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回家
聽到這個肯定的答案的時候,雲初一片荒蕪的內心,燃起了微弱的光亮。
小時候的幾年,她用盡全力想要融入那個家庭,卻始終格格不入。
像一個外人一樣,被排斥,被冷待。
她曾經還以為是她不夠好,才得不到親情。
但現在,這個男人告訴她,她的親人另有其人!
說不激動是假的。
即使被親人傷害過,她還是會憧憬一家人其樂融融的場景。
內心的緊張與期待,讓她心思雀躍,使勁板著小臉,高冷地吐出一句:
「那行吧,你帶我去。」
靳長梧見她故作嚴肅,軟萌得一批,就忍不住想要逗她。
矜傲的臉上劃過一絲促狹,笑意在眼底蔓延,低聲揶揄道:「妹妹,不去收拾收拾行李?」
雲初冷淡地瞥她一眼,秀眉微蹙,亮出了刀子,舉在他們中間,冷哼一聲,
「別廢話,快點走!謝謝!」
巨他媽可愛!
靳長梧笑得眉眼彎彎,原本就帥得人神共憤的臉,不經意間鍍上了一層柔和的光輝,彷彿暗夜裡最勾人的妖魅,引人沉淪。
通城有一大半的女孩子都沉迷於這張無可挑剔的臉,為他痴為他狂,恨不得為他咣咣撞大牆。
唯獨雲初面對美色,蹙著眉不為所動,看樣子還嫌他墨跡。
「既然你這麼著急,哥哥就勉為其難地當你的司機了。」
靳長梧坐正了,認真開車。
過了一會兒,雲初忽然悶悶說了一聲,像是在狡辯,「我才沒有很著急。」
靳長梧側眸略略掃了她一眼,望見她的表情,心裡忽然有種說不出的心疼和難過。
所以在接下來的路程裡面,並沒有再逗弄她,而是粗略地把慕家的情況跟她介紹了一遍。
通城有很大家族的勢力盤根錯節,其中有一個就是慕家。
慕家有權有勢,雖然財力上算不得首富,但也是首屈一指的有錢人家。
當家人是秋凌意,已經過世了的慕老爺子的原配妻子。
兩人共有一子一女,叫慕吟風和慕遲,還有一個慕老爺子的私生子慕正康。
慕吟風有六個孩子,其中前三個兒子和雲初都是親生的,剩下的一男一女,都是領養的。
大兒子慕傾粼,繼承了家業,常年在國外。
二兒子慕傾衍是個醫生,享譽盛名,預約已經排了好幾年。
三兒子慕傾衡是個除了唱歌好聽以外啥也不行的愛豆,紅透了半邊天。
四兒子慕承運現在在京大附中讀高三,據說領養他時,是因為以為是個女孩子,沒想到回來了才發現是個男孩子,只能將就養著了。
第五個是女兒,也就是雲初。當初慕吟風的妻子生下她之後離世,慕吟風精神失常非說她是被投毒了,可沒人信,索性抱著雲初逃離。
慕家人找了很多年,現在才找到雲初一個人。
第六個是慕傾念,是雲初的繼母領養的,也在京大附中讀高三,演過幾部校園劇,是個三線明星。
至於雲初的繼母,是慕老爺子還沒死的時候,見慕吟風瘋了,就想給他找個繼室,讓他走出來。
沒想到這還沒領證,慕吟風就抱著雲初跑了,繼母地位不尷不尬地在家裡,這些年慕老爺子死了,這個繼母就逐漸有了女主人的姿態。
幾個小時后,他們跨越了省市,從臨城,到了通城。
「好了,到你家了。」靳長梧把車緩緩停下,先下車給雲初開門。
他說:「慕雲初,你回家了。」
雲初下了車,心裡一震,竟然有些酸澀。
這是第一次,有人認真地告訴她,她回家了。
她扭頭看向靳長梧,靳長梧卻笑得玩世不恭,修長的手指撐著車窗,笑說:
「小孩兒,我就不陪你進去了,怕嚇著他們,後會有期。」
說完,他就彎腰進了車裡,低調奢華的車消失在無盡的黑夜中,無影無蹤。
雲初,不,或許應該叫慕雲初了,
她深吸了一口氣,走近前面這棟豪華的別墅,按了門鈴。
等了好一會兒,才有人來開門,是一個穿著昂貴的絲綢睡衣,滿臉雍容華貴的女人。
這應該就是她的繼母,吳資。
兩人四目相對,意外了一下。
吳資臉上掛著和藹的笑容,伸手拉著她進門,熱情地說:「你就是雲初了?真好,你終於回來了!」
慕雲初覺得吳資臉上的笑容很假,嘴上說著歡迎,心裡卻很排斥的樣子。
滿心的歡喜和期待,被這份虛偽的熱情潑了一盆冰水,讓她渾身濕漉漉的難受。
她只抿了抿唇,沒說話,乖巧地跟著吳資走。
吳資把她帶到了巨大的客廳,客廳裡面有一面巨大的白牆,投影儀在上面投影出打遊戲的場景。
沙發上坐著一個十七八歲的男孩,長相精緻,五官秀美,唇紅齒白,比很多女孩子都好看,只有那一頭錫紙燙才像個男生。
「承遠,雲初回來了,你別打遊戲了,快叫妹妹。」吳資關掉了投影,跟男孩說話。
慕承遠痴迷於遊戲,在打到一半就被打擾了,滿臉的不耐煩,手機往旁邊一扔,把視線投向慕雲初,疏離地說:
「哪裡來的野丫頭?我只有一個妹妹,那就是念念!」
他的厭惡,排斥,都明晃晃地寫在了臉上。
吳資見狀,嘴角不著痕迹地勾了勾。
嘴上卻故作嚴厲地斥責,「這孩子,胡說八道!別這樣嚇妹妹,當心我收拾你!」
「切!」慕承遠翻了一個白眼,滿臉鄙夷與不屑。
慕雲初靜靜地看著這一切,心都涼了半截,默不作聲地低頭,心裡很難過。
吳資口頭上教訓了慕承遠兩句,就上樓去叫慕傾念了。
趁這個空擋,慕承遠從沙發下來,站到慕雲初前面,用力地推了她一下,警告道:
「這個家裡,我只認念念一個妹妹!你這個野丫頭,最好有點自知之明,不要妄想搶奪念念的東西!」
在他準備推第二下的時候,慕雲初忽然抬起了頭,捏住了他的手腕,一張單純無害的臉,籠罩著陰翳,嘴角勾了一下,反問:
「你是以什麼立場來警告我這個有著慕家血脈的人呢?領養的孩子?嗯?還是另一個領養的孩子的保護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