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第126章

溫泉一路從夢境泡進現實，柳弦安萬般疑惑，實記清自己今晚如何回的卧房，怎麼好像吃著吃著飯，眨眼就挪了地方。房間里的燈燭昏暗極了，屋外也漆黑，北風吹得枝頭幾片枯萎黃葉「沙沙」作響，柳弦安習慣性地想，院那座水車八成又晃了。

果然，一刻，門外便傳熟悉的「吱扭」聲。

於心里突然就舒服了，整輕鬆得好似飄浮雲層的一片羽毛，原回到熟悉的家，么一種感覺。梁戍問：「又笑什麼？」

「好解釋的，唔，勝事空自知。」柳弦安舒展了一筋骨，又伸手，稍微幫落湯雞一般的驍王殿擦了擦臉。已經迫及待回到自己熟悉的那張床了，便對梁戍：「轉一。」

梁戍搖頭：「轉。」

柳弦安目測了一從浴桶到床鋪的距離，覺得那多少還轉一的。

梁戍笑著湊近：「脫親手脫的，怎麼現倒好意思起，就轉。」

柳弦安：「脫的候，又知。」

梁戍提議，現也能繼續閉眼睛，假裝知。

柳弦安勉勉強強答應，以吧，反正閉眼睛之後，守浴桶旁的既以王爺，也以一團混沌的虛無，而虛無境，肯定沒那麼多規矩的，所以穿衣服行，穿衣服也行。

梁戍用一條柔軟的毯子將裹回床，又取了布巾，一點一點擦的頭髮，還沒擦完，柳弦安就又睡著了，睡得心無旁騖，全然放鬆，被塞回被窩之後，立刻側身一滾，做一副長夢復醒的狂放姿態。

梁戍笑了笑，低頭親親的耳朵。阿寧一直門外守著，算著間差多了，便輕輕敲了敲門，想進將浴桶撤走，廝低著頭，手腳麻利地幹活，阿寧也心翼翼地問：「王爺今晚……」

「宿此處。」梁戍。

阿寧應了一聲，趕忙讓又送新的熱水，反正王爺回白鶴山莊，也住水榭的，所以次只自己將門關得嚴實一點，那其餘就會以為王爺依舊睡客院，所以並失禮，並失禮。

溫泉池的驍王殿睜開眼睛，懶洋洋地問：「怎麼又——」

一句話沒說完，柳弦安便已經懷找好了舒服的姿勢，空綿雲粉紅，岸邊落英繽紛，場景，實適合睡覺了，於嘟囔一句：「別說話。」

梁戍將耳朵湊近：「什麼？」

柳弦安沒再聲，趴床，側著臉，只露一點瑩潤的耳垂。梁戍用指尖輕輕捻著，又想起了自己初次留宿水榭的那夢，沾了雨露，染了緋紅。

睡得正酣的柳二公子就么被生生搖散了滿世界的雲與花，一片旋地轉的幻境醒，而現實還更加旋地轉。梁戍握著的手，牙齒喉結處遊走，又一路輾轉向。柳弦安稍微皺了皺眉頭，本就被熱水與棉被捂得一片溫軟的筋骨，此更像被徹底抽離身體，實受了，抬腿想踢，卻反而被握住腳踝。

梁戍一點一點，慢慢替將鬆散了紅繩重新系好，再抬眼的神情，便像回到了那場荒誕蝕骨的夢裡，俯身，看著那雙與春|夢間一模一樣的漂亮眼睛，看了許久，方才帶著幾分壓抑的虔誠吻了。

柳弦安心想，那就……也以。

但一以，就些難以收拾，原戲文簡單一句「春至間花弄色」，放床帳之間，竟會被拉長到如此無休無止。柳弦安覺得自己已經快被場狂風暴雨打得無處躲，好容易渾渾噩噩地跌進三千，沒曾想也一樣得安穩。

身材異常結實美麗的驍王殿提著手把細瘦腰肢，緊慢地動，再似笑非笑地問：「說什麼？」

柳弦安躺溫泉邊厚厚的花瓣，疲憊而又恍惚地意識到，世界，好像再也由自己一決定了。頓悲觀起，但也沒悲觀多久，因為接很長一段間里，都被迫清醒的現實與昏沉的夢境回往複，面對著兩同而又相同的，直到最後累得徹底昏睡。

次一定睡一百年

心想。

兩百年也以。

結果最後只睡了到五辰，對於一遠遊初歸家的懶蛋說，已經算很短的間了，睜眼，外頭的也才微微發白，北風依舊吹得水車「吱吱」澀響，反倒襯得四周越發寂靜，柳弦安側身，伸手摟住了梁戍，將臉整埋進對方懷裡，想放鬆地躺一會兒。

梁戍笑笑，也未睜眼睛，只更緊地將摟入懷。

兩約而同地想著，就么把日子吧，一輩子。

……

座江南城，彷彿為了迎接驍王殿，還專門了場細細的雪，雖說當夾雜了幾滴充數的雨，但能山巔積起一圈白，已經算很容易了，引得全城百姓都紛紛爬山看。

梁戍問：「想想看？」

柳弦安想，抱著暖爐堅定搖頭，雪又沒什麼稀罕的，而且現滿城百姓亂跑，回頭肯定凍病一批，得忙，還湊份熱鬧了。

「好吧。」梁戍，「那讓阿寧跟著阿願一起玩，街走走。」

柳弦安也想街走，最後被梁戍強行拽門的，城很安靜，兩撐著同一把傘，走濕漉漉的巷子里。

走了一陣，柳弦安說：「把傘往那邊斜一斜。」

梁戍肯：「斜會淋到。」

「的肩膀已經全都濕了。」

「無妨。」

「……老了會得病。」

「家夫。」

柳弦安沒辦法，只好拉著隨便進了一間店躲避雨雪。老闆閩地，年輕帶著患病的妻子白鶴城求診，病好了，也就留了白鶴城。都了年紀，爬動山，就沒看雪，繼續廚房裡忙活著，一做糕，一做魚丸。

柳弦安了塊乾淨的帕子，讓梁戍坐著，自己站旁邊替擦被打濕的肩膀，又了兩晚熱乎乎的湯。兩擠同一條板凳坐著，柳弦安咬著魚丸，：「昨同爹爹說了，讓替看一看舊疾，等調養得差多了，再回王城，皇那頭會催促嗎？」

「會，就住江南。」梁戍，「現么冷，宜趕路，都說江南春最好，日江花，等到春暖花開再回，皇兄那頭，著急。」

於柳弦安就相信了，皇著急。

著急，主因為梁戍隔三差五就寫一封信回，今心口疼，明胃疼，后又覺得眼睛很模糊，而每一封信，都被梁昱早朝當眾拆開。於文武百官就都關切地表示，聽著還得靜養，白鶴山莊神醫輩，王爺吉自相，皇盡必擔憂。

高林混百官堆里，腦瓜子被吵得嗡嗡。

已經獲得了一棟御賜宅，據說哪位老的故居，已經多年未曾打理了，院野草抽得比高，與隔壁驍王府野草的長勢一樣喜。

「……」

梁昱藹吩咐：「愛卿便盯著工匠，一起將兩座宅都收拾了吧，否則被往百姓看到荒蕪之相，實成樣子。」

高林領旨謝恩，夢都的繁花錦繡連影子都沒碰到，就么又攬了一監工的活，心裡苦，想回西北。

而家那沉溺於溫柔鄉的著調將軍，先江南完了年，又賞完了春，竟還想著趕緊回夢都。柳弦安也催促，趴桌，將白河的地圖繪了一張又一張，梁戍則繪的每一張圖詳加註釋，攢夠一車，就八百里加急往王城送一趟。

搞得梁昱罵也，罵也，而且還三五自掏腰包，給倒霉弟弟送點錢，免得白吃白喝又事生產，遭嫌。

其實白鶴山莊的弟子還挺喜歡驍王殿的，慢慢都再怕了，而柳夫看起也沒收伙食住宿費的意思，還經常親自燉煮了湯品送水榭，進門梁戍正鼓搗那輛水車，因為最近破東西的聲響越越了，細細弱弱跟鬼叫一比，實擾清夢。

「又聽見。」

「能聽見。」

「……那修吧。」

柳弦安揣手坐迴廊，看著修。但驍王殿自幼志木匠，所以活熟，越修越破的架勢，好容易勉強七扭八歪地裝一起，還沒放回假山，木頭片就「嘩啦啦」地落了一地。

柳弦安憋著笑。

柳夫也想笑。

最後還柳弦安自己修好的，踮著腳，將水車安裝好，又用手一撥，銀光點點，濺起漣漪。

梁戍扶著的肩膀，說：「皇兄又寫書信，催回王城了。」

「好，那就回王城。」柳弦安擦乾手，「正好的傷也養得差多了，現王城，還能趕一分夏意，爹昨日還說，讓收拾一批藥材，交給宮的醫院。」

梁戍問：「嫁妝？」

柳弦安：「主治氣血兩虛虧。」

梁戍改變主意，虛啊，那當嫁妝了，吉利。

柳弦安納悶，病哪吉利的。

「難講，比如陽氣盛，需火。」梁戍用手指碰碰的巴，也知從哪裡的得意，「種病聽起就勉強以。」

柳弦安：「……」

算了，想同醫盲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