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深思熟慮
這段小小的插曲很快就過去了。
雖然網友嗑cp嗑得起勁,但是因為兩個當事人都沒有放在心上,於是大家也就都一笑而過了。
「阿歡得了冠軍是不是要請客啊?」小飛他們起鬨。
杭歡剛要開口說好,於易銘站出來說:「我請吧,一來慶祝杭歡奪冠,二來給新嫂子接風。」
「好啊!反正我們就是為了蹭口吃的,誰請都無所謂。」
於易欣拍了拍弟弟的肩膀,說:「我就不去打擾大家的興緻了,你們吃得開心,我先回去了。」
於易銘點了點頭。
於易欣正準備走,凌驍跟了上來。
「你幹什麼?」於易欣警覺地看著他。
「送你。」
「不用,我打車。」
「打車不安全,我送。」
於易欣上下打量他:「你送就安全了?我怎麼看你更不安好心呢?」
凌驍冷哼了聲:「於易欣,看把你慫的,當初揮揮手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是誰?怎麼?我看你是不是還放不下我啊?不然怎麼能這麼怕我?」
「誰怕你了,前任和前任沒必要走得太近,沒聽說過最好的前任就該跟死了一樣嗎?」
「總聽說幹嘛?你看看眼前。」凌驍回頭指了指杭歡和於易銘,「你看看你弟和杭歡,人家也是分手,人家不還處得好好的嗎?怎麼到了你這就不行了?同樣是姐弟,格局怎麼差這麼多?」
「看不出來么,人家那是明顯還相愛。」
凌驍逼近於易欣:「誰說我們不相愛了?」
於易欣一時語塞,就被凌驍攥住了手腕往停車場走。
「你這人怎麼回事?」
於易欣不滿,極力抗爭,但最後還是敵不過凌驍的力氣,被他一下就塞進了副駕駛座,扣上了安全帶。
「凌驍!你渣男,新的草原都找好了還念著回頭草……」
凌驍直接擠進副駕駛,一把放倒了副駕駛的椅子,欺身而上,將她桎梏在座椅中間:「於易欣你什麼意思?誰有新的草原了?而且你講講理,你看到我幹嘛劍拔弩張的?當初是我非要分的手嗎?」
「我媽是不對,可你轉頭就有女朋友了,空窗期都約等於無,你就對嗎?」於易欣瞪著他,說這話的時候,眼眶微微泛了紅。
「誰有女朋友了?我沒有!」
「那個游泳教練是誰?」
凌驍想了想,才知道她說的是盧夏願。
「她不是,我都已經和她說清楚了。寶寶,你別多想好不好?」
寶寶是他們談戀愛的時候對彼此的愛稱,於易欣從小要強,連父母都沒有喊過她寶寶,可每次凌驍一喊她寶寶,她的心就能瞬間化成一灘水。
「可你這麼久不也沒來找我嗎?」她偏過頭去,「你也沒有多愛我。」
凌驍覺得現在說再多都是廢話,他捏著她的下巴,一低頭狠狠吻住了她,連日來的所有思念,全都傾注進了這個吻里。
於易欣理智想推開他,身體卻是誠實的,沒一會兒,她軟在他的懷裡,放棄抵抗,開始回應他的吻。
狹小的車廂,兩人呼吸漸亂。
凌驍知道不能再繼續下去了,再繼續下去他會控制不住自己。
他停下來,伏在於易欣的肩上,喘息著說:「寶寶,安排一下,我要再見一次你媽。」
「見我媽幹什麼?」
「重新談判,告訴她,我絕對不會離開你。」
於易銘說請客,一個電話就安排了附近豪華酒樓的大包廂。
「於老闆請客吃飯的排場果然不一樣。」沈千顏感慨。
其他人倒是都習慣了,於老闆平時主動請客一般都這排場,默默買單則不計場次,有他在的地方,其他人只管吃吃喝喝就行了,安逸得很。
杭歡今天贏了比賽又當眾撩了於易銘,心情舒暢便多喝了幾杯,於易銘坐在她左手邊,也不勸也不攔,這點倒是和之前完全不一樣了,旁人看起來,他是真的對她漠不關心了。
小飛多次想把網上炒cp的搞笑段子念給大家聽,可又礙於兩個分手不久的當事人都在場,不敢開太過的玩笑,只能自己憋著樂。
其實他不知道的是,大家都在偷偷拿手機刷著網上的消息,並真心能盼著於易銘和杭歡複合。
以前他們談戀愛的時候,於易銘是於易銘,杭歡是杭歡,整個俱樂部的人聚餐沒有忌諱,想說什麼說什麼,可現在他們分手了,再坐在一起氣氛屬實就有些微妙了。
有什麼比和老闆在一起吃飯更不自在的事情嗎?
有。
那就是老闆和老闆的前任都在飯局上。
這餐飯大家就真的只是在吃飯而已,吃完,大家就散了,也沒有其他後續活動。
杭歡整個人是微醺的狀態,她知道,自己離醉還差幾分,但是,她故意腳步虛浮地走到於易銘身邊,對他說:「送我。」
「你回俱樂部?」
「嗯。」
「老范他順路,你可以坐他們的車。」
「老范和千顏嫂子顯然還有其他活動,我總不能那麼缺德,跟著去做電燈泡吧。」
於易銘不語。
「行,你不送也行,那我自己打車回去。」
她說著,醉意闌珊地走到馬路邊,這明顯不是一個人可以打車的狀態。
於易銘立馬把她拖回來:「我送。」
兩人上了於易銘的車,回程的路上,他一言不發,杭歡幾次想開口,又怕自己最近太冒進,會讓他看出想複合的心而打草驚蛇,索性也靜靜地不出聲。
等車在俱樂部門口停下的時候,於易銘突然叫住她。
「杭歡。」
「嗯?」
「我覺得我需要提醒你一下,我們已經分手了,雖然分手后也可以做朋友,但最好還是不要失去邊界感。
他的言辭已經夠委婉了,但杭歡還是聽了出來他想表達什麼。
「那我要說,我不想分手呢。」
於易銘有一瞬以為自己聽錯了:「不是你想不想的問題,我們早就已經分手了。」
「為什麼分手?因為何玉玉?」杭歡直視他的眼睛,「那你告訴我,你和何玉玉在一起了嗎?」
話題突然拐彎,於易銘有些措手不及。
「你怎麼不說話了?」杭歡見他不出聲,決心下猛料,「哦,我忘了告訴你了,前段時間,我看到何玉玉和別的男人在一起了。」
「她和誰在一起,並不影響我和你的關係。」
杭歡見於易銘這樣坦然,突然有些生氣:「你現在是承認了,當初你說和何玉玉在一起是騙我的?」
「我從來沒有說過我會和她在一起,我只是說我和她在一起相處時會比較輕鬆。」
於易銘一直都知道何玉玉有穩定的交往對象,影展之前,他甚至和何玉玉的男朋友一起吃過飯,當時是杭歡自己誤會了,而他也的確有意要分手,所以正好順水推舟。
「你……現在倒是坦白挺快的。」
杭歡現在回頭想想,當時他滿口都是文字遊戲,是她氣急攻心,失去了判斷,所以順著他給的思路提前把自己判出了局。
「杭歡,可能是我當初表達得不夠明白讓你有所誤解,但我想說的是,就算沒有何玉玉,沒有其他任何女人,我也還是會和你分手的,因為我們不適合。」
「我們哪兒不合適了,你說!」杭歡盯著他,「是身高不合適還是體重不合適?」
「不是這些問題。」
「那有什麼問題?」杭歡態度強硬,「於易銘,現在,除非你說我們性別不合適,你喜歡男生,那我就不纏著你了,其他理由一概視作無效。」
「我們已經分手了。」於易銘再一次提醒她。
「已經分手了就不能複合嗎?人家離婚了都還能復婚呢?我們一個口頭分手還能比一本國家綠皮證書更有威力?」
「你別無理取鬧。」
杭歡黯然垂眸:「到底是我無理取鬧還是你不夠坦誠?」
於易銘敏感地察覺她的情緒不對,但也無能為力:「你下車吧,以後沒事別聯繫我。」
「我說不呢。」
「隨便你,下車。」
杭歡坐著不動。
於易銘探身過來,替她鬆開了安全帶:「下車。」
杭歡借著酒精的力量,趁勢一把摟住了他的脖子,將頭使勁埋在他的肩上:「為什麼不告訴我你病了?」
她知道,沒有比眼下更適合攤牌的機會了。
於易銘整個人明顯一僵,他撥了一下杭歡的手,但沒撥開,他也就不動了。
「如果你真的喜歡上了別人要分手,我沒有意見,如果只是因為你病了而推開我,我不能接受。你有問過我的意見嗎?你怎麼就確定,我知道你生病的消息就會放棄?我在你眼裡就是這樣的人嗎?我哪點看起來像是沒有良心的人?」
「不是你沒有良心,是我不想再繼續下去了。」於易銘由她抱著,僵硬的身體漸漸放鬆,「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也就明說了,我現在沒有心情去談感情,我現在已經不再是適合談戀愛的狀態了,身體和精神,都不再適合。」
「我不管,我不要分手。」杭歡抱著他,眼淚無聲地落,她原本殘存理智,但理智卻不足以支撐她清楚地表述她的決心,她只能無賴地抱著他不願撒手,希望他能從自己的力量中感受自己的決心。
「放開我。」
「我不!」
「你別這麼倔,一切都是為了你好。」
「老范當年也覺得自己是為了沈千顏好,可你看他們,他們不是還好好的在一起嗎?這都是你頭腦發熱的決定,等到以後,你就會後悔現在推開我!」
「也許我根本沒有以後。」於易銘摸了摸杭歡的後腦勺,眼底忽然染上一抹她看不懂的悲傷,「你應該想一想,我可能根本沒有以後。我和老范,是完全不一樣的狀況。」
杭歡眼淚越流越凶,她並不想哭,並不想展現自己的脆弱,並不想讓他覺得她無法承受生離死別,可她此時已經完全控制不住自己。
「放手,這個姿勢讓我覺得不舒服。」於易銘嘆氣。
杭歡聞言,立馬鬆開了手,怕真的傷到他。
於易銘頹然靠回駕駛座:「請你相信我的決定,也別做無謂地挽回,我已經不喜歡你了,我的態度,比你想象得更堅決。」
「真狗血!」杭歡抹著眼淚冷哼一聲,「真狗血啊於易銘!生病了就不能愛我了,你以為你是在演什麼狗血偶像劇嗎?」
「現實比偶像劇殘酷很多,你只是看過,我是親身經歷過。」
「我不在乎你能愛我多久,我只想珍惜當下!為什麼你不能懂我?」
於易銘閉上眼,強迫自己不去看她痛苦的表情:「抱歉,下車。」
杭歡下了車眼淚還在不停地往外冒,她氣憤、委屈,也無力,她不明白,為什麼於易銘不能明白她的心意。
於易銘的車沒有停留,在她關上車門的頃刻揚長而去。
寒冷冬夜,只有她的眼淚是滾燙的。
杭歡推開俱樂部的大門,才意識到裡面亮著燈。原來老范和沈千顏早他們一步回來了,兩人正站在台階處忘情擁吻,如果不是被突然打斷,下一秒可能就要吻進房間了。
「啊!抱歉!」
杭歡撞見這一幕後,立馬轉身準備退到外面,可沈千顏已經一把將老范推開了。
「阿歡你回來!」沈千顏顧不得面上緋紅的桃花還未落下,跑過來拉她,「怎麼哭成這樣?」
她的眼睛實在腫得讓人無法忽視。
老范也正了正衣襟,朝她走過來。
「怎麼了?不是易銘送你回來嗎?吵架了?」
杭歡搖搖頭,想說一句「沒事」敷衍過去,但卻被老范一把拉住了手腕。
「你最近很奇怪,總是紅著眼睛回來。到底有什麼不順心的事情不能和我們說?」老范擺出一副長輩的姿態,「你是不是沒有把我當成你哥?」
杭歡的眼淚再次控制不住地落下。
父母去世之後,她自詡獨立自強,很少向別人示弱,可當下,她真的太需要有人能支持她了。
她知道,以老范對於易銘的感情,他絕對是可以和她感同身受的人。
杭歡沒有再隱瞞。
俱樂部一盞清燈下,杭歡將於易銘的病情和盤托出。
老范和沈千顏坐在杭歡對面,兩人的臉色一樣的凝重,而老范,眼眶裡的紅意退了又起,起了又退,來回好幾次后,他終於忍不住站起來。
「等一下,我先去洗把臉。」
他這把臉大概洗了十分鐘,回來之後,眼睛通紅,但面色已經冷靜了許多。
「難怪,難怪……」老范喃喃自語。
難怪於易銘把俱樂部交給他的時候,說以後一切都要拜託他了。老范記得,當時他還沒輕沒重地開玩笑揶揄於易銘,怎麼語氣這麼像臨終託孤。
現在想想,真他媽想咬掉自己的舌頭,他這嘴怎麼這麼賤吶。
周遭氣壓極低。
三個人圍坐著,一起沉默了許久。
「你想好了?無論怎麼樣都要和他在一起?」沈千顏忽然看著杭歡,表情比當初說起她和老范的未來還要嚴肅。
杭歡毫不猶豫地點頭:「我想了一晚上,不是一時衝動的決定,是深思熟慮后的決定。」
老范和沈千顏都動容地看著她。沒人敢想象,那一晚她經歷了怎樣的輾轉反側,這是一個需要多少勇氣多少愛的決定啊。
「可是我下定決心要陪在他身邊並沒有用。」杭歡失落,「於易銘說他已經不喜歡我了。」
「他不喜歡你?他還不喜歡你?」老范完全不信,「這人可真能瞎說,他對你的那點心思,就差寫在額頭刻在眉梢了,你下次可以問問他,不喜歡你,天天在監控里盯著你幹嘛?」
「監控里盯著我?」杭歡詫異。
這是什麼意思?
「其實是我猜的,但八九不離十。」
老范最早察覺不對勁,是春節在俱樂部吃烤肉的那次,那天晚上,老范特地打電話感謝老闆貼心安排烤肉局,原本對話都正常,但在掛電話的時候,於易銘突然叮囑了他一句:「烤肉機別放牆角,會對訓練產生安全隱患。」
當時老范還應了聲「好」,可事後越想越不對勁,老闆怎麼知道他放烤肉機的位置?
再後來,是小三風波時俱樂部的窗玻璃被砸他第一時間知曉,俱樂部來了新道具沒人簽收他第一時間通知……樁樁件件,都讓老范生疑,難道老闆有第三隻眼睛?
直到有一天晚上,老范睡覺的時候突然想起來,於易銘曾在他前往q市做裁判之前問他要過俱樂部的監控共享,好傢夥,原來問題出在這裡!
可老闆有那麼閑嗎?他也不差俱樂部這點錢,天天盯著幹嘛?
謎底揭曉是在杭歡晚歸的那一夜,於易銘打電話來拐彎抹角地找人,才讓老范徹底想明白過來,他根本不是盯著俱樂部,他就是純粹盯妻呢!
都做到這份上了,他還說不喜歡?
那怎樣才算喜歡?
杭歡得知了「監控的秘密」,心裡短暫的浮上一層喜悅,但冷靜下來后仍是失落,就算全世界都能看得出來於易銘還喜歡她,只要他自己不承認,那就白搭。
三人默默坐著。
老范突然揚手,拍了拍杭歡的肩膀:「阿歡,今天聽到這個消息我心裡和你一樣難受,易銘和你對我而言都是非常重要的人,我當然希望他困難的時候有你在他身邊陪他共渡難關,但我也非常理解易銘為什麼要逃避你的心情,你再考慮一下,如果你真的決心和他在一起,我們一定無條件支持你幫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