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第一百一十一章
次日一早,艾什樂便帶著這夥人回了駐地。
人被抓到了,葉嘉這顆懸著的心便放下來了。不管那邊是不是五姨娘搞的鬼,吳家的事情也該告一段落。葉嘉這些日子也在盤點吳家的財產。
不得不說,這家是真的富裕。北庭境內有一千五百畝良田,在安西都護府和旁處還有地產。大片的花田、藥材田、糧食。罌粟田便不說了,除此之外,商鋪有四十多家,大多數是賺錢的胭脂水粉鋪子和不少玉石鋪子。一家有名的商號,跟大燕中原地區許多商戶都有生意往來。
怪不得吳家如此惜命,若是她有這麼多錢定然也會十分惜命。
沒想到一個小鎮的商戶也能有這麼多的資產,古時候窮富之間相隔天塹。葉嘉憶起他們兩年前還在李北鎮王家村時,全家所持有的全部資產不夠富人的一雙鞋子。這就是個貧富差距不能用常理來論的時代。巨富者當真有可能富可敵國,當然,吳家這般只能算是北庭的巨富。
心中感慨萬千,葉嘉盤點了一下目前手中擁有的資產。
楊家的產業加上吳家的,再加上她手中的資產:大約兩千五百多畝的良田,七十多家商鋪,一座礦山,一座作坊,一個商號,外加四萬五千多兩現銀。兩百來號奴僕,這還是不包括宅邸的……一朝暴富,葉嘉差點沒控制住自己的喜悅站起來轉一圈。
淡定,淡定,深吸了好幾口氣將嘭嘭跳的心臟給按壓下去。商鋪的地契雖說落到葉嘉的手上,但下面的掌柜葉嘉卻沒有見過。賬簿資料,經營模式她全都不了解。若是要講這些產業全部消化,還得費一番功夫。
不過這事兒倒也不著急,一點一點來。
吳家的事情在東鄉鎮掀起軒然大波,許多臨近的鎮子人也都聽說。
不得不說,葉嘉收下吳家產業這等手法恫嚇了不少北庭的商戶。如今有些人家私下裡都開始盤算,是不是該主動奉上供奉給世子妃娘娘以求得全家安穩。逃他們是不敢逃的,吳家就是前車之鑒。一家子人不僅沒逃出去,還落得個幾日後就要被斬首的下場。
他們可不管吳家背地裡有什麼貓膩在,只管看到事實是這樣,心中不免對周家更加的敬畏。
葉嘉是不知商戶所想,她為了整合這些田地商鋪,忙得天昏地暗。西場養牲畜的事情前些時候得到了回復,周憬琛自然是同意的。但是划哪一塊沒細說。他如今人回不來,只封信消息來的很快。隔三差五地就會來一封信,生怕被遺忘。
葉嘉自然也沒耽擱,六月底的時候在邊緣試養了一批羊羔和豬崽子。
吳家最終沒有逃脫斬首的命運,一家四口被推到瓦市東口時,藏在四道村的婦人最終還是露了面。
就是五姨娘,與五姨娘一起的還有沒有離開的楊成剛。
那日聽令去周家擄人的不是旁人,正是本該回了輪台卻沒走的楊成剛。楊成剛此次借著送葉五妹回東鄉鎮,暗度陳倉地帶回了五姨娘。艾什樂抓到的那幾個人也是他的手下,聽令他行事的。他們原本是想綁了葉嘉或者余氏,以葉嘉和余氏的命為要挾,讓駐地放了吳家父子四人。
想出這一招的人自然並非是楊成剛本人,楊成剛與吳家沒有多少交情,自然不會做這等事。但礙於五姨娘請求,以蘇勒圖子嗣為要挾。看在蘇勒圖對楊家兄弟多年栽培之恩的份上,楊成剛到底還是心軟了,心存僥倖地答應了這個要求。
不過楊成剛本身就沒想過要傷人,虛晃一槍,藉機救出吳家父子罷了。
因為葉五妹與楊家老太爺的關係,楊家跟周家其實也算是攀上了一點關係的。楊成剛想著屆時若是事發,葉五妹從中周旋,必然還能有轉圜之機。他原本的打算是威脅巴扎圖讓駐地放了吳家父子后,再安排一支隊伍將吳家這一家子送出北庭,至此隱姓埋名。
但很多時候事與願違,並非是他想如何便能如何的。葉嘉太警醒,只一點蛛絲馬跡都被她給覺察了,以至於抓到人一審就漏了餡兒,落到這麼個尷尬的場面。
「主子,你打算怎麼處置?」巴扎圖對楊成烈楊成剛兄弟還挺欣賞的。若非各為其主,不至於如此生疏。
葉嘉對於這個審訊結果一點不意外,甚至有種果然如此的遺憾。有人借她的名頭做這些事,意料之中卻也令人不快。思索了片刻,她抬頭淡聲道:「只管按軍規處置便是。」
巴扎圖眉頭驟然一緊,抬眸看向了葉嘉。
楊成剛也是一驚。
按軍規處置,楊成剛這一隊人十之八.九都要處死。巴扎圖不知葉嘉對軍規是否熟悉,翕了翕嘴角想開口求情。但一看楊成剛,面上早已沒了坦然之色,臉色煞白。說實話,在答應做這件事之時,楊成剛萬萬沒想過葉嘉會毫不顧念楊家對葉五妹的照拂。
他想狡辯,可話到了嘴邊卻又驀然一怔,意識到了自己的草率。
葉嘉冷靜地看向他,道:「城門立信,軍規就是軍規,沒有例外。外人莫想仗著我心軟便可隨意行事,我若不嚴格,往後周家就是任人宰割。望校尉知。」
無論楊成剛是否有傷人之心,他的一舉一動就已經算得上背叛。周家若是出事,葉嘉不清楚整個西北的形勢會不會受到影響。但可以肯定,對周憬琛來說必定是個很大的打擊。一次背刺放了,往後只會有十次百次的背刺,所以決不能姑息。必要的時刻做正確的決定。
丟下這句話,葉嘉沒有再看楊成剛一眼,轉身就走。
巴扎圖心口一震,楊成剛的臉色已是慘白。
東鄉鎮的事情且不說,輪台這邊又是一場激戰。短短三個月打了不下十次,次次以大燕軍敗北收尾。
說起來,輪台的駐兵實力比起中原地區養尊處優的兵要強太多,駐地這邊常年抗擊外敵,士兵都是實打實見過血的。中原地區的將士雖擅騎射,但真刀真槍地打起來跟操練還是有本質差別。五萬精兵對上戍邊軍竟然不能突出重圍,輪台的方向久久攻不下來。
嘉峪關內外,死傷無數。因為雙方僵持,這段時日連東西的商路都斷絕了。中原的商人怕死,不敢往西域來。西域的層層關卡越發的嚴密,等閑不會叫不明之人混過去。
與此同時,燕京的顧家陷入了焦灼之中。
顧明熙自打顧明翼出事,便急匆匆地帶著顧家人回了燕京。顧家出行北庭這一路人回來已有幾個月,折損得七七八八。顧明翼傷勢過重,不出意外,死在了歸京的途中。棺槨帶回燕京,爛的只剩骨頭。這樁事給顧家非常大的衝擊,以至於從從龍之功的美夢中驟然驚醒。
顧明熙自打回顧家以後就將自己關在了院子里,已許久沒有出過門。
顧明翼的死對她來說並沒有太大的觸動,她唯一覺得難以接受的是周憬琛對她冷酷的態度。她被迫回燕京以後時常會想起周憬琛橫眉冷對的臉,以至於躲在屋中對鏡流淚,心情鬱郁。
這是她重生以來遇到最大的困境,將她高高在上的心扔到地上摔了個稀碎。她原以為重來一回掌握了先機必定會順風順水,定能將上輩子耀武揚威的顧明月狠狠踩在腳下,尊嚴碾得稀碎。結果現實卻狠狠一巴掌扇在她臉上,讓她的痴心妄想都成了泡影。
她想不明白,實在是想不明白。到底是哪裡沒做對,為何事情沒按照她預料得往下走?
明明她知道很多事情,也斷絕了顧家人認可顧明月的心,可該死的顧明月還是當上了皇后。顧明月便也就罷了。畢竟那暴.君就是個瘋子,只她一人能消受得起。為何允安哥哥卻也娶了別人?顧明熙日思夜想,想不通,以至於都有些魔障。她不懂一個鄉野村婦輕而易舉地霸佔了她的位置,還唆使得允安哥哥不顧念他們十幾年的情分,對她十分厭惡。到底憑什麼?
祖父不是說她是顧家的福星么?說她就是上天派來帶領顧家走向輝煌的福星。
顧明熙從未懷疑自己的特殊,就像全天下的人只有一條命,她卻可以錯了重來。這便彰顯了她與眾不同,她天生就高人一等。顧明熙反覆地思索,反覆地回憶前世今生,越思索越覺得後悔。早知如此,她還不如當初代替了顧明月進宮。
她不認為當初周憬琛被流放時,自己並未跟隨有錯。只覺得是旁人不知所謂趁虛而入。但如今是已成定局,她改變不了就只能怨恨,控制不住地將屋子裡的擺設砸了個稀巴爛。
顧明熙自幼便有這脾氣,一不如意便會砸東西。左右顧家是大家族,有的是擺設夠她砸。若是以往,她愛砸多少砸多少,但這回不一樣,這回夾雜了顧明翼一條命。
哪怕顧家人知曉顧明翼是從馬上摔下來,重傷不愈死的。但由於沒有親眼所見,免不了會疑心到顧明熙的頭上。此次跟隨顧明熙去到北庭的下人裡頭,除了顧明熙身側貼身伺候的幾個婢女,其餘都是大房派出去的。大房的奴僕為推卸責任,自然是禍水東引。
言辭閃爍地提了幾回顧明熙的舉動,招惹了周憬琛的厭棄,自然引得顧家大房夫婦多想。
大房夫妻本就厭惡二房,若非二房出了個皇后叫他們不得不避讓,兩房早就掐得水火不容。顧明翼這事兒一出,兩房暗地裡的交鋒直接鬧到了檯面上。顧家主為了安撫大房,只得下了令叫二房將顧明熙關了禁閉。二房也不敢違背家主的意思,將人拘在後院。
顧明熙自然是不服。顧明翼的死本身跟她沒有關係。是他擅自跑去虹山跑馬,被虹山看守的戍兵驅趕之下倉促墮馬。這一切都是顧明翼自作自受。
她不服,自然要據理力爭。一吵鬧就越發的引來大房不滿,鬧到最後,二房夫婦都斥責她不懂事。
顧明熙氣得要命,心中委屈得不得了。可這回二房夫婦沒有再如往常那般慣著她。
此行的結局叫被權欲蒙蔽了雙眼的顧家冷靜下來。他們漸漸意識到一樁事,即便掌握先機,人心也不是那麼好控制的。周憬琛與燕京的權貴不同,他心狠起來當真是一點不迂迴。顧家仗著一點先機和自以為的高位便妄圖拿捏他,絕無可能。
這彷彿一個巴掌重重地打在顧家人臉上,打得他們臉頰火辣辣的疼。
且不說顧家的事情外人無從知曉,宮中顧明月在得知了顧明翼的死後暢快不已。並非她有多憎惡顧明翼,而是只要顧家人倒霉她就高興,不論是顧家的誰。大房夫妻喪子之痛無處可舒,遷怒到顧明熙頭上。
顧大太太始終認為若非顧明熙神神叨叨的說什麼預知未來之事,鼓動得老爺子昏了頭。非得指使她兒子護送顧明熙去北庭找周憬琛,她的兒子就不會死。顧大太太不敢與長輩叫板,便一心認為是顧明熙的錯,是顧明熙裝神弄鬼才害了她的兒子。
為此,顧家大房太太隔三差五就要鬧一回。顧家亂成一鍋粥,上下日日吵鬧不休。
顧家內里的混亂且不說。顧家老太爺在此次吃了教訓以後決定給周憬琛一點教訓。他自認顧家不大不小也是一個世家,雖不算朝廷的中流砥柱,但也是有一定實力的。如今有顧明熙在,又多了一道堅不可摧的籌碼。等他們將先機透露給朝廷,定能一舉叫叛軍扼死在西北。
心中抱著這股恨意,顧家一鼓作氣地倒向了朝廷。
也因著這事兒,顧家家主對顧明熙的態度也發生了明顯的轉變。先機不能得力便沒了用處,顧明熙所受到的寵愛也如鏡花水月碎了乾淨。上頭人態度一擺出來,下面人自然看菜下碟。
顧明熙那動不動落淚的性子本身在姊妹中就不討喜,往日在顧明熙手中吃過虧的人此時紛紛落井下石。有那嘴巴毒辣的說話難聽的,都明裡暗裡地譏諷顧明熙白長一張好臉,連個男人都抓不住。有那心思直白的,當面就敢指責顧明熙鳩佔鵲巢。
顧明熙這段時日可算是吃盡了羞辱,她長這麼大,兩輩子加起來都沒吃過這麼多的委屈。
嘴皮子沒人利索,硬生生氣得又病了兩場。
顧家二房夫妻倆起先還護著,但次數多了也厭煩。兼之顧明翼的死叫二房不得不在大房跟前做低伏小。時日久了也受不了。顧家老太爺覺得鬧心,直叫二房趕緊給顧明熙給嫁出去。
「不想看到她,多看一眼都要想起我那苦命的孫兒。」顧家老太太本就不是個好性人,對沒有血緣關係的顧明熙本就厭惡非常,此時自然一點情分沒有,「爾等若是不儘早打發了她,老身就親自打發走。」
二房太太這段時日兩頭受氣,自然夾著尾巴做人。
且不說為了說親這事兒顧家二房又是一陣鬧騰,顧明熙抵死不從。鬧得那叫一個雞飛狗跳。顧明熙聲稱這輩子決計不嫁周憬琛以外的人。若是誰逼迫她出嫁,她就一頭撞死在這柱子上。
顧家二太太一聽她的話,心下一狠,馬不停蹄地就替她相看起來。
說起來,顧二太太對她也算是仁至義盡。對自己親生女兒顧明月都沒對她這般用心。哪怕到了這關頭,顧二太太還盡心儘力地給她挑一個相對比較合意的相公。性情敦厚,老實本分,家世出身都算不錯的人。然而顧明熙一聽定的人是禮部侍郎朱家嫡次子朱元文,差點沒鬧得把院子屋頂給掀了。
朱元文是誰?她上輩子嫁的丈夫。
兜兜轉轉又找到這戶人家,顧明熙是想死的心都有了。她當日激動的就在屋裡撞了頭,以死明志。她撞這一下是用了狠勁的,直撞得頭破血流。顧家二太太嚇得差點當場厥過去。
「你到底想怎麼樣?朱家哪裡不好?」
顧二太太為這個沒有血緣的女兒可算是流幹了眼淚,「你到底何時能清醒一點。」
「我如何腦筋不清醒?那朱家嫡次子哪裡及的上允安哥哥半分?」顧明熙是兩輩子的惦念,不達目的不到罷休,「娘,你這般是要將女兒往火坑裡推!」
「朱家家世清白,家風清正,朱元文年紀輕輕已經是舉人。只需在幾年便能入仕。這等有真才實學的世家子,那是外人打著燈籠都不好找的,到了你這兒成火坑了!」顧二太太氣哭了,「好好好,我倒要看看你這眼睛是長到哪裡,舉人你也瞧不上!」
「我只認準允安哥哥一人!」顧明熙是個窩裡橫,誰寵著她她就蹬誰的鼻子。
顧二太太差點沒被她氣出病來,哆嗦著半天說不出話來。
旁人不知顧明熙身份,顧家人可都是清楚地很。顧明熙這出身能說到朱元文這樣的夫婿,已經天上掉餡餅的大好事。顧二太太特意用了人情才定下的婚事。結果她用了心,顧明熙卻半點不領情,哭哭啼啼地又要撞牆尋死又是要跳湖自盡,言語之中不停地責怪顧二太太不是親娘心真狠。
顧明熙這麼要死要活地一通鬧騰,就是顧二太太再是慈母心腸也冷了心。
「罷罷罷,你不願,我也不逼你。」顧二太太這才覺出苦澀來,「你往後愛如何如何。」
……
這麼亂糟糟地半年過去,顧明熙最終還是沒嫁成。
朱元文她瞧不上,自有旁人瞧得上。這邊朱家跟顧家的婚事一黃,那邊朱元文立馬就定了另一家世家貴女。半年的功夫就成了婚,此時且不說,顧明熙因此事算是徹底被冷落了下來。顧二太太也不如往日那般時常來看她,不過她沒當一回事。
她只一心一意地盼著周憬琛快點打到燕京來,好叫她能一嘗所願做一回皇后。
顧家倒向朝廷以後因為現任皇后的厭惡,顧家其實並非很得臉。但春季的某日顧家老太爺神色凝重地進了宮。請求聖上屏退兩側后,在御書房呆了一日出來,顧家就忽然得了勢。在這之後,朝廷對西北發兵。不僅聯絡了突厥,調走了嶺南的駐兵,分三路包抄了西北。
燕京的混亂西北這邊自然不知,周憬琛在殺了三個刺頭將領后,成功威懾住了安西都護府的將士。
他原定兩個月的行程,一直拖到八月底才終於料理清楚。此時,輪台那邊陷入了苦戰,以一萬兵力抗住中原五萬兵力,自然是十分艱辛。而嶺南的援兵也到了,從安西都護府的東南側襲擊,企圖越過安西都護府進入東鄉鎮,直接拿下周憬琛的老巢。
兩軍在石城發生了激戰。有一支小隊繞過石城,從西洲的方向南下,兩面夾擊了周憬琛。
周憬琛才將將拿下安西都護府,緊急調兵抵抗。倉促之下竟然吃了一個大虧。那群人深夜派人偷襲,毀掉了兩座兵器庫。燒掉了兩個倉庫的箭矢。
嶺南戍兵本身就是大燕三大戰力之一,不比安西都護府的駐兵弱。且此行大燕一口氣調兵三萬人,由大燕素來有智將之稱的黃軒雲指揮。這些人常年在山嶺瘴氣中操練,山地作戰經驗豐富。各個身手靈活作戰,打起來十分難纏。他們也不跟戍邊兵正面對戰,只是經常性地騷擾。一時間竟讓安西都護府這邊陷入苦戰,不得不緊急從北庭調兵過去支援。
一旦打仗,四處開花。輪台那邊花費了將近三個月,才終於將那些人趕出嘉峪關。消息傳來東鄉鎮時已經是八月底,彼時葉嘉還在操心棉花的摘取和棉衣的縫製的問題。
雖說將中原的兵力趕出嘉峪關,卻死傷不小。一萬兵力折損到不到五千,傷亡慘重。
輪台傷亡不小,大燕軍傷亡更為慘重。李聞竹不愧是西北第一猛將,作戰風格剛猛兇殘,下起手來毫不留情。一一萬對五萬兵力,硬生生打得朝廷五萬兵力縮水到只剩一萬二。且這些人士兵長達四個月耗在嘉峪關,拖得戰線過長,早已心神俱疲。越到後面越無以為繼,恨不得丟盔棄甲。若非朝廷下令不準退,他們早已經退回關內。
雙方僵持在邕州城門口,輪台的兵力早已越過嘉峪關,劍指邕州。
邕州刺史不出所料,還未打到他府門口便已經攜家眷潛逃。與上輩子突厥來犯時一模一樣,丟城出逃得毫無底線可言。邕州刺史這一出逃,本就潰散的士氣更是散成散沙。李聞竹毫不費力地就奪下了邕州。一萬兩千的戰俘束手就擒,北庭終於得以喘息之機。
九月底的時候李北鎮又有消息傳來,西北邊方向有突厥兵躍躍欲試想要南下。
與此同時,嶺南忽然增兵跡象。形勢一下子就危急了起來。
葉嘉不得不暫時停下了商鋪的經營,暗地裡組織人開始往安西都護府和李北鎮運送輜重。西北就是這點不好,九月一過,十月初就邁入了冬季。
天氣一冷,就是寒冬。當第一場雪降下來,面臨的就是大雪封山,缺衣少食和饑寒交迫。如今還沒有到天最冷的時候,葉嘉不得不先將糧草運送到李北鎮去。
按道理說,去年大燕才跟突厥打了一仗。突厥兵被大燕的戍邊兵重創,死傷將近六萬人。只不到一年的時間,根本不夠時間休養生息。這個時辰再來犯,怕不是受人指使。葉嘉心道大燕皇帝不會蠢到這個地步吧,自己主動招外地入侵。
但轉念一想,這個皇帝什麼荒唐的事情都做得出,請突厥出兵似乎也不奇怪。
李聞竹雖拿下了邕州,但也元氣大傷。兵力盤踞邕州,暫時休養生息。而安西都護府這邊周憬琛與黃軒雲僵持住了,雙方盤踞在吐谷渾的邊界處不得寸進。
天氣越來越冷,十月中旬之時下了第一場雪。
雪降下來,一夜之間就換了季節。從微微有些涼的秋季直接邁入寒冬。鎮上的商鋪都關了個七七八八,樹木草植一夜枯萎。葉嘉抬頭看著灰濛濛的天兒,也叫葉四妹關了西施鋪子。今年因為糧食充足,葉嘉跟葉五妹葉四妹幾個釀了幾百罈子烈酒。
冬日裡將士們驅寒的物件就那幾樣,棉衣,烈酒,以及乾糧。
她心裡琢磨著,抽個時辰,將這些酒跟棉衣去李北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