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棋逢對手
王銳慢慢將40兩的銀票塞入袖中,朝仍然呆若木雞盯著棋盤的許世貴抱拳微笑道:「許兄承讓了!今日天色已晚,我們暫且就到這裡吧。許兄的棋藝不凡,小弟是受益匪淺,改日有時間一定再多多討教!」
許世貴聞言臉上的肌肉抽動了幾下,嘶啞著嗓子沉聲喝道:「且慢!王公子難道贏了就想溜嗎?我們再來最後一局,彩金100兩!閣下可還有膽量么?」
王銳懂得見好就收的道理,眉頭微皺道:「今日天色已晚,就算小弟有心奉陪,棋社恐怕也要關門了!若是許兄真的有意再戰,我們不妨約在明日。到時小弟一定奉陪到底!不知許兄意下如何?」
許世貴還想再說些什麼,棋博士已經來催促眾人離開,他只好悻悻地冷哼道:「好,許某明日就在此恭候王公子,我們不見不散!」
眾人見好戲已經散場,也各自議論紛紛地離去。
王銳朝那美女一抱雙拳說道:「公子可否借一步說話?」
那美女略一猶豫,終於點了點頭,跟在王銳後面出了棋社。
眼見到了一處人少的街角僻靜地,王銳這才停下腳步轉身笑道:「適才多虧了有公子相助,我才能贏了那令人討厭的傢伙這麼多銀子,這彩金原該分給公子一半才是!」
說著,他數出40兩銀子遞了過去。
那美女開始還以為王銳已經看破了自己的女兒身,所以心中頗為忐忑,此時見他原來是想分給自己一半彩金,不由得暗暗鬆了口氣。
以她的真實身份,哪裡會將這點小錢放在眼裡?當下微微一笑說道:「王兄說的哪裡話來?若不是你先前暗中相助,小弟今日的臉恐怕已是丟盡!這銀子是你自己靠本事贏來,小弟又豈有貪圖之理?今日之事原該是小弟道聲多謝才是!」
她這一笑不知不覺中露出了女兒家的形態,真可稱得是明艷無鑄,讓王銳一下看呆了眼,一時間竟忘記了回話。
那美女看著他失神的樣子不由得紅暈上臉,心頭砰砰直跳,心說壞了,難道他已經看出了自己其實是女兒身不成?
她的模樣讓王銳迅速回過神來,他心想這MM既然如此打扮,想必也不欲別人點破她的身份,自己不知她的來歷,還是裝糊塗的好。剛才看她出手豪綽的樣子,這點銀子恐怕也不會放在心上。
想到這裡,他也不再客氣將銀子收好后笑道:「既然公子如此說,那在下就不客氣啦!今日與公子相識也算是有緣,但不知公子的尊姓高名?」
那美女聽他問起自己的姓名,臉上又是不由得微微一紅,輕輕一笑低聲說道:「小弟姓朱,名字卻不方便告訴他人知道,還請王兄莫怪!今日天色已晚,小弟先行告辭。若他日有緣再聚,小弟必會做東相謝王兄今日相助之情!」
王銳聞言暗暗一嘆,心說人家穿越的遇上個美女就能放出王八之氣讓對方對自己一見傾心,甚至立刻就能成就XXOO的好事,看來自己是沒那個福分了,明明知道對方是個美女卻還不便點破其真實身份。
話既已說到這個份上,他也只有抱拳一笑道:「既是如此,那下次有緣再與朱公子相聚不遲!」
說罷,他也不再糾纏,抱拳一揖洒然轉身而去。朱MM沒想到他說走就走,不由得微微一愣,站在那裡盯著王銳怔怔出神,目光中流露出一種難以言明的複雜神色。那丫鬟還從未見到過小姐這樣,忍不住暗暗偷笑。直到王銳的身影消失不見,她才輕輕拽了拽小姐的衣袖,提醒她也該走了……
王銳一轉過街角,心情也很快舒暢起來。是呀,今天三盤棋就收穫了70兩銀子令他實在是喜出望外。他記得前世曾經看過一個關於古代銀兩的購買力的帖子,具體的數字他已經記不清楚了,但隱約記得明朝時正一品大員的月俸祿也不過是90石左右,摺合紋銀差不多是45兩,而這也正是一個正七品縣令一年的俸祿!
乖乖,自己一天就賺到了一個正團級幹部將近2年的薪水,這筆意外的橫財又怎能不讓他欣喜若狂?
那篇帖子上還根據古代銀兩購買糧食的價格與今天的貨幣購買力做了比較,得出的結論是在明朝時00多元。這麼算來的話70兩銀子就相當於4萬多塊錢!嘿嘿,想不到早上還在為生計的事情發愁,到了晚上就一步邁進小康啦!
喜不自勝的王銳決定好好犒勞一下自己,他來到了那家醉仙樓,尋了個座位獨自坐下,揮手叫過夥計想要看看有什麼好吃的。
這醉仙樓也是京師一個比較有名的去處,平日里達官貴人富豪名士亦常往來其中。因此這裡夥計的眼界甚高,並未怎麼將王銳這個「高級知識分子」放在眼裡,反倒是對他的一副窮酸秀才相頗不以為意,所以不免有些怠慢。
王銳心下大怒,心說這古代的管理確實差得遠了,僅服務態度就和現代沒法相比!
他拿出那錠10兩的大銀啪地拍在桌上,姥姥滴,爺現在是有錢人,是上帝懂不?玉壺春給爺上兩壺,爺喝一壺倒一壺;東坡肘子也給爺來一對,爺吃一個扔一個;有小姐沒有給爺叫倆,爺用一個……再用一個!
最終這頓奢侈的晚餐也只花了1兩多銀子,王銳覺得古代的菜肴似乎並不及現代的美味。這也十分正常,因為現代的調料得到了極大的發展,像味精、雞精、鮮味汁這些東西是古代所沒有的。他前世習慣了現代的口味,覺得古代菜肴清淡和鮮味上要差很多亦屬自然。
王銳有些醺醺然回到了住處,躺在床上回想著這一天的離奇經歷,也想到了那個神秘的朱美女,暗暗猜測著她的來歷。可是以他目前對這個時代的所知,自是想不出什麼頭緒來。不知不覺中,他已經沉沉進入了夢鄉之中……
第二天一大早王銳就自己醒了過來,他到街上吃了早點,然後又四處逛了逛,直到太陽已高高掛在天上時才向軒逸棋社走去。他猜想許世貴為了急於報仇肯定是早早就會等在那裡,自己不能顯得那麼急迫,否則沒準就會嚇跑了這個財神。這穿越的生活仍然前途未卜,現在能多撈一點以後就多了一點保障。看起來許世貴以前在棋社肯定是贏了不少,今天他非要讓這個討厭的傢伙再狠狠地吐一筆出來!
王銳進了棋社的大門,卻驚訝地發現別說許世貴了,整個屋子裡空空蕩蕩連一個人影也不見,簡直讓他懷疑自己是否走錯了門。
他正感到詫異之時,就見棋博士從內堂里走出來朝他客氣地微笑道:「王公子來了,您這邊請!」
王銳的好奇心被勾了起來,當下也不多問,跟在棋博士身後被引上了二樓,還未進得門時就已經聽到一陣幽雅的琴聲傳入耳中。
待到挑簾而入,王銳的眼睛頓時一亮。但見屋內的擺設雖不奢華,卻布置得極為典雅精巧。迎窗的紅松座榻上一個年約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身著葛衫,正在全神貫注地低首撫琴。一張紅木矮桌放在座榻中央,上擺一個敦重厚實的紫檀木棋枰。優美的琴聲婉轉悠揚,讓王銳彷彿感到一下子置身於世外桃源一般。
棋博士想要上前通稟,王銳擺擺手制止了他,靜靜地站在一旁聽琴。他只覺得這琴聲分外的清澈悅耳,好似能洗滌人的靈魂、安慰受傷的心靈一樣。他在前世也曾聽現代人演繹的古曲,可直到此刻方知二者間的區別有多大。這中年男子的琴彈的如此好聽,簡直可以說是神乎其技了,真不知傳說中的師曠、伯牙、雍門周、蔡邕之輩又究竟如何?
不知過了多久,琴聲猛然錚然一響戛然而止。王銳回過神來,不由得發自內心的擊節叫好。
那中年男子抬頭微微一笑說道:「在下彈的入神,怠慢之處還望公子海涵,王公子請坐!」
他的面容清俊,談笑之間極具親和力,讓人不由自主地生出親近之心。
王銳也不客氣,大大方方地在中年男子的對面坐下。
中年男子點點頭笑道:「在下謝天博,乃是這個棋社的主人。今天謝某冒昧請王公子前來,還望公子莫要見怪。適才獻上一曲清心吟,就當作是賠罪吧,希望沒有讓公子見笑才好!」
王銳搖了搖頭笑道:「社主太謙了,此等琴技在下還是頭一次見識,當真是大開眼界!但不知今天棋社內為何沒有客人,社主請在下來又有何吩咐呢?」
謝天博揮手命棋博士奉上了香茶,讓過王銳后這才開口道:「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王公子昨天應該是第一次到鄙棋社來吧?」
王銳不動聲色地點點頭:「不錯,昨天我也是偶然經過這裡,一時興起才決定進來看看。呵呵,昨日對局太過專註,沒有注意到社主竟然也在!小可的棋藝有限,還望社主莫要見笑!」
謝天博似笑非笑地盯了王銳片刻,突然間仰天大笑道:「哈哈,若是謝某所料不差,王公子非但是頭一次來鄙棋社,而且以前也絕沒有在京師的任何一家棋社下過棋,否則在下絕不會直到今天才知道京師的棋壇又出了一個絕頂的高手!」
王銳聞言心中一凜,心說自己昨日為了多賺些那許世貴的銀子,所以一直沒有出盡全力,就是為了讓對手總有個想頭,想不到竟能被這謝天博所看穿。
他心下雖驚,但神色依然不動淡淡一笑說道:「社主說笑了,在下的那點棋藝應付應付普通之輩還可以,又怎敢妄稱絕頂高手?」
謝天博搖頭笑道:「許世貴為人雖不招人喜歡,但卻是軒逸棋社的老客了,棋力如何我自然知道得一清二楚!謝某於棋道一向自負,可自問若像公子那般不著痕迹的戰而勝之卻難辦到。若非親眼所見,在下實難相信除了師尊和幾大國手外還有其他人能如此厲害!實不相瞞,公子與許世貴的約斗我已代為推掉,就是想請公子來為在下解惑的。不知公子師出於何門,能否讓謝某知道是哪位大國手悄悄教出了這樣一個高手弟子嗎?」
王銳心知這謝天博也絕對是個高手,自己再裝下去不但無益而且還會令人生厭,於是哈哈一笑說道:「社主果然是好眼力!小弟昨日見那許世貴的氣焰囂張,所以忍不住出手教訓其一番,也順便賺點小錢花花,畢竟卻瞞不過真正高手的法眼!社主既能識破小弟的伎倆,想必棋力絕不會在我之下。可否容我冒昧地問一句,社主的師尊究竟是何人么?」
謝天博聞言拍手笑道:「我在問公子的師承,公子卻反問起我來了!這樣吧,我有個提議。為了公平起見,我們可以也來一場棋斗。如果我贏了,就請公子告之師承來歷。若是公子得勝,謝某除了告之師承外還有200兩紋銀相贈,就算是補償公子今天的損失吧!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王銳見這場賭鬥自己是佔盡了便宜,也想看一看這個謝天博的棋力究竟如何,因此毫不猶豫地答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