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第一百二十四章
四下里忽然安靜了。
不遠處的喧囂仍在繼續,庭院外跑動的聲音若隱若現。周曄緩緩地站站直了身體看向兩人。月光下,那高挑女子比顧明月高出半個腦袋。顧明月快速地往後退了兩步,掉落在地上的匕首泛著寒光。周曄眼睛驟然一眯,看向了匕首,又抬眸看向顧明月。
他不傻,立即意識到方才若是這個女子沒有出聲,這把匕首可能已經插在他的後背上。
「顧明月!」周曄臉色瞬間鐵青,震驚地看向顧明月。
顧明月卻只是快速地瞥了一眼他,看向高挑女子的眼睛里盈滿了淚水。她心臟怦怦跳,響如擂鼓。但顧明月知道此時絕對不能承認認識眼前之人。一旦承認,眼前之人說出了什麼話,她將萬劫不復。她心念一轉,迅速做出反應,喝道:「你是何人!為何稱本宮為姐姐?!」
林澤宇見她這般,嘲諷地嗤笑了一聲:「姐姐,你還是這麼會裝模作樣。」
說完,他扭頭看向周曄。剛要開口,顧明月抓起地上的匕首忽然就向他刺過來。不過她動作再快也快不過林澤宇。林澤宇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往前一推,顧明月就重重地摔在地上。
「你放肆!」
周曄看到人摔到地上,下意識想過來攙扶,卻被高挑女子一句『葉子哥哥』給喊得僵住了。
周曄乃先皇二十多個子嗣中年歲最小的皇子,算是老來得子。但他這個老來子並沒有得到先皇的寵愛,只因他的出身並不光彩——他是先皇南巡時侮辱臣妻生下來的孩子。
十三歲之前,養在南方徽州安慶府的一個小莊子里。名義上的父親膈應他,生下他的母親憎惡他,同母異父的兄弟姐妹嫌惡他。那家人把他單獨放在莊子上藏著,只有聾啞的僕從照顧他起居。沒有一個人跟他說話,沒有人理會他,他甚至連個名字都沒有。
『葉子』這個名字是一個小孩子給他取的。因為他沒有名字,經常鑽狗洞爬進莊子找他的小孩兒給他取了這個名字。他覺得挺好,之後的大名他便請求生父為他取用了同音字『曄』。
而周曄晦暗無光的前半生里,那個比他年紀小很多的玩伴是他人生唯一在乎的人。葉子這個名字也只有那個孩子一人知曉。後來周曄被宮裡的人以皇子之名接回燕京,這個名字便再也沒有被喚過。六年前,他一次宴席上從顧明月的口中聽到這個名字,這便是顧明月受到偏愛的開始。
顧明月的臉色慘白,冷汗一汩一汩地往下流。她抓著匕首企圖刺向林澤宇,大聲的喝道:「你住口!大膽歹徒,私闖禁宮!來人!將他抓起來!」
林澤宇被阿玖操練了幾年,又上了戰場浴過血,早已不是當初的柔弱少年。幾個閃身躲開,歪著腦袋看向一旁神情莫名的周曄。周曄的目光落到他的臉上,再顧明月一匕首刺向林澤宇后腰的瞬間抬腿一腳將顧明月,將人給踹倒向了假山。
顧明月重重地砸在地上,手腕磕到了假山上的石頭,匕首咚地一聲掉入了池水中。
燈影晃動,樹影搖曳,風聲彷彿鬼魅在四周吟唱。顧明月意識到自己大禍臨頭,怕是要死在此地。她整個身體蜷縮著,瑟瑟的抖了起來。
周曄快步走過來,抓住林澤宇的胳膊厲聲道:「你是誰!」
「葉子哥哥不記得我?」林澤宇被人抓著胳膊也不掙,聳聳肩回道,「我是小宇。」
「小雨?」周曄看著他的臉,又扭頭看向顧明月。
顧明月緩了好久才爬起來,一雙眼睛瞬間盈滿了淚水。她委屈地搖了搖頭,泫然欲泣的模樣:「陛下,你別聽他胡說,他不是小雨,我才是小雨。與陛下朝夕相對這麼多年,我是何人陛下難道還不知道嗎?陛下不是早就派人去安慶府查過嗎,我就是小雨啊……」
說著,她手一指林澤宇,恨聲辯駁道:「陛下,這個人肯定是外敵派來刺殺你的!他是個男子,我方才親手摸過,就是個男子。此人心思歹毒,喬裝打扮成女子進宮,要說沒有目的肯定不可能!」
「姐姐,我叫你一聲姐姐是給你臉了。」林澤宇就知道她沒那麼容易認命,冷笑一聲:「你這個無情無義的白眼狼。我爹好歹養育你多年,你絲毫不顧養育之恩,張口就要我一家人性命。當年之事是我爹娘做得不對,一家子被發賣我也認了。但你冒了我這麼多年,該享受的好日子我也還給你了。如今眼眨不眨地便倒打一耙,你說你叫小宇?當真是不要臉皮!」
顧明月自然不認,兩人你來我往。周曄的目光在兩人身上來回,不知該信誰。
林澤宇見顧明月不見棺材不掉淚,打算硬撐到底。嘖了一聲:「葉子哥哥,我曾經從你身上拿走了一個玉佩。當時年幼不知輕重,如今想起來方知不妥。不問自取便是偷,是我不懂事。那個玉佩我本想還給你,但九歲那年遺失了……」
那枚玉佩是林澤宇從周曄身上拿走的,並非周曄送的。這個事情只有周曄跟小雨本人知曉。
只這一件事,周曄立即知曉眼前此人並非撒謊。他驟然瞪向顧明月。顧明月心中一驚,下意識地往後縮了縮。周曄的目光在一瞬間陰森了起來,「顧明月,你居然騙我!」
六年前,周曄被顧明月一聲葉子哥哥給叫走。又因一塊玉佩,相信了她是幼年時陪伴他的小雨。在聽顧明月的坎坷身世以後,開始了對她無底線的偏寵和包容。為她撐腰,幫她整治欺辱她的人。這一切的前提是顧明月先是他唯一的摯友,後來才有可能成為他深愛的女子。
結果這一切都是假的!此『小宇』非彼『小雨』,顧明月根本就是拿他當猴兒耍!
「你好大的膽子……」
事實證明,顧明月一點沒看錯周曄。在意識到自己被騙了以後,周曄抽出了腰間的佩劍就向著顧明月走來。月光之下,刀刃泛著森寒的光。
顧明月還想狡辯,但她根本沒得狡辯。她此時是真的哭了,想過會被拆穿,卻沒想過會在這種情況下被拆穿。眼淚一滴一滴地從眼眶落下,她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嘭嘭地地磕起了頭求饒。
「放過臣妾吧陛下,放過臣妾。」
她腦子飛快地轉著,開始提起自己的兩個孩子:「陛下,臣妾知錯了。臣妾真的知道錯了。就算臣妾並非小雨。但臣妾也是陪了陛下六年的枕邊人不是嗎?臣妾為陛下生了兩個孩子,幼子還在襁褓之中。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陛下你真的忍心孩子失去母后么……求陛下繞臣妾一命……」
寒光一閃,周曄的一刀砍在了顧明月的手腕上。顧明月發出一聲尖戾的慘叫聲,眼淚鼻涕瞬間冒出來。鮮紅的鮮血也是刷地一下就冒出來,很快就染紅了地面。
周曄又一次提起佩刀,冷冷地又是一刀。
這一刀砍在了顧明月的膝蓋上,又是一聲慘叫。
周曄並沒有一刀結果了顧明月,而是這樣一刀一刀地劃在她的身上。周憬琛上輩子廢了不知多少力氣傷不了的人,周曄很輕易就在她身上劃出了四五道口子。周曄似乎沒打算讓她立即死,只是劃了她十刀以後慢條斯理地收起了佩刀。
他蹲下身,貼著顧明月的耳朵溫柔地摸了摸她的臉頰:「放心,朕不會讓你就那麼輕易的死了的。」
溫柔好似情人呢喃,顧明月卻瞬間劇烈地顫抖了起來……
……
林澤宇全程靜默地站在後面看著,園子外面響起了凌亂的腳步聲。有一隊人抱著細軟匆匆趕過來。
看到周曄與顧明月的情況之後瞬間跪在地上,面露震驚,一個個瑟瑟發抖。周曄看也沒看這群人。扭頭看向一直看著他動作的林澤宇,微微揚起了一邊的眉頭:「你是個男人?」
林澤宇眨了眨眼睛,扯掉胸前墊的東西,頓了頓才點頭道:「對。」
「小雨是個小子?」
「小子姓林,名喚林澤宇。」
周曄的臉一瞬間變得十分難看,跟吃了一萬隻死蒼蠅似的。顯然,他也沒有料想到,記憶中唯一的愛人竟然變成了個男人。周曄陰沉地低下頭,周身散發著十分危險的氣息。須臾,他又重新抬起頭看向林澤宇,似乎有幾分勉為其難:「不過看在你的身形和長相上,似乎也並非不能接受。」
男生女相的林澤宇:「???」
「小雨,你跟我走。」
說完,周曄冷聲讓跪著的人起來,帶上顧明月和林澤宇從密道離開。
顧明月疼得昏過去,又醒過來。醒來之時,人已經在一個宮人的背上。四周是黑漆漆的密道和一群黑壓壓的人頭。她緩緩地抬起沉重的眼皮看向最前方一個明黃色的人,眼中的仇恨一閃而逝。
與此同時,周憬琛已經攻破了宮門,佔下了紫禁城。
城中的禁軍被撤走了一半,剩下死守的人全被戍邊軍控制。周憬琛踏入皇宮之時,宮內早已不見了周曄顧明月等人的身影。宮人們瑟瑟發抖地被趕到宣武門,無人能道出周曄的下落。
「殿下,」李聞竹帶人搜羅了一遍皇宮,各個宮殿都翻遍了,不見周曄顧明月的身影,「未央宮裡兩個孩子並未帶走。」
說著,從人群中推出了抱著孩子的兩個奶嬤嬤。兩個奶嬤嬤踉蹌地跪倒在周憬琛的面前,大一點的孩子剛從睡夢中醒來,睜著一雙大眼睛怯生生地看著周憬琛。小的還在襁褓之中,這麼大的動靜也沒有將孩子驚醒。兩人跪在地上一個勁的磕頭,請求周憬琛能網開一面。
周憬琛神色冷森地立在高台之上,逆光讓他本就冷清的面容映襯得更加高不可攀。周曄棄宮而逃,不顧親生骨肉的死活這一點意料之中。他早知周曄這個人冷血且瘋魔,根本沒有舐犢情深這回事。
「讓人堵住各宮出口,」周憬琛手一揮,讓人帶著孩子下去,「封鎖城門,挨家挨戶地搜查。」
皇宮的密道只有每一任皇帝一人知曉,周憬琛上輩子是攝政王,自然也是知曉的。地道只能聯通城內,並不能通往城外。周曄不管何時逃離宮廷,此時一定還在燕京城內。
就在周憬琛讓人挨家挨戶地搜查之時,遠在北庭的碎葉鎮,葉嘉遭遇了第一次襲擊。
燒掉糧倉這一舉動激怒了烏桓人。烏桓人連夜包抄了葉嘉所住的小院。
葉嘉睡夢之中被刀槍碰撞的聲音驚醒,那刀劍之聲彷彿就在耳邊。小梨和環佩早已拔出武器,守在門窗的位置。程風不知何時也出現在葉嘉的屋子裡,扯下掛在屏風上的衣裳將葉嘉整個一蓋,嘴裡小聲地嘀咕一句『得罪了』,而後攔腰抱進了懷裡就要往外撤退。
這一瞬間,葉嘉的大腦極度清醒,並迅速做出了反應:「等等,小梨,帶人將書房的所有圖紙和文書信件裝箱帶走。帶不走的,放火燒掉。」
小梨環佩知曉書房圖紙文書的重要,看了一眼大逆不道的程風,陰沉著臉迅速去辦。她帶人以最快的速度收起書房中所有的圖紙和文書,叫醒所有重要的工匠,全部藏到了小院的底下通道里。葉嘉窩在程風的懷裡,拿著圖紙指揮著一行人順著地道出了院子,連夜離開小院。
出了院子,葉嘉便被抱上了馬兒。在一聲哨聲后,宛如離弦的箭般沖了出去。她嚇了一跳,但身後的人牢牢地抱住了她,讓她到嘴邊的驚呼又吞了回去。
當烏桓人衝破護衛的阻攔進了院子,踹開葉嘉住的屋子門時,早已經人去樓空。
天色漆黑,萬里星空之下,一群人架馬疾馳。葉嘉被程風摟在懷中,屁股顛得發麻也沒有回頭看一眼。程風拽著韁繩眼神彷彿空中盤旋的雄鷹,黑暗中不受半點影響,縱馬越過山丘,奔向了未知。兩人一馬的身後,小梨環佩帶著工匠在後面追,漸漸將刀劍之聲落在而後。
不知跑了多久,這一夜彷彿格外的漫長。終於在葉嘉覺得骨頭要散架時,程風拉著韁繩『吁』地一聲勒住了馬。
此時眼前已經是另一番景象,一望無際的草原,以及影影綽綽的山峰。
這是一片曠野,程風抱著葉嘉下了馬。而後讓她坐在一處等他片刻,他來回了兩趟。抱了三捆乾草還是柴火之類的東西丟到地上,火摺子一吹點燃了篝火。北庭的深夜要比白日冷得多,葉嘉身上只穿著單衣,策馬狂奔的這一路,臉色不知不覺已經泛了青。
不得不說,當篝火燃起來之後,她的四肢回暖,身體確實舒服了許多。
「你怎麼會出現在我的屋子裡?」溫度回歸,葉嘉的大腦也慢慢恢復了冷靜。嘭嘭亂跳的心臟平息下來,葉嘉深吸一口氣,睜眼看向一屁股坐在身邊的程風。
「我耳朵比較靈敏,因著常年在外走鏢,比較警醒。一里之外的異動能清晰地聽見。」程風不知從哪兒弄來一隻兔子,匕首三兩下剝了兔子皮。手法極為利索地清除了兔子的內臟,而後拿了根棍子一串,戳在火堆旁邊烤了起來,「聽到馬匹的聲音便摸去了你的院子外面守著。」
葉嘉:「……多謝。」
程風側目掀了一眼葉嘉,咧嘴笑起來:「嘉兒未免小氣,謝我就兩個字啊?」
他話音一落,葉嘉神情一怔。忽然想起了原主跟程風的瓜葛。時間隔得太久,她一時間沒想起來這層關係。頓了頓,葉嘉抿起了嘴角:「那你想要怎樣道謝?」
葉嘉如此正經的回復,程風面上的笑容一僵。他眨了眨眼睛,嘴角平直了:「嘉兒……」
「我已經嫁人了。」頓了頓,葉嘉嘆息了一口氣。
「我知道。」程風臉上的笑容變得難過起來。他垂下眼帘,一隻手抓著樹枝撥了撥篝火中的柴火。眼看著火噌地一聲冒上來,溫度瞬間高了一層。
狂野里是有風的,吹得火苗東倒西歪。因為葉嘉的一句話,氣氛忽然安靜了下來。
葉嘉雖然有些抱歉,但她真的不是原主。程風的感情,請恕她無法回應。另外,情況如此緊急之下,葉嘉還擔心著小院那邊的情況。也不知烏古斯的人有沒有追過去,烏桓人這深夜偷襲有沒有波及到四周的無辜百姓。葉嘉的一顆心都是捏著的,根本無暇他顧。
她逃出來的時候,抱著一個包裹。包裹里有她最新畫出來的強弩設計圖。這些武器目前還沒有製作出雛形,但假以時日必定能製作出來。葉嘉借著火光小心翼翼地打開包裹,一張一張地檢查起來。
狂野的風呼呼地吹著,除了蟲鳴和草被風拂動得沙沙的聲響,只剩下葉嘉翻動紙張的聲音。
葉嘉檢查完,發現沒有遺漏,大大的鬆了一口氣。
正當她將圖紙一張張摺疊起來,眼前忽然伸過來一隻手。是程風。他的手不似周憬琛白皙修長,好似完美的羊脂玉。約莫是常年習武走鏢的緣故,他的手粗糙且有些黑,手心放著一個攤開的布包。布包里放著好幾塊有些碎掉的點心。
「嗯?」葉嘉抬起眼帘,詫異地看向他。
「綠豆糕,甜的。」程風蹲在她的面前,一雙眼睛亮的像小狼。
說實話,葉嘉顛簸這一路肚子其實有些餓了。但是她不大愛吃甜食,綠豆糕也很少吃。迎著程風期盼的眼神,葉嘉猶豫了一下,伸手拿了一塊:「多謝。」
程風的眼睛因她這一個動作噌地亮起來,他齜牙一笑,捻了一塊丟到嘴裡。
他手心一手,將剩下的綠豆糕裹起來就塞到了葉嘉的手心裡。他撿起地上一根樹枝撥了撥火堆,語氣有些輕快地說:「嘉兒,你可以跟以往一樣,不用對我這麼客氣。想要什麼,想吃什麼,都可以跟我說。這一塊點心不頂飽,兔子肉馬上烤好了。這次我帶了很多西域的香料,是你喜歡的。我跟你說,我烤肉的技術一流……」
葉嘉咀嚼綠豆糕的動作一頓,看著他。
「你想要淬毒的那一批弓箭我已經讓人去弄了,大約再有個兩日就到了。」程風利索地給兔子翻了個面,從懷裡摸出幾個小紙包,打開,捏著裡頭的粉末往兔子上撒,「這一次,我程家的鏢師隊也會來。程家的鏢師你知道的,他們的武藝都是道上說得上名號的。等他們來了,你就不用怕了。」
葉嘉咀嚼的動作越來越慢,嘴角也慢慢垂下去:「程風……」
「嗯?」
程風扭過頭,歪著腦袋看著葉嘉。
「你聽我說,」葉嘉不喜歡這種感覺,這讓她感覺非常愧疚,「這件事跟你沒有關係。你不是碎葉鎮的將士,身上還有傷。這次救我我很感激,但碎葉鎮的情況這麼亂,你應該回……」
「嘉兒。」他臉上的笑容有幾分蕭瑟:「不要趕我走好嗎?」
葉嘉到嘴邊的勸說一滯,皺著眉看他。
程風的笑容里藏不住幾分落寞:「就算你如今嫁給別人,可嘉兒還是嘉兒,你依舊是我心愛的姑娘。你可以不搭理我,但不能阻止我保護你。」
「其實,我不是……」
葉嘉剛想說自己不是原主,不遠處響起了腳步聲。她還反應過來,程風已經掠到她的身前,一隻手拔出了佩刀,作出了攻擊的姿態。而就在這時,那群黑影極速地靠近,環佩沖在第一個,瞬間閃身到了兩人的近前,單膝跪在了葉嘉的面前,「主子。」
程風眸色一閃,握著佩刀的手緩緩地將刀壓回刀鞘,弔兒郎當地站直了身體。
「怎麼樣?」葉嘉讓環佩趕緊起來。
「烏古斯已經帶人衝過去。」
環佩瞥了一眼靠葉嘉太近的程風,語氣平穩道,「這次烏桓人來的並不多,約莫三十個人。不到半個時辰便被烏古斯校尉控制住。小院里的東西都藏好了,工匠們跟研製的東西都藏在藏身洞里,並沒有受到波及。等到天亮,便可以回去了。」
葉嘉點了點頭,「小梨那邊東西沒丟吧?」
「沒有。」
「死傷如何?」
「因撤退的及時,除了一兩個護衛在守門時受了傷,其他人都安然無恙。」環佩將葉嘉走之後的情況一一說明,聽說烏桓人根本沒衝進書房,心不由放下了。
這一夜十分混亂,一行人重新安頓下來,天色已經蒙蒙亮。
環佩一直蹲在葉嘉的身邊,嚴防死守得不準程風靠近葉嘉。葉嘉披著單薄的衣裳蹲在包裹旁邊一張一張地檢查圖紙。偶爾抬頭看看天空,眼看著時辰差不多,站了起來:「走吧。」
程風撥了幾下土將火堆蓋滅,走到葉嘉身邊,猝不及防地將葉嘉打橫抱起,一躍跳上了馬背。
葉嘉『呀』了一聲,環佩直接拔刀刺了過來。
「環佩。」
葉嘉一聲呵斥,環佩身體一僵,收了刀跪了下去。
「無事,」葉嘉坐穩,慢慢地吐出一口氣,冷靜道:「你將我的東西保管好,跟上來。」
她話才一落地,程風便一拍馬屁股,調轉馬頭就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