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人心之變

八年之前，席驚暮離開之前，已經給席家留下了驚人的財富，在他的想法中，只要兩個大哥可以守成，這一生都可以無憂了，但是沒有想到，這一刻回來，席家竟然敗落到如此地步。

最重要的，本應該同心協力的兩兄弟，竟然分家了，二哥席驚晨已經搬出了席家莊園，另起爐灶了，這讓席驚暮有些痛心，也很無奈，當初他高看了兩位大哥的能力，不然怎麼可能淪落到讓范家退婚的地步。

當年在天海這座大都市裡，席家可是一手遮天，范家算什麼，也得看席家的臉色呢？

「進去看看吧！」席驚暮淡然的聲音中，隱含著幾許怒意，席靈兒也感受到了，所以這會兒並沒有說話，只是牽住了席驚暮的手，似乎想要給他一個安慰，無論失去了什麼，他都有一個女兒，她席靈兒永遠都與父親站在一起。

牛老欣慰的點頭，加快的腳步，向著第一外廳走去，這麼遠的路走來，竟然沒有一個人，看樣子席家除了這個豪宅莊園，已經連衛士與傭人都請不起了，真是不知道這八年的時間裡，兩個哥哥是如何的折騰，才可以把驚天的財富敗到如今的地步。

大廳里，此刻氣氛並不太好。席家三個人都在，席家老夫人苗青蘭，六十多歲的樣子，已經是頭髮斑白，隨著席家的淪落，她越發顯得蒼老，這會兒臉上帶著失望而痛心的神色，一種恨意溢於言表。

一個中年人，在這種氣氛下卻是顯得有些木納，他就是席驚旭，席家的老大，這會兒抬起低著的頭，掃了掃母親又掃了掃對面的老人，神色有些苦楚，也有些幾分畏懼。

對面的是一個老人，這會兒雖然坐在客席上，但翹著二郎腿，手裡夾著一根雪茄，臉上傲慢而又無視，對老夫人的生氣一點也不在意。

其實不需要說話，只要看到他的樣子，就讓人不得不生氣，想想當初，這個男人來到席家，卑躬屈膝的點頭哈腰，現在卻是翻身當主人了，看著席家敗落，不僅不雪中送碳，還雪中加霜，席家在海天的一半產業，都是落入他的手中。

「席家妹子，我已經做到人情盡至，若你還不滿意，那我也沒有辦法，至於我家小兒與玉蓮的婚約，也到了該解除的時候了，免得擔擱了雙方的幸福，我想妹子也是明事理之人，應該不會阻攔吧！」

席家妹子？老夫人冷眸旁觀，臉色越發陰冷，當初可是大嫂的叫得很親熱的，這人一旦要變起來，簡直連自己都看不清楚了。

在老夫人與席驚旭之外，還有一對年青人，一男一女。

男的正是范家的三少爺范如水，他這會兒一副全神貫注之勢，並沒有看身邊的女人一眼，雖然早在幾年前，他們還花前月下，私定終生的。

女人二十七八的年紀，也不小了，若不是范家幾次推遲時間，也許她已經是范家的少夫人，當初席家敗落，老夫人就存在這個念頭，與范家早日結親，也可以幫席家擺脫困境，但是現在想來，這是他們一廂情願了。

早在范家推遲成親的時候，或者他們都已經想到了今天的結局。

女人就是席家的老夭五妹席玉蓮。

席玉蓮表情也很平靜，她是一個聰明的女人，洞若觀火，早就已經明了了范家的心思，女人敏感的心思里，也早就知道眼前曾經與她海誓山盟的范如水，已經不是當初的范如水，心已變，情還在么？

若不是席家如今的處境雪中加霜，她早就主動的提出結束這門婚約了。

席玉蓮站了起來，並沒有傷心，也沒有生氣，或者早在很久之前，她的淚已經在被裡流盡了，不論是為了自己，還是為了席家，她都必須堅強起來。

席玉蓮並不醜，相反的，她長得極美，從十八歲開始，與范家許定婚約，這絕對是范如水飛來的艷福，可是隨著席家老爺子的死，還有席驚暮的失蹤，席家的敗落之後，情感也隨著磨滅。

「范如水，你真的決定，取消這門婚事么，當初你對我的承諾，相守一生一世，都是謊言么？」問話的時候，眼裡不經意的閃動著鄙視，這樣的男人，根本就不配得到她的愛。

范如水似乎有些尷尬，當初為了討席家歡心，他需要緊緊的抓住這個女人，其實憑心而論，就算是到了現在，他仍有迷戀，只是可惜，為了家族，也為了權力與財富，他不得不娶別的女人。

「玉蓮，對不起，我知道這樣傷害了你，但為了范家，我不得不這麼做，我承認，我的心裡有你，若你不介意名份，我願意守護你一生一世，照顧你與你的家人。」

席玉蓮笑了，笑得很悲然，說道：「你想讓我當你的情婦么，范如水，你不該叫范如水，你該取名叫范賤，被你騙了這麼多年，我很慶幸，可以看清你，如果這就是你們范家想要的，恭喜你，你們得到了，我答應取消婚約。」

「玉蓮，話不要說得這麼難聽，以我范家目前的家世，想要靠上如水的女人很多，如水看得上你，是你的福氣，我看你還是答應了為好，怎麼說你們也有這麼多年的感情，這樣的話，范家也可以幫你席家一把，不致於讓你們席家在天海沒有落腳之地。」

席玉蓮大聲的笑了起來，說道：「我席家剩下的已經不多了，怎麼，還想趁機再撈一筆，可惜，就算是找個乞丐，我也不會給你這個機會，席家這個宅子，我寧願分割出售，也不會便宜你們席家的。」

范老爺子眸里寒光一動，他的確有這個心思，這些年來沒有最終的退婚，也是為了方便掠奪席家的利益，這是一個很好的借口，兩家是親家嘛，幫忙保管一下別人也說不出什麼，現在京城那家逼婚了，不得不退。

所以剩下的這席家大宅，也只能利用這最後的機會了，沒有想到，卻被席玉蓮一眼看了出來。

偽裝既然已經揭穿，范老爺子也不再裝什麼紳士了，這會兒站了起來，說道：「席家這宅子么，我的確有些興趣，如果席家願意出售的話，我可以出市價兩倍購買，玉蓮，你可千萬不要做傻事，不然到時候，怕是一分錢也得不到，我范某說話，在天海這一片地方，還是很好使的，范席兩家幾十年的交@情，沒有必要為了這點小事傷了和氣，席家妹子，你說呢？」

這可是一種**裸的威脅了。

老夫人怒了，席玉蓮也怒了，連懦弱的席驚旭，也壯紅了一臉的怒色。

「世上怎麼有這樣無恥的人，看著他就想給他幾個巴掌。」突然的聲音，就在門口響起，一個可愛而漂亮的小美女走了進來，昂首挺胸，氣勢非凡。

這當然是席靈兒，而在席靈兒身後，跟著牛老頭與席驚暮。

誰也沒有想到，在這個時候，竟然還有外客到來，席家幾人驚訝，范老頭也是一臉的訝然。

只是看到席驚暮的時候，席家人皆驚。

怒氣而喘息的老夫人兩步就已經從高座上走了下來，眸里閃動著激動與驚然，手指著席驚暮，卻是說不出話來。

席驚旭驚聲的問道：「你是、你是老三么？」

「三哥，三哥，是你么，真的是你么？」本以為不會再流淚，因為她覺得自己的淚水已經流盡了，但是看到席驚暮的那一刻，席玉蓮哭了，淚水不抑的流下，瞬間就掛滿了臉龐。

「是我，三哥回來了，玉蓮，讓你受苦了，讓你們受苦了。」

「三兒！」

「三弟！」

「三哥。」

席玉蓮最快，一個飛撲，就已經衝進了席驚暮的懷裡，痛聲的哭出來，高聲的罵道：「三哥，你這混蛋，你怎麼才回來，這麼多年，你死到哪裡去了，人家都痛死了，你再不回來，小妹就要被人欺負死了。」

席驚暮也有種哭的衝動，拍著小妹的後背，一種親情融合的幸福湧上心頭，這一刻才知道，這麼多年來，他對親人的思念並沒有失去，而是藏在心裡，更強烈了。

「對不起，玉蓮，是三哥的錯，三哥對不起你們。」

抬起頭來，一臉的梨花帶雨，席玉蓮搖了搖頭，說道：「不要說對不起，三哥，只要你回來，我就不怪你了，家裡人都不會怪你的，只是以後，你不要再走了，好不好？」

「姑姑，我爸這一次回來，就不走了，這麼漂亮的房子，我也捨不得走呢？」席靈兒的話，讓所有人都把目光看向了她，席玉蓮有些不好意思了，放開了席驚暮，把席靈兒抱了起來，一臉的驚喜。

從剛才的稱呼也可以知道，這漂亮得如翡翠娃娃的小女孩，應該是三哥的女兒了，一看就讓人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