鈺臉色就越是有些掛不住。

顧瞻卻道:「那殿下您開口可是晚了,據臣所知,長寧侯府的二姑娘如今也正在議親,兩家說得差不多,已經是快敲定了。」

他和雲湛,都比祁正鈺更了解雲崢。

對付這種人,必須要釜底抽薪,徹底絕了他的念想。

否則——

他賊心不死,遲早還要惹出事來。

本來祁長歌的事,顧瞻是無所謂的,就算她真進了寧王府,以自己顧家和太子的關係,將來天下大局定時,也不至於因為一個區區祁長歌,就將祁家做雲崢同黨給追究了。

可這幾天他去長寧侯府,偶爾也能遇到祁長歌去探祁歡的病。

雖然那姑娘很是識趣,只要遇上他,基本立刻就找借口先走……

知她與祁歡姐妹之間關係尚可,顧瞻看祁歡的面子,這才想著趁機拉一把,免得叫她掉進寧王府那個狼窩。

他給祁文景遞了個眼色。

祁文景連忙收攝心神,給雲崢賠罪:「確實,微臣的這兩個女兒年歲都到了,這陣子家裡已經在張羅談婚事了,怕是要辜負殿下厚愛。」

雲崢自然當他只是推諉之詞,表情似笑非笑,又曖昧不明的將視線移回顧瞻臉上。

顧瞻立刻明白——

他這是推己及人,把旁人也都往齷齪里想了,登時心中不悅。

雲湛是這時候才笑呵呵的也插話進來:「二哥,你大婚在即,就莫要再說笑了,這京城裡的好姑娘,好歹也得給旁人留幾個不是?」

他雖不會覺得顧瞻會對祁長歌見色起意,但也知道顧瞻說祁長歌在議親的事八成是借口,這便幫著打圓場。

既然他都這麼說了,雲崢就不好揪住祁家父子不放。

這話題便直接揭過,他順勢與雲湛閑聊起來。

祁正鈺等人抓住機會,便就趕緊的散了。

顧瞻沒有陪著雲湛去找地方騎射,也先告辭,去回雲樓拿了預定的食盒,雷打不動的往祁家去。

祁歡這次風寒,雖然病得不是很重,但是這病勢去得很慢,這都已經第五天,還是病情反覆,隱隱有些發熱。

楊氏越發的不放心,甚至同胡大夫商量,將她們母女一直留在侯府住著,想等祁歡的病好。

胡大夫習慣不了富貴人家遊手好閒度日的這個習慣,又記掛著鄰里中的病患,這就導致她這幾日格外忙碌,早起晚睡前都給祁歡診一次病,白日里還是趕回自己的醫館去坐堂。

喬樾是個很懂事的小姑娘,平時在醫館都是幫著打下手的,自然也是跟著胡大夫兩頭跑。

然後祁元辰黏她,也形影不離的跟著。

而這小東西出門,又哪裡是能馬虎的,總要僕從護衛跟著,這就導致胡家母女這幾日出行都好大的動靜,弄得胡大夫哭笑不得。

顧瞻這日過來,剛好又和祁長歌打了個照面。

祁長歌原是坐在祁歡這屋裡,與她閑聊說話兒的。

聽了稟報說顧世子到訪,她沖著祁歡曖昧的拋媚眼:「顧世子這一天一趟,可謂風雨無阻,他這要是通曉醫術,咱們倒是不必麻煩胡大夫一直兩邊跑了。」

不過就是個正常談戀愛,尤其祁歡還臉皮厚,也無所謂被她調侃。

祁長歌等她更衣完畢,又見打趣她都甚是無趣,便跟著她一起出來。

丫鬟請了等在院里的顧瞻入內,祁長歌只見了禮也便識趣的走了。

顧瞻只微微與她頷首,算是打過招呼。

沒交談,也沒提宮門的事。

並非是他瞧不起祁長歌庶女出身,雖然祁長歌是祁歡的親妹妹,關鍵時刻他會適當關照,可是他卻私以為哪怕將來成了姻親,他也都該和姨姐姨妹保持距離,私下少接觸,甚至最好是不接觸。

人與人之間,本來就該根據不同的關係,相處時候有個明確的距離準則。

這是對自己的約束,也是對旁人的尊重!

這一點上,又與祁歡不謀而合。

剛好,她也沒有要鼓動顧瞻和自家的姐姐妹妹搞好關係的打算。

不管是姐妹還是閨蜜,若不是遇到生死攸關的事,都最好不要拉著她們和自己男朋友或者老公玩在一起,算是小人之心吧,總比將來搞出什麼不必要的麻煩來好。

所以,祁長歌走得乾脆,祁歡也沒說什麼,連玩笑調侃都不曾,只吩咐雲兮擺飯。

顧瞻自來熟的去走去盆架前洗手,回來兩人一起坐在餐桌前,祁歡才道:「我其實已經好得差不多了,你要是有別的事忙,就不必每天非得卡著這個時辰過來了。」

她沒有直接勸他,叫他不要再來。

顧瞻聞言,心情便有幾分愉悅:「這樣也好,我每日下朝也沒個準點兒,省得你要一直餓著肚子等我。」

兩人閑聊了兩句,顧瞻就說起宮門外那樁事。

祁歡聽得心中警鈴大作,捏著筷子也徹底沒了胃口,正色問他:「你是說長歌被那位寧王殿下盯上了?」

「幾位皇子當中,就屬他……」當著祁歡的面,有些話他反而有所顧忌,不好直接說出口,於是頓了一下,「陛下的這幾位皇子,全都野心勃勃,所以挑王妃就挑得格外謹慎艱難,年歲都耽擱下來了。瑞王府里就一兩個通房丫鬟,還都挑的木訥老實,中人之姿的,想是準備大婚之前直接打發了;寧王身邊,卻是鶯鶯燕燕有好些,並且已經納了前工部右侍郎之女,做了側妃。」

祁歡道:「就是被我二叔頂缺的那位,去年暴斃的工部侍郎?」

「嗯。」顧瞻點點頭,沒多說。

祁歡心中駭然,心知……

這怕不是過早站隊惹得禍!

不過那位侍郎大人的死,朝廷上都沒說什麼,她一個閨閣女子,自然也是緘口不言。

她只飛快的收拾了散亂的思緒,正色問顧瞻:「你特意與我說起,是針對此事有什麼建議吧?」

顧瞻沉吟一聲,卻是不答反問:「你父親是個忠厚之人,他沒想過拿庶女去投石問路攀高枝,這是在我意料之中的,但是你家老侯爺彷彿也極為反感排斥此事……這我就覺得有些奇怪了。」

祁正鈺是個有野心的人。

如果祁歡嫁進了平國公府,那便默認算是和東宮搭上了關係,做兩手準備,送祁長歌去寧王府,對祁正鈺來說也沒什麼壞處。

顧瞻確定,他那並非是因為剛好遇見太子在場,所以才沒敢應承,看他的反應,他是真的十分忌諱。

祁歡唇角扯出一個有些為難的笑:「長輩們的陳年舊事了,我只是偶然聽大姑母提起過一兩句,也不十分清楚,好像是因為我那位早逝的姑祖母,據說她還在時,我祖父險些就讓她與信王聯姻了,後來因為她人沒了,這親事才作罷,之後不到半年,信王逆案就爆發了。祖父為此,當是心有餘悸的。」

「那怪不得。」顧瞻瞭然,也便不再糾結於此,「我是瞧你對你這妹妹還算上心,就算我多管閑事,既然祁老侯爺不會幹預此事,有合適的人家,儘快給你妹妹定下,完婚吧。」

祁歡卻仍是不放心:「我祖父這裡,應該不成問題,可是寧王……你確定只要我妹妹嫁了,他就會死心?」

這要是弄巧成拙,反而把雲崢惹毛了……

將來就得連累到祁長歌的夫家去,一樣沒個好下場。

顧瞻笑道:「寧王的確好色,但也還沒到喪心病狂的地步,最起碼我可以保證,只要陛下尚在,他就不敢做出公然強搶他人之妻的事來。」

頓了一下,又道:「我記得你之前提過,你那妹妹好像是有望跟永興伯府結親?如果是官宦或者勛爵人家,他只會更加收斂一些,就是……不知喻家父子肯不肯接這個燙手山芋。」

還是那句話,雲珩與雲崢,無論私德如何,他們都有角逐皇位的野心。

為了這個大業,他們都會有所顧忌,在大權在握之前,不會真的捨本逐末去做些自毀前程的蠢事!

祁歡聽他一番分析,心裡總算有數,又略安定了幾分。

顧瞻仍是陪她一起用了早飯便告辭。

祁歡琢磨了一下午,也是覺得要快刀斬亂麻,儘早把祁長歌嫁出去了事。

祁元銘放外任,前幾天已經啟程上任去了。

永興伯府那邊,祁歡有打聽過消息,那位本來想早早離京的喻五郎卻一直耽擱到現在還沒啟程,雖然對外只是說還沒收拾妥當,但祁歡揣測當是與祁長歌有關。

喻五這一走,便得三年。

祁長歌如果今年十二三,那他下趟回來多少還有機會。

可祁長歌今年都及笄了,就算三年後喻家那個能順利調回京城,祁家怎麼也不可能把祁長歌熬成十八歲的老姑娘,就為等著他。

但他這耽擱……

應該也拖不了幾天了。

這位喻五郎,還算是個有志向的人,總不可能為了熬著娶媳婦,連剛到手的官位都不要了吧?

祁長歌只是個庶女,身份也不夠資格叫他託付家裡長輩替自己隨時盯著,否則也只會叫長輩們覺得他是色令智昏,為了個女人連前程都不顧。

總而言之——

他該是撐不了幾天了,祁長歌這事兒不能再拖。

祁歡讓找了件長披風,將自己從頭到腳裹嚴實了,再三保證吹不到風,星羅才鬆口,准她出門。

祁歡領著她,往前院去等祁文景。

兩人自春雨齋出來的時候天才剛擦黑,因著是自家家裡熟門熟路的,祁歡就沒讓星羅去找燈籠。

主僕倆沿著迴廊一路走去,行至福林苑的圍牆外面,就看前院方向祁正鈺和祁文昂父子一路回來,正朝後院走。

祁歡不想跟他們打照面,省得還要言不由衷的問候,就扯著星羅往暗處避了避。

祁文昂今日該是沒打算跟去福林苑父子敘話,走到這附近要與祁正鈺分道揚鑣時,終是忍不住開口:「父親,您別怪兒子多嘴。事實上,陛下雖然更喜歡自己的嫡子,可真論出身,寧王背後的母族也不差的。平國公府那邊,老國公年事已高,一旦他駕鶴西去,那位顧世子年紀輕輕,未必能獨當一面。東宮這邊如果失去軍中最大的支撐,將來……是為未可知的。寧王不過就是跟您要個區區庶女,您就算是給了他,又能如何?」

他也想不明白,自己從來都野心勃勃的父親,在送上門的機會面前,怎麼會突然保守起來。

這本來就是個順水推舟的事,答應了會多條路,也不會有損失!

就沖顧瞻對祁歡的喜愛程度,目前看是太子勝算更大,將來太子勝了,也不至於因為寧王強要了自家一個不起眼的庶女,就將自家歸入逆黨行列里去吧?

輸,不會輸什麼,贏——

卻能贏得柳暗花明的一條出路,這何樂不為?

不想,老頭子聞言,卻是當場勃然大怒,暴躁呵斥:「有這工夫,不如多做點政績出來,自己往上爬一爬,盡想些旁門左道的招數,想著一步登天,就只看利益不考慮後果的嗎?」

祁文昂聲勢弱下來,明顯還是不服:「寧王只是看上了二丫頭的好顏色,又非是拉攏咱們父子……」

「君心難測!」祁正鈺這次直接打斷他,惡狠狠警告:「你覺得沒事,到時候陛下說有事,你能去跟他講道理?我告訴你,這府里只要還有一日是我當家,你們就誰都別給我打這種主意!」

三十年前的舊事,就彷彿一場揮之不去的噩夢,他現在都時常會半夜驚醒。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這話在他身上算是完全應驗了。

老頭子甩袖而去。

祁文昂被他訓的灰頭土臉,不敢再追上去糾纏,也就黑著臉繼續往自家院里去。

然後,沒走兩步,就瞧見站在角落裡暗處的祁歡主僕。

他臉上頓時掛不住,板起臉來訓斥:「真是越發沒有規矩,長輩們說話,你這是在此偷聽?」

祁歡笑了笑,直接也沒給他見禮,只就不溫不火的直入正題:「二叔想走捷徑,攀高枝,您又不是沒有自己的親生女兒,三妹妹尚未婚配,您要怎麼用就怎麼用,我們大房的人無權過問。可是我父親母親全都健在,也請二叔自重,您既以長輩自居,就請不要總是做些自損顏面的事。」仟韆仦哾

先是算計自己親哥哥的爵位,現在又為了攀龍附鳳,想把侄女兒做棋子送去一個色胚手裡當玩物?

祁文昂這人,祁歡原也只覺得他是心機頗深,蠅營狗苟。

現在看來,可謂厚顏無恥,毫無下限!

雖然祁歡一直面帶微笑,態度保持的良好,甚至語氣都是和和氣氣,溫溫柔柔的,可……

不可否認,祁文昂還是被自己的侄女兒給訓了!

他一時急怒攻心,本能的反應恨不能給祁歡一巴掌,可又知道依著目前兩房的關係,他絕不能動手。

於是,就只狠狠的剜了祁歡一眼,就繞開她主僕二人,匆忙走了。

祁歡轉頭盯著他的背影瞧了兩眼,無比遺憾的一聲長嘆:「可惜了,他怎麼就忍住了,沒動手打我呢?」

星羅:???

星羅反應了好一會兒,才低低的叫了起來:「小姐您又發熱燒糊塗了吧?」

這怎麼還有主動討打的?!

祁歡拍開她要來試自己額頭溫度的手,仍是不滿的繼續嘆氣:「剛才他要動了手,事情鬧大,就能藉機逼著老頭子分家,把他們一家趕出去了。他居然忍住了,真可惜!」

星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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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金令:嫡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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