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三章 感謝他 不識好人心
夜色下,血紅染遍了街道。
盛稷將長劍從那人的身體中抽離了出來,冷笑一聲道:「本首輔最不喜自不量力的人。」
大話誰人不會?說要殺了他的人,朝堂上的保皇黨就佔了一半,朝堂外的樹敵又豈止屈指可數?
他盛稷又何曾畏懼過誰?不過他未曾主動招惹過旁人,不過都是旁人動了不該動的人,伸手到了他的面前罷了。
「大人!您可有受傷?」初一氣喘吁吁的跑了過來,焦急的目光看了他一眼,見他渾身上下,煞氣繁重,朱紅遍布,卻不是他的血之後,心才放了下來。
「無事,都處理乾淨了?」
「是,大人您放心,都處置了。」
「嗯,」他沉聲應了一聲,抬腳便往馬車的方向走去,道:「你留下來,將這些屍首打理了。」
初一抱拳行禮,「是,下屬明白。」
馬車內
尉遲鷺拉開車帘子,從馬車上跳了下來,看著那滿身血色的人,冷聲道:「鬼鈺呢?」
這兒死了這麼多的人,卻無一是鬼鈺的身影。
要麼,他今晚就未曾出現過,派過來刺殺他們的這群人,就是被鬼鈺樓所放棄的人。
要麼,他今晚出現過,但他至始至終,都未曾打算參與這場爭鬥,因為他知道,他打不贏。
就算他鬼鈺用毒再厲害又能如何,近身較量,赤拳搏擊,在盛稷面前,只能甘拜下風。
別忘了,盛稷可是活著挑戰贏了整個外營的人。
他抬腳走向前,用自己還算乾淨的衣袖,擦了擦天陽劍,面色有些低沉,道:「走了,怕是短短時日內,不會出現在梧州。」
「他能去哪?」
「微臣不知,時日很晚了,微臣先送郡主您回宮。」
「不!」她冷著臉拒絕,看著滿地被打理的屍首,暗恨道:「有沒有活口?」
她手癢的厲害,不弄死幾個人,她心裡這口惡氣便消不下去。
他們害死了白芍,還三番五次的刺殺她,真當她是軟柿子,好捏嗎?
「沒有,」盛稷毫不遲疑的便給了她答案,隨即將那身滿是血跡的外衫脫掉,任其滑落在地,暈染了一圈的紅意,鮮艷而奪目。
脫了那身山嵐飛魚紋圓領袍后,便是一身斜襟直袖蘭苕色長衫,身形越顯修長冷清,白皙清秀,宛若退去了官人的莊重,沉肅,多了一些世家公子的翩翩風範,儒雅,秀氣。
單論長相與氣質,他確實是擔得起梧州城第一公子的稱號,可是如今他的身份與地位不一樣了,何人又敢在他的面前,提這些所謂的名聲。
現在的梧州城第一公子,可是新晉狀元郎,工部尚書仲孫南陽。
不過他們兩個相比,便是一個天,一個地。
解決了鬼鈺樓,他們下一個要對付的人,便是——仲孫南陽。
尉遲鷺壓下心裡所有的想法,憤恨的眸光看著地上那一群死人,嗤笑道:「鬼鈺樓的死士,當真是名不虛傳啊!」
「不過都是一群不知死活的人罷了。」
「去鬼鈺樓。」
「郡主是瘋了?」
「你說什麼?」尉遲鷺猛的抬頭看他,眼裡泛著濃濃的冷意與戾氣,這罪奴是要反了不成。
盛稷將劍丟給一旁站著的姜赫,抬腳越過她便上了馬車,掀開車簾轉身看她道:「微臣說了,他現在定會逃離梧州,人去樓空,您去鬼鈺樓能做什麼?他不在,您報不了仇。」
尉遲鷺氣的轉過身子來,怒懟他道:「那本郡主毀了他這座鬼鈺樓不成嗎?」
「郡主毀了一個鬼鈺樓,還有一個華陰樓。華陰樓毀了,還有千千萬萬個這樣的殺手樓,您能全部都毀了嗎?」
「盛稷!」他為什麼老這樣和她對著干。
「郡主現在要做的事,便是回宮,好好養著你的身子。」
尉遲鷺心口不平,氣的厲害,怒道:「本郡主憑什麼聽你的?」
「就憑這次,是微臣救了您。」
「你——」
盛稷扶著車廂沿,伸出手去,居高臨下的看著她道:「快上來,金老還在宮內,微臣還要去見他。」
「用不著你!」尉遲鷺看都不看他伸出來的手,抬腳便上了馬車,推開他,鑽進了馬車車廂內。
他無奈的放下了手,吩咐道:「回宮。」
「是——」
……
晚間,戌時正。
內閣內
小方桌前,尉遲鷺捧著手中的糕點食難下咽,放下木色圓盤后,端起一旁的茶水喝了一口,剛放下的剎那,就見對面那人的視線憂愁而晦澀的盯著她,一動不動。
「外祖父,」她不滿的皺起冷清的眉目,放下茶盞說道:「您已經看了孫女半個時辰了,孫女很好,已經解了毒了。」
金老點了點頭,嘆口氣說道:「是啊,解了毒了,你要是不解這毒,出了什麼事,你讓外祖父一個人在這世上可怎麼辦?」
「外祖父這是什麼話?」她不喜歡聽他這樣喪氣的話,道:「不是還有穆兼章在嗎?」
話題突然轉到一旁位置的穆兼章身上,他視線隔了多遠就看了過來,裡面暗藏的沉意與威壓,即使她沒看見,也能感覺到。
不由的,尉遲鷺撇了撇嘴,這一個兩個的,還真是要反了不成,一點兒都沒有把她這位建平郡主的身份放在眼裡。
金老一聽這話,便開口呵斥她道:「怎麼說話呢?」
「穆兼章替你收拾了多少的爛攤子,替你處置了多少令人頭疼的煩事?」
「若不是宮內還有穆兼章護著你,你以為你這條小命,還能保到現在?」
「外祖父!」尉遲鷺氣的小臉都紅了,任由誰被這樣的指責和訓斥,心裡或多或少的都不開心,特別是現在這內閣還有盛稷這個罪奴在。
被說的臉上掛不住,她氣呼呼的回道:「不需要他,本郡主也能處理自己的事!」
「是嗎?那盛稷呢?昨兒個要不是盛稷連夜命人尋葯,你以為你現在還能和老夫說話?」
「外祖父!您怎麼老說他們的好,他們欺負我的時候,您可沒瞧見呢!」
那一個兩個耀武揚威,以下犯上的樣子,可比她這個建平郡主威風多了。
「閉嘴!」金老都不想聽她說話,嚴厲的教育她道:「好好感謝盛稷,他救了你的命,還有穆兼章,比你大了不知多少,一點兒禮儀都沒有。再敢如此不尊禮,不敬人,老夫看下次出事了,何人來救你?」
「我知道了、知道了,您別說了。」她煩躁的低下小腦袋,早知道盛稷過來的時候,她就不過來了,過來了也是一頓罵。
「行了,老夫不說了,你在宮裡好好的,若是待不下去了,就搬出來,和老夫一起住,老夫倒要看看,何人再敢如此大膽的行刺於你?」
「孫女知道了,外祖父放心吧,此事過後,孫女會長個記性,好好照顧自己的。」
「嗯,那便成。」金老站起身來,動了動有些酸麻的腿腳,「這天色不早了,老夫該回去了。」
「微臣送您。」未插上一句話的盛稷在此時站起了身,走向前去,伸出了手,扶住了他的身子。
「狗腿子。」她小聲的罵他。
他微微轉眸看了過來,有些沉意,雖未說話,卻比說話時還有壓迫感。
金老一聽這話,拾起自己桌上的茶杯便沖她砸了過去,「不識好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