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暗度陳倉,送別!

第296章 暗度陳倉,送別!

東方暮卻並不這麼看。

但他也沒對這女人點破什麼,只順著對方的話茬漫不經心道:「如果你真能將武成侯牽制拿捏了,也許他在西北軍營起到的效用更大,大覲朝中能夠獨當一面的武將本來也沒幾個,若是甘州軍營失去主帥,大覲的西北邊境必定大亂,這於我們也是有利可圖。」

大覲的西北邊境,毗鄰的是諸多資源貧乏的小國。

那些小國家之間不團結,又兼之大覲國力強大,很難攻破,那些交過手吃過虧的小國,近年來反而互相之間爭搶地盤和資源比較多了。

而大覲的西北邊境之所以穩固,也很大程度上得益於平國公府幾代人守護所建立起來的威望震懾。

如若平國公有個好歹,趁著顧瞻不在軍中,外邦那些小國一看有利可圖,就一定會群起而攻之。

屆時——

只要西北邊境大亂,必定動蕩大覲整個朝廷的信心,南邊他們大成就可趁勢而起。

誠然——

這雖是東方暮臨時起意的一點設想,卻也並不是沒有實現的空間。

葉尋意暫時想的只是怎麼利用祁歡整倒秦碩和顧瞻二人,還沒想的這麼長遠。

聞言,她也活絡了心思,正待要仔細揣摩這件事的可行性……

東方暮卻又轉移了話題道:「這件事先不著急,另有一件事……你為什麼就不能虛與委蛇和寧王暫且搞好關係呢?」

如今的寧王府之內,雲崢和葉尋意之間已然是個明擺著的互相仇視的狀態。

雲崢是因為在朝堂上還要和葉才植搭夥,故而不得不留著他這個女兒在府里;

而葉尋意——

她是沒辦法。

保留寧王側妃的身份,留在雲崢身邊,她才有資格做大成皇帝宇文滄的「盟友」。

雖然……

她自己其實也很清楚,她現在其實根本等同於一顆棋子!

雲崢這個把月,都沒再往她的院子里來,只叫人盯著她的一舉一動,限制她隨意出門,而她也不去主動過問對方之事。

兩個人,就這樣僵持著。

「我的私事,就不勞尊使大人費心了吧。」葉尋意現在容不得有人提及雲崢,當即連語氣都冷了下來。

「不是插手你的私事。」東方暮並不惱火,看上去很好脾氣的樣子,「長寧侯府和右都御史府楊家之間很有問題,今早那位祁大小姐就由顧家世子帶著進宮,特意又去羞辱並且看了一遍冷宮裡那位廢妃的笑話。這些消息,借著盛賢妃的門路,寧王那裡沒過午就已然知曉。就因為你跟他擰著干,錯過的大好契機可不是一個兩個……」

中秋宮宴葉尋意雖然沒去,但祁歡和楊成廉一家的衝突鬧的滿城風雨,可謂人盡皆知,她也不是沒聽說。

她也不是沒好奇其中的內情和隱情。

只是她忙著養身體,暫時精力有限,就想著來日方長。

橫豎——

文妃直接在宮宴上就被廢了,楊成廉也一朝失勢,就算她窮追不捨的緊跟著就去打聽了,大概也就是滿足個好奇心而已。

「什麼?她還窮追猛打,又去見那位楊文妃了?」葉尋意對這重消息的確不知,表情瞬間凝重起來。

東方暮笑道:「不僅如此,昨日,楊成廉唯一一母同胞的親妹妹突然在娘家中風偏癱了。」

葉尋意經歷的陰謀詭計的事情不少,最起碼的警覺還是有的。

她猛地瞪大了眼睛,呼吸一滯。

東方暮道:「看樣子是怕她口風不嚴,泄露出什麼秘密。你若是早把寧王哄好了,當是不會錯過宮裡的這類消息。祁家那姑娘進宮的門路,是提前一日平國公世子去鳳鳴宮,通過你們皇後娘娘為她打通的。」

盛賢妃在後宮的資歷可比顧皇后要老多了。

縱然身份上要受正宮壓制,可也自有她自己的一畝三分地的勢力,最起碼眼觀六路,盯著各宮動向的門路是有的。

葉尋意何嘗不知道,她想要插手甚至操縱朝堂之事,就少不得要隨時隨地精確掌握後宮的消息?

甚至——

後宮里也最好有能供她驅策,為她做事的傀儡。

她如果真能籠絡住雲崢,盛賢妃自然就與她是統一戰線的。

可是——

只要想到雲崢之前對她做的事,她依舊恨不能將這母子二人都撕成碎片,如何能平心靜氣的與他們去共事。

她眼神陰了陰,只當沒聽到東方暮的話,隨意道:「是我下手遲了,早在楊成廉回京那會兒就該想辦法聯手他與楊文妃的。」

頓了一下,她又語氣更加堅定道:「現在也不遲,六皇子的皇子身份還是很好用的,要在大覲朝中扶持傀儡,他就是最好用的。」

東方暮依舊沒有戳破她的私心,只是微微嘆了口氣:「怎麼做,具體還看你。不過……欲成大事者,可不該是這等小肚雞腸,連顧全大局的格局都沒有!」

他說著,便站直了身子,轉身推開窗子又利落的翻了出去。

葉尋意坐在床上沒動。

她這陣子精神養得不錯,這一晚上就徹夜不眠,開始重新梳理各方關係,琢磨起事情來。

次日的早朝之上,皇帝果然當眾公布了要遣秦頌往西北軍中任職的消息。

朝廷想培養出一個能獨當一面的武將不容易,秦頌這樣年紀和閱歷的,過去就是先頂著個名不副實的參將身份混點閱歷的。

但是鑒於這位秦小侯爺入仕以來進步神速的好記錄,秦頌這次調職,的確在朝中引起了一些騷動。

萬一呢?

萬一這位秦小侯爺有其父之風,的確是個將帥之才,那麼歷練培養個幾年,沒準也就能夠獨當一面,飛黃騰達了。

是以,很多人都本著有棗沒棗打三竿的態度,下朝之後便有些以往不甚熟悉的人主動搭訕,或者是佯裝關心,或是純粹恭維的。

更有甚者——

這天開始,往武成侯府送拜帖探秦太夫人病的人都跟著多起來。

誠然,半生不熟的人,秦太夫人病在床上,指定是不會見的,但他們依舊樂此不疲的遞著帖子,無非是為了混個眼熟。

還有人,伸長了脖子等著秦家擺酒給秦頌踐行,好趁機套個近乎。

但是秦頌在京的職務就不低,還是有實權的好差事,他這一次自請離京,雖是去鍍金去的,但至少目前表面看是有點明升暗降的意思……

卻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個原因,秦家對此表現的很低調,甚至連本家親友都未曾宴請,只秦頌默無聲息的整理行囊,準備了兩日,也就走了。

秦太夫人一開始是為了逼秦頌妥協,裝病,但眼見著兒子不聽勸,真的準備從軍去了,這幾日卻是急怒攻心當真病倒了。

秦穎寸步不離的守在她床前侍奉。

秦頌離京這天,天陰有小雨。

他只將隨身物品和公文簡單的打了個包袱,帶著包括簡星海在內的幾個護衛便走了。

秦碩出城去送他,依依不捨的一直送出去十里開外。

雨水還沒下來,但是天陰沉沉的一如送別之人此時的內心,烏雲壓頂,沉甸甸的感覺。

「行了,別送了,早些回去。」秦頌收住韁繩,面色如常的催促他折返,「好好照顧母親和妹妹,以後我不在京城,沒人給你收拾爛攤子,你自己也有點分寸,少闖禍。」

從他決定要走到現在,這些天里他絕口不提祁歡。

並且,這一別,極有可能就是幾年回不來京城,他甚至也沒說去找機會跟祁歡道個別,當面了斷……

秦碩都覺得他哥這樣簡直自苦自虐的跟有病一樣,卻又不能說,只是一臉苦相道:「大哥你不是跟族裡打過招呼了,放心吧,我們在京,還有族裡幫襯照應,倒是你……戰場上刀劍無眼,無論如何,你一定要平安啊。最好每一兩個月就往家捎封信,讓我們知道。」

想到他大哥惜字如金的脾氣,就又忙道:「哪怕寫一句話,報個平安就行,要不然母親會惦記的。」

「好。」秦頌自覺愧對秦太夫人,倒是輕笑了聲,很痛快的應了下來。

秦碩於是咬咬牙道:「那你們趕路吧,一會兒就該下雨了。」

話音剛落,才要揮手與兄長道別,他視線卻定格在遠處的官道上,表情莫名的怪異起來。

秦頌循著他的視線回頭——

卻見那邊一隊車馬也頂著昏昏沉沉的的天色正在趕路,好巧不巧,趕車人正是楊氏母女倆的的御用車夫老井。

秦頌的眸中飛快閃過一絲洶湧的情緒,但他用力攥緊了韁繩,生生將表情控制住了。

帶領自己的隨從,稍稍往路邊避了避。

秦碩卻是難掩緊張,眼神一時不知道該往哪兒放,一會兒轉頭去偷看他哥的臉色,一會兒又忐忑的去看快速逼近的馬車。

很快的,雙方人馬狹路相逢。

秦頌很冷靜,彷彿完全沒有截停對方並且打聲招呼的意思,倒是老井收住韁繩,自主停在了他面前。

「怎麼不走了?」祁歡的聲音隔著車廂傳出來。

秦頌偏過頭去,微微閉了下眼,而等他重新再睜開眼睛時,眸中又是一片冷然淡漠,主動開口道:「是祁大小姐嗎?」

祁歡會在這個時間出現在這,絕非巧合。

或者——

她是專程來送他的吧!

明明沒這個必要!

秦頌自嘲的在心中苦笑。

馬車上,祁歡已經打開窗戶探頭看過來。

秦頌仍是態度如常的主動寒暄:「這大清早的,你是從哪裡過來?」

彷彿,這真的就是只是一場湊巧的不期而遇。

「昨天替我母親去了趟莊子上,辦點事,時間太晚就住在那了。」祁歡解釋,看見他們一行,顯然是清楚他的行程,面上並沒有表現出任何的意外,只是尋常微笑著道:「前幾天就聽說秦小侯爺將要調任西北軍中,想必這是要走馬上任去了,此一路山高路遠,望君保重。」

言語雖然客氣又疏離,但於秦頌而言——

他卻突然釋然。

雖是為著了斷走的,但得她特意趕來這裡相送一程,至少這一場一廂情願的孽緣也算是給了他一個體面的收場。

他唇角微微揚起一個弧度,輕描淡寫的回了一個字:「嗯。」

祁歡許是心裡多少有幾分過意不去的,沉默著微微斟酌了下,就轉身取過馬車上的一個糕點匣子,遞給他。

秦頌盯著看了眼,並沒有伸手去接。

祁歡解釋:「相識一場,出門在外,我這身邊也沒帶著什麼,一盒糕點,聊表心意,算是送別禮物吧。」

她的面上笑容帶著恰到好處的端莊與沉靜,眸色卻是清明透亮。

這張臉,以及這臉上的表情,都流於表面虛假的和當初秦頌在望仙湖的畫舫上第一次見她時一樣。

秦頌久久的注視著這張臉,卻任由祁歡擎著那個不算很輕的盒子,一直也沒有接。

秦碩隱隱覺得他哥這反應不對,別不是一個情緒失控又要發瘋,膽戰心驚的連忙湊過去戳了戳他后腰:「大哥……」

「呵……」秦頌的思緒被打斷,微微回過神來,他卻是洋洋洒洒的大笑了一場,那神情語氣也說不上是自嘲還是失望的諷刺道:「就這樣戛然而止的體面收場不好嗎?非得臨別之際還來這麼一手,你是吃定了我對你發不出脾氣,非得在這時候還要算計一場?」

這女人,很多時候,都當真是有恃無恐的叫人恨不能掐死她,一了百了。

秦頌笑著笑著,便覺得眼底有濕意漫上來。

他表情下一刻又變得冰冷如雕塑般冷酷,定定的望著面前馬車上的少女。

完了完了,真瘋了……

秦碩被他這喜怒無常的樣子嚇得心裡抖成一片,旁邊的簡星海等人也都面面相覷,不明所以。

秦碩是生怕繼續叫他大哥對著祁歡會再出事,於是趕忙打馬上前劈手搶過祁歡手裡糕點,然後趕瘟神似的催促:「多謝你的好意,這個我替我哥收了,那個……那個天要下雨了,我們兄弟還有悄悄話要說,要麼你先走?」

按理說他話到個份上,祁歡那麼聰明伶俐的,肯定明白他意思。

可祁歡卻彷彿是捨不得這盒糕點落他手裡似的,還倚在窗口盯著他揣在手裡的糕點盒子看。

秦碩被她看得著急上火,手裡拿著糕點盒子卻像拿著顆仙人掌,燙手山芋一般只想直接給她扔了。

可是——

這東西不是給他的,當著他哥的面,哪怕只是一盒不值錢的糕點,因為是祁歡送的,他也不敢扔。

就這麼難受著,渾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

就在他與祁歡之間莫名其妙為著這盒子糕點對峙僵持,都快扛不住炸毛的時候……

秦頌才終於粗魯的一把拿走了那個盒子。

秦碩手上一空,頓感渾身輕鬆,他甚至當著祁歡的面如釋重負的長出一口氣。

再次轉頭去看——

卻見他大哥居然用一種看仇人一般又冷又狠的眼神死死盯著祁歡,唇齒間更是惡語相向,陰陽怪氣道:「你還不走?」

祁歡卻渾然不覺,微微頷首,唇角甚至還能繼續得體的扯出笑容來:「後會有期。」

這才合上窗子,退回了馬車裡。

老井駕車,繼續朝京城方向而去,彷彿這就真的只是一場不期而遇似的。

秦頌手裡抓著那個糕點盒子,卻是一眼都沒留戀再去看她的馬車,眼神陰冷落在未知處。

秦碩探頭探腦去看他手裡的盒子:「到底怎麼了?這難道真的只是一盒糕點?」

看他大哥和祁歡之間剛才的那個氣氛,顯然不可能是送糕點的。

秦頌忍了又忍,才忍住了將這盒東西扔掉的怒氣。

將盒子打開,裡面確實整整齊齊碼放了一盒精緻的糕點,而在糕點之上,卻是一個沒有署名的嶄新信封。

看到信封的剎那,秦頌就是瞳孔微縮,情緒瞬間變了幾變。

秦碩卻是趁他愣神的間隙,已經手快的一把搶過信封。

拿在手裡有些分量,卻無雜物,裡頭應該起碼有四五頁的信紙。

陰天沒有陽光,他不敢私拆祁歡給他大哥的私信,更沒法對著陽光一辨其中內容,只是好奇的碎碎念:「難道是情信么?」

不應該啊,那丫頭明明對他大哥沒那意思的。

否則,他大哥又何須背井離鄉的躲開了她去?

簡星海等人這會兒則是全都左顧右盼,抓耳撓腮,假裝自己是聾子瞎子。

秦頌啪的將糕點盒子合上,扔進馬背的褡褳里,然後冷冰冰的瞪了秦碩一眼,將那信封拿回來,順手塞進懷裡。

「走!」沒等秦碩反應,便是振臂一呼,帶著簡星海一行呼嘯而去。

等秦碩反應過來,就只見他們越來越小的一串兒背影和遠處路面上激起的塵土。

「保重啊!」他最終還是很有儀式感的沖著秦頌一行的背影又揮了揮手,一直張望著,等到眼前的大路重新空曠無一人。

明明也可以佯裝他大哥未曾遠行,他只是出來跑馬散了個步而已的……

可心裡就是沒著沒落的難受。

秦碩垂頭喪氣,調轉馬頭也朝京城的方向折返。

心情低落,就想找點事情轉移一下注意力,於是便快馬加鞭去追趕祁歡的馬車。

算是他運氣不錯,趕在零星的雨點變成瓢潑大雨之前剛好追上了祁歡他們。

「喂……」秦家二公子是個沒吃過苦的嬌少爺,眼見著大雨將至,就著急忙慌去拍祁歡的車窗。

祁歡推開車窗,見他縮著脖子,一手撐在頭上生怕被淋濕的倒霉樣,明知故問:「做什麼?」

關鍵時刻,秦二公子還算能屈能伸的,好聲好氣的相求:「要下雨了,你反正順路,載我一程啊?」

就這麼兩句話的工夫,豆大的雨點就噼里啪啦打下來。

秦碩臉上表情幾乎可以稱之為驚慌失措,彷彿下的不是雨,是硫酸。

祁歡忍俊不禁,點頭道:「上來吧!」

已經八月底了,一場秋末的雨,秦碩這樣的真未必受得住。

老井將要停車,秦碩逃命時卻動作很快,沒等他馬車挺穩就已經竄上車轅,拉開車門鑽了進來。

外面,雨水落在車廂頂部,很快便發出嘩啦啦成股沖刷下來的聲響。

秦碩心有餘悸的拿袖子抹抹臉上水漬,拍著胸口道:「好險!」

祁歡嫌棄的瞧了他一眼:「大男人一個,還怕淋點雨我啊?」

「淋雨生病了什麼辦?你當我是我大哥啊,皮糙肉厚……」秦碩卻是理直氣壯,「我大哥也走了,我再病了那還得了?」

提起他大哥,他又立刻想到祁歡神秘兮兮非要塞給秦頌的那封信,「哎,你是故意跑出來偶遇,送我大哥的吧?有話不能當面說?那封信上寫什麼了?」

「很多時候都是禍從口出,你若是不想給你兄長招致無妄之災,最好就當今天沒遇見我。」祁歡自然不會跟他說實話。

秦碩卻神情古怪的打量她一眼,沒好氣道:「你就是特意在這等我大哥的,跑這麼遠出城來,是為了怕顧瞻吃醋吧?」仟韆仦哾

祁歡冷嗤一聲,不置可否。

秦碩雖然心疼他大哥,可是也沒有非得強行撮合祁歡與他大哥的執念,知道今天這事於兩人的名聲不利,他自然是知道輕重,不會出門亂說的。

後面的雨勢一直很大,祁歡就順路把他一直送回了武成侯府,然後才改道回的自家。

當時他們進城時,借著雨幕遮掩,街上幾乎沒有行人。

可這些事,總也逃不過有心人士的窺伺。

是夜,葉尋意就已經得到了祁歡暗度陳倉,藉機出城送別秦頌的小道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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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金令:嫡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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