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不速之客

第215章 不速之客

永興伯府這邊,新婚的一對兒小夫妻卻甚是和諧。

因為大家族禮數森嚴,清晨夫妻倆都早早起身準備。

趁著婢女進來伺候洗漱,永興伯夫人派過來的媽媽也進了屋。

由於家裡也就這麼兩個嫡出的兒子,喻懷瑾也很得永興伯夫人的重視和喜歡,她身邊的人對家裡這位五公子自然也都十分奉承客氣。

那婆子臉上堆了笑,進門依舊是道恭喜,然後給小夫妻兩人見了禮道:「夫人命奴婢過來傳個話,老夫人早上拾掇的要慢一些,所以早飯就不聚在一起用了,少爺和少夫人可先行用了早飯再去廳上不遲。」

喻懷瑾接過祁長歌遞給他的帕子擦手:「知道了。」

她身邊跟著的另外兩個婢女將床上元帕收走,三人再次施了一禮過後便告退離開了。

初為人婦,祁長歌的心思自是忐忑又敏感的。

這幾人態度看著恭敬客氣,可她看得出來,他們更多只是沖著喻懷瑾的面子。

喻懷瑾該是察覺了她的不安,回頭握了下她指尖,含笑眨眨眼:「祖母其實是年紀大了,近來身子乏,清晨醒得早,精神又不濟,早飯的時候總愛打個盹兒。母親是不好意思當著我們做小輩的面揭自己婆婆的短,沒事,我們用了飯再過去。」

這一番解釋,立刻就將距離拉近了不少。

祁長歌抿著唇笑了。

兩人先簡單的梳洗了一下。

因為只有小夫妻兩個在房裡用早飯,就暫且沒有隆重的裝扮,等吃好了,祁長歌才喊了自己的陪嫁丫鬟進來。

原是想親自服侍喻懷瑾穿戴,卻被喻懷瑾攔了:「你先忙你的,我這裡收拾的快,我自己來就行。」

「也不差這一會兒工夫。」祁長歌笑著拒絕,還是親力親為的替他更衣,穿上外袍。

拿腰帶的時候,她沒用丫鬟提前準備的,而是去牆角暫時堆放的自己的箱籠里另外尋了一條。

一條淺色綉翠竹圖樣的嶄新腰帶,並且鑲嵌了一塊翠玉做裝飾。

祁長歌是有些不好意思的,全程眉眼低垂。

喻懷瑾卻直接樂開了,一把攥住她手:「你做給我的?」

「時間太趕了,只來得及做了這個。」祁長歌依舊是埋首,替他將腰帶束好,「以後再做別的。」

其實高門大戶的貴女出嫁,稍微講究些的,不僅要準備夫婿的衣裳鞋襪,就連公婆的被褥衣物也要準備一些的。

當然,這些基本上還是請人幫忙做的多,新嫁娘親力親為會去做的,約莫也就是縫製兩件夫婿裡面穿的日常衣裳了。

祁長歌這門婚事定的倉促,她原也沒那麼時間和心思準備了。

那就是那幾日心煩意亂,拿繡花打發時間,就臨時起意,趕製了一條腰帶出來。

不是多精緻和金貴的東西,可是小夫妻倆新婚燕爾,重的便是這些細節和心意。

喻懷瑾笑得眼睛都彎起來,順勢攬了妻子入懷:「這種東西,做個一兩次有個意思就行,剩下的交給下人去做。」

兩人在屋裡膩歪溫存了一番。

喻懷瑾事先打發了自己的小廝去前院盯著,看老夫人那邊有了動靜,趕緊回來報信,夫妻倆也收拾妥當了,便一起相攜去了廳上。

先是給永興伯夫妻以及喻家老夫人都敬了茶。

永興伯兩夫妻臉上都是笑容滿面,不管心裡究竟怎麼想的,總歸一眼看去就是個娶兒媳婦的老懷安慰的笑臉。

只喻老夫人有些過分嚴肅了。

不過,她卻也沒說什麼,更沒做什麼,甚至很周到的……

照著規矩,在孫媳婦給敬茶之後還給了份體面的見面禮。

這會兒廳里一堆人,都是住在這宅子里的本家人,喻懷瑾又領著自己媳婦一個個介紹,叫她認了人。

祁長歌提前得了喜娘事無巨細的指點,又適當了解了一下夫家這邊的人口,等看她居然準備了見面禮,一一打點了一圈,永興伯夫人臉上原本堆著的笑容也就越發真實了幾分。

下午還有族裡的另外一批親戚需要認,廳上這邊一家人打過照面也就散了。

喻懷瑾的嫡親大哥大了他十歲余,長女如今已經十二了。

嫡出女孩子,在家族裡總是格外得寵一些,那小姑娘在喻懷瑾領著祁長歌給二人引薦過後,突然笑眯眯指著喻懷瑾的腰帶道:「五叔,你這條腰帶繡的紋樣和以往用的都不太一樣,是新嬸嬸的手藝吧?」

祁長歌臉一紅。

喻懷瑾則是彈了一下她腦門,笑道:「就你話多。」

小姑娘於是笑趴在自己母親懷裡。

喻家大嫂便是笑著打圓場:「竹報平安,五弟書又讀得好,弟妹倒是個心細的。」

她自己的夫婿和喻懷瑾都是嫡出,雖然兄弟之間感情還算不錯,可是人心隔肚皮,又怎能互相毫不防備?

現在看新弟媳只綉了個「竹報平安」的圖樣,而不是什麼象徵飛黃騰達,大富大貴那樣野心勃勃的東西……

喻家大奶奶竟是莫名安心幾分。

只要喻懷瑾這媳婦兒是個本分不作妖的,她就能少許多麻煩。

被小姑娘鬧了這麼一通,廳上的氣氛就又熱鬧許多。

待到大家各自散了,喻老夫人被扶著回了後院,他身邊的心腹婆子才主動開口道:「您這位新孫媳,容貌雖是扎眼了些,可長寧侯府怎麼都是書香傳世的正經人家,這家教規矩都在那擺著呢,這位少夫人……老奴瞧著倒也不像是那些輕浮不懂事的。」m.

老夫人靠在迎枕上,眉宇間都是難掩的疲憊和倦色,並看不出幾分真實的喜怒來,只嘆了口氣道:「他娶都娶了,現在還說這些做什麼?橫豎我也沒指望她什麼,安分守己就好。我還能活幾年?他們年輕人的事,想管也管不上了。」

她從一開始就打從心底里對祁長歌不滿意,這屬於先天性的成見,輕易很難有所改變。

可是世家大族裡的當家主母,是不會因為一點個人情緒就鬧到主次不分,不顧身份的去給一個小輩的使絆子,刻意為難。

既然已經是一家人了,那自然就得朝著好的方向看。

家和萬事興!

當然,如果這個新孫媳自己不知好歹,先跳出來攛掇事情或者作妖,那就又另當別論了。

那婆子也在炕沿上坐下給她捶腿:「昨日咱們五公子大婚,平國公府的世子爺是來了咱家吃酒的,後來又當眾隨同祁家的人一起走的,雖然不知道他們兩家因何遲遲未曾定親,可是瞧著這事兒也該是穩了的,回頭等顧、祁兩家結了親,咱們五公子和顧家的世子便是連襟了。咱們五公子原就是家裡最爭氣的了……這門婚事您最終肯鬆口,瞧上的還不是這重關係?」

喻老夫人一直嚴肅的臉上,終於露出了幾分笑容來,佯怒瞪了自己多年的老僕一眼:「你個老東西,都快人老成精了,我也就這麼點子心思了,還都被你瞧了去。」

喻懷瑾的這門婚事,她若就是一力反對,那這事兒就不可能成。

可是人這一生呢,任何選擇都是在不斷的權衡利弊當中進行的。

喻懷瑾是她最疼愛的嫡孫,她自然是希望這個孫子什麼都能得到最好的。

自家的情況,也就這樣了,本來她看不上祁長歌,也是希望孫子能挑個能給他助力的孫媳婦,現在雖然拐了個彎……

助力有了,娶的這個媳婦兒還是他真心喜歡的,其實老太太反而是沒什麼不滿意的。

但是歸根結底還是那句話——

所有的前提都得是祁長歌必須要安分不作妖!

平國公府這邊,顧瞻昨夜回去就失眠了。

被祁歡撩撥過度,他躺在床上輾轉多時都難入睡,最後一直到天蒙蒙亮時起身去打了一套拳,累慘了又沖了個涼水澡,重新回房躺下這才睡下。

這一覺醒來,就已經是中午,所以這天他也就沒往祁家跑。

簡單吃了個午飯,突然想到有幾日沒見到雲澄,他這也是難得起了幾分為人長輩的慈愛之心和責任感,去了城外軍營一趟。

當時剛好下面兩個村子村民起衝突,發生了大規模械鬥。

當地屬官和軍中副將有些交情,緊急求了過來。

雲澄是個閑不住的,當即自告奮勇要過去。

顧瞻近來也沒什麼正事做,想想一直在家吃朝廷的閑飯也不好意思,便是隨她一道兒去了。

事是沒多大件事,原是兩個村子的兩戶都相對比較富庶的人家要結親,結果婚禮當天準新郎拐了自己乳母的女兒逃婚跑了,兩家人的臉面都被打腫了,酒席也顧不上吃,發動了所有前來吃席的親朋好友去追人。

找了一整夜,次日清晨人就被抓了回來,只是有點倒霉,是被準新娘這邊的人先抓到的。

按照男方家裡的意思,是把兩人找回來,處置了那個勾搭主子的丫頭,然後兩家婚約維持不變,婚事繼續,結果不想準新娘是個有脾氣的,說什麼也不肯要這個二手狗男人了,把人打斷一條腿,扔回了男方家裡去,送還了所有聘禮,要與之和離。

男方這邊一看兒子被打傷,護犢子起來也怒了,扣住了女方已經抬過門的嫁妝不還,雙方就這麼呼朋喚友的幹了起來。

這種村子,基本一整個村子的人都沾親帶故,所以事態演變下來就成了兩個村子幾乎傾巢出動,幾百人互毆的大亂斗。

顧瞻和雲澄起初也沒想到事情會鬧這麼嚴重,只象徵性的點了百餘人就去了。

然後這一番折騰下來,一直到入夜時分才將這場械鬥徹底鎮壓,主犯全部綁走關了衙門,其他人才消停。

等他一身臭汗的回到京城國公府,都已經過了初更。

江玄給他送了換洗衣裳,等他沐浴出來。

大晚上的,顧瞻也沒心思收拾自己,隨便披了件袍子,濕漉漉的就從凈房出來,就看江玄正低頭站在院子里掰自己手指頭。

他一邊擦著頭髮一邊叫了對方一聲:「你有事?」

江玄立刻收攝心神,又進了屋子裡來,斟酌著用詞道:「世子爺,有個事情不知道是不是小的多心,您不是打發小的去查祁大小姐舅家和那個右都御史家的舊怨么?小的今日在吏部調閱楊家舅老爺當年為官的舊檔時聽了個消息,他們看管庫房的那位大人說就在前不久……上月中旬的時候,大理寺少卿祁大人曾去調用過一批舊時官員的檔案記錄,好巧不巧,楊家舅老爺的也在其中。」

顧瞻眉頭微蹙:「你是說上個月祁家三爺也特意去調閱了祁歡舅舅的檔案卷宗?」

「當時他那邊拿走了好些,小的只是猜測。」江玄實話實說,「吏部庫房的人說,他當時借走了兩大箱,只用了半日也便悉數送還,顯然是掩人耳目的吧?」

顧瞻手指敲擊著桌面,又再沉吟片刻方才抬眸問他:「叫你抄錄的東西呢?」

「在。」江玄趕忙從袖子里掏出兩份卷宗。

一份是楊郁庭的,一份是楊成廉的。

楊成廉在官場浮沉四十載,履歷卷宗鋪開,記錄了密密麻麻一頁紙。

相對的,楊郁庭因為英年早逝,留下的記錄便是寥寥數筆而已。

這一夜,顧瞻又是一夜沒睡好,對著這兩份其實等於毫無交集的卷宗琢磨了半宿。

次日,祁歡如常起身,梳洗更衣之後就去了楊氏那裡蹭早飯。

吃了飯,又和祁元辰玩了會兒,門房那邊就來稟報說二小姐和二姑爺回府了。

祁正鈺果然是對這個孫女婿中意的,這日又刻意告假在家,就為了表示對祁長歌這個回門宴的重視。

如此,楊氏也就不好把他們小夫妻倆直接叫到棲霞園來,而是眾人全部移步,去了前院廳上說話。

新人回門,這趟主要也是來新娘子娘家認親的,所以這天楊氏也是把祁家在京的比較重要的親眷都請了來。

廳上大家說說笑笑,正熱鬧著,就看門房的小廝又領了個人進來——

是祁文晏!

祁歡都略有幾分詫異。

她這三叔,婚禮當天已經紆尊降貴,回來捧場過了,現在居然還為了個回門宴又跑了一趟?

她下意識拿眼角的餘光去瞄祁文昂夫妻。

果然,那夫妻倆的臉色都控制不止的微微變了。

不過么——

臉色最是難看的,還要當屬一家之主的老侯爺祁正鈺。

祁文晏一回,自然就成了全家眾星拱月的焦點,一大家子都圍著他恭維起來。

老爺子面上綳不住,推脫說累了,要先回去歇會兒就先走了。

祁歡看他吃癟的模樣,突然就覺得還挺可樂,抿著嘴巴偷笑。

祁長歌在旁邊拿胳膊肘碰了碰她,示意她收斂。

與她們坐在一起的袁氏卻略顯茫然,一時便有些局促起來。

祁歡連忙拿了一碟子荔枝換到她面前去:「嫂嫂你吃這個,可甜了。」

祁歡對袁氏沒什麼惡意,袁氏和祁元旭夫妻之間的事,她無權過問也懶得去管,反正大家也不住在一起,用不著把彼此太當回事。

尤其——

祁元旭婚後還挺老實的,不是需要他的時候,他也堅決不主動往家裡跑來找嫌。

而遇到家裡辦宴席,叫他們夫妻回來,當是他們做的,他們也規規矩矩的去辦,尤其是袁氏,大本事沒有,可每逢這時都盡量力所能及的給楊氏打打下手。

本來也不是親婆媳,能做到這個份上,已經算是很可以了。

於是祁歡便想,兩個胸無大志的人湊在一起安安穩穩的過日子,其實也挺不錯的。

不去跟別人攀比,不去肖想不屬於自己的東西,人生的路相對就會平穩順遂很多。

袁氏並沒有陪她們坐太久,看著時間差不多了,就起身去廚房幫著照看準備午宴了。

午宴將開之前,祁正鈺老兩口也再度出現。

眾人正要要起身去入席,門房再度來報,又一位不速之客登門——

顧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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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金令:嫡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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