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
布魯斯默不作聲地走進去,拉過房間里的另一把椅子坐下。托馬斯走進門,身後拖著長長的水痕,給布魯斯和自己分別倒了一杯酒。過去一分鐘時間,他們誰都沒說話,也沒人喝酒。檯燈是溫柔的暖黃色,窗外風雨如磐。半晌,布魯斯說道:「我看見了蝙蝠。在這座城市裡,在韋恩莊園。我以為你……你剛才是在做什麼?你還好嗎?」「沒什麼。」托馬斯神色平靜,「我只是很久沒回來哥譚了,我想看看她現在的樣子。」「你至少應該多穿點。」「我不冷,還覺得有點熱。」托馬斯將酒杯里的酒一飲而盡,「看到蝙蝠不是什麼壞事,布魯斯,尤其是對你而言。」「……」布魯斯問,「你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嗎?任何有關家裡,或者這座城市的事?」「是啊,可能這也能算是一件好事吧。」「不。」布魯斯公允地說,「對你不算,對愛你的人也不算是,想想這世上說不定有人在某個地方等你給出回應。」「我沒有記憶,但我了解自己,布魯斯。我們都知道,沒有這樣的人。」靜默。托馬斯看著他:「你該去睡覺了。我聽到窗戶被打破的動靜,你的房間還能睡人嗎?」「我想不行,不過問題不大,還有客房。」布魯斯讓自己適當露出幾分睏倦,「我去休息了,再見,托馬斯,晚安。」離開時他想,就算沒人說謊,誰又教給我們如何同自己的兄弟相處呢?托馬斯目送他身影消失在走廊盡頭,才抬手將燈滅掉了。第二天早上,韋恩莊園二樓安靜無聲,因為沒人起床。中午,阿爾弗雷德洗完衣服拖完地出門採購食材回來,還是沒人起床。下午一點,管家先生開始有點擔心有人在被窩裡陷入昏迷。下午兩點,布魯斯·韋恩身姿矯捷地跳下樓梯,嘴裡還叼著片吐司:「我起晚了,阿爾弗雷德,其他人呢?」「看到您這麼有活力,我起碼放下一半心,布魯斯老爺,剩下一半得看另一個凌晨不睡覺的人幾點能起。」阿爾弗雷德說,「提姆少爺和他的小隊都在鐘樓,一個小時前理查德少爺與達米安少爺也趕過去了,現在家裡沒人。」「托馬斯?」「他也沒起。」阿爾弗雷德開始擦櫃檯面,「您今早的試探除了獲得恐慌的蝙蝠群與被摧毀的卧室之外,還有什麼其他成果嗎?」布魯斯裝作沒聽出來管家在陰陽怪氣:「沒有。我記得軍隊體檢和後續醫療報告上都提到過托馬斯·韋恩有著嚴重的心理問題。再考慮到前一個月他在秘魯被綁架還受了很嚴重的傷,回到哥譚之後狀態不佳可以理解。」「您對托馬斯老爺印象改觀了?」「我只是實事求是。他同樣沒能洗清自己的嫌疑,我需要更確切的證據。告訴提姆,一會我也去鐘塔,看看他們對昨天晚上那隻貓頭鷹的調查結果。」阿爾弗雷德:「好的,但這個月已經快過去一半了,為出勤率著想您真的不考慮上個班去嗎布魯斯老爺?布魯斯老爺??」蝙蝠俠耳聾眼瞎,選擇性遺忘自己的公司事務,鑽到蝙蝠洞里換衣服去了。被他們以不同理由惦記的托馬斯·韋恩aka夜梟正在房間里蓋著被子對天花板發獃,理由很簡單:傷口反覆,劇烈運動,再加上在芬格河水和大雨里泡了幾個來回,他久經考驗的身體也難免不堪重負。簡而言之,就是傷口發炎導致體溫升高。發燒不算嚴重,卻很影響精力和食慾。托馬斯一想到自己下樓后還要和布魯斯玩『你猜我剛才說了幾句真話』的遊戲就覺得身心俱疲。——想一想就知道布魯斯老爺不是那種熬夜之後堅持起床上班的人。他乾脆躺在床上不動彈,拿起手機查看文件夾裡面那場從墨西哥到秘魯的行程記錄。還有一件事就是凱恩上校提到的,『夜梟想要通過拿到貓頭鷹法庭的名單來掣肘哥譚貴族』。而這二者說不定可以聯繫起來。托馬斯的確很了解自己,他不是那種隨心所欲的混邪樂子人,如果說早年遊走在世界各地是為了建立起『洲際酒店』網路,近些年各國黑手黨已經近乎默認了夜梟的特殊地位,他再考慮爭奪哥譚市的統治權,一定是有什麼特殊目的。但是,就像每一個在筆記上隨手寫上幾個字、就堅定地認為複習時自己一定能夠理解其深意的莘莘學子一樣,過去的托馬斯為自己整理備忘時,將部分內容寫得相當簡略。也可能是因為時間有限,畢竟他7月8日才抵達洲際酒店。備忘錄最上面中間寫著一行單詞:【哥譚市市長】。還標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