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7章 撕破臉
三個月後,小姐肚子開始顯懷,各宮才知道小姐有了身孕,反應不一。
一向深藏不露的太子妃也坐不住了,雖然太子主動免了小姐的請安,但太子妃卻直接殺到秋梧宮,明為看望實則教訓,稱梁才人馬上就要生產了,正需要太子陪伴,各宮妃嬪都低調行事,讓小姐把太子還給梁才人,好讓對方安心待產。
小姐從善如流地表示,她並非善妒之人,只是太子殿下對她關懷倍至,她實在不忍心拒絕殿下的一番美意。並稱,太子妃乃東宮之首,如果親自出面勸試,相信太子會聽太子妃話的。
太子妃臉都青了。
後來,太子妃建議讓太子另納側妃,稱東宮只有楚氏一位側妃,實在有些寒酸。加上如今東宮逐漸熱鬧起來,她一個人料理後宮著實有些忙不過來,楚側妃又有了身孕,勞累不得,乾脆再納一側妃入宮,替她打理宮務,好讓她輕鬆些許。
太子這一回卻拒絕了太子妃的提義。說東宮一正妃一側妃,十位妃嬪,已經夠了。父皇不過一位皇后一位貴妃,另幾個年老妃嬪。他身為兒子,還能超過父親不成?他又不是貪花好色之人,如今國事又繁忙,豈能被美色耽誤?若太子妃宮務忙不過來,那就晉陞皇長孫生母李良娣為側妃幫她吧。
李良娣雖被小姐陽謀整治得失寵又無法再生育,這一輩子只能苦哈哈地守著皇長孫。對於太子妃來說,李良娣已經是顆廢棋,因此非常乾脆地拒絕了太子提議。
納側妃一事便不了了之,但失去側妃位的李良娣,則痛恨起太子妃。
據說,當太子偶爾看望皇長孫時,李良娣向太子倒了不少太子妃的好料。
這日,到了晚上,太子又來到秋梧宮。正陪著小姐和瑞郡主用晚膳,並陪瑞郡主玩遊戲。
端莊賢良的太子妃來了,言辭懇切地讓太子去看下樑才人,因為梁才人這一胎有些大,並口口聲聲稱為了皇孫著想。甚至又內涵小姐,說她明知梁才人已到臨產期,還故意霸佔太子不放。
「楚側妃是不是還在記恨梁才人時常跟你爭寵?梁才人確實有些過份,但也請楚側妃看在梁才人為天家生兒育女不易的份上,容忍一二。」
我偷瞄了太子,這位剛過弱冠的太子殿下,在太子妃大義凜然的勸說下,一張俊臉逐漸扭曲起來,神色也變得猙獰,重重拍了几子,怒吼道:「住口!」然後把茶盞狠狠擲在太子妃腳下,咆哮如雷地痛罵了太子妃一頓。
「少在孤面前假仁假義,你以為孤不知道?你故意捧著李氏梁氏周氏之流,不過是想捧殺她們,好讓她們一個個恃寵生驕。如今你又高捧梁氏,不就是故意捧給雯雯看嗎?雯雯都已經避到這偏殿來。你還不肯放過她,總是無端生事。雯雯心地善良,就算被你逼到牆角,也不屑出手。你這才急了眼吧。」
太子妃一副被渣男欺騙的不可置信和傷心,一邊痛不欲生地後退數步,一邊垂淚哭泣,「殿下,臣妾用心照顧懷孕妃嬪,自認恪盡職守,在您眼裡,居然如此不堪……」
太子妃傷心得似要心碎暈倒,看了真讓人於心不忍。但太子卻是心硬如鐵,不耐地拂袖道:「少在孤面前演戲了,看似端莊賢淑,實則心胸狹窄,說人閑話,尤其是對雯雯,你在背後告雯雯的黑狀還少嗎?立即給我滾!既然你如此賢惠,那梁氏這一胎就交給她,若梁氏有個三長兩短,孤唯你是問。」
太子妃抖著雙唇,站在那不知所措。
這大概是太子妃有史以來,第一次被太子如此疾言厲色毫不留情地指責了。
在我有限的認知里,也知道,主母再不對,爺們也要給其尊重,而不是當著妾室的面這樣落嫡妻的臉面。
儘管我不願意承認小姐就是妾室。
小姐站在太子背後,露出嘲諷又得意的笑容。
太子妃見狀,怒中火燒,面容扭曲,上前一步,指著小姐,厲聲道:「楚雯……果然好算計……」卻被太子捉著手臂,狠狠往外擲去。太子妃踉蹌數步,差點倒地。
「殿下……」太子妃眼裡的不可置信,證明眼前這個男人,有多傷她的心。
太子寒著臉道:「你是孤的太子妃,孤會給你嫡妻臉面。但千萬別把孤的容忍當成理所當然。你是聰明人,自該明白,孤娶你的目的。」
太子妃瞪大眼,臉色血色全無,失魂落魄地垂淚道:「殿下,以前您從來不是這樣的。」
太子冷冷地抬眸:「當初孤曾與你說過。孤並不願娶你,也找了不傷及你顏面的退婚法子,並給你補償。是你自己一心想做太子妃。孤也曾與你直言,孤會給你太子妃的尊榮,但也僅此而已。你不會以為,孤是在與你說笑吧?」
當著小姐的面,太子直言不諱地說出娶太子妃的真相,令我相當震驚,久久無法回神。
太子妃這回是徹底沒臉了,尤其是當著小姐的面。捂著臉飛快地跑了。
小姐埋怨太子:「殿下不該當著妾的面落太子妃面子的。好歹是太子妃,是殿下的嫡妻。」
太子道:「我也不想落她的面子,只是她的所作所為,實在是超出我的容忍範圍。」
小姐嘟嚷道:「其實太子妃也沒做什麼呀,除了打壓我外,也就是捧殺妃嬪。換成妾,說不定妾比她做的更狠。」
太子道:「你不會的。」
「殿下這麼相信妾?」
「你比她聰明,怎會幹這種事?你只會給我多弄幾個妃嬪,讓她們自己斗,只要不損害你的利益,安份的留下來陪你打牌跳舞,不安份的就打發出去。」
小姐張大嘴巴:「殿下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
太子大笑,掐了掐小姐的臉蛋兒:「孤還知道,你並不是心甘情願進宮,也不想承寵,更不想見到我。」
小姐趕緊道:「誰說的?能進宮服侍殿下,是妾幾世修來的福氣呢。」
太子淡笑不語。
小姐整個身子往太子懷裡鑽,並使出她渾身解數,甜言蜜語不要錢地說了出來……然後,太子從善如流地道,「孤今晚留下來。」
「肯定要留下來的,誰也不許叫走,梁才人也不行。」小姐雙手雙腳攀到太子身上,被太子抱著進入卧室。
我趕緊跟在身後,幫忙打帘子,並關上房門。
心頭卻有不好的預感,這一回,小姐應該是失算了。
……
自太子妃被太子當著小姐的面責罵並羞辱,連續多日稱病不出,連宮務也懶得打理。
也虧得東宮就這麼點妃嬪,大多數也還較安份。內務府和掌事嬤嬤也都是熟門熟路地按著規矩辦事,倒也沒有亂起來。
但梁才人也不知是無人關照,還是胎兒過大怎麼的,居然難產。產婆按著當初給李良娣接生時的規矩,不顧梁才人死活,保小舍大。
梁才人難產而死,皇次孫倒也平安健康。
沒了生母的皇次孫,理應交由無子的太子妃扶養。
但小姐才不會讓太子妃如意,對太子道:「太子妃未曾有生育,怕是沒有撫養經驗。依妾看,還不如把孩子交給周良媛撫養。不但可慰周良媛流產之痛,亦能讓皇次孫有個好的教養。畢竟周良媛出身望族。」
小姐入宮四年,一直恩寵不斷,卻也從未仗著寵愛提過要求,此次為皇次孫說話,太子想也不想便同意了。
周良媛還特地來秋梧宮感謝小姐。
小姐神色淡淡地道:「在這宮裡頭,安份守已沒錯,有野心也沒錯,但有野心卻無聰明的腦袋,也是枉然,只能被人當成槍使。良媛是聰明人,應該知道該怎麼做。」
周良媛臉上帶著似哭似哭的忿恨之色,望了某個方向,臉上帶著難掩的恨意,她恭敬地對小姐道:「娘娘說得極是,妾受教了。」
孔嬤嬤又對小姐說有人時常在深夜出入隔壁秋桐宮,與廢人胡氏接觸,那人是太子妃身邊的心腹宮女。
我問:「太子妃身邊的陪嫁不都被太子打發出去了嗎?」
孔嬤嬤笑道:「太子妃入宮數年,又掌管宮務,怎麼就不能培養自己的心腹?」
小姐道:「我估計吧,太子妃應該是黔驢技窮了吧。這胡氏估計是她最後一招棋了。」
孔嬤嬤道:「太子殿下那種昏聵之人,也容不得血腥陰謀充斥自己後宮。太子妃縱然有萬般手段,也是不敢過分施展。為了對付小姐,也就是扶持新人分娘娘的寵。胡氏和李良娣,還有周良媛下場都在那擺著呢。新人也不是傻子,沒有足夠大的利益,也不可能挺而走險對付娘娘。」
小姐笑道:「嬤嬤不愧是宮中的老人,分析的果然透徹。」
孔嬤嬤也笑道:「娘娘誇獎了,娘娘雖然年輕,卻比太子妃聰明多了。其實太子妃也著實蠢吶,她怎麼就不明白,身為正妻,不爭,才是最大的爭呢?」
小姐道:「咱們是旁觀者清,她是當局者迷罷了。」
小姐懷孕六個月後,開始在東宮內外走動。
太子妃依然病著,不理宮務。太醫每隔三日前去診脈開藥。
小姐也看過太子妃的病案,也就是頭疾、胸悶氣短脈相上又看不出毛病之類的大多數內宅女子才會得的病症。
太子雖然不喜太子妃,依然好吃好喝地讓人侍候著。
皇后也不時打發人過來看望太子妃。
小姐經常牽著瑞郡主的小手,去太後宮中打牌消磨時間,也偶爾會去向皇后請安。
皇后對小姐一如既往的親切和氣,對瑞郡主也相當疼愛,不時賞賜好吃的好玩的。
天氣開始炎熱,小姐偶爾也會坐肩輿,有時則步行外出,還會坐在水榭邊投喂池中金魚,有時候還在池邊擺上燒烤架,邀請妃嬪們一起烤肉。湖邊涼風習習,吃著烤肉,欣賞胡中成片的白蓮,日子過得逍遙自在。
小姐對待宮人大都平易近人,並未仗著恩寵對妃嬪指手畫腳,頤指氣使,大方溫和的形象,很快便讓這些妃嬪們摒充成見,與小姐打成一片。
這日傍晚,小姐坐著肩輿來到湖邊,一個身影忽然從斜里殺出,狠狠推了抬轎的太監。
那太監腳下踉蹌,肩輿也跟著往倉傾斜,小姐整個身子栽了下來,幸而跟在兩側的武婢動作極快,我的動作也不慢,和武婢一起及時穩狠地托住了小姐,沒讓小姐受到傷害。饒是如此,我也嚇得夠嗆,手腳發顫,幾乎無法站立。我真的不敢想象,小姐真要從肩輿上摔下來,會產生何等的後果。
故意撞太監的人也被控制了起來,不出意外,果然是被關入秋桐宮的廢人胡氏。
胡氏瘋瘋顛顛的模樣也審問不出什麼來,但太子妃的心腹宮女時常去秋桐宮看望胡氏,卻是瞞不住人的。早在孔嬤嬤的安排下,這位心腹宮女辭艷前往秋桐宮的身影,可是被好些人瞧進了眼的。
太子妃想賴都賴不掉。
太子大怒,稱東宮容不得這等陰穢狠毒之人,讓人好生審問辭艷。
辭艷倒也硬氣,受盡酷刑,居然一聲未吭。
小姐淡淡地道:「辭艷這種呆在宮中的老人,怎麼可能輕易被收買?要麼被人拿捏了把柄,要麼自己親人受到威脅,要不,就是給了天大的好處。會是哪一種呢?」
太子身邊的幕僚屬臣也不是吃乾飯的,經過層層剖析和判斷,再結合辭艷的身世、以及平時接觸過的人,很快就鎖定在太子妃的表弟,朱冰身上。
朱冰可是太子妃嫡親表弟,同樣出身望族,又是新鮮出爐的探花郎,妥妥的少年清貴,正是春風得意的時候。
東宮採買處的宮人在出宮採買時,曾瞧見辭艷曾與親密接觸過。辭艷出事後,這位採買宮人便向太子提了一嘴。
於是負責審查胡氏的東宮屬臣便開始查朱冰。
朱冰這樣的少年進士,長得英俊出色,又是探花朗,年輕有為,出身望族,妥妥的金龜婿。
但越是光鮮亮麗的人物,越是經不住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