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心的刺痛
這邊唐青去洗手間，不巧的是門口放著正在維修的牌子，她只得坐電梯去了樓下。
男廁門口站了個女人，口罩帽子外加大黑超，裹得爹媽都認不出的那種，唐青淡淡掃了眼，沒多做停留，進了旁邊的女廁所。
唐青左手還打著石膏，確實有點不太方便，平時在家裡都是男人不嫌棄地伺候著，這會兒她自己一個人硬是折騰了半天。
出來的時候男廁門口已經沒了女人的身影，唐青抬眼，就見女人攙扶著一個男人正要進電梯，而唐青的眼神卻在那男人的背影上定格。
男人很高，但是很瘦很瘦，瘦到身上的衣服看起來都有點鬆鬆垮垮的，就像是小孩偷穿了大人衣服的感覺。
說實在的，這不是她以往能瞧上眼的背影。
她喜歡顧劭蕈那樣的，身姿欣長，寬肩窄臀，看著就充滿了力量，一眼就能入她心，只是這一刻，看著眼前這一抹，她突然就移不開眼。
心裡似乎有個聲音在告訴她，「不該這麼瘦的！」
她獃獃地看著男人，她想看他轉過來的樣子，沒讓她等多久，男人轉過身來，只是他同樣戴著口罩，看不清臉，然而那雙眼，卻讓唐青的心遂不及防地刺痛了。
憂鬱，荒蕪，孤寂又漠然，就像是寸草不生的草原，那是一雙……生無可戀的眼。
不該是這樣的！
不是這樣的！
心裡一遍一遍地叫囂著，可到底該是什麼樣的？
她不知道。
電梯門緩緩合上，唐青突然拔腿就跑，她去拍打電梯門，然而，電梯上顯示的數字徑直往下。
她跑到旁邊另一座電梯，剛拆完石膏的腿隱隱作痛，她似是沒感覺般，拚命地按著電梯旁的按鍵，希望它能快一點，再快一點。
電梯終於在她面前停下，門打開，她抬腿就要進去，手臂突然被人拉住，「青青，怎麼了？」
唐青如同被澆了一桶冷水，她回過神，對上眼前這雙溫和又擔憂的黑眸，她唇瓣動了動，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是啊，她怎麼了？
她自己也不知道，那樣一雙眼，她的心突然就刺痛了一下。
難道又是這顆心在作祟？
「青青？」
顧劭蕈再次喚了一聲，唐青伸出一隻胳膊，抱住他的腰，將臉埋進他懷裡，「沒什麼，回去吧。」
聲音虛軟無力，就像是頃刻間被抽空了精力一般。
顧劭蕈沒問什麼，將人打橫抱起來進了電梯，趙大銘戰戰兢兢地跟在一旁。
回到閑庭居，唐青情緒依然不高，直接上樓睡覺了。
書房裡，顧劭蕈坐在大班椅上，他點了支煙，深邃的黑眸此時沒了平日里的溫和，格外的冷沉，「說說，怎麼回事？」
趙大銘黝黑的臉有冷汗滑過，「我上來的時候，在電梯里看到了那人，唐小姐應該是看到了。」
顧劭蕈似是被煙嗆了一下，輕咳了幾聲，漆黑的眸子眼尾泛了點紅，出口的聲音冷得徹骨，「不是說已經出院了嗎？」
趙大銘吶吶無言。
顧劭蕈為了弄清楚，很快讓人將醫院那層樓的監控給送來了。
當時的情景也被他看得清清楚楚，心裡那個氣啊，辦公桌上的東西噼里啪啦地被他全都掃在了地上。
呵，僅一眼就讓她這般，真是……該死！
趙大銘看到他眼底的戾氣，膽顫心驚，「老大，你的手……」
顧劭蕈回到卧室，唐青還在睡，只是睡夢中的女人並不安穩，眉頭微蹙，額角有細細的汗溢出，嘴裡不斷囈語著什麼。
顧劭蕈看她的眼神很深很沉，他沒有去聽她說了什麼，只是抬手抹去她額角的汗。
然而本就睡得不安穩的人被他這一弄，突然就睜開了眼。
看到坐在床沿的他恍惚了好一瞬，回神后突然摟住了他的脖子，「你還在啊！」
顧劭蕈閉了閉眼，再睜開，眸光依舊溫和，他輕輕拍了拍她的背脊，語氣溫柔又低沉：「顧太太，我自然是在的。」
唐青笑了下，沒說話，就這樣摟著他也不撒手。
「心情不好嗎？」
男人低低沉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透著無盡的包容和安撫。
唐青以前不喜歡他問這種剖心的問題，這會兒也不是那麼反感了，她從他懷裡退出來，懶懶道：「沒，就感覺有點悶。」
「可能是今天有點累了，你繼續休息會兒，我去做飯。」
顧劭蕈起身，唐青這才看到他手，秀眉微蹙：「手怎麼傷了？」
手背上也不知道被什麼東西割了長長的一道口子，也沒及時處理，周圍的血都凝固了，看起來觸目驚心的。
顧劭蕈垂下眼瞼，盯著她頭頂的發旋，「不小心碰了下，沒事。」
唐青念叨了句「怎麼這麼不小心啊」，便掀了被子起身，從暗櫃里取出醫藥箱，拿了碘酒消炎膏和醫用傷口敷貼，小心翼翼地幫他處理著。
顧劭蕈沒說話，就這樣看著她為自己忙活，直到貼上敷貼，唐青才抬眸道：「這手這麼好看，可別讓它留疤啊！」
顧劭蕈笑，無所謂道：「男人的手，沒那麼講究。」
唐青笑著拉過他的手親了下，「你的手不行啊，我喜歡，顧先生可得保護好了。」
一句『我喜歡』，顧劭蕈陰霾了一個下午的心情突然就放晴了，他揉了揉她的發，「知道了顧太太，我去做飯。」
「這手都這樣了，別燒了，我們出去吃。」
顧劭蕈笑了笑，道了聲「好。」
兩人換了身衣服出了門，今天是顧劭蕈自己親自開車，也沒跑遠，就在附近找了家飯店，「聽說這家的魚燒的不錯，我們嘗嘗好不好？」
好不好？
唐青自然是說好的，她喜歡吃魚，但又嫌剔刺麻煩，這男人發現后每次都細心地將魚刺剔干靜，或者會選擇魚刺少的品種。
車停好，男人從暗格里取出口罩幫她戴上，又找了頂帽子扣她頭上，先下車準備抱她下來，唐青笑了下，「我自己可以。」
顧劭蕈也沒勉強，只是攙扶著她，盡量讓她的左腿減少吃力，「要是覺得累就說，別勉強自己。」
外面瞧著不起眼，到了裡面才發現裝修得別有特色，似乎招牌菜就是魚類，水箱里各種各樣的魚游來游去的，既是招牌又能體現食材的新鮮。
顧劭蕈要了間包廂，兩人跟著服務員進去，經過一處拐角，迎面而來的三人讓兩人的腳步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