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異變

不知過了多久，混沌湯開始自旋，它們以戈軒為中心，形成一大團星漩，就如同微縮版的星雲。其內的星雨也拋撒出玄妙的軌跡。

神腦看呆了。

又不知過了多久，一道亮麗的彩虹忽然貫穿整個星漩，從遠紅外到紅色、橙色等色區，再到紫外區域，每一種顏色依次呈現高亮度。最終，高亮度定格在色譜兩端的紅外區域與紫外區域。

彩虹出現后，星漩般的混沌湯開始消散，霧所籠罩的區域漸漸變得澄澈起來。隨著濃霧越來越淡，戈軒身上飛濺的光雨也越來越少，直至恢復正常。

沒過多少時間，混沌湯徹底湮滅，彩虹也消失了。隨著這些異變，**之外的狂暴物質陡然湧入這個空蕩蕩的球狀空間，而此時戈軒終於醒了。

戈軒就像做了一個夢，夢見自己睡在星海之中，非常舒服，彷彿自己與宇宙同在，不知時光流逝。直到無數閃亮的星星跑入自己腦海，他才驀然一驚，睜開眼睛，發覺周圍什麼都沒有，連身上的衣服也沒有了，他竟然赤身**漂浮在虛空之中！

緊接著，他回憶起「睡覺」前發生之事，目光一掃，發覺被懷疑為混沌湯的濃霧不見了，空蕩的球狀區域也不見了，一隻小貓熊呆在不遠處怔怔看著他。

小貓熊以前或許很可愛，但現在的?絕對與「可愛」兩個字無緣。?全身找不到完整的毛髮，連一雙黑乎乎的眼睛都瞎了，看起來就像一隻可憐的怪物。

貓熊不是宇宙生物，絕對無法生活在太空環境中。而且，經過時空震還能存活的生物，世上不多，瞎子貓熊絕非其中之一。何況，被無可抗禦的引力拉入混沌湯前，戈軒清晰地記得，引力場是從小貓熊身上轉移過來的，這很可能是?在搗鬼。因此，戈軒並不被?可憐的外表所欺騙，保持了相當的警惕。

他發覺機兵全都漂浮在小貓熊身後，業已脫離了自己的控制，一雙雙電子瞳飛快閃爍，就像出現了故障。

他想詢問小貓熊，忽然想起，宇宙空間沒有大氣，聲音如何傳播？然後他就滿臉驚愕，自己赤身**，沒有太空服保護，呆在宇宙空間居然沒事，這難道又是在做夢？

這時，小貓熊似乎擺脫了發怔的狀況，死死盯著戈軒的身軀，小臉上充滿貪慾，就像盯著一堆寶藏。

緊接著，一道耀眼的白光突然亮起，分外刺目。

戈軒只覺眼前一片白茫茫，什麼都看不清。作為一名合格的軍人，他反應敏捷，急忙閉起雙目，等待眼睛自動適應。誰知閉起眼睛，他反而「看」得更清楚了！周圍的一切纖毫畢露！

這是……感知界面？

戈軒大吃一驚，感知界面是光環武士才擁有的，他打小沒有光環，如何能擁有感知界面？

神腦比戈軒更吃驚，因為?忽然察覺，戈軒的後腦出現了一圈人眼看不見的能量光環，那竟然是紅外色系的！

不過，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神腦打定主意佔據戈軒這具軀體。被混沌湯浸泡過的身軀，?是聞所未聞，充滿好奇，打算佔據之後好好研究一番。因此，?當即化作一陣輕煙，向戈軒飄去。

?沒想到，戈軒感知界面中出現的是紅外影像，?的一舉一動，戈軒都看得見。輕煙的溫度驟然上升，遠高於宇宙背景輻射，所以在戈軒的感知界面中清晰無比，無所遁形。

戈軒感覺奇怪，小貓熊怎麼忽然轉變成一股煙，這不是傳說中的妖怪嗎？

輕煙一邊旋轉，一邊向他靠近，就像小小的龍捲風，令他感覺很危險。他剛想有所戒備，龍捲的下端就對準他手臂扎來！

所謂迅雷不及掩耳，龍捲一下子包裹住他的手臂，手臂起了莫名變化！

在感知界面中，輕煙似乎與他手臂筋肉糅合了！一種奇怪的細胞在手臂上急速增生，並迅速向身軀擴散。

這一來，一向處變不驚的戈軒也有點著急了，因為他感覺輕煙似乎要鵲巢鳩占，佔據他身體，掌握他身軀的控制權！

沒時間多加考慮，戈軒出於生物自我保護的本能，腦海中霎那間充斥驅逐輕煙的念頭。當這個慾念強大到一定程度時，他腦後的能量環急遽變化，頻譜瞬間轉移到高能端！這一躍遷跳過了整個可見光波段，直接從紅外色系變成了紫外色系！

下一刻，一股股紫外線在他身軀中爆出，強度不大，但能直接穿透增生細胞的細胞膜。轉眼間，增生細胞普遍出現dnA鏈斷裂，造成核酸和蛋白交聯破裂，這種奇怪的外來細胞大片死亡！

「啊！」一聲慘呼出現在戈軒腦海中。與此同時，那些「出故障」的機兵突然間爆體！金屬碎片飛濺到戈軒**的皮膚上，劃出一道道傷痕。不過，這些傷痕轉眼就癒合了。

什麼東西在自己腦海深處慘呼？戈軒嚇一跳，驚疑不定地吼道：「是誰？」

「嗚嗚……別殺我了！我不是癌細胞啊！」那個聲音再次響起，帶著嗚咽之聲。

這次戈軒聽清了，他確定這不是幻聽，應該是妖化為輕煙的小貓熊所發。

只聽小貓熊哀求道：「你趕緊停止紫外線照射吧！人家受不了啦！」

「你是什麼怪物？」

「我是……我是一部神腦啊！嗚嗚……別問了，快些停止照射……」

戈軒並未完全聽它的，他發覺自己能夠控制紫外線，於是僅僅降低了照射強度，繼續問道：「你剛才是不是想佔據我的身體？」

「這也是不得已啊！我想逃命，可是貓熊身體飛不了了，這裡一片虛空，周圍只有你還能動……嗚嗚……以後再也不敢啦！」

「機兵也是被你弄得爆體的？」

「這……你突然用紫外線照我，我痛死啦，一下子失手，沒控制好，它們就爆了！」

神腦滿是苦澀。它萬萬沒想到，這個變異的地球人不但沒被它控制，反而差點殺了它。

這些年來，它早把地球人的軀體與異能研究透徹了，地球人即便擁有那七色系能量環，也不能阻止它鵲巢鳩占。它轉變成輕煙進入戈軒身軀，本應萬無一失，七色系中任何一個色系的能量環，都不能把它怎麼樣，它皆有應對之道，誰知它偏偏遇到了戈軒這個另類，新產生的能量環根本不屬於七色系。

在它哭泣著訴說下，戈軒總算明白了一切。戈軒想不到，自己因禍得福，被充斥著宇宙本源能量的混沌湯浸泡后，開啟了以前想都不敢想的能量環，而且還是極其特殊的雙環。

沉吟半晌，戈軒正色說：「一個求援者要佔據救援者軀體，可謂恩將仇報，我不能再救你了，誰知道你什麼時候起邪念，再次發難？不過我也不殺你，你自己離開吧！」

「這……離開你之後，我怎麼迴文明世界？」神腦哀求道，「還是帶上我吧？我一定不會再那樣做了！」

「我不能相信你。」戈軒淡淡說道。

一邊說，他一邊停止了紫外線發射。這讓神腦長吁一口氣，再次化成輕煙，脫離他手臂，在他面前形成一團鼓囊囊的物質。

心有餘悸的神腦很想掉頭逃跑。在它心目中，面前這個地球人已是變異怪胎，比它的創造者││奧多諾霍族最高科學院瘋子院長可怕一萬倍！然而，如果它放棄戈軒，就等於放棄了一次生存機會。要知道，在浩瀚無邊的宇宙中，碰到救援者的機會微乎其微，短短時間內它就遇到戈軒，可謂一個奇迹。

考慮再三，生存的**讓它最終沒有離去，反而碰了碰戈軒那讓它恐怖萬分手臂，說道：「你這麼大本事，隨時能毀滅我，有什麼相信不相信的？剛才我確實該死，你原諒我一次吧？」

「不行！」戈軒冷酷地回絕。

其實不是他沒有憐憫之心，只是他這一路過去，以現在的速度來說，要過很久才能抵達那顆富礦星，要是路上睡覺時神腦突然發難，他無從抵禦。把神腦帶在身邊，就如同帶了一個隨時可能爆炸的炸藥包，這如何能接受？

眼看戈軒態度非常堅決，神腦擬人化地咬咬牙，對生存的無限渴望讓它下了一個重大決定。

「那麼……那麼，我……我認你為主怎麼樣？」神腦囁嚅半晌才說出這個建議。

「怎麼認？我看還是算了吧，」戈軒淡淡說，「就算你認我為主，以你剛才的品行，我也不能相信你，誰知道你會不會背叛主人？」

「不會的！」神腦急了，叫道，「我……我把自己的核心自爆權也交給你！」

按照它的解釋，核心自爆權就是它自殺的權利。為了保住科技機密，它的設計者設計了一個自爆程式，萬一它被異族敵人俘獲，可以通過引爆核心來自我毀滅，使它攜帶的奧多諾霍族最高科技資料不至於泄密。

在它有了自我意識后，就把這個自爆程式隱藏起來。現在它可以把這個程式的啟動權交給戈軒，並與戈軒的生命聯繫起來。只要戈軒死去，這個程式將立即啟動，令它核心自爆而毀滅。

這樣一來，它徹徹底底淪為了戈軒的奴隸，生命與戈軒的生死直接掛鉤。即便戈軒不是因它而亡，它仍是要陪葬。

為了生存下去，神腦是什麼也不顧了。

了解了這一切后，戈軒終於答應帶上它，畢竟這樣的認主程式，比起那些沒有智慧的機兵更加苛刻，可說不平等到了極點，他還有什麼可挑剔的呢？

認主程式完成後，那團物質再次化為霧狀物，滲入他手臂。

戈軒轉換能量環，躍遷到紅端，透過紅外感知界面，發現神腦的軀體與他手臂完全融合。從外表上看，他左臂略為粗大一些，除此之外，與原先沒有任何區別。

「呵呵，這一次癌細胞不再擴散了。」他輕笑一聲說道。

神腦沒有立即回應，它現在忙得很，正急速消化吸收主人的一切資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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