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要毀了她的婚事,撕碎她的臉!
既然藏在暗處的敵人最是難纏,那就索性把人揪出來,大家擼袖子明刀明槍的掐!
衛風微微屏住了呼吸,面色遲疑:「可是最近我們世子不在京城,萬一有什麼閃失……要不您還是稍安勿躁,等他回……」
沒等他說完,祁歡就微笑著打斷:「我總不能大小諸事全部都等著靠他親力親為替我來解決。」
衛風是怕自己擔待不起這個責任,仍是一臉的緊張。
祁歡卻沒再給他開口勸誡的機會,又再安撫:「放心吧,我會量力而為,這事兒我有把握。」
依著顧瞻縱容她的那份心思,她的確可以徹底躺平,凡事等著顧瞻騰出手來,替她衝鋒陷陣去解決。
可——
祁歡不是菟絲花,她也不想把自己變成個完全依附男人而活的廢物。
尤其是這段時間。
天氣燥熱,本來就容易心氣兒不平,成天到晚沒點兒正事,她滿腦子想的都是顧瞻在南境的安危,隱隱的已經有些失了平常心,繼續這樣下去感覺心態都要出問題了。
正好找點事情做,也適當的轉移一下注意力。
衛風見她心意已決,又不能忤逆,也只能依她,硬著頭皮接下她所吩咐的差事。
祁歡的確說到做到,沒在外面滯留,趕在午飯的時辰之前就帶著祁元辰回去了,回來的路上順手在路邊的綢緞莊買了幾匹布料。
這些市面上尋常可見的料子,她自是用不上的,便讓星羅和雲兮帶回去,給院里的丫頭們裁新衣。
楊氏問起,她只說沒挑到合自己心意的。
然後下午,楊氏就叫人開了庫房,找出些收藏的好料子給她。
而衛風將她護送回府之後,又馬不停蹄的趕回了國公府,安排人手去右都御史府外圍盯梢。
楊成廉家今日的壽宴設的是午宴。
不過他庶出的女兒就有一打多,其中又有一半是就近嫁在了京城裡,庶出的姑娘們本來就沒地位,好不容易遇到家裡老太太壽辰這樣的大日子,自然個個都拖家帶口的回來獻殷勤,以至於家裡一直鬧哄哄的,直到日暮時分梨香苑裡才徹底安靜下來。
打發了庶出的孫女兒和外曾孫們,寧氏只覺頭痛欲裂。
楊盼兒見她歪在暖閣的炕上,眉頭擰得死緊的使勁揉眉心,就乖巧的立刻爬過去幫忙。
由於楊成廉對自己這老娘就十分敬重,他的女兒們也受到言傳身教,潛意識裡都將這老太太當成家裡的老天爺……
不僅是庶出的那些,就是文妃和楊盼兒,也全都鉚足了力氣不遺餘力的討好。
楊盼兒為了侍奉祖母,特意學來的推拿手藝。
她跪坐在寧氏身邊,又捏又捶的,折騰有小半個時辰,等管事婆子帶著丫鬟進來詢問需不需要掌燈時——
寧氏的臉色已經舒展多了。
她抬了抬眼皮,扭頭看向窗外的天色。
楊盼兒察言觀色,趕緊又拖了旁邊一個大迎枕過來,給她墊在腰后,扶她稍稍坐起來一些。
寧氏還是受用的,點頭示意婆子把燈點上,隨口問道:「淮禮呢?前院還有客人滯留嗎?」
楊成廉的表字是淮禮。
他們全家也就老太太能這般喚他了。
「應該是吧。」那婆子一副謹慎恭敬的模樣,一直微垂著眼帘,可見這府里的規矩是極嚴的:「若是忙完,老爺當是會主動過來與您交代的,到了這會兒都一直沒來,那就應該是還在忙著。」
頓了一下,又觀察了下老太太的臉色,試探道:「您有事要急著找他嗎?那奴婢過去喊一聲?」
這老太太向來是很穩得住的,看她這樣子也不像是有什麼火燒屁股等不得的事。
那婆子不過殷勤著一問罷了。
不想,老太太卻點了頭:「去催一下吧。」
「是。」婆子也不敢過分探究主子的心思,掌了燈就退了出去,親自往前院去尋楊成廉。
待她走後,楊盼兒就也小心翼翼的詢問:「祖母,現下天都黑了,午宴都過去幾個時辰了,您也該用晚膳了,孫女兒給您吩咐下去吧?」
寧氏彷彿這時候才想起她來,側目看過來。
楊盼兒面上表情乖乖巧巧的,十分安靜柔順。
寧氏卻是目光犀利,上下打量她一眼,突然問道:「長寧侯府祁家的那個姑娘,你與她打過交道?」
楊盼兒心下一驚,面上卻竭力的維持冷靜,輕聲的道:「沒啊……祖母怎麼這樣問?」
無論宮裡她慫恿比試才藝,想坑祁歡出醜,還是在寧王府的喜宴上對祁歡下黑手的事,事後她都沒跟家裡交代。
宮裡那次,文妃是知道的。
也正是因為那次文妃的提醒和警告,所以——
後來寧王府里的那件事後,她再次做了無用功,又自認為當時場面混亂,絕對無人察覺,所以那件事事後她是連文妃都沒說的。
現在面對自家明察秋毫的老祖母,楊盼兒心虛之餘,心裡整個都慌了。
「哦?」寧氏果然是不肯輕信她的話,渾濁的目光依舊盯著她道,「那早上那會兒瞧見了她來你慌什麼?居然還當眾失態?」
當時她就察覺不對勁了。
雖然她提醒過兩個嫡出的孫女兒自家和長寧侯府世子夫人楊氏的娘家有世仇,可是自從楊郁庭死後,這些年雙方已然達成了一種詭異的平衡和默契,互相井水不犯河水,誰都沒再主動追究前塵舊事。
若說楊盼兒與家裡同仇敵愾,敵視祁歡,這個她能理解。
可是——
楊盼兒上午表現出來的卻分明是心虛甚至是忌憚!
她要是沒和祁歡正面交手交鋒過,又為什麼會對那個丫頭有那麼大的反應?
楊盼兒本就怕她,在她的逼視之下幾乎無所遁形,幾乎是耗盡了全力才控制住沒叫心態當場崩盤,囁嚅道:「我只是在應酬的場合與她打過兩次照面,祖母您早就提醒過咱們兩家有勢不兩立的仇怨,今天看她貿然登門,我……我以為她是來尋釁滋事的,怕她攪亂了祖母的壽誕。」
總不能說是因為她對祁歡下過殺手,心虛,以為祁歡是來找她算賬的吧!
楊盼兒心中惴惴。
但顯然寧氏今日也被祁歡撩撥的失了平常心。
她聞言便是一聲冷笑:「這句話你倒是沒說錯,她那的確就是登門尋釁來的!」
楊盼兒愕然,呼吸一窒。
正待要說話,外面就見丫鬟打起帘子,楊成廉踱步走了進來。
他的樣貌很隨母,母子倆都是方臉。
這種臉型,放在寧氏一個女人身上,可想而知,她年輕時的長相就不會有多驚艷,但是楊成廉一個大男人生成這種臉型,年輕時怎樣不論……
單就現在上了年紀了,卻是很見威嚴。
寧氏很早就守了寡,這麼些年,都是母子相依為命,楊成廉入仕之後也是,無論在哪裡做官都一定會帶著老娘去上任。
每日晨昏定省,是他們母子間的默契和規矩。
尤其今日寧氏做壽,本來楊成廉送走了前院最後一批客人,就是要過來給寧氏請安的,結果半路遇到了去尋他的婆子。
寧氏特意叫人去催他過來,想也知道是有要緊事,但他為官多年修成的儀態氣度都有,仍是不徐不緩的踱步進了屋。
看見和寧氏一起在炕上的楊盼兒,他便淡聲發問:「要在家裡住幾天嗎?」
后宅女眷的事,即使是他的親女兒——
他也都習慣了放心交給寧氏安排。
之前楊盼兒提前回京,住進了宮裡,就是寧氏的意思,是為了提一提她將來議親時候的身價。
後來,他們舉家都遷回來之後,他也沒過問寧氏對楊盼兒後續的安排。
楊盼兒道:「女兒有好些日子未曾在祖母和父親跟前盡孝了,也是難得回來一趟,我……」
話音未落,寧氏已經打斷她:「你今晚不必在府里留宿,這就收拾了趕回宮裡去。」
天都黑了……
楊盼兒還沒反應過來,楊成廉就先皺了眉頭。
他拎著袍角坐在了炕沿上,朝寧氏遞過去一個詢問的眼神。
寧氏面上表情嚴肅,帶著不容忍置喙的威嚴。
她的話,不是與任何人商量意見,而是命令楊盼兒:「回去跟你姐姐說,叫她明日趕早給我送一封帖子過來,就以替我慶祝壽辰為名,叫我進宮去相見一趟。」
前面初七那日她才剛進宮去和文妃團聚過一次……
楊盼兒心裡有疑,卻一個字也沒敢多問,只是螓首低垂柔柔的應聲:「是。」
她挪到邊上,穿鞋下了炕,又莊重的給寧氏二人施了一禮:「那孫女兒就告退了,祖母和父親保重身體。」
楊成廉沒做聲。
等她退了出去,他方才擰起眉頭看向自己老娘:「這是怎麼了?母親乞巧節那日不是才進了一趟宮嗎?」
寧氏靠著軟枕坐在燈影下,溝壑遍布的臉上,表情異樣嚴肅的道:「長寧侯府楊氏的一雙兒女今兒個過來了,這事兒你應該還不知道吧?」
楊成廉剛端在手裡的茶盞猛然一晃。
按理說他縱橫官場這些年,早就可以處變不驚了,這一次卻依舊鮮明的失態了。
寧氏眸光微動,只是盯著他。
楊成廉微微倒吸一口氣,表情也瞬間陰冷了下來,沉聲道:「他們怎麼會……」
寧氏唇角勾起一個詭異的十分森冷的弧度,將視線從他臉上移開,語氣依舊是沉穩的:「打著平國公府的幌子,特意來了我這,叫我瞧見了她,又刻意巧舌如簧的編排了個借口沒進屋來……這裡頭的意思不言而喻,這是來探我的底,順便給咱們一個下馬威的。」
楊成廉壓根就沒見過祁歡。
但是看他的臉色——
顯然提起楊氏和楊家,他就失去了平常心,整個人都變得有些暴躁。
「所以,是楊墨音對她透了底了?」思忖再三,他依舊有些難以理解:「按理說不應該啊,楊郁庭的小兒子今年才剛入仕,長寧侯府里的那個這麼些年來一直心有餘悸,從不敢輕舉妄動,這個節骨眼上,她的重點應該是竭力鞏固那小子的仕途,可不該這般毛躁的來挑起舊事,甚至主動與我們為難。」
祁歡的用意,寧氏已經暗中考慮了整個下午。
她說:「沒準就是為了保那小子的仕途,她才想著要鋌而走險,主動出擊呢?別忘了,祁家的那個丫頭可是定了一門了不得的好婚事。楊墨音當年就不信楊郁庭是意外病死的,只不過她那個夫家不肯為她出力,她是被逼無奈才將事情按下,隱忍至今的。你也說了這麼多年她都為了當年舊事心有餘悸,那她在耿耿於懷楊郁庭之死的同時必然更加懸心,會擔心楊家小兒要步他老子的後塵……」
當年,自家的官位還不到這般風生水起的地步,楊氏都且奈何不得。
現如今——
他們與楊氏那一門的差距更加懸殊,楊氏只會更加的忌憚。
既然明知道兩家人是勢不兩立不死不休的,楊氏會選擇鋌而走險,借未來女婿的勢力來對付自家,順理成章。
楊成廉也心知肚明,這些年楊氏一直記恨他,所以對自己老娘的推論,他很容易就接受了。
他定了定神,隨後也冷靜下來:「那母親您的意思是咱們繼續搶佔先機,先下手為強?」
寧氏點頭,隨即就目露凶光的冷笑出聲:「也怨不得我要對他們趕盡殺絕,要怪就怪賈氏那個悍婦太不識好歹,但凡當年她別有那麼高的心氣兒,非要追著咱們遷徙來京,這會兒彼此大可以相安無事的。」
思及當年舊事,楊成廉也是感慨良多。
許久,他微微嘆了口氣。
然後,重新打起精神來問寧氏:「母親您具體是怎麼打算的?前些年還想等著看寧王和瑞王消耗掉太子的勢力,咱們好坐收漁人之利,現在眼看著那兩個全都不堪大用了……六殿下年紀還小,又不得陛下看重,就目前這個局勢看來,形勢還是對太子最有利的。扶持六殿下的事,兒子以為咱們還是應當謹慎為妙,不可強求。其實就算長寧侯府的那個丫頭攀高枝,得了平國公府的姻緣,朝堂之上有兒子和六殿下聯手起來的身份地位在,楊墨音就算再是恨極了咱們,走官家的路子她也輕易奈何不得。」
他是個為官的人,自然更看重大局和長遠利益。
而且這麼多年過去了,當年做為他眼中釘的楊郁庭已鋤……
以如今他的眼界和格局,早已經把楊氏兄妹的存在看淡了。
只有他老娘寧氏,還對當年那些舊事和舊人,依舊深惡痛絕,耿耿於懷。
寧氏冷著臉,果然是十分堅決:「楊墨音嫁了人就是外姓了,就像是當年的祁家不肯替她出頭一樣,她那個女兒縱使進了平國公府,於夫家而言,她也是個外姓,她再去替楊家出頭,就更是一場笑話了,也不指望她們母女真能翻出個大天來。可是——」
她說著,眼神忽的又是一厲,一個字一個字從牙縫裡擠出來:「楊郁庭的後嗣不能留,尤其是進了官場的那個。必須要斬草除根,以防後患!」
這些年,隨著官位步步高升,楊成廉的確早不把楊郁庭那一家子看在眼裡了。
可是吧……
楊青雲入仕的消息傳到耳朵里,他的確也還是會有種如鯁在喉的不適感。
這一點上,他並不勉強,母子兩個一拍即合:「明白了。那就照母親的意思處置吧,您先初步安排一下,回頭我再與您細談,查漏補缺。」
「嗯。」寧氏點頭,隨後又再度冷笑出聲:「我是得花點心思好生籌謀一下,最好是能把楊墨音母女倆也一併牽連進來,楊墨音如今在長寧侯府就只擔了個虛名,算是徹底跟祁家人鬧翻了,她不足為懼,但是她那個女兒……若能一舉毀了那丫頭的婚事,那才能一勞永逸,徹底絕了他們所有的希望和念想!」
顧皇后對祁歡的態度,讓她很有危機感!
更有甚者——
祁歡那張和賈氏過分相似的臉讓她看見就有種想要撕碎的衝動,而那丫頭挑釁時候目空一切的神態,也跟那女人如出一轍……
真是,太可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