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陳年舊事,攔路尋釁

第264章 陳年舊事,攔路尋釁

而這邊,跟著他一直出了巷子,看著街上四下無人,風臨也忍不住疑惑開口:「主子,這邊朝中也是幾股勢力互相較勁,寧王、上一朝的信王餘孽、如今再加上暫時下落不明的四皇子云珩,甚至您曾經也說過,文妃的母家也有野心扶持六皇子上位……今天侯府這邊大小姐遇險,您怎麼就篤定是和寧王府有關?」

祁文晏唇角微微揚起,眸底神色卻是一片冷凝。

他語氣亦是一片冰涼,冷冷道:「我幾時說與寧王府有關了?我說的是葉氏。」

風臨被他繞得有些糊塗:「葉氏不就等同於寧王府?難道……她還能吃裡扒外,又與旁人勾結了?」

「為什麼不能呢?」祁文晏反問。

說著,也沒等風臨回答,他又是話鋒一轉,語氣也更加寒涼:「你的人之前不是有發現東方暮潛伏在京城出沒的行蹤嗎?罌粟……姬從纓的那個廢物老爹雖然不成器,卻獨獨善於鑽研這些旁門左道,家裡老頭子最後那幾年就是被他們過量餵食罌粟,操縱在手,並最終拖垮了身體和精神致死的。如今姬氏門閥雖然沒落,他卻投身成了宇文滄的走狗,別的力出不了,出一點推波助瀾的雜物,表表忠心,這總不在話下。」

「老家主……」風臨倒抽一口涼氣,思維不由的跑偏,茅塞頓開的喃喃道:「怪不得最後那幾年,總覺得老家主剛愎自用,脾氣格外暴躁易怒,行事偏激的很,原來是著了他們父子的道兒……」

「陳年舊事。」祁文晏語氣中卻頗多不屑,「也是他自己貪戀權位,越老越昏聵,若能早些認老,退下去安養晚年,總還能得個全身而退。有些人,就是年紀越大越不懂事,非要將曾經的功業與情分都敗乾淨了……也是咎由自取。」

大成方面的消息他一直都有關注,但一般都是冷眼旁觀。

大到大成朝廷的朝局動向,小到姬氏門閥之內的利益紛爭……

如此直接的點評議論,還是第一次。

這也就導致風臨雖是他心腹,並且幾乎形影不離的跟著,卻又半點看不透他心裡究竟想的什麼。

此時,也恰是因為把握不准他確切的情緒,風臨反而更加提心弔膽,三緘其口之餘,便一個字的茬兒也不敢接。

他偷偷側目去看側前方馬背上祁文晏的表情,看他並不像是情緒走了極端的模樣,就努力試著拉開了一下話題:「您剛說是葉氏與大成朝廷勾結了?她一個內宅婦人,縱然有些心機手段……宇文滄那人好大喜功又喜怒無常,又怎會輕易的紆尊降貴,與一婦人為伍?」

祁文晏並未介意他諱莫如深轉移話題的舉動,反而像是今日心情不錯的樣子,悠然道:「前幾個月寧王府的刺客來歷至今也沒個準確說法,偏在那件事之後不久,你就發現了東方暮現身這裡的行蹤,並且葉氏手裡拿出了大成方面替她偽造的書信。這世上哪有那麼多巧合之事?這些事情湊在一起,本身就已經足夠說明問題了。」

風臨嘴唇動了動,依舊是心驚。

葉尋意不過一個閨閣女子,就算被她遇見了東方暮等人——

她憑什麼就能取得對方信任,甚至達成了長久合作的關係?

可他又自知自己今日的閑話已經太多,猶豫再三,就沒敢再繼續煩祁文晏。

祁文晏心裡卻並無半分猶疑,他從來就不是懷疑葉尋意,而是篤定了很多事里都有那女人的手筆。

因為——

從那女人第一次找上他開始,他就已經意識到這女人十分的邪門。

所以,即使她身上再三發生一些離奇之事,他都不會覺得奇怪。

其實依著他自己的私心,他是沒興趣看那女人繼續自以為是的瞎蹦躂了,可是以他對大覲朝中那位皇帝陛下的了解——

祁歡和顧瞻也在懷疑葉尋意,並且暗中防範調查她,出了南境高長捷的事之後,這兩個小輩的一定會將自己的懷疑上達天聽的,現在皇帝卻繼續裝傻充愣,留著葉尋意掩飾太平?

他確信,帝后乃至於太子云湛,都並非徹頭徹尾的昏聵之人。

所以——

他們暫時留著葉尋意,這背後勢必也是有所圖謀和打算的。

他在等著看。

此一夜,之後也算風平浪靜的度過了。

次日,整個長寧侯府之內,除了身居要職的二老爺祁文昂,祁正鈺父子都因為中秋晚宴而得了一天休沐,沒去衙門。

因為是晚宴,並且又是一年之內唯二的兩次最大場面的宮宴之一,今日受邀入宮赴宴的人數較多,正常的流程就是各官員和女眷在宮門確認身份,並初步核實沒有攜帶危險之物以後,會有宮人領著直接去宴會上落座,等候開宴即可。

因為人多,怕出事,所以會禁止大家在宮裡閑逛。

故而——

這天,眾人只需傍晚時分到宮門處等候核實身份即可。

只是因為人多,有經驗的各家都會提早一些過去候著,楊氏安排自家人是過午就出發。

因著馬上要出門,祁歡這天午覺也沒什麼睡成,眯了會兒也就索性爬了起來。

雲兮帶著木香木藍過來給她梳妝更衣,手腳麻利的準備好。

雲兮道:「小姐今晚約莫幾時能回?奴婢要跟您一起去嗎?」

祁歡刻意將鬢邊步搖固定的更加牢靠一些,看著鏡子里的自己,確認妝容無誤之後才道:「不知道幾時能回呢,那麼大一場宴會,人又多,怎麼也得快三更吧。你不用跟著去了,去了也進不得宮門,要在外面馬車上等,還不如在家陪星羅呢。」

雲兮覺多,本就不太願意晚上出門。

而且她之前陪祁歡進過宮,宮門進不去,那附近又不能亂走亂逛,周遭都是凶神惡煞的御林軍侍衛虎視眈眈的盯著,她也確實是想想就難受,於是便欣然領命。

雖然時間還早,祁歡收拾妥當還是先去了楊氏那。

楊氏還在梳妝,見著她來,便就笑道:「怎麼這麼早就過來了?」

祁歡四下掃視一眼她這屋子:「辰哥兒睡午覺去了?那小子有時候就會忙裡添亂,我怕他今天又鬧脾氣……一會兒我們都出門去,只留下他,他睡醒會不會鬧?」

祁元辰做為長寧侯府的嫡系,其實如若楊氏願意,倒也可以帶著他一起過去。

可宮裡那樣的環境場合,貴人多,規矩也多,他這麼大小的孩子,容易衝撞……

保險起見,還是不要帶去的好。

楊氏道:「應該不會。我交代劉媽媽了,等他睡醒,要是鬧了哄不住,就去同濟醫館把樾姐兒接來。」

祁歡百無聊賴,坐到桌旁,托腮看著她梳妝。

聞言,便是揶揄笑道:「老是這麼麻煩胡姐姐母女,回頭等過年,咱們得給人家包個大紅包才行。」

「說的是。」楊氏也跟著笑了。

閑聊了兩句,祁歡突然想起個事兒,就問雲娘子:「雲姑姑,祖母還沒從相國寺回來嗎?」

雲娘子剛給楊氏梳完頭,正在洗手上的頭油:「該是還沒,要是回了,門房的人會過來吱聲的。」

祁歡又扭頭看了眼外面的天色,若有所思。

見雲娘子端著臉盆出去潑水,她便跟了出去,悄悄拉住對方:「雲姑姑你現在就套車去同濟醫館接樾姐兒來吧。」

雲娘子是看著她長大的,對她的秉性脾氣十分了解。

見狀,便遞過來一個詢問的眼神:「怎麼?」

「順便替我跟胡姐姐要點東西。」祁歡狡黠一笑,在她面前並不遮掩,對她耳語了幾句。

雲娘子聞言,先是愣了愣,隨後也便笑了,寵溺道:「你呀……不過說的也是,那老太太不講理的,迂迴點也好,省得被她揪住不放,正面衝突了。」

將臉盆放下,她便當機立斷,匆忙出門去了。

楊氏在屋裡,大概掃了眼門口廊下的動靜,等祁歡再進了屋,她也難免過問:「你又琢磨什麼呢?」

「還能琢磨什麼?小人之心唄。」祁歡笑笑,這回倒是故意打了個哈哈,沒往深了說,只跟楊氏商量道,「我們晚半個時辰再出發吧,雲姑姑被我遣出去幫忙辦點事。」

楊氏平時出門,尋常出行會帶雲娘子,但一般到了比較正式和盛大的場合,就是金媽媽隨行。

她身邊最得力的兩個管事娘子同時不在家,她心裡也會不踏實,便聽了祁歡所請。

祁文景是不管這些的,他在前院早早的整裝待發,楊氏這邊什麼時候叫,他就什麼時候走。

祁正鈺那裡,楊氏也做足表面功夫,叫人去問過他,他說他衙門有點事,要過去一趟,所以吃了午飯便已經先出門了。

只是楊氏母女這麼一耽擱,沒到半個時辰,祁元辰就先醒了。

祁歡提心弔膽,唯恐他又要不合時宜的鬧,都打算好了拿喬樾當糖衣炮彈忽悠他一波……

卻不想,小東西今日卻格外懂事,不吵不鬧的抱著被子在床上打滾而已,又眼巴巴的問祁歡:「宮宴上有好吃的嗎?」

祁歡忍著笑:「宮宴上好多人,等菜上來也冷了,有什麼好吃的。你乖乖在家呆著吧,雲姑姑去接樾姐兒了,你們想吃什麼,就吩咐廚娘去做。」

聽說喬樾要來,祁歡覺得自己這弟弟肉眼可見的更乖巧了。

他這裡沒什麼問題,祁歡這才徹底放鬆下來。

雲娘子來回同濟醫館一趟,最快也得一個時辰左右,他們不可能等著她回來再走,是以看時辰差不多了,一家三口便帶上祁欣一道兒出了門。

另一邊,雲娘子已經從胡大夫處取來了祁歡要的東西。

本來是要帶喬樾去侯府的,可是恰巧胡大夫那裡今日看診的病人很多,看著小喬樾忙裡忙外的打下手,她便沒好開口,只拿了東西便出來了。

今日中秋佳節,街面上格外熱鬧些。

胡大夫醫館所在這連著兩條街都是鋪面,出來逛街採買的人還要更多一些,馬車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根本擠不動,為了節省時間,她便叫馬車在隔了一條街的地方等著,自己下車徒步穿過人群去的醫館。

此時她拎著藥包從同濟醫館出來,正隨波逐流的走在人群里——

冷不丁,忽聽得路邊有人叫她。

「是長寧侯府的雲娘子吧?請借一步說話。」

這是個略帶笑意的女聲,但是聲音實則清冷,並不和氣的。

雲娘子原就有幾分心不在焉,聞言,瞬間收攝心神。

循聲轉頭。

沒看見路邊有什麼認識的人,也沒找到可疑的目標人物。

最後——

她目光鎖定在路邊停靠的一輛馬車上。

那馬車的車廂是木質的,排場不算很大,但做的也算精巧結實。

上面沒有明顯的族徽和府邸標記,可一眼也能看出起碼是個大戶人家的車駕。

只是奇怪——

一輛馬車孤零零的停在路邊,不僅沒有車夫守著,周遭也沒個跟車的丫鬟婆子。

然則,雲娘子還是舉步走了過去。

因為——

窗口那裡,正露出半張戴了面紗的女子面孔,那人正好整以暇的等著她。

大家閨秀出門,為了不暴露容貌,是會有戴帷帽,或者用面紗遮面的,她這樣的打扮不算特別,可是神神秘秘坐在馬車裡卻還格外遮了這麼一重的……

雲娘子走到馬車旁邊,謹慎起見,還是保持了兩步之外的距離。

是對方先叫的她,她便先是沒有主動開口搭訕。

車上女子的下半張臉在面紗底下若隱若現,看不真切,但是她的眼尾揚起,又分明是個笑著的表情的。

她居高臨下,看著雲娘子拎在手裡的藥包,卻是先調侃了一句:「祁大小姐近來的行事可謂越來越大膽了,您這又是替她尋了些什麼?這麼替她辦事,都不考慮後果,不給自己留後路的嗎?」

雲娘子面上表情不變,聽她說完,既不心虛也不惱怒,只四兩撥千斤的反問了一句:「葉側妃還在小月子里,這就迫不及待的出門奔走,並且紆尊降貴,親自出面挑撥別家主僕關係……身子受得住嗎?也是不管不顧,不想以後了嗎?」

葉尋意哪裡想到祁家的下人都伶牙俐齒,如此難纏。

她又被戳中了痛處,登時便是臉色驟然一變。

即使面紗遮住了確切的表情,可原本高傲上翹的眼尾瞬間綳直,也直白了暴露了她突然失控的情緒。

雲娘子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便要轉身離開。

「我想跟你聊聊。」葉尋意眼見著擺譜不成,馬上改變策略,冷了聲音,開門見山。

「我是祁家的人,與您素不相干,自然與您也沒什麼好說的。」雲娘子並不買她的賬。

葉尋意見她執意要走,終於也是耐性告罄,緊跟著目色一厲,眼底浮現滿滿惡意的再次說道:「若你真是祁家的人,自然不需與我多言,可你不是。不要著急拒絕我,若我叫你一聲荀娘子……咱們是不是就可以平心靜氣的好好聊聊了。」

雲娘子原已經走了兩步出去。

聞言,她便是如遭雷擊,腳下生了根似的,狠狠定在原地。

葉尋意雖然只看到她的背影,但想也知道被自己拿到了這樣的把柄,並且當面戳中軟肋,這人便等同於被她拿捏了。

她眼尾重新上挑,恢復了好整以暇的笑臉。

街上依舊人來人往,熙攘又熱鬧。

雲娘子指甲掐著掌心,又站了許久,終是咬著牙,轉頭又一步一步走回了馬車旁邊。

街尾那邊,喬樾拎著一大包藥茶,歪著脖子看了這邊許久。

原是要追上雲娘子送給她的,最後卻不知道為什麼——

她明明尋見了人,卻沒有走過來,站了一會兒又拎著東西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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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金令:嫡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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