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相忘於江湖,各自珍重
夏月涼並不清楚言景深真正的實力。
但這是冷兵器時代,就算他曾經是非常優秀的特種兵,在面對能夠飛檐走壁的古代高手時,恐怕沒有什麼勝算。
因此聽了封祁對他的評價,著實讓她吃驚不小。
言景深現在不過十五六歲,便已經擁有如此身手,足見他這些年並沒有虛度光陰。
他本就具備極高的軍事素養,若是能有人提攜一二,前途必定不可限量。
遲遲沒有等來她的回答,封祁又道:「姑娘一向惜才,眼下又正值用人之際,不如就收下這小子?」
夏月涼搖搖頭:「人各有志,況且他還有父母需要照顧。」
封祁眉頭微皺,姑娘這話明顯就是在敷衍。
世間誰人沒有父母?
若是全都留在家中做孝子,事情不就沒人做了么?
若是沒有大志向,這小子又何必辛苦學得一身好功夫?
他默默嘆了口氣,這麼好的苗子姑娘卻不想要,可惜了……
正感慨間,就聽夏月涼道:「封大哥,我打算立刻回京。」
「姑娘不去朔城了?」
「父親在行宮伴駕,祖父也不在京中,我擔心某些人一時昏頭拖累整個夏家。」
封祁不明白「某些人」具體指的是誰,但京中最近發生了太多事情,姑娘選擇回去也在情理之中。
「我這就去準備快馬。」
「馬匹讓陳舉去準備,我想煩勞封大哥跑一趟洛城。」
封祁想了想:「姑娘想請夏侯放給少將軍治傷?」
夏月涼點點頭:「是,他最擅長治療骨傷,有他在我才能放心。」
其實京城裡多的是名醫,但不願意讓夏慕朗恢復健康的人更多。
相比較而言,夏侯放不僅醫術了得,也更加可靠。
「好,那我這就出發。」封祁抱了抱拳,又叮囑了虎子幾句,和陳舉一起離開了。
夏月涼對虎子道:「那邊有條小溪,你去給我弄點水來喝。」
虎子一向沒有什麼心眼,應了一聲就去了。
夏月涼彎下腰,凝視著言景深那張還有幾分稚嫩的臉龐。
如果沒有上輩子的糾葛,她一定會把他帶回京城,並且儘可能提供最好的條件,讓他實現所有的理想和抱負。
但她不想被過去的感情束縛,不想再再受那個噩夢的折磨。
言景深也一樣。
既然重活一世,就該甩開包袱闊步前行,去做他想做的事情,過他喜歡的生活。
夏月涼取出裝著金葉子的荷包,塞進了言景深懷裡。
「景深,愛也罷,恨也罷,都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不要總掛在心裡。
感謝你不計前嫌陪伴了我一路,這些金葉子雖不值千兒八百,也能稍微改善你的生活。
世道艱難生存不易,你我還是相忘於江湖,各自珍重吧。」
虎子取水歸來,夏月涼已經恢復了常態,做好了出發的準備。
他又看了看地上的言景深,小聲道:「姑娘,這小子差不多也該醒了,您真不打算帶他走么?」
夏月涼笑道:「他是我的親戚還是朋友啊,幹嘛非得一起走?」
虎子撓了撓頭:「這小子的身份和姑娘天差地別,怎麼可能與您扯上關係。我就是覺得他武功挺好,棄之不用太可惜了。」
「走吧。」夏月涼不想再做解釋,兩人一起走出了山坳。
※※※※
五天後,夏月涼一行人抵達京城。
因為著急趕路,她一直都沒有好好梳洗,真是滿身塵土蓬頭垢面。
為了避免遭人詬病,她先去了一趟位於東郊的田莊。
留在京城的大丫鬟鳴笳昨日便得到消息,早已經候在此處。
趁著夏月涼沐浴的工夫,鳴笳打算把最近幾日發生的事情一一說給她聽。
沒曾想第一句話就讓夏月涼大驚失色,連浴桶里的水都晃出不少。
「你說什麼?季中丞在天牢里自盡了?!」
鳴笳趕緊攙住她的胳膊:「姑娘別著急,那季中丞性格過於耿直迂腐,這些年滿朝文武被他得罪了一多半。
就連咱們四爺這麼好的官,去年還被他參了一本。
這次在他府里搜出了通敵的罪證,多的是人想要踩他一腳,興許他就是受不了這份屈辱,所以才選擇自盡的。」
夏月涼身子一軟,靠在了浴桶邊。
「你真的相信季中丞通敵?」
鳴笳嘆了口氣:「虞國細作又不蠢,收買我大奉的官員也不會選擇這種性格的,可奴婢不相信也沒用啊。」
「人都已經死了,的確是沒什麼用……」夏月涼閉上了眼睛。
太過機密的事情,即便是春酌和鳴笳也是不能說的。
這位得罪了一多半朝臣的季中丞,其實是祖父的人。
去年他參父親的那一本,也是祖父授意的。
她本以為聞老狐狸是因為年初被參一事想泄私憤,所以才讓他的夫人前去季家提親,故意噁心季中丞。
沒想到他手段這麼毒辣,遠在行宮也能借著監理朝政的太子之手,直接要了季中丞的性命。
他們一定是發現了季中丞和祖父的關係,所以才下此狠手的。
「鳴笳,季夫人和季家的姑娘少爺是不是也被關進天牢了?」夏月涼睜開眼睛問道。
「季中丞出事之前,季夫人帶著二姑娘和小少爺回娘家給她父親賀壽去了,大姑娘因為染了風寒沒能同行。
聽聞太子殿下已經派人前去捉拿季夫人母子三人,現下還沒有消息。
至於季大姑娘,恐怕得等季夫人他們回京后再一併發落。」
夏月涼心裡一陣憋悶。
古代的犯官家眷下場是最凄慘的。
男丁要麼被殺,要麼流放。
女眷就更別提了,多少人為了保住清白選擇自盡。
季大姑娘今年不過十四,花骨朵一樣的女孩子。
她的性格和季中丞一模一樣,絕不可能甘願被送入教坊司遭人踐踏,只有死路一條。
季中丞已經枉死,他的妻子兒女一定不能再受侮辱,更不能輕易丟掉性命。
「鳴笳,你立刻去告訴虎子,讓他多派些人手前去打探季夫人母子三人的消息。
還有季大姑娘那邊,絕對不能讓她有事。」
「是。」鳴笳快步走出了房間。
夏月涼沒有了泡澡的心思,擦乾水漬換了一身衣裙。
匆匆用過午飯,她帶著鳴笳坐上了回城的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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