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你就是這麼看我的?

第197章 你就是這麼看我的?

祁欣此刻,卻突然後悔,不該跟著祁歡一起來這寧王府了。

雖然如果祁長歌攀上高枝,她也不會是樂見其成的,可——

像是祁歡這樣,為了家裡一個可有可無的庶女這般出頭,甚至得罪當朝皇子的做法,她更是無法苟同。

然則此時後悔已晚。

她神色焦灼,卻又不敢明顯表現出來,就只咬住嘴唇,盡量垂下眼眸,不露正臉,省得要被雲崢連帶著一起記恨。

祁歡卻是不卑不亢,甚至還能面帶微笑,泰然處之的與雲崢四目相對。

雲崢著實是發自內心有些惱怒的。

盯著她,有好一會兒沒再說出話來。

好在,很快又有貴客到來。

王府的管家親自將人引過影壁這邊,祁歡便就勢屈膝福了一禮:「那我們姐妹就先進去了,殿下您忙。」

她面不改色,領著祁欣繼續往王府裡面走。

其間,不經意的一個回眸,卻見秦頌居然也從影壁外面轉了過來。

「武成侯!」雲崢始料未及,表情明顯也是有片刻怔愣,然後含笑迎半步。

這大門口,人來人往,祁歡不能長時間滯留,那樣太容易引人矚目。

所以,後面他二人寒暄都說了些什麼,她便沒有聽,繼續往前走去。

進了裡面的花園,她腳步便緩了下來,問引路的婢女:「是沿著那條迴廊一直過去,就能到稍後舉行大婚典禮的禮堂嗎?」

婚典這樣的大場面,肯定是要在王府前院的大正廳舉行的。

婢女的態度恭敬客氣,福了一禮:「是,沿著兩邊的迴廊一直走都能看見。不過現在時辰還早,二位姑娘若是想要園子里逛逛,就順著迴廊一直走到底,這會兒各府的姑娘公子們應該在花園裡的多。」

祁歡道:「那我們自行過去就好,不勞你繼續帶路了。」

府上今天客人多,就算跟著人流走,也是很容易找到地方的。

那婢女也不多事,又施了一禮便轉身原路回大門口的方向。

祁歡駐足目送她走遠。

然後,她也不再前行,只往路邊挪了兩步,佯裝賞花,就站在了那裡。

祁欣不明所以。

可是兩人關係冷淡,又拉不下臉來詢問。

又因為是今天這樣的場合,家裡長輩都未露面,更不好撇了她獨自行動,所以就擰著眉頭,神色很有幾分不耐煩的也只能跟她一起站著。

然後——

也只是片刻工夫,就看另一個婢女,引著包括秦頌在內的三人也走了過來。

秦頌剛一腳邁進花園,就看見了祁歡。

而事實上,方才在大門口,他才一露面,便知祁歡是瞅見他了。

所以,祁歡等在這裡,他也未有絲毫意外,只從容與身邊兩位同僚說了句什麼,那兩人便拱手示意他:「侯爺請隨意。」

他腳步緩了緩,待那兩人先行往喜堂上去,然後才重新大步走到了祁歡面前。

夕陽西下,有金黃色的大片光芒在整個王府上方鋪開,像是給整個天地間都鍍了一層暖色。

朦朧,又很不真實。

祁歡站的位置,正迎著陽光照射過來的方向。

她素影纖纖,站在一大簇盛開的繡球花前面,秦頌是走近了才看清她略施粉黛的臉。

祁歡面上表情,依舊是那種看上去得體,卻分明不帶任何真情實感的虛假狀態。

她唇角噙著淡淡的一抹笑意,說話也是開門見山,毫不委婉:「小侯爺過來這種場合合適嗎?」

祁欣回過神來,連忙屈膝給秦頌見了禮,一時卻沒好開腔。

秦頌視線專註定格於祁歡臉上。

他幾日,他無時無刻不想見到她,可是……

同時又無時無刻的不想見她!

想見,是因為心裡割捨不下。

而不想見的……

便是料定了她面對他時,會是這麼一張保持客氣疏離的假面。

這一刻,四目相對,秦頌的心情複雜到無以復加。

他勉強穩住心神,就彷彿前些天那場叫他挫敗又丟臉的告白根本就不曾發生過。

男人面部的線條,完美的又透著高高在上的冷傲。

他冷嗤一聲,他手指拂過旁邊伸展出來的一簇繡球花,隨意撥弄了一下:「寧王府是什麼禁地嗎?今日這場合,陛下都來得,本侯區區一個做臣子的,還要避諱什麼?」

武成侯府以前是不站隊的,所以,方才秦頌出現在門口的那一瞬……

說實話,祁歡是本能的一顆心懸空了一下。

秦頌這人強勢慣了,上回她拒絕了他的示好,雖是兩人之間的私事,可是方才那一刻,她就是莫名心慌,下意識的憂心秦頌會不會為了置氣,或者繼續與顧瞻作對,就轉投了雲崢陣營。

聞言,她表情難以自控的現出幾分自作多情的尷尬。

扯了扯嘴角,一時沒說出話來。

秦頌顯然是看穿了她的那點小心思,原就是卡在一種既想見她又不耐煩見她的矛盾心情當中,此刻,便是一股窒悶感油然而生。

他唇角刻意翹起的那個笑紋,瞬間冷硬了許多。

「你就是這麼想我的?」他冷冷的問了一句。

但語氣說是質問……

那語氣,卻更像是一聲篤定又咬牙切齒憤恨的嘆息。

丟下這麼一句模稜兩可的話,他就沒再給祁歡反應的機會,冷著臉徑自又抬腳走了。

祁歡緊緊的抿住唇,沒叫他,甚至也沒有額外回頭再去多看他一眼。

有些話,其實就是不該當面挑明的,否則的話,再見面時就總會多多少少有些尷尬的。

她知道,她既然毫不留情的拒絕了秦頌的示好,那麼從那個時刻起,她就再沒有任何資格和立場對他的任何想法和所作所為指手畫腳了。

她自己站在了顧瞻和太子云湛的這一邊,又憑什麼要求秦頌必須和她同一立場?

可是,她又的的確確是打從心底里感覺到了危機和憂慮,萬一秦頌一怒之下開始選邊站隊怎麼辦?

所以,剛才就幾乎是沒過腦子的等在了這裡,並且迫不及待開口試探了他!

現在轉念想想,祁歡自己心裡也生出幾分惱意來。

是啊,今日這樣的場合,連皇帝都要來這寧王府的,秦頌來一趟又能如何?

何況——

葉尋意暗算秦穎之事,最後雖然沒有鬧到御前去公開處置,真相如何,秦頌他心裡明鏡兒似的,以他的為人,他以前都沒站雲崢的隊,現在雲崢納了葉尋意做妾,還和葉才植沆瀣一氣擰成了一股繩……

於公於私,他但凡還有半分理智,都不可能在這個時候往雲崢身邊靠的。

想通了這一點,祁歡才暗暗鬆了一口氣。

祁欣從旁等了半天,見她一直站著不動,忍不住催促:「你要一直站在這裡嗎?」

祁歡此刻的心情談不上有多好,就也不太想和這種與自己不對付的人在一起。

她收攝心神,轉頭看向祁欣,唇角重新掛上笑容:「是啊,我是要呆在這裡的,一直到新王妃進府,我都打算呆在這裡。你若是不想和我一起,那就去花園裡找別人玩吧。」

這逐客令,也是完全不加掩飾。

祁欣感知到了她的敵意。

她原也是心高氣傲之人,從不在祁歡面前伏低做小的,加上祁歡前面還對著寧王本人出言不遜,她也是心有餘悸,此時咬著唇,暗暗較勁片刻,也便冷著臉道:「那妹妹就少陪了。」

說完,兀自轉身,上迴廊跟隨其他客人一起走了。

祁欣與祁雲歌那種貨色,還是很不一樣的,雖然虛榮心氣兒高,但是作為二房精心教養出來的嫡女,大多數場合她都懂分寸,祁歡並不擔心她會去惹是生非。

可她自己也不能一直在小花園的入口處就這麼杵著,目光四下一掃,便也找了個入口,上了左邊走的人較少的迴廊,尋了一處欄杆坐下。

角度找的剛剛好,一眼看過去就能看到小花園的入口。

那裡,是稍後新人入府的必經之路。

葉相府那邊,最近幾天她也一直讓人盯著動靜,因為按照正常邏輯來說,她絕不相信葉尋意會坐以待斃,就這麼屈從了葉才植和雲崢的如意算盤,來寧王府做妾。

可是懸著一顆心,左等右等,葉家門裡卻沒有任何額外的動靜,就是一副忙忙碌碌辦喜事的正常狀態。

與此同時,寧王府方面也無任何異樣。

要知道,葉尋意是帶主角光環的超強存在。

所以,不到親眼看見她進寧王府,並且和雲崢定了名分……

祁歡便始終在等著變數發生。

去喜堂等候觀禮的賓客,今日走的大部分都是右側迴廊,左側這邊,多是府里丫鬟婢女往來端茶送水的。

只大家都十分忙碌,她一個小姑娘安安靜靜坐在欄杆上賞景,又不惹事,便也沒人過分在意她。

隨著時間點點滴滴過去,太陽終究落下山頭,天色暗淡下來。

府里下人逐一點燃兩側迴廊上提前掛了滿排的大紅燈籠。

祁歡起身讓了讓,等他們點完她頭頂那兩盞,就又重新坐了回去。

新人拜堂的吉時,欽天監測算為酉時末。

酉時三刻,府外便是一陣巨大的騷動,隨著一片山呼萬歲之音,很快皇帝便攜了盛賢妃進府。

大覲朝的祖制,除了太子迎娶太子正妃才會於宮中迎親並且辦喜宴,其他皇子娶妃,婚典都是在各自王府舉辦。

皇帝過來受大禮參加,這也算是給了兒子極大的體面。

皇后沒來,而是盛賢妃跟著來了,祁歡也並不覺奇怪,畢竟雲崢不是皇后親生,他生母又健在,這種場合,坐在堂上的長輩就是給晚輩新人充面子的,事實上卻是吃力不討好的辛苦差事,皇后不來,既免了這趟辛苦,也省得也成全了賢妃的愛子之心,算是給了盛家和寧王府雙方的面子,她自己著實也沒什麼損失。

皇帝陛下進府,沿路的無論是賓客還是僕從下人,立刻稀里嘩啦跪了一地。

祁歡入鄉隨俗,也是不敢挑戰皇權君威的。

雖然皇帝走的也是右邊迴廊,她在這邊也規規矩矩跪下候著。

雲崢親自引了皇帝與賢妃去喜堂,隨後緊跟著大門口便鑼鼓鞭炮齊鳴,是新娘子到了,他又匆忙折回大門口去。

其實引新王妃入府這事兒,他也可以不必親力親為,都由代新郎六皇子去做即可,他只需是在喜堂上等著行大禮。

可是他親自出門迎親,這代表的卻是他對葉家的態度!

雙方既然是要結盟,就不能他大方面一直壓著對方,這樣大喜的日子,總要表現出些許誠意和態度來的,不僅是對葉才植表態,也是做給在場的所有賓客看的。

祁歡依舊是坐在這邊的迴廊上,微微伸長了脖子朝小花園入口處張望。

大門口一大套的繁文縟節,耽誤了些時辰,滿面紅光的雲崢才以紅綢牽著自己的王妃入府。

沿途眾人擁簇,說著賀喜的話,起鬨。

一對兒新人行過,熱鬧散去,後面從側門被抬進來的,穿一身桃紅色衣裳的葉家的陪嫁妾室也進了門。

其實妾室無需行大禮,直接送去後院新房就好,今天有是雲崢迎娶正妻,妾室頭頂的蓋頭都沒必要蓋,直接領進門安頓了就是。

祁歡看著那邊同樣頂著蓋頭,被喜娘攙扶進府的女子,心裡突然很惡趣味的想——

葉尋意此時的臉色一定不好看,葉才植是怕被旁人瞧見,下不來台吧?用蓋頭擋著,好歹沒那麼晦氣,還能遮遮醜!

她目不轉睛盯著走在對面迴廊上的新人看,就差跳起來,扯著脖子張望了。

卻在這時,身後一道嗓音問道:「你究竟想看個什麼出來?」

身後突然出現個人,任憑是誰都要嚇一跳。

尤其——

這裡還是別人的地方!

祁歡立刻就意識到了,但警覺之餘,也立刻辨認出他的聲音。

所以,她也沒回頭,只隨口道:「我其實懷疑那蓋頭底下藏著的究竟是不是葉三小姐。」

那可是女主啊!

祁歡是怎麼想怎麼覺得玄幻,她甚至認為,葉尋意一定是跑了,對面走過去的只是個李代桃僵的假貨。

顧瞻抖了抖袍子,也在她旁邊坐下。

他聲音有些低沉發悶:「不用懷疑,葉才植既是下定決心與寧王坐上一條船,就一定會看好自己的女兒,絕不會在這上頭出紕漏,那的確是她。」

說話間,他便從袖中摸出自雲湛那裡拿來的兩道摺子,啪的一聲,有些重的扔在了欄杆上。

祁歡循聲轉頭,自顧撿起來看。

頭等的燈籠掛得比較高,光線不太好,她剛想站起來,省得累眼睛,顧瞻卻從身上摸出火摺子。

火光燃起的瞬間,祁歡才終於抬頭看向他的臉。

有幾天沒見,他還是老樣子,眉目如畫,溫雅俊秀。

只是此刻唇線綳直,透露出的情緒便是明顯的不悅。

閃爍的火光映上他的眉眼……

那一瞬間,祁歡突然也不著急看那摺子上寫了些什麼。

她順手將摺子揣了。

顧瞻蹙眉,不解的抬眸對上她的視線。

祁歡眼睛彎起來,嘴一咧,那笑容十分的諂媚,笑問道:「你不生氣啦?」

顧瞻的氣,哪是那麼容易消的,否則也不至於忍了這好幾天都沒再去找過她。

她現在笑得這般沒心沒肺的模樣,竟好像絲毫未曾意識到這次的事究竟有多嚴重。

顧瞻心裡頓時越發氣悶,眉心越發擰得緊了些。

他冷著臉,不說話。

祁歡心裡很清楚,他既然還是主動先來見自己,那便說明他並不曾打算就此放棄她。

剛好,她也喜歡他……

台階既然擺到了跟前來,她手裡拿著團扇,遮擋右側迴廊上的視線,當機立斷湊上去往他臉頰親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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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金令:嫡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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