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熱烈

第306章 熱烈

「顧瞻,你娶我吧。」祁歡的神情堅定,語氣果決。

顧瞻卻是面龐肌肉緊繃,看著她一時沒反應過來。

他視線無聲的在她臉上逡巡,有那麼一刻,甚至懷疑祁歡是被什麼不幹凈的東西上身了。

以前沒出高長捷這事之前,她都還有顧慮,怎麼可能現在突然又疑慮全消?

顧瞻的緊張與茫然,都顯而易見的寫在臉上。

他嘴唇動了動,想問為什麼,又覺得這樣的問題若是問出口才是真的好沒道理——

他心儀的姑娘終於接受他的心意,願意嫁給他了,哪還有什麼多此一舉的為什麼?

「你確定?」最後,他只是又確認了一遍。

神情之間,滿是忐忑和對祁歡的不信任。

祁歡自然知道他在想什麼。

她的表情認真,沒有半分玩笑的意思。

顧瞻的雙手垂在身側,本就是忐忑的攥著的,此時因為緊張,更是緊緊的抓握成拳頭,手背上青筋暴起。

祁歡拉過他的手。

他的手掌比她的要寬大許多,她雙手拉著他的右手,一根一根掰開他的手指,然後——

握住了他的手。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可是我突然想明白了,就因為世事無常,我才更加不能錯過你了。」她說:「顧瞻,事實上你已經在這裡了,即使我不嫁你,如若將來不幸真有那麼一天……」

她拉著顧瞻的手,壓在自己胸口的位置。

衣料之下,那裡涌動著的是她生命存在於這方天地間的聲響。

為了——

某一個人,她心臟里最真實的心跳聲!

祁歡深吸一口氣,神情和語氣也都變得越發堅定:「我這裡,也不可會更少疼一分,反而會因為放棄過你,而生出更多的遺憾。」

以前,在感情上,面對自己不願意或者不敢去面對的局面,她會本能的選擇逃避。

因為在過往的二十七年裡,她從來都不覺得男女之情會是人生的必需品。

如果會覺得麻煩,如果會覺得承受不起……

那直接放棄就好。

畢竟——

沒有情愛羈絆的人生會更肆意洒脫。

而現在,她這突如其來的勇敢,也依舊是讓顧瞻覺得像是做了一場奢侈的美夢一樣的華而不實。

他只是看著她,依舊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是那麼那麼的喜歡她,從相識以來最大的心愿便是與她共度餘生,總不能因為不信這幸福來的太突然就反過來勸她理智甚至放棄吧?

可——

現在突然轉變了想法的祁歡,卻又叫他覺得心裡發慌和不踏實。

真心悅愛一人,是會希望她能快樂幸福的。

顧瞻從來都把持著分寸,沒有想過逼迫祁歡就範,可即便是無怨無悔的等待,他也怕她的妥協並非是發自本心的抉擇。

「我不騙你,若這是在一開始,看到姑母今日的境遇,我會毫不猶豫的轉身放棄你,因為我太自私了,明知道那可能是個火坑,我就絕對不會去嘗試著賭運氣。」面對他的審視,祁歡不避不讓,她只是依舊冷靜而理智的解釋給他聽:「可是現在……」

她說:「我願意拿我餘生所有的運氣去賭一次,賭你可以一直和我走下去。」

她又說:「顧瞻,這麼久以來,並不是一直都只是你在單方面的喜歡我,我也是喜歡你的。雖然這感情的深刻,的確經歷過一段循序漸進和我不斷想要放棄掙脫出來的過程,可是現在我確定,我是喜歡你的,是很喜歡很喜歡的那一種,是那種錯過了便會抱憾終生,永遠都無法釋懷的那種喜歡。」

她抬起自己的右手,也隔著衣物觸在顧瞻心口的位置。

然後,緩緩的勾唇笑了。

無需言語,聆聽他心臟跳躍的節奏,她就能夠確定這個男人對她的喜歡有多濃烈。

兩個人,彼此相愛,的確是一件很美妙的事。

茫茫人海中的相遇,本就十分不易,其實也不需要有多轟轟烈烈,只看著他這個人健康鮮活的出現在眼前就足以心生歡喜,覺得這人生充滿樂趣,人世間到處光芒四射。

她一個人來到這個陌生的時空,思維行事都與這裡的生存規則格格不入,是顧瞻的出現,給了她極大的歸屬感和安全感。

他會尊重遷就她那些「不可理喻」的三觀準則,卻未曾試圖強行改變她,默默地守護跟隨,陪伴她度過了這段最迷茫的日子。

即使現在她已經逐漸適應了這裡的生存法則,可是卻再難想象如果放棄了顧瞻,她的生活會變成什麼樣子。

與其說她是適應了這個時空,不如說她只是適應了有顧瞻存在於她身邊的這個世界。

少女微微仰著頭,眸中的光芒明媚又熱烈。

顧瞻終於恢復了自我意識。

他指尖若有似無的碰觸,輕輕描摹過少女洋溢著笑意的眉峰。

這樣感情熱烈又直白的祁歡,叫他在欣喜若狂的同時也對她生出更多的愧疚與憐惜,所以他的態度反而遲疑:「我……是不是太自私了?」

為了成全我自己對你的那份喜歡,就一意孤行,終於一起將你也拉進了這個漩渦里。

沒有人願意自己付出的感情卻永遠得不到回應,可祁歡如今這樣,卻叫顧瞻隱隱的又有點害怕。

高長捷出事之後,也不僅僅是祁歡在糾結恐懼,這種情緒,他也有的。

「既然未來吉凶未卜,那便早些在一起。」祁歡卻並非一時心血來潮的說說而已,她伸手抱住他,將臉龐貼靠在他胸口的位置,堅定的道:「我不許你退。是你先招惹我的,你得負責。」

把一個已經放在心裡的人連血帶肉的剜除掉,那撕扯出來的疼痛,大概不比將靈魂從肉體上剝離更輕幾分。

祁歡是個很吝嗇也很珍惜自己感情的人,所以她動心的很慢,也很艱難,幾乎拼盡了半生勇氣的掙扎。

於是她想——

如果要她從有到無的再放棄掉一個人,憑著她現在剩下的那些勇氣,她可能已經不可能再做到了。

曾經她有多掙扎,怕顧瞻不能陪她走到最後,現在的她,就有多迫切的想要早早抓住他。

儘可能多的在一起吧,現在錯過的每一天,都有可能變成將來有一個人離開之後存在於另一個人心裡的遺憾。

「好。」顧瞻的手掌輕輕托在她背部,表情重新愉悅起來,「回去我就和姐姐商量一下,然後去信給祖父,看他老人家什麼時候能得空回來一趟,我們儘早定個好日子。」

高家剛剛辦完了喪事,他倆站在人家門前膩歪不太好。

各自重新整理了一下心情,兩人也便離開了。

祁文景夫妻倆已經坐馬車先走了,江玄自覺讓了自己的坐騎給祁歡。

高府的大門之內,高雲渺過來查看府外還有誰家的車駕,以確認客人是否全都送走了,剛從前院的小花園裡出來,就看大門口這邊的影壁後頭,有人藏在那,鬼鬼祟祟的探出半顆腦袋朝大門外張望。

那背影她看著眼熟,但因為今日過府的客人穿的衣裳都差不多,年輕公子們的裝束打扮一般也都差不多,她倒是一時沒認出來究竟是誰。

只是心裡起疑,她目光四下一掃,順手抽出旁邊花壇里用來支撐樹苗的木棍。

拎著,也放緩了腳步慢慢湊過來。

彼時秦碩正在偷窺大門口的祁歡二人,雖然離的不算很近,但是豎著耳朵集中了精力去聽,斷斷續續聽到幾個音符,再看他倆黏黏糊糊那個膩歪勁兒……

也大抵能拼湊出兩人對話內容的全貌。

他這邊正不屑的齜牙咧嘴,冷不防發現旁邊也探出一顆腦袋,循著他視線的方向狐疑張望。

身邊突然悄無聲息冒出個人,秦碩嚇得一蹦三尺高,趕緊跳回了影壁後面,後背緊緊貼到影壁上。

那姿勢,略顯滑稽,就像是被誰一巴掌拍牆上了似的。

「你……你……你走路怎麼沒聲音的?」偷窺被人抓包,總歸不是什麼光彩事,心虛的他當即反客為主的質問。

高雲渺和秦穎是手帕交,倆人經常一起相約出去玩,出各種局子也都是出雙入對的。

秦頌沒閑暇跟他們一起耍,經常都是秦碩陪著的。

故而,他們之間也是十分相熟的。

高雲渺在他面前並不拘謹,只不悅的皺著眉頭問他:「你是在偷看我表姐嗎?」

「誰說的?我沒看她!」秦碩一下子漲紅了臉,矢口否認。

高雲渺的概念里所知道的秦碩與祁歡之間的唯一關係就是他們曾經作廢過的那一紙婚約,她眼神透著明顯的防備,冷聲道:「那難不成你還是在看顧世子?」

「我……」秦碩人雖然不怎麼著調,但也確實被家裡嬌慣的並不擅長隱藏情緒和睜眼說瞎話。

他結巴了一下。

再想想高雲渺一個比他還小几歲的丫頭片子,他在她面前心虛個什麼勁兒?

於是,脖子一梗,強硬的回嘴:「我就非得是在偷窺什麼人嗎?我是想要走了,他們兩個光天化日的堵在大門口……他們擋我路了!」

高雲渺剛才看過去時,看到的已經是顧瞻扶祁歡上馬,兩人準備離開了。

但是秦碩的話,她依舊將信將疑,索性警告了一番:「你跟我表姐之間都是過去的事了,而且兩家長輩酒後隨口定的娃娃親,本來也不算數,大家好聚好散。你以後看見他們就主動避嫌吧,別沒事找事的惹誤會。」

秦碩之所以觀察祁歡,還是為了他大哥鳴不平。

他倒是對祁歡當真沒什麼想法。

沒想到這舉動落在旁人眼裡還會解讀出這層意思,秦碩登時也有點急眼。

他不服氣的想解釋自己對祁歡從來就沒有過任何想法,又怕隨意多嘴會牽扯出他大哥,神情遲疑閃爍之餘就瞧見了高雲渺拎在手裡的棍子,登時大驚失色:「你……你在自家院里走動拎根棍子幹什麼?」

高雲渺低頭看了眼,也有點不好意思。

「哦。剛看你背影鬼鬼祟祟的,還以為家裡進賊了。」她說,順手將木棍扔到了旁邊的花圃里。

然後,淡定的拍拍手上的泥土,又掏出帕子沉著冷靜的擦了擦。

發現有賊,不喊家丁護衛過來,卻自己抄棍子準備敲悶棍嗎,?

秦碩與她即使不能算青梅竹馬,但彼此也算是看著對方長大的,他多少還是清楚——

以前的高雲渺雖然性子活泛,騎馬騎的也好,可本質上還是個循規蹈矩大家閨秀,沒這麼彪悍的。

「你這……」他五官糾結到近乎扭曲,但想著是舊相識,就還是語重心長的勸道:「你可別跟那個祁歡學啊,姑娘家還是斯文點好,容易……容易找不到婆家的。」

想到高長捷剛下葬,高雲渺如今正在熱孝當中,起碼三年之內是不能談婚事的……

察覺自己失言,他又表情尷尬的立刻住了嘴。

可高雲渺的關注點與他不同,不悅的再次皺了下眉頭:「說我就說我,你捎帶我表姐幹嘛?行了你自己走吧,我不送了。」

瞥了他一眼之後就若無其事的轉身走了。

秦碩再從影壁後頭繞出來,大門口已經看不見顧瞻二人的身影了。

他站在高高的台階上,心中卻是悵惘——

看樣子這倆人該是好事將近,卻不知若是他大哥聽聞了這個消息會是作何反應?

沒聽說西北最近有戰事,那麼這個「好消息」他到底要不要寫封信告知他大哥一下呢?

說了吧,怕他想不開。

不說——

又怕將來他知道了要埋怨!

所以,他就是對祁歡有情緒有意見,憑什麼說話時不能捎帶著找找平衡?!

高府之內,高雲澤忙裡忙外,一直到入夜時分才將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妥當,撤下靈堂,重新供奉了香燭祈福。

最近一家人都沒有湊在一起吃過飯,下午送葬回來之後祁文婧就回了後院,沒再露面。

高雲渺這天倒是特意等著他,跟他一起用了晚飯。

不過這陣子又忙又累又傷心,縱是今日之後總算能歇歇了,可一家人的心情暫時也依舊緩不過來,兄妹倆也都沒什麼胃口,只將就著湊合了兩口。

飯後從飯廳出來,就看高雲渺的兩個婢女拎著食盒剛好找過來。

沒等兄長發問,高雲渺就道:「廚房擺飯的時候我問過了,他們說母親晚飯又沒吃,我給她送過去。」

以前的高雲渺,是不會注意到這些的。

高雲澤看著突然文靜沉穩下來的妹妹,一時之間卻說不清心裡的感覺是欣慰更多,還是心疼更多。

但他總歸是唇角扯出一個笑紋來,抬手拍了拍妹妹的肩膀:「你回去休息吧,最近也挺累的,母親那裡我過去,正好還有些事情要與她交代。」

母親雖然沒有垮掉,但因為太過傷心,現階段處理庶務總有些力不從心,所以很多事都是高雲澤在盯著的。

他這麼說,高雲渺也沒多想。

兄妹倆在飯廳外面分手,高雲澤帶著兩個婢女拎著食盒去了祁文婧處。

這個時辰,祁文婧自是還沒睡的。

高雲澤敲了敲門,然後就推開虛掩的房門直接走了進去。

祁文婧的狀態倒不像是他們兄妹以為的那麼不好,雖然屋子裡沒讓進下人,她自己卻是在親自整理箱籠。

見著高雲澤帶了食盒過來,她便主動解釋:「整理一下你父親的東西單獨保存,省得我總是睹物思人。」

傷痛歸傷痛,但現實,該面對的還是要打起精神面對。

她正在試圖以最快的速度重新回歸正常的生活。

高雲澤心裡一陣鈍疼,他知道母親現在必定心如刀割。

可——

這個坎兒,他們一家人遲早都是要邁過去的。

所以,他咬著牙,暗暗調整了一下情緒,並未乾涉她,只道:「那也要先吃了晚飯您再忙。」

祁文婧看向提著食盒的唐絮二人,看到是女兒身邊的大丫鬟,知道女兒也在時時擔心記掛著自己……

即使沒什麼胃口,她也還是表現的盡量正常的叫擺了飯。

之後,高雲澤就打發了唐絮二人先回去。

他坐在旁邊陪著,祁文婧吃的不多,他也沒有過分勉強。

一直等下人收拾了殘羹冷炙出去,他才正色說道:「有件事,我想與母親商量。」

祁文婧喝了口茶。

最近府里的事大部分都是兒子在替她負擔,她並不以為意。

高雲澤雙手交握,放在桌上,卻極是慎重甚至有幾分緊張的模樣,突如其來道:「咱們家裡要開始服喪了,有件事我想提前跟您說,回頭等父親的孝期過後,我會懇請陛下准許我在御林軍里謀個差事。」

祁文婧端著茶盞的手指一顫。

高雲澤眼疾手快的趕緊接過她的茶盞,以防她被燙到。

祁文婧是怔愣了片刻,這才嘴唇顫抖著遲疑開口:「你……」

高家不是建國之初有從龍之功的那一批武將,他們發跡,也僅是在上一代,高長捷的父親高老將軍建立起軍功開始的。

做為後起之秀,雖然炙手可熱,可根基到底還沒有特別的穩固。

所以——

一直以來,高長捷都是將嫡長子也往武將的路子上帶的。

這一點,祁文婧是知道的。

本來夫婿過世之後,她這陣子心裡亂的很,並且父親過世,兒子是要服喪至少二十七個月的,等高雲澤能重新代表高家復起回官場,那都是三年以後的事了。

偶爾午夜夢回,突然被噩夢驚醒時,她也不是沒想到過這件事,然後就憂心發愁的再也無法入睡。

可是高長捷這個高家頂樑柱倒了,也只能是高雲澤這個做兒子的頂上,她甚至都沒有辦法像是秦太夫人那樣撒潑胡鬧的挾制兒子,不准他去。

「你……」祁文婧張了張嘴,喉頭卻乾澀的厲害。

卻不知道僅是因為兒子的這個決定,還是又想到了死去的夫婿。

她,說不出話來。

高雲澤於是拉過她冰冷顫抖的指尖,握在掌中,鄭重道:「這其實是父親的意思。」

祁文婧又是整個人劇烈的一個顫抖。

高雲澤道:「父親老早就與我交代過了,他說他這輩子若是叫您傷心了,那我就一定不能再做第二次。本來按照父親的設想,是想過兩年就把我帶到軍中歷練,將來接替他承襲武將之路。可是現在,不需要了。他說,他與我,我們必須得有一個人是陪在母親身邊的。不過母親您放心,只要我爭氣,就是留在京城打拚,也一樣能繼續撐起咱們家的家道,不會叫您將來到那邊見了父親沒法交代的。」

這是一個只屬於家裡的男人們之間的約定和默契。

若不是真的有意外發生,他們一輩子都不會叫他們的妻子和母親知道。

那一瞬間,許多本以為已經隨著高長捷入土為安而盡數封存壓在了心底的那些情緒再次奔涌而出。

祁文婧突然別過臉去,捂著嘴,又壓抑的痛哭出聲。

高雲澤站起身,走到她身邊,伸手抱住了她。

她瘦弱的身軀便是伏在兒子偉岸的胸膛上,抓著他的衣袍,再次找到了依靠。

高雲澤任由她放肆的哭了一場,將這些悲傷的情緒全部釋放。

等她冷靜下來,母子二人重新面對面的坐下,祁文婧才鼻音濃重的說道:「既然是你父親的意思,你也決定了,那就照你的意思做吧。」

「好。」這些事,高雲澤已經在心裡默默地打算好了,所以應付起來遊刃有餘。

然後,他笑了笑:「其實按照父親的打算,將來若是我能子承父業,朝廷繼續重用我們,那麼為了叫陛下放心,阿渺就該進宮去的,所以她的婚事父親才沒有特別熱衷於催促您儘早定下,畢竟不管是陛下的後宮還是太子的東宮,對女子而言,都註定了不會是什麼好歸宿,父親他還是捨不得的。現在好了,我放棄軍職,她就不用再替家裡承擔任何。只是後面要守孝,起碼這三年她是不方便議親了,這耽擱下來……就該熬成老姑娘了。」

祁文婧哭過之後,情緒已經得到很大的釋放。

她也不再避諱談起與夫婿有關之事,也扯了下嘴角,反過來安慰兒子:「那也是沒法子的事。三年之後她也才十八,其實也還好,橫豎眼下也沒什麼看著合適的人家,就以後慢慢再說吧。」

母子倆這樣開誠布公的深談過一次之後,彼此的心情倒是都有了不小的緩解。

所以,次日清晨的飯桌上高雲渺看到母親出現,其實是很有幾分意外和驚喜的。

家裡服喪守孝期間,高家開始閉門謝客,整個低調的隱藏了起來。

外間也有諸多議論,猜測他們這一門在高長捷死後會不會就此沒落下去,可無論他們如何揣測議論,這些是非紛擾都暫且與高家人無關了。

長寧侯府這邊,因為是剛從高家的葬禮上回去的,祁歡也沒好回家就去告訴楊氏她決定與顧瞻成親之事。

再加上顧瞻那裡要和顧皇后打招呼,又要去信問老國公何時能騰出時間回京給他們主持婚事——

他家裡就老國公這麼一個長輩了,老國公也就顧瞻這麼一條血脈傳承,唯一的嫡孫成婚,出於最起碼的孝道,他們也必須是當著老國公的面完婚的。

是以,這事祁歡就沒太著急跟楊氏他們通氣兒。

早上去安雪堂吃了早飯,她剛回到自己那邊衛風就帶了消息過來:「大小姐,沉寂多日,楊成廉那邊終於又有動靜了,那個叫做單久成的混混死了。」

「死了?」這消息來的突然,祁歡不免一愣:「怎麼死的?什麼時候?」

衛風道:「應該是楊成廉他們故弄玄虛與咱們打了個時間差,選在了前兩天高將軍下葬的節骨眼上動作的,姓單的前天就流連賭坊酒樓徹夜不歸,屍首是今日清早被發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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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金令:嫡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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