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煎藥
「好……好……」
半雲笑著點點頭。
連續幾天，總喝著葯，半雲心裡就想著這一口吃食。
此事，已經跟徒兒說了多次，可徒兒均以各種理由拒絕。
這下，徒兒同意，半雲欣欣然，終於可以一解嘴饞了。
不過，看著簾風走出去那單薄的背影，半雲露出一絲複雜之色。
其實，半雲跟簾風之間的相遇相識說到底有些戲劇性。
記得那天，天氣陰沉，大地被一層烏雲籠罩。
半云云游四海，經過一街口時，發現圍了一群人。
人群中，時不時傳來叫罵。
「打死你個臭要飯的！」
走過去后，半雲看見人群中一個衣衫襤褸、雙手已殘疾，大約四十來歲的中年男子正被幾個穿著花哨的男子圍毆。
然而被打時，那中年男子還死死護著身下的孩子，那孩子看起來大約十歲出頭。
那孩子並沒有哭泣，而是雙目如刀般死死盯著幾位男子。
並且，孩子的拳頭已經握的很緊。
中年男子與孩子幾米遠的街道上，散落了幾個包子，已經被踩成了餅。
半雲聽到，旁邊的圍觀者正在議論紛紛。
「你說他們得罪誰不好，非要得罪這麼一個街大蟲……」
「就幾個包子被踩到而已，至於不要命的理論嘛。」
「話不能這麼說，這食物對於一個乞丐來說比命重要，咱們要謹言慎行！」
「父親還是個殘疾，唉，可憐了這個孩子。」
「沒辦法，這個社會就是這麼弱肉強食……」
「……」
雖說發表各自觀點，但最終還是沒有一個人敢站出來上前阻攔。
顯然，都忌於這幾個男子，擔心會被引火上身。
「你們這群狗養的，老子跟你們拼了！」
或許是被打的失去了僅有的理智，或是處於本能的自衛反應，中年男子倏地從地上站起身，拚命一腳踹在了為首那人的肚子上。
「哦！！！」
被狠狠踹中，那人倒在地上捂著肚子來回翻滾，嘴裡叫囂著：「給我往死里打，出了事我擔著！」
聽到這句話，其他同伴彷彿吃了顆定心丸，蜂蛹而至，拳腳如同雨點般落在中年男子頭上以及身上。
終歸一拳難敵四手，中年男子很快被打的毫無還手之力，最終只得放棄抵抗，拚死將那孩子護在身下。
此時，躺地上的為首那人猛然爬起身，不知何時手中多了一塊青色磚頭。
「看什麼，都他媽給我滾，都想挨揍是不是？！」
他見四周都圍滿了人，兇狠的乾嚎一聲。
此刻，圍觀人員如同得到指令一般快速散開，只敢躲在遠處偷偷看著。
眾人散去，為首男子看著幾個同伴大聲叫道：「都給老子讓開！」
說著，走向那中年男子。
那幾個同伴趕緊閃到一邊，猶如在期待一場好戲開場。
半雲意識到不好！
如果這一磚頭砸下去，很可能會鬧出人命。
他本不想多管閑事，可看到情形越發嚴重，忍不住想上去阻止一下。
腳還沒來得及挪動，半雲只聽得「嘭！」一聲，那磚頭在中年男子頭上碎成粉末。
只見中年男子捂住頭，不多會，血液如紅色泉水般從指縫噴流而出。
他，慢慢倒了下去。
「爸！！！」
孩子用嬌小的身軀支撐住中年男子，可總歸力氣微弱，中年男子還是倒了下去，沒了動靜。
半雲連忙上前，蹲下身子，手伸到中年男子鼻孔處探了下，最終搖了搖頭：
「唉……！沒氣了。」
為首的打人男子慌了，他沒有想到，自己只是朝著他頭上拍了一磚頭，怎麼就沒命了呢？
見此，幾個同伴趕緊四下逃跑，唯獨留下為首男子呆若木雞。
而那些遠遠觀察的群眾見出了人命，也沒人敢上前，都四下散去。
「我，一定要讓你償命！」
那孩子走到為首男子跟前，雙目寒氣凜冽，一字一頓，擲地有聲。
看著孩子的眼神，男子往後倒退一步，顯然有些害怕了。
不等半雲反應過來，男子一溜煙跑的無影。
半雲嘆了一聲，看了眼地上已經的男子，又看著那孩子問道：「你家裡還有什麼人？」
「我媽拋棄我們了，現在我爸也死了，以後就剩我一個人了。」孩子走到父親跟前，跪了下來。
半雲愛憐著撫摸孩子的頭：「要不，跟我走吧。」
孩子沒有說話，眼睛卻是一直盯著父親。
半雲替孩子安葬完他的父親，自此便帶著這孩子一起上了北子嶺。
可另他沒想到的是，這孩子剛上山不久，在一天晚上消失了。
他以為孩子是不習慣山上的生活故而離開北子嶺，所以也就沒去找他。
可沒過幾天，這孩子再次回到了北子嶺。
半雲詢問得知，這孩子下山後通過多方打聽，最終找到了打死他父親的兇手，在晚上趁他熟睡時，偷偷放了一把火，將兇手活活燒死。
也因為父親在街上被幾個男人打死時，所有人的冷眼旁觀導致孩子就變得嫉惡如仇，認為所有人都該死。
於是，半雲給這孩子取「簾風」二字，簾乃宗門派別，而「風」意指希望這孩子能夠像風一般無拘無束，不被世俗所束縛。
「到現在，跟了我應該快10年了吧？」半雲默默嘆了一聲。
…………
路上，簾風幾乎沒有休息，終於在中午時分到達了集市。
他沒有買徐源記的烤鵝，因為師父說過，他不喜歡這家的。
買完烤鵝后，簾風又去了一家看似比較隱秘的小店。
回去的時候，簾風特意租了一輛車，只為早點趕回北子嶺。
「師父，烤鵝買回來了，這次沒在徐源記買。」
剛到達道觀，簾風便將手中的烤鵝交到半雲手中。
接過燒鵝，半雲放在鼻處使勁聞了聞，享受道：「好久沒有聞到烤鵝的味道了，真香！」
隨即，大啃了一口。
「師父，您先吃，我去煎藥。」看著師父大口吃肉，簾風趕緊退出屋子。
爐子的火已經熄滅，簾風將藥罐子放在地上，提起爐子，看著屋內的半雲道：「師父，院子風大，我換個地方煎藥。」
他將爐子搬到廚房，又返回去將藥罐子也拿了進去。
重新點火，架上藥罐子，用力煽著蒲扇。
火漸旺，漸漸地，可以清晰聽到藥罐子里中藥翻動的聲音。
簾風瞟了眼廚房外，從兜里摸出半個巴掌大，不見任何標識的塑料袋。
他從灶台取下菜刀，切出一條小口子，隨後，打開罐蓋，袋子切口對準罐口，手有些顫抖地將裡面白色粉末倒了進去。
「徒兒，葯好了沒有？」
這時，隔壁傳來半雲的聲音。
「快……快好了！」簾風迅速將袋子揉成一團扔在了灶頭。
拿來罐蓋，蓋了上去。
他找來一塊抹布，打濕，包裹住罐身，使勁晃動兩下后將裡面的藥液倒進瓷碗。
隨後，急忙端著碗走向廚房門口。
腳剛踏出門檻，他彷彿發現了什麼，將碗放在門口的凳子上，返回廚房內。
走到爐子旁，抓起菜刀用水沖洗了幾下后，這才放心走出去，重新端起凳子上的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