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0章 番外·歸宿

第400章 番外·歸宿

大覲章和二十四年春,南境大捷,大成皇帝宇文滄暴斃於陣前。

此後大成朝中徹查此事,很快人贓並獲,確認是乃姬氏門閥姬從纓以煉丹求長生為由諂媚君上,但他學藝不精,以毒丹上貢,導致宇文滄服藥之後毒發身亡。

姬氏全門以弒君之罪被屠。

與此同時,大覲持續揮軍南下,迅速搶回十八年前被大成所佔的三州之地,並且一鼓作氣,大軍直搗黃龍,三月底便已奪下大成都城,大成滅國。

捷報傳來,大覲朝中民心大定,已然纏綿病榻多日的皇帝病情突然痊癒,並且親自臨朝,下諭旨傳位於太子云湛。

是年五月,太子云湛登基,改年號永光。

自此,太上皇與太上皇后便帶領皇帝的一眾嬪妃移居了京中的一座皇家別苑,不再過問朝政。

借著南境大捷的熱乎勁兒,新帝開始大刀闊斧的展開政務,一步一步坐穩了這天下之主的寶座。

其間,駐守西北邊境數十年的平國公告老請辭,回京頤養天年。

平國公府世子顧瞻與長寧侯府大小姐祁歡完婚之後,也沒著急回軍中領兵,而是放心將西北兵權交在武成侯秦頌手中,他自在京領了京都防務的職缺,帶家小於京都安頓。

在新帝的治理之下,擴大了疆域版圖的大覲朝廷國泰民安,國情蒸蒸日上,大覲朝呈現出了前所未有的盛世。

永光十年,身體底子本就薄弱的太上皇終於在一次毫無徵兆的暈倒之後一病不起,自感大限將至。

太上皇后緊急傳信宮中,雲湛便當即罷了早朝,帶著皇后后妃趕到了別苑。

彼時的太上皇靠在寢殿的榻上,由太上皇後顧氏與他自己的一眾后妃陪著。

顧晚晚握著他的手,卻是自他倒下之後兩人便各自表情平和的互相注視著。

因為平日里已經足夠默契,心意相通,彼此之間幾乎沒有任何秘密,所以這一刻,在太上皇大限將至之時反而也無需互相的額外再交代些什麼。

其他的后妃立在外殿,全都眼巴巴的看著,也不敢有絲毫的僭越。

一直到兩鬢斑白步履蹣跚老邁的李公公進來通傳:「太上皇,陛下到了。」

太上皇的目光才自顧晚晚臉上移開,看向了匆匆趕來的兩人的兒子。

「父皇!」雲湛來得很急,進了別院連轎輦都沒傳,直接步行,以最快的速度趕了過來,以至於將他的皇后后妃全部落在了後面。

他氣息帶著微喘,進門就直接撲到太上皇的床榻前,半跪在那裡。

太上皇的視線移到顧晚晚面上,瞧了一眼。

顧晚晚也便會意,鬆開他的手起身對雲湛道:「你父皇該是有話還要交代你,你陪陪他吧。」

言罷,她便轉身走了出去。

也就是一個眼神的事兒,其他后妃也都規矩的跟她一併出去,大家全部退到了院子里。

稍後,雲湛的後宮趕到,給顧晚晚見了禮,大家也都一併乖覺的站著,神色憂慮又慌張的頻頻朝著殿門緊閉的寢殿里張望。

而彼時的寢殿里,太上皇也不浪費時間。

他靠著迎枕半躺著,已然是沒有餘力浪費可以過分動作。

雲湛抓著他的手,跪伏在他病榻前。

太上皇的面相很平和,沒有將死之人的恐懼和不安,他只是如尋常父子閑話家常一般開門見山的對雲湛道:「早些年你們兄妹尚且年幼,你母后又有心結,朕一直是不捨得死的,怕你母后失去依靠,怕澄兒的終身不能尋一個真心待她之人,更擔心你稚嫩的肩膀扛不起這座並不算穩固的江山重擔。可是到如今,所有的心愿都了了,朕倒是沒什麼好牽挂。生老病死,誰都躲不過,朕這一生啊……兄弟情義,夫妻恩義,父子之情統統得到了,甚是圓滿,不可惜也不遺憾。此時故去,也算壽終正寢,是喜喪,你們兄妹都不必過分悲傷。」

雲湛對他這父皇的感情深厚,甚至更勝於一般勛貴人家的父子情分。

他眼眶已經濕熱,但是為了順著太上皇心意,卻硬是將所有情緒都盡數隱藏了。

他壓下聲音里湧上來的哽咽,鄭重的點頭:「嗯!兒臣明白。」

太上皇又如何看不出他心中的悲慟?

他沖著兒子扯了扯嘴角,勉力露出一個笑容來:「祖宗留下的這座江山,朕就正式託付給你了,你是個心存道義和仁義的好孩子,以前該教你的都教過了該囑咐的也全都囑咐過了。但是湛兒啊,人這一生,過分漫長了,腳下的路若是走得太順,有時候就難免要迷失了本心。旁人迷失走了彎路,害人害己的程度都有限,可是你不一樣,稍有差池……一念之差,就要置萬民於水火之中。所以啊,一定不要偏聽偏信,遇到事心裡煩躁激憤時,不妨多聽聽朝臣的意見,權衡利弊得失,再慢慢的做下最終的決定不遲,知道嗎?你的父皇呢,在外人看來這一輩子算是中規中矩,並沒有犯下大錯,可也終究還是歸功於我的運氣好,否則……」

他的話,沒有說完,但云湛卻是懂得。

他這一輩子,算是殫精竭慮,努力的守著這座江山了。

曾經一度面對危機,是他胞弟麟王主動挺身而出,以身殉國,替他穩住了朝堂十幾年的安穩。

而後來——

顧晚晚要入宮,他那時是覺得雲驤死了,他愧對這個姑娘,有意遷就,便應了她所請。

但也不得不承認,之後的十幾年,也多虧是有顧晚晚在,她一板一眼的履行著身為一國之後的職責,身體力行的幾乎是推著他,逼著他積極努力的向前走。

如果沒有她,他這一生的帝王之路也不會走得這般順暢。

而他這輩子,最是被感情左右做下的不顧後果的一場豪賭,那便是任由顧晚晚冒進設局,取回曾經被大成侵佔的土地,並且以牙還牙,滅了大成一國。

在這件事上,他依舊還是要歸功於運氣好,才最終沒有玩脫手,將祖宗基業丟掉,將萬民推入水深火熱之中。

他知道,身為一國之君,他其實不該那般,但……

也不後悔!

因為——

那是顧晚晚想做的事,雖然她不說,但他知道,一直以來雲驤的死在她心上留下的創口都在,她是想要替對方報仇雪恨,圓了年少時留下的遺憾。

若不是雲驤死了,她不會入宮,若不是雲驤死了……

她應該有一段與現在截然不同的人生。

雖然他後來很快愛上了這個聰慧果敢做事一絲不苟又堅強無比的女子,可是兩人之間隔著他的親弟弟,他也就從沒奢求能走進對方的心裡去。

這一生,互相扶持,一路走到現在,於他而言就已經是可遇不可求的圓滿,不能再奢望更多。

雲湛其實是知道自己父皇內心的苦悶的,並且從親兒子的立場,他其實又一直是希望雲驤這個人是根本從來就未曾存在過的。

他不能指責或者怨恨顧皇后什麼,也不能說是太上皇這一腔熱誠的愛意她受不起,畢竟做為一個妻子,一個母親,一個皇后,她將她所有的角色都扮演的無懈可擊,可謂做到了極致完美。

只是——

因為少時的缺憾,她與他父皇終究沒有做到兩情相悅。

「兒臣都懂得的。」雲湛回他一個很輕的笑容,「兒臣會傾盡此生所有,守護這座江山,我不會對任何女子動情,保持本心,不偏聽不偏信,一定做個公正明允的好皇帝,定不負父皇所託。」

「呵……」太上皇自是明白兒子是為他這一生求而不得的感情鳴不平,就低低的笑了起來。

「倒也不必如此苛責……」他說,「咱們雲氏皇族,一代人有一代人的責任,你麟王叔……你母后……他們都竭盡所能做了他們能做的,但是代價太大,你……儘力就好。」

說著,他也就將話題從那些舊事上移開,忽而問道:「朕的後事,你該知道怎麼辦吧?」

雲湛微微垂下了眼睛,不是很情願的輕輕點了頭:「嗯!」

太上皇看在眼裡,心裡無聲的嘆了口氣,怕他一時意氣,就又重申了一遍:「朕走之後,好生孝順你母后,待她百年之後,就不必將她與朕合葬了,你送她去她該去的地方安息。」

他是真心愛慕顧晚晚的,只可惜生不逢時。

在她之前,他已然是有了妻妾無數,單從這一點上,他其實倒也不配得那女子的真心真情。

這一點上,他是一直是看得開的。

這一生,不談情愛,相敬如賓守著她過了半輩子,已經很好了。

雲湛聞言,終還是心中有些憤憤的,他問:「不問問母后的意思嗎?」

顧皇后雖是繼后,但與他也算結髮夫妻,按照道理上,他們是該葬在一塊兒的。

「不必!」太上皇卻是果決乾脆的拒絕,「朕的皇陵地宮也不必將旁人移進來,讓朕孤身長眠便好。朕這一生所愛,生前已然圓滿,足矣!死後不再苛求。你母后,朕已耽誤她一生……是時候該放手啦。」

他這言語之間的旁人,指的便是他那早逝的元后。

在他駕崩之前,元后的棺槨是暫時安置在妃陵的,如果要合葬,就要等他死後再挪過去。

他那原配在時,也做了挺多齷齪叫他不喜的事,其實若不是後來顧晚晚出現,他倒也不介意稀里糊塗按部就班的就與之合葬了。

而現在——

顧晚晚他是不能強求的,也惟願清清靜靜一個人去了。

雲湛看他心意已決,也不能真的忤逆他,終是慎重的點頭應下。

太上皇又瞧了瞧殿外的方向,嘆道:「你皇妹……朕該是等不得她回來再見一面了,回頭等她的孩子落了地,明年朕的冥誕一定叫她抱到朕的靈前給朕瞧瞧。」

雖然歷時幾年才徹底蕩平南境的躁動,重新建立起了穩固的邊防防線,但云澄是個閑不住的,這些年一直在南邊奔忙。

祁文晏也由著她,倆人又是有很長時間未曾回京。

也就是最近這一兩年,雲澄才算是終於有些穩住了性子,也終於顧得上懷孕生孩子了。

她報喜的書信是上個月剛送到的,信上說那時已經懷孕三個月了,還說考慮年底回來過年,順便就留在京城養胎待產了。

太上皇到底還是最寵愛這個女兒,也可能是終於聽到女兒這一生徹底圓滿的消息,他了無牽挂,也這便想著去了。

雲湛思及此處,終是忍不住的紅了眼眶。

太上皇卻在繼續給他念叨:「澄兒以後也託付給你了。她那個駙馬啊……原就不是可以任人駕馭的性子,但好在他對咱們澄兒算是傾心相許,十分的遷就了。這些年,他跟隨澄兒四處征戰,一直駐在邊境軍營,也不是不體貼,這在男人裡頭算是極為難得了。澄兒交給他,朕也算放心。但是她一個姑娘家,總不能一直征戰沙場過日子,遲早是要解甲歸田的,到時候祁文晏要回朝為官,你也都由著他吧,別用些俗成的祖宗規矩約束於他。他原就是個可造之材,其實啊……若不是為著澄兒,換個人……朕是絕不捨得叫他在外荒廢這些年的。」

祁文晏初入官場時,就很得皇帝賞識。

事實上,皇帝是老早就有特意的栽培,並且準備重用他的。

只是中途被雲澄臨時打岔……

他這個做父親的,最是放心不下的也就是這一雙兒女,祁文晏的事情上自然也要先緊著他自己女兒的私事來了。

好在祁文晏對雲澄有情,心甘情願陪著她天南地北的走,也不在乎領的是個監軍的虛職。

這一轉眼,就又過了小十年了。

「兒臣明白。」雲湛哽咽著再度應下他的話。

太上皇抬手摸摸他的發頂,一如他年幼時那般。

雲湛抬起頭。

他又沖著兒子露出個笑容來:「朕這算喜喪,不用太過哀慟。你叫你母后……朕……」

他撐著力氣說到這裡,其實已經是有點熬不住了。

雲湛連忙起身,先背轉身去擦了擦眼角淚花,然後快步走到門口,開門又將顧晚晚請了進來。

顧晚晚回到太上皇的病榻前,重新坐下握住他的手。

太上皇最後看著她平和寧靜的面容,感慨著道:「晚晚,謝謝你了……」

謝謝了!

謝謝你來我身邊,陪我披荊斬棘,一路走過半生歲月。

謝謝你出現在我的生命里,叫我體驗了一回真心心悅一人的喜悅。

謝謝你為我,為我的江山,為我的子女,為我的天下臣民所做的一切。

謝謝……你曾來過!

顧皇后望著他,兩人相視一笑。

她說:「不用。」

然後,男人安詳的閉了眼。

雲湛驚呼了一聲父皇,然後女人們就嚎啕起來,整個寢殿里一片哀慟的哭聲。

太上皇的喪儀辦得很盛大,停靈期間文武百官與命婦要前往宮中跪靈弔唁。

祁歡前面十年已經相繼生了一兒一女兩個孩子,如今懷著三胎已經四個多月,大著肚子,自是不能參加喪禮的,是一直到停靈期滿,給太上皇送葬的隊伍離宮之後她這才進的宮去探望了一次太後顧晚晚。

顧晚晚並沒有過分哀痛,顯得很平靜。

祁歡原是想陪她多待一會兒,等過午,送葬出京的顧瞻回來複命,她再跟著一起回府,然則閑話家常了兩句顧晚晚卻主動提出要同她回一趟國公府。

她上次回國公府,還是在十年前,顧瞻與祁歡大婚的婚典上。

她的身份在這擺著,祁歡既不能拒絕,也不好過問緣由,就只得隨她一道回了。

畢竟是在太上皇的喪期里,顧晚晚這趟出宮很低調,直接坐的祁歡的馬車。

平國公年事已高,雖然征戰沙場多年留了一身痼疾殤病,但習武之人體格還是相當健碩的,人也長壽,只是到底是上了年紀的了,今日送葬這樣的事他便未曾參與。

顧晚晚過去拜見了他。

祁歡料想她特意這時候過來也該是與國公爺有話要說,叫人上了茶就要避嫌:「太後娘娘您與祖父說話兒,我去廚房安排一下,娘娘難得回來一趟,便在家中用了午膳再回吧?」

「不用。」顧晚晚卻是拒絕。

她也沒落座,突然就直直的跪在了老國公面前。

祁歡有些詫異也有些慌張的不知如何自處。

老國公卻是不動如山,只是表情無奈的嘆了口氣。

顧晚晚望著他。

此時,她也再不是宮裡那個運籌帷幄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權傾天下的女人。

她紅著眼睛,一臉的倔強與愧疚,望定了老國公哽咽:「祖父,孫女兒不孝,這些年我一意孤行,自認為對得起天地良心和身邊的所有人,唯獨對不住顧家對不住您。我想求您,將來在我死後,請您准允將我歸葬顧家的祖墳,讓我回您與爹娘的身邊來,我想再做顧家的女兒。」

說話間,她的眼淚已經不知不覺的流了滿臉。

老國公恍然記得當年,她也是這般跪在他面前,流著淚倔強又愧疚的說她要入宮。

這一走,就是義無反顧的大半生。

老國公未曾言語,他只是抬了抬手,顧晚晚便撲倒他的膝頭哀聲痛哭。

她這一生,過得其實不盡如人意,在她少女懷春,滿心滿眼都是一人時,那人卻為了家國大義毅然決然的拋棄了她,慷慨赴死。

那時候,她冒著戰亂的風險千里走單騎將雲驤的屍體帶回來時,她其實已經不再愛了。

他是個好人,也是個值得愛的男人,可是單沖著他拋下她去捨身取義這一點……

她就已經不能再像是一個女子熱烈而執著愛慕一個男子那般的繼續愛他了。

不再愛他,同時也封閉了自己的內心,不打算再去愛別的任何人。

所以,她進了宮,她要用自己的餘生殫精竭慮的去做些什麼更有意義的事。

比——

痴愛一個男人更加有意義的事!

其實和皇帝日夜相處那麼些年,她並非感知不到皇帝對她別樣的情愫與偏愛的,他也是個很好的人,與雲驤一樣很好的人……

這一生,走這條路,她不後悔,只是當這一生走完,鉛華洗盡時,她依舊還是想要走回來時路上。

她這一生,寂寂而行,孤身一人,她想要回家。

回到——

曾經最是無憂無慮放任她肆意長大的地方。

這裡,才是最終的歸宿。

她這一生,值得嗎?不知道!

可是……

它的的確確的不夠完美,留下了太多的缺憾與無奈。

祁歡看著伏在老國公膝頭委屈哭得像個孩子似的的顧晚晚,她突然想到自己那個顛沛流離在外多年,臨死卻還要囑咐兒子將她送回來歸葬故里的祖姑母。

她們的情路都走得太坎坷太痛苦了,所以這一生走完才只想回到最初的最溫暖的地方。

有多少人,歷經風雨,走過半生歸來還能無怨無悔,依舊是少年模樣?

祁歡驀然濕了眼眶。

剛要掏出帕子去擦,卻有一隻強有力的手臂將她攬入了懷中。

不知何時回來的顧瞻擁著她,將她從屋子裡帶了出來。

花園的涼亭里,倆人七歲的兒子正帶著四歲的妹妹在給她摺紙船,兩個小人兒腦袋湊在一起,不時傳來男孩子低低的說話聲和女孩子咯咯的笑聲。

顧瞻頓住腳步,用指腹抹去妻子眼角泛起的濕氣,輕聲的安撫她:「人這一生,唯獨一個兩情相悅的情字最難圓滿,因為種種原因,不得圓滿的是常態,總歸是無可奈何,你也不要跟著多愁善感了。」

祁歡抬起頭看他。

男人的眉目依舊,俊秀又儒雅的翩翩公子模樣,只是過了這麼多年,氣質上更顯得沉穩溫潤了。

祁歡還清楚的記得多年前的那天,他站在同濟醫館的門前,陽光下忐忑又深情的問她:「想問姑娘,您……心儀怎樣的男子?」

曾經溫潤如玉站在陽光下閃閃發光美輪美奐的少年,終成了她此生的歸宿。

現如今,只這樣瞧著他,便會覺得人生圓滿,心生歡喜。

多少人都求而不得的兩情相悅,她卻是憑著逆天的運氣,得到了。

祁歡仰頭,專註用目光鐫刻著他眉眼與輪廓,深深的印刻在心裡,她唇角揚起笑容來,與他十指相扣緊緊握住他的手:「我將來,一定要和你葬在一起。」

顧瞻怔了怔,隨後才反應過來這當是一句矢志不渝的絕美情話。

於是,他的笑容自眼角眉梢泛濫開來,溫和愉悅的慎重點頭:「好!」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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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金令:嫡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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