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似曾相識,他是誰?

第314章 似曾相識,他是誰?

做為一家人,家裡要給余氏做壽的帖子自然也送到了祁文晏手裡。

只是——

祁歡原以為這又應該是石沉大海。

卻不知是出於什麼原因,他這天居然還當真回來了。

只是出現的比較晚,這會兒都已經快開宴了,他才在大門口下馬。

並且——

他還是空手來的。

「三爺。」在大門口負責接待客人的管家都有些受寵若驚之態,匆忙的帶人直接迎出了大門,幫著風臨拴馬。

祁文晏淡淡的「嗯」了聲,邊目不斜視的往裡走邊是隨口問道:「今日於何處設宴?」

管家道:「還是在大花園的抱廈裡頭,男女賓分席,分在前後兩個院子里。」

頓了下,又補充:「世子爺和二老爺他們也都已經過去了。」

祁文晏抬了抬手。

他在自己家裡行走,自然不需要下人引路。

管家本來也是有些懼於他的官威脾氣的,跟過了影壁就自覺收住步伐,然後……

緩慢而綿長的吐出一口氣。

至於祁文晏空手回來賀壽——

門口這些人全都選擇性眼瞎,只當自己看不見。

自家三爺不受老太太待見眾所周知,現在他趕在這個節骨眼上回來,要說是特意回來砸場子都沒人覺得稀奇。

甚至——

可以預見,老太太瞧見這位三爺,指定也是要影響心情的。

祁文晏帶著風臨拐進大花園,沿著迴廊直接朝抱廈方向去。

這時候當來的和不請自來的客人都已經差不多全數到齊。

他走的有些急,時不時與府里往來忙碌的下人錯身而過。

主僕兩人在迴廊上走過一半時,風臨卻突然頓住腳步,直直的看向花園裡一個匆匆而過的人影。

祁文晏察覺有異,也跟著止步向他投來一眼:「怎麼?」

花園裡那人走得很快,轉瞬已經消失在一條小路深處。

風臨盯著那個方向,神情凝重:「剛剛花園裡過去那個人,瞧著眼熟……但是只匆匆看了個側影,沒太看清。」

今天的這府里,別說自家的奴僕下人,就是前來賀壽的那些人也多是祁文晏認識的人,風臨眼裡所謂眼熟的人會多了去的。

但——

祁文晏還是相信風臨跟隨他多年的眼力和警惕性的。

他遞了個眼色過去。

風臨立刻會意點頭:「是!」

然後一縱身翻過欄杆,直接進了花園裡,朝著那人方才人影消失的方向追了去。

祁文晏則是若無其事的繼續往抱廈的方向走。

往前又走了不多遠,就看池雲川一臉興緻盎然的在迴廊上遛娃。

祁元辰身上穿著件雪白的斗篷,小小一隻,追著比他高出差不多一個頭的喬樾跑,硬要把抱著的手爐塞給小姑娘。

喬樾皺著眉頭不肯接:「我不用這個,拿著礙事。」

那手爐對祁元辰來說,其實是有點大的,他單手甚至托不住,必須雙手抱著。

聞言,他也認真低頭看了眼手爐,皺著小臉兒可憐兮兮,弱弱的道:「你拿一下,我找糖吃。」

兩家人時常有來往,每回見面祁元辰都屁顛屁顛跟著喬樾,跟條甩不掉的小尾巴似的,漸漸地喬樾也摸出個規律——

這小子確乎是有往身上藏零嘴兒的習慣。

有時候是糖果,有時候是乾果,也有時候是點心或者水果什麼的……

總之隨時隨地見他,他都能琢磨著從身上掏出點什麼。

小孩子嘛,普通人家也不是時時都有零嘴兒吃,喬樾倒不是那種饞嘴管不住自己的孩子,可是和祁元辰混熟了之後就不跟他客氣了。

聞言,她也就接過了手爐。

冬天衣裳穿的厚,祁元辰又短胳膊短腿兒的,翻找東西不方便。

他倆人湊在一起,鼓搗了好一會兒,才從祁元辰的荷包里掏出一個用牛皮紙包著的小包。

他仔細的一點點剝開,裡面果然是放著幾顆做成各種形狀的五彩斑斕的糖果。

糖果也就是鋪子里買回來的尋常糖果,但是祁歡在家閑著無聊,用各種蔬菜水果提取了一些色素混進去,又找前院會木匠的老園丁給雕刻了幾排小模子,重新把糖果化開上色,又凝固成型的。

味道和原來所差不大,就是為了哄孩子——

小孩子比較喜歡花花綠綠別緻不一樣的東西。

尤其——

還是小姑娘。

喬樾眼睛亮晶晶的,登時也不再嫌棄,單手拿著手爐,跟祁元辰兩顆腦袋湊在一起興緻勃勃的挑糖果。

小姑娘挑了一顆桃子形狀的綠色糖果塞進嘴巴里,仔細嘗了嘗,鼓著腮幫子口齒不清道:「好像是黃瓜味的。」

祁元辰又獻寶似的挑了顆紅色小兔子形狀的要塞給她,卻被喬樾擋開了:「沒吃完呢。」

祁元辰於是乖乖替她拿著,還繼續顯擺獻殷勤:「阿姊做的,我那還有,吃完了我再給你拿。」

喬樾這小丫頭,最是識好歹,吃了他的東西也就不好再端著對他沒有好臉色,也挑了顆糖塞他嘴巴里,「那就先吃完吧。」

倆人走到旁邊的台階上,並排坐下。

祁元辰身上披著小斗篷,喬樾懷裡抱著手爐,嘰嘰喳喳說起這幾天醫館和街坊間的趣事。

池雲川坐在離他們稍微有段距離的欄杆上,靠著廊柱,摸著下巴津津有味的看著他倆。

後知後覺的發現身邊好像有人,一回頭看見是同樣駐足下來盯著兩小隻看的祁文晏,他又於瞬間放鬆警惕,樂呵呵的打趣兒:「你家這位小公子可真不得了,我們樾姐兒可不是什麼好脾氣的小姑娘,就是被他哄得一愣一愣的。」

祁文晏嗤之以鼻,未置可否。

但是為了不驚到那兩倆小的,他居然也是破天荒好脾氣的提了提袍子,也找了根欄杆坐下。

另一邊的風臨追著那可疑之人離開的方向一路尋過去,可是拐過兩道彎卻遇上幾位女眷在花園裡賞景聊天擋住了去路。

為了不衝撞女眷,風臨只能佯裝走錯了路,避嫌又退了回來。

但也正因如此,而徹底失去了那人蹤跡。

他不死心的繼續在花園裡四下尋摸著碰運氣。

但是長寧侯府不比皇宮,前來赴宴的客人不可能禁止人家帶隨從和貼身丫鬟,府里往來的生人不少,風臨尋了一圈也並未察覺此人蹤跡。

這時候的東方暮卻已經從花園深處轉了一圈出來,和單獨在院子里閑逛的葉尋意「不期而遇」。

葉尋意被祁歡下了逐客令,當時盛怒之下的確是想一走了之,可雲崢沒讓,她為了定雲崢的心便也只能是繼續留在這府里,但是實在不想虛與委蛇去應付人,所以在開宴之前的這段時間她就獨自找了個僻靜處,在花園裡呆著。

東方暮尋過來。

葉尋意便沖他挑了挑眉。

兩人互相交換了一下神色,彼此之間也就都心裡有數。

東方暮道:「那我就先走了,但願你與那位寧王殿下能夠心想事成,不要讓我白忙這一場。」

葉尋意冷然勾了勾唇:「板上釘釘的事,就差這一個揭露的契機,結果再是不如人意,也不會差到哪兒去,你快走吧,省得節外生枝。」

東方暮抬腳便走。

可是剛走兩步,他卻又頓住了腳步,忽而回頭說道:「對了,後來我又去尋了那個叫楊懷真的漢子一次,從他那問了點內幕出來。你們原來那位右都御史也是個有秘密的人,你知道的事情不少,對他的事卻當真一無所知?」

葉尋意也並不是沒有好奇過祁歡和楊成廉一家之間的恩怨始末,中秋之後他們兩家互相拉扯的種種都可以看成是互相之間的打擊報復,可對於最初楊家下血本構陷區區一個初出茅廬的楊青雲……

這最起始的動機就很值得人深思。

可她之所以沒查,是因為她現在被困寧王府,處處受制於人,根本沒辦法去查。

要麼就得求助於雲崢,要麼就得要求這個東方暮……

她也受夠了低聲下氣處處求人辦事的這個局面,索性也就沒去多想。

現在東方暮再次主動提起,她便是跟著心頭一緊:「什麼秘密?」

東方暮道:「據那楊懷真所說,那位楊成廉楊大人是冒用了他祖上的身份,而他也正是以此為要挾拿到的楊家一半的家產。他說是這侯府的那位祁大小姐找到的他,並且告知的此事,要他進京來告發楊成廉的,只是他一時貪財臨時起意,並未告發,而是借題發揮分了楊家的家產。」

楊懷真一個市井小民,算是在夾縫中求生存,他見過祁歡,也深知這姑娘身份背景都不簡單,所以東方暮脅迫他時,他看似什麼都說了,卻還是暗中篡改了一下口供,只說祁歡是叫他來舉告楊成廉,並沒有說祁歡其實就是指使他去奪楊成廉的家產而已。

這兩種口供,看似相差不大……

可細品之下,卻足夠將重點帶偏。

葉尋意也果真是被帶偏,擰眉思忖:「也就是說楊成廉的身份是偽造的?祁歡和他之間積怨已深,查出了他的這個把柄,想以此告發,徹底將他一家碾入塵泥?」

楊成廉是做官的人,若是在科舉中冒名頂替了他人,是要革除功名,法辦治罪的,再更有甚者,如若再牽扯出什麼殺人越貨冒名頂替的舊案來,那就更是不得了。

「文妃倒台和楊成廉被奪職之後,他們家本來就已經垮了,沒什麼意思了。」葉尋意道,「知道他有問題又有什麼用?難不成我還要幫著祁歡去對付他?」

東方暮未置可否。

葉尋意不明白這人為什麼會對祁歡和楊成廉一家的恩怨這麼感興趣,這會兒為了打發他,只能隨口敷衍:「回頭我想辦法再查問一下吧,今天先不說這事兒了,你先離開這裡。」

「好吧。」東方暮點頭。

他今天原也是可以扮做寧王府的下人跟過來的,但葉尋意不會明目張胆到公然把嫌疑往自己頭上扣,就叫他換了別家下人的衣裳,冒充幫忙抬壽禮混進來的。

現在要出去,基本上也沒什麼問題。

但葉尋意還是不太放心,謹慎起見,暫時就還繼續留在花園裡。

結果也是怕什麼來什麼,東方暮去了不久就又匆忙折返,問他:「這花園還有別的出入口可以出府去嗎?」

葉尋意也不由的慎重警惕起來:「怎麼了?」

「那邊的迴廊上一直有人,該是過來赴宴的客人,可是看他們隨意的模樣,又不像是一般的客人。」東方暮道。

這個時辰,抱廈那邊差不多要開席了,迴廊上也幾乎沒有下人走動。

他這樣直接走過去就太扎眼了。

「是還有幾個別的出口,但是都得繞路。」葉尋意道,「今天這園子里到處都是人,橫豎是不可避免要碰見人的,走哪兒都一樣。」

她也不想提前就去席上坐著,於是就乾脆陪著東方暮往那邊去看。

也是湊巧,已經有府里下人找了過來喊祁文晏他們:「三爺,池大夫,馬上要開席了,世子爺差小的過來尋二位入席。」

祁文晏二人於是各自整了整袍子起身,又拎起旁邊玩鬧的兩小隻,一同沿著迴廊離開了。

葉尋意已經很有段時日沒見過祁文晏了,她心中對這人也是忌憚又怨恨的,遠遠地瞧著,瞳孔收縮,眼神也冷了下來。

習武之人,對危險的人和事還是有發自於本能的警覺的。

東方暮聽著祁家人的稱呼,也才恍然大悟:「原來是鼎鼎大名的大理寺少卿祁大人,怪不得方才遠遠地看著我就覺得不太得勁。」

祁文晏的名字在大覲的京城極是響亮,無論是從他的出身還是他在朝中的名聲來講,他都算是個風雲人物。

東方暮顯然對他很感興趣,便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但——

也恰是這兩眼,就節外生枝了。

本來正在款步前行的祁文晏,忽的頓住腳步。

他回眸,目光犀利又準確的直接朝這邊射過來。

旁邊的池雲川與正在前面引路的小廝都也跟著停住腳步,齊刷刷朝這邊看過來。

葉尋意和東方暮則是紛紛暗嘆不妙。

下一刻,祁文晏已經揚聲叱問:「什麼人在那裡?」

說實話,當時葉尋意甚至慌亂到腦袋有瞬間空白。

但這時候要躲,萬一被認為是鬧賊,滿府邸的搜索起來,這動靜只會直接折騰起來。

不得已,她只能硬著頭皮帶著「低眉順眼」的東方暮自花圃後面繞出來。

她現在和祁文晏也算是有過節的,所以表情直接便透著敵意,越過他去看向前面引路的小廝:「這條路出去是能去大門口吧?我要去馬車上取點東西,在花園裡轉的有點迷路了。」

雖然各府邸下人統一的服飾是各家有各家的區別的,可哪怕是祁文晏,他也不可能記住京城裡所有富貴人家的下人都穿什麼衣裳。

他只是目光精準無比的鎖在東方暮腰間刻著「裘」字的腰牌上。

東方暮一直低垂著眉眼,避免直接露臉。

葉尋意連忙解釋:「這是鴻臚寺卿裘大人家的親隨,在花園裡遇上,他也是走迷路了,我便順帶著將他領出來了。」

其實就算沒那塊腰牌,倆人一起被堵的這個當口上,她也不敢讓東方暮冒充是寧王府的人。

她一個女眷,要帶也是帶婢女,帶個小廝到處亂晃算什麼事兒?

這位大理寺少卿大人素來以眼力絕佳犀利著稱的,葉尋意這個慌撒的自己都是內心惶惶,但她竭力的挺直了脊背,面上表情冷靜,遮掩住心虛。

好在,祁文晏似乎懶得搭理這些雞毛蒜皮,並沒有再深究什麼。

但他也沒搭理她,直接領著一行人繼續前行離開了。

葉尋意被他這傲慢的態度弄的甚是惱火,卻又不便發作,等他們走過去,神情就顯而易見的透出幾分惱怒來。

東方暮的目光卻是再次膠著,盯著祁文晏的背影,若有所思的呢喃:「這位大理寺少卿大人看著好面善。」

葉尋意回過神來,並未多想:「許是偶爾在街上見過吧。」

祁家人的容貌都出色,尤其這位三爺,氣質更是絕佳,走在街上就是萬眾矚目的焦點。

「不是。」東方暮卻是篤定的搖頭,「不是街上偶見過的面孔,總覺得似曾相識,他是跟什麼人長得相像來著……」

可他一時倉促之間也想不起來祁文晏究竟看著與誰相像,卻是出於本能的警覺,總覺得這裡頭的感覺怪怪的。

葉尋意卻是不耐煩的催促:「你還不快走?等他反應過來來追嗎?」

東方暮的思緒被打斷,扯了下嘴角,也便沒再滯留,先行快步離開了。

方才他沒露臉,事後就算祁文晏要馬後炮的懷疑他們,葉尋意只要咬死了不認,就誰都無可奈何。

反正今天雲崢和葉尋意來祁家,就是為了辦一件大事的,並且他們想要推動局面,就必須以寧王府的名義公然站出來,那麼就算祁文晏懷疑到他就是關鍵人物,那也都無關緊要了。

彼時的福林苑裡,祁歡在余氏屋子裡陪坐,弄的那老太太一整個人都不自在,對著一屋子恭維她的女客,都沒怎麼有心思接茬兒說話。

好不容易熬到這會兒快開宴了,她也不想和祁歡走一路,於是就機會差遣祁歡:「我覺得有些冷,要加件衣裳,你帶著諸位伯母嬸子先入席去吧。」

當著外人的面,這麼點面子祁歡還是給她的。

施施然站起來,福了一禮:「好,那我們就先過去了。」

她領了這邊的眾位女眷往外走,就正好迎著雲兮手裡拿個手爐,步履匆匆的過來。

按理說她就是落後添個炭火而已,早該把手爐送來了,但因為這丫頭平時就好熱鬧,愛玩,祁歡和星羅都只當她是又到哪裡閑耍去了,所以就也並沒有回去尋她。

星羅見著她來,就快走兩步迎上去,沒好氣的低聲嗔道:「又野到哪兒去了?你還知道過來啊?」

雲兮的臉色透著明顯的幾分青白,其實不太對勁。

但是這大冷的天,為了方便做事她穿的也不是很多,人在外面凍得久了就會是這種臉色,星羅也並沒有太在意。

雲兮的神情明顯也有幾分恍惚,但見祁歡和一群女眷客人在一起,她也沒多說什麼,只是迎上來把拿著的手爐塞給她:「小姐,手爐。」

耽擱到這會兒,這手爐入手,都已經不怎麼覺得暖和了。

祁歡也不甚在意,唇角揚起一個笑容……

剛要說話,雲兮卻噗的一口黑血噴了出來。

千鈞一髮,她還下意識的怕弄髒了祁歡的衣裳,匆忙彎腰抬手捂住了自己嘴巴,擋了一下。

然則腰這一彎,就再也沒能抬起來,又連著嘔了好幾口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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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金令:嫡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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