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三章 可若是我,你怎能懷疑?
等徹底抵達山下原先住著的洛州客棧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黑沉了下來,時間來到了戌時末。
駱雨幾人經過魏櫻的大致講述,知曉了她的過往後,問起她,之後是如何打算的。
魏玉作為秦厭的下屬,欠秦厭一個救命之恩,還有賞識之恩,當然不可能說會直接離開秦厭,肯定是還要繼續在他手下做事的。
但魏櫻這邊,卻並不需要如此。
然,就算是這樣,魏櫻也還是主動請求,可以和魏玉待在一起。
秦厭手底下招好的下屬基本上都已經是一個各司其職,不差什麼的狀態了。
再加上魏櫻又並不會武,將她收下,是個麻煩的可能性很大。
遂在聽到魏櫻請求的時候,沒有很快做聲回答。
駱雨看出秦厭的為難,眨了眨眸子后,替秦厭解起圍:「你若是不介意的話,倒是可以到我手下來做事如何?我和阿青之後不出意外會進行定親,去尋他的次數定然不會少了去。」
言下之意,她跟著她,也能頻繁和魏玉見面。
魏櫻本來是有些猶豫的,畢竟她還是更想和魏玉待在一起。
可在被魏玉拉到一旁說了些什麼后,她面上帶著的本來還算糾結的神情很快消失不見。
再次回來的時候,面上已然帶上了一副尊敬的神色,表示答應駱雨提出的建議。
這事定下,魏玉和魏櫻兄妹二人因為是久別重逢,魏櫻死活都說想要和魏玉住一間有兩個榻室的套間包房,說有話還想和他說。
魏玉心疼魏櫻的遭遇,即便覺得有些不妥,也還是應下了。
駱雨等人則是在用罷晚膳之後,陸續回房歇息,等待第二日一早去紫薇花島遊玩。
「兄長,能不能幫我擦拭一下濕發?」
魏櫻剛剛從浴房沐浴罷出來,身上穿著單薄的絲質寢衣不說,三千青絲也極為隨性地披散在肩側。
就是也不知她是有意還是無意,有幾縷青絲剛好落在她左半邊爬著傷疤的面上,遮擋住它。
魏玉比魏櫻先去的浴房,因為沐浴過變得還有些濕潤的身子早已經被夜風吹乾。
這會兒正想著將他才從客棧買的葡萄果酒帶過來和魏櫻小酌幾杯,就見她穿著單薄,身形被霜一般的月色籠罩著,宛若一個月下美人隨性地靠在窗邊矮榻處。
他和魏櫻分開的年份不算淺,細細來算,魏宰相府,當年是在他十一歲時出的事情,到了今年他已經十六歲,已是五年過去了。
五年,能改變的東西實在太多,他其實在見到魏櫻之後,也害怕比他小上一歲的少女會因此對他生分起來。
是以這會兒她願意給一個主動和他交流接觸的機會,他自然不會輕易拒絕。
拎著手裡打好的一小罐葡萄果酒到了窗邊矮榻的位置,將果酒罐子放在矮桌上,打算之後再嘗后,從魏櫻手裡接過擦拭青絲用的帕巾。
此時一陣較盛的夜風吹過,帶著魏櫻身上皂莢香氣和女子馨香鑽進魏玉鼻腔中,給他一種奇怪的感覺。
不僅連身體都變得僵硬了一些,這會兒魏櫻主動靠近他,雙臂攬住他腰肢后,他甚至還覺得這樣和她之間的距離是不是太近了?近到他有些面紅耳赤。
但垂眸去看魏櫻,見她還是一副神色如常,似乎不覺得有什麼的模樣,他也只能壓下這股怪異的感覺,動手替她擦拭起青絲。
五年不見,身前少女的青絲長度已然及腰,摸著也如上好的綢緞一般,極為順滑。
右邊鬢前的青絲擦拭罷,正準備去擦她左邊的,大手就覆上一隻軟乎乎的小手,被迫中止動作。
魏玉垂著眸子,看不清她眸內情緒,悶悶著語氣道:「兄長還是直接擦拭後面的吧,鬢前這一點,待會兒我會自己處理。」
兩人之間分開的時間雖然長,可先前待在一起的那麼些年卻並不是擺設。
少年很快注意到她情緒的異常,視線在她被青絲遮住,帶著深深疤痕的左邊面龐處停留了一瞬,而後嘆氣自責地將她擁入懷中,拍打起她背部安慰她:「你可是覺得,我會嫌棄你毀掉的容顏?」
魏櫻顯然沒想到魏玉會突然給她這麼一個擁抱,等整個人都被魏玉身上溢發出的梔子香氣包裹住了,才緩緩回神,靜默著沒有說話,只是將小腦袋往魏玉懷裡又鑽了一些。
懷中少女的性子如何,魏玉最是清楚不過。
向來都是一個有事情不會說,只會憋在心裡的笨女子。
嘆氣后,低頭去拂開她左半邊面上覆蓋著的青絲,露出內裡帶著傷疤的面龐,眸露心疼之色:「旁人或許會如此,可若是我,你怎能懷疑?」
魏玉一張面生的極為清冷俊俏,不若之前在奴隸場的時候也不會說會被旁的奴隸們看中,想要帶著他行最低賤的媾和之事。
對著這麼一張面,魏櫻因為不再是之前那個懵懂無知的小少女,已經情竇初開,很快紅了耳垂,下意識去躲避魏玉的視線。
低聲囁嚅道:「我不是懷疑......我只是........」
只是覺得自卑,覺得即便時隔這麼久,她明白了她對魏玉存有的心意,她也沒有資格再和他生出什麼新的感情,更是沒有資格......去覬覦他。
見她說著說著沒聲了,魏玉也沒再逼著她很快給出一個回答,而是違背她的意願,動手去給她擦拭起左半邊面前墜著的濕發。
邊擦,邊似是自言自語道:「我自己都曾經在這些年裡經歷過無數狼狽黑暗的時刻,當然也知曉有時候,一些事情總會身不由己,無法被預料到。」
所以,他不希望他一直視若自己生命一般重要的少女會因為這事胡思亂想,甚至是因此失去一些自信。
魏櫻聽出他隱晦的安慰話,環繞著他勁腰的雙手緊了緊力度后,最終突然驢唇不對馬嘴地問了魏玉一句。
「兄長,你如今,可有心悅之人?」
帕巾被少年帶著移到魏櫻肩后濕發較多的位置,小心包裹上之後,搖了搖頭:「並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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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都是小心翼翼的,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