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驚馬
這是她們兩第一次對戲。
此時，她已是權傾朝野的南潯總督衛。
一身紫色飛羽服，頭戴紗帽，腰佩長劍，整個華麗又貴重，眉眼既妖且邪，嘴裡說著最溫柔的話語，乾的卻是陰戾狠絕之事。
彼時，她是那個名滿天下驚艷才絕的第一謀士蘇霖。
儒衫長袍，頭覆巾綸，一把羽扇，氣度儒雅雍容，心有溝壑，一雙慧眼沉穩睿智，有種萬事皆瞭然於心的超然之態。
皇帝宴請群臣，聽聞天下第一謀士滿腹經綸才情冠絕天下，特招入宮飲宴。
冗長的宮道里，兩人狹路相逢。
「前方何人？」飛羽衛高聲呵斥。
眉目儒雅氣質超然的男子拱手謙讓，「鄙人蘇霖，見過總督衛。」
面容妖邪滿身華麗的男子穩坐高頭大馬之上。
聞言，他打馬上前，手中的劍鞘緩緩抬起男人下顎，一雙邪氣的眸子不客氣地打量著他：「蘇霖？天下第一謀士？呵呵，也不過爾爾！」
「世人謬讚罷了。」
男子笑著避開他的劍鞘，面對他的無禮，自始至終都處變不驚：一雙眼包容又睿智，「總督衛先……」
「咔，婌潔，你動作太僵了，要表現的淡定一點，唐青，抬下巴的時候可以稍微用點力，再來一條，從南潯抬起下巴那段開始，a！」
兩人重新就位，高坐大馬上的男子劍鞘緩緩抬起男人下顎，「蘇霖？天下第一謀士？呵呵，也不過爾爾！」
這一瞬間，她氣場全開，身上那股陰戾的邪氣似乎無孔不入，蘇霖能感覺到，眼前這位對她有惡意，深深的惡意。
「世人……」
「抱歉啊，突然卡詞了！」
莫婌潔不痛不癢地來了句，陳樑臉色不太好看。
唐青自然看出來她是故意的，她突然笑了下，「莫影后，你真是刷新了我對你的認知，還以為你有多牛逼呢，借用剛才的台詞，不過爾爾！」
對於這位，她會印象深刻真是多虧老媽子蔣芃，在她耳念叨了太多次了，都是說她有多刻苦，多勤奮，多敬業什麼的，讓她以她為目標，向她學習。
如今？
呵呵！
莫婌潔對於她挑釁一般的話語心底惱恨，面上卻是報以一笑，醞釀了下情緒出聲，「再來。」
兩人又回到剛才的狀態，唐青一秒入戲，渾身氣場頓時一變，手中的劍鞘挑起她的下顎，「蘇霖？天下一謀士，呵呵，也不過爾爾！」
只見蘇霖羽扇輕拂，將下顎上的劍鞘拂開，一雙眼睿智又有著深沉，四兩撥千斤道：「當然，在下自是沒有南公公這等本事！」
唐青……
這女人擅自改戲，可導演沒喊停，她就要接下去。
手腕一抖，「哧」地一聲，寶劍出鞘一截，泛著銀光的劍鋒直抵她的咽喉，「想死？嗯？」
如今世人不管是敬還是懼，皆都稱他一聲總督衛，有多久沒人喚他南公公了？
想死？
嗯？
簡簡單單三個字，聽似溫柔的語氣，然而卻是泛著陰戾的血腥氣。
那雙被眼線勾勒的眼睛邪氣凜然，滅頂的殺意排山倒海而來，好似下一秒脖頸上鋒利的劍鋒就要割破她的咽喉。
這就是南潯總督衛，最美，最邪，也最狠！
莫婌潔額角有汗溢出，這一刻，她知道，她輸了，她堂堂影后不但輸給了黎楓這個後輩，更是輸給了一個十八線都夠不上的小新人。
「咔！」
陳樑總算出聲，莫婌潔回神，臉上笑容勉強，「陳導，我……」
「行了，你休息一下！」
陳樑看她的那一眼有點複雜，莫婌潔算是他帶出來的，後面走上大熒幕也有他的舉薦。
只是這些年人越走越高，脾性慢慢也變了，早已沒了最初對演員這一行的熱忱，反而多了追名逐利的功利心，導致她的演技止步不前，也許她自己都沒意識到這個問題。
倒是這個唐青，真是讓人刮目相看，如果他沒記錯，她接觸演戲才短短一年。
「下一場準備！」
唐青雙腳退出馬鐙，俯身在馬鞍上正準備縱身下馬，然而，剛剛還乖順的馬像是受了什麼刺激般，突然馬頭一翹，毫無預兆地抬起馬蹄就往前沖。
牽馬的黑小伙被帶得踉蹌了幾下，手中的牽繩脫手，唐青人還沒下來，這一衝之下，整個人失了平衡，斜斜跨在馬背上，掉下去被若是被馬踩踏，不死即傷。
「啊——」
有人驚恐地尖叫，有人抱頭鼠竄，現場一陣騷亂，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氣，心都提到嗓子眼。
人群四處散開，膽子小的忍不住嚇得都哭了，蔣芃和沈念兩人更是嚇得臉色慘白，腿軟的差點站立不住。
「陳……陳導，快，快救人啊。」
蔣芃心顫的厲害，出口的聲音都是抖的。
陳樑沒心思理會他，一把丟了手中的劇本，大吼著：「退開，都退開，馬倌，快讓它停下來。」
「導……導演這……這種時候旁人幫不上忙啊，要找我爸，我家大王很聽他的話，他能制住它。」
牽繩脫了手，黑小伙也沒膽子上前，他本就是想見識一下拍戲現場，求了他老爸好久，他老爸才讓他牽著馬來的，這會兒也是一頭的冷汗，嚇得臉色都白了。
陳樑聽到這話氣得直罵娘，「你他么趕緊去找啊！」
現場人人心急如焚。
這邊唐青說時遲，那時快，就在馬拔足狂奔的瞬間，她抓緊了馬鞍上的鐵環，左腳快速踏進馬鐙上用力一蹬，整個人勉強在馬背上穩住了身形，同時右腳也踏進了馬鐙內，握住韁繩第一時間去控馬。
眾人看到這一幕，皆都為她捏了一把冷汗，心裡感嘆她的臨危不亂。
只是大家的心卻並沒有放下來，因為馬還在發狂。
很快便跑出了劇組的包圍圈，眾人只能在後面跟著。
就見馬兒一邊跑一邊抬高前蹄，或是撅后蹄，或是甩屁股，似要將背上的人給甩下來。
唐青伏在馬背上被顛得東倒西歪，隨時都有被顛下來的風險。
江蘄晗從臨時辦公室出來，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他瞳孔一縮，二話不說就要往前沖，陳樑一把將他拉住，「你瘋了，這種時候上去，你能幹嘛？是想被踩死嗎？」
「難道就這樣看著？」
江蘄晗臉色難看，眼底是掩藏不住的擔憂和驚懼。
兩人拉扯間，一旁的黑小伙出聲，「別著急，那位小姐姐很會騎馬，我爸都不一定有她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