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一團亂麻
祁歡只想一拳頭把自己捶死,然後再穿回去。
雲兮此時也終於覺出不對勁來,眼淚汪汪的又是抓她的手又是去摸她額頭:「小姐您到底是怎麼了?難道是這次燒得時間太長燒壞腦子了嗎?您看看我,您還認得我嗎?您……不對啊,你都還記得葉丞相家的人……」
祁歡覺得此時應該嚎啕大哭的人是她自己,可也許是因為她這個人向來心寬的緣故,她居然一點也哭不出來。
於是,就只伸手摸了摸小姑娘的發頂,溫聲道:「我這不是看你臉皺成那樣才逗你玩的么,居然還把你給惹哭了。」
雲兮特別單純好哄,祁歡又逗了她兩句,小姑娘也就破涕為笑了。
祁歡還是不很確定她現在這到底是個什麼情況,如果真是死後穿越,也就琢磨著安心在這過下去了,可印象里她只是看了會兒小說然後熬夜畫稿子去了。她是個兼職插畫師兼業餘簪娘,在某寶上還掛了個賣手工發簪、發冠和耳環這些漢服周邊飾品的小店,靈感來了,通宵畫稿和擼簪都是常事,有時候也會半途困到直接趴在電腦前睡過去,按理說昨晚也應該就是這種狀況,她並沒有印象她是先嗝屁了之後才來的這裡,所以一開始才會一直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現在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哪天她睡一覺,醒來之後就又回去了……
不過既來之則安之,哪怕是只在這邊過幾天也得好好過,所以就哄著雲兮把長寧侯府的事都給捋了一遍。
大概就是,現在祁家的一家之主老侯爺是她祖父,而她這個身體的親爹是祁家嫡長子,順理成章的承襲了世子之位。
老侯爺膝下三子三女,照雲兮說的,除了心高氣傲不屑算計這一家子的大姑奶奶祁文婧以及庶出不討喜又沒什麼存在感的三爺祁文晏,家裡家外的其他人似乎都在虎視眈眈的盯著她。
這個長寧侯府的水,遠比她從書里看到的還要深得多。
既然是一團亂麻,祁歡就索性從眼前能捏到的線頭理起,斟酌著再問雲兮:「方才吵鬧的婆子……」
「小姐別往心裡去。她們平時也都還算老實,畢竟身契在夫人手裡捏著呢,方才那秦媽媽可能也是怕被冤枉,這才急了些。」雲兮說著,有些羞愧的低垂了眉眼:「剛好鄭媽媽不在,奴婢又鎮不住場子……」
「鄭媽媽……」祁歡呢喃著認真記下這號人物,「她去哪兒了?去了多久?」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昨晚有人闖進莊子里來鬧的時候,也沒見什麼鄭媽媽過來護主。
說是進城請大夫去了,難道還要去幾天不成?
「這裡回京城一趟,一個來回得差不多一天半,若是趕上夜裡城門關了,還進不去,所以鄭媽媽就去附近的縣城了,昨兒個傍晚走的。」雲兮轉頭往外面看了看天色,終於後知後覺起來:「好奇怪啊,按理說她昨天夜裡就該回了,可能……是路上不好走給耽擱了吧。」
這丫頭,是真的太過耿直,凡事過腦都完全不帶拐彎的。
祁歡扶額,原主的丫鬟不靠譜,她只能盡量打起精神來:「這裡有你信得過的人么?叫人去找找吧,最好是找熟悉縣城環境,或者在縣城裡有熟人的去打聽,我瞧著……事情可能沒這麼簡單。」
「您是說……」雲兮驀然瞪大了眼。
祁歡苦笑:「那麼巧,有人在我這屋子裡做了手腳讓我高燒不退,鄭媽媽去請大夫又耽擱著沒能及時趕回來?」
哪有這麼巧合的事?!
這可是一本標榜宅斗、權謀的大女主古言小說啊。
就算她這角色是個不配擁有姓名的炮灰,可好歹也是身嬌肉貴一千金,總不能連個完整的死法也不配擁有吧?
雲兮對她家小姐言聽計從,當即就去找了在莊子上做工的當地莊稼漢幫忙進城去尋人。
祁歡知道干著急沒用,索性平心靜氣下來。
她昨晚出了汗,又加上生病,身體沉重,現在渾身上下都覺得很不得勁,就讓雲兮去打熱水來。
雲兮雖然腦子直,幹活卻很利落,很快就調好了洗澡水,又讓下面的丫鬟幫著撐開一張屏風擋在了角落裡。
她過來扶了祁歡下床。
祁歡不習慣病懨懨的被人扶著走,但她也不知道是病得渾身無力還是尚沒習慣了這個身體,確實走不太穩當,就任雲兮扶著繞到屏風後面,脫衣服下了浴桶。
水溫剛剛好,微熱的水浸透毛孔,終於讓她在醒過來之後第一次有了舒適的感覺。
正要閉目養神,雲兮卻抓著她剛換下來的衣褲低叫起來:「呀,小姐!您是不是來小日子了?」
我去……
祁歡嚇一跳,蹭的站起來,連忙低頭檢查自己身上和水裡,卻發現水裡乾乾淨淨,自己身上也沒什麼癥狀。
轉頭去看雲兮,卻見雲兮手裡的那條褻褲襠部確實染了巴掌大的一片疑似是血跡的污漬。
不過應該不是剛沾上去的,已經干透變色了。
一個癱在床上兩三天下不來的病秧子,貼身的衣物上怎麼會有血跡?
祁歡突然覺得自己的腦子也有點不夠使了。
重新坐回熱水裡,她仔細回想,腦海中終於慢慢模糊的冒出一些印象——
昨晚的「夢裡」,那個被她藏在床上的男人似乎是有說他受了傷……
無論是雲兮額頭的傷,還是她衣服上的血跡,都說明了昨晚發生的一切並不是個夢。
可是當時她的狀態不對腦子也不清醒,任憑現在絞盡腦汁的想,也只有模糊的幾個片段閃現,甚至於在她想要仔細回憶一下那個男人的長相時,卻發現連他的臉都是模糊的,只是依稀記得他迴旋在耳畔的笑聲爽朗中又帶點淳厚,挺好聽的……
那種半真半假和不確定的感覺實在是不怎麼好,再想得多了祁歡就覺得有點頭疼。
雲兮在旁邊嘮嘮叨叨:「不對啊,小姐您小日子前面才剛過去沒幾天,這確實也不應該……呀,您身上是不是哪裡受傷了?」
祁歡敷衍著擺擺手:「沒受傷。我之前發燒燒得口乾舌燥,半夜流了鼻血。你去床上看看,被褥上可能也沾到了,有的話就都拆下來處理乾淨吧。」
雖說流鼻血蹭到自己屁股上的說法很扯淡,但是用來糊弄雲兮卻是足夠了。
雲兮答應著抱了臟衣服出去,收拾床上的時候果然發現被子上也蹭到了一點血跡,於是就對祁歡的話更是深信不疑,又叫了外面的丫頭幫忙,一起把床單被褥都替換了新的,好一通收拾。
祁歡洗完澡,換了乾爽的衣服重新躺回床上,一邊等雲兮去給她找吃的,一邊繼續琢磨自己身邊發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