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裝傻到底
趙太妃說完,望著姜久盈頭上戴的首飾,笑得意味深長。
她這話委實有些不好接,五品官的月俸有限,她打扮得華麗,是不是父親貪墨了?
如果姜久盈說自己平常不會這麼戴,今兒是專程打扮好了來的,有攀附討好之嫌。
如果姜久盈說這是母親的一番心意,便有姜家花用媳婦嫁妝,吃軟飯之嫌。
什麼叫綿里藏針,這便是了,只簡單的一句話,你就有錯!
她只得裝聽不懂:「謝太妃娘娘賞賜。」
心裡疑惑,在這個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時代,定國公府好歹也是趙太妃的娘家,便是平時關係不睦,也不應該如此明目張胆地下與娘家有關係的女眷的面子吧?
這麼大敵意所謂何事?趙太妃並無女兒,只得安王一個兒子,你自顧選你的妃,跟個已經定親的姑娘較個什麼勁?
見對方不接招,趙太妃眼中閃過一絲訝異,還想再說什麼,被跟在一旁的郝詠薇直接岔過去了,眾人轉而捧著趙太妃一頓恭維,終於讓她暫時放過了姜久盈。
姜久盈趕緊趁機退出,跟這幫子心眼子比篩子還多的女人再多說幾句話,她還不知道要死多少腦細胞。
再之後,趙太妃還不死心地叫她上前說話,她禮數做足,一概不接話茬,就裝做聽不懂,誇她她就說謝太妃娘娘誇獎,暗戳戳影射她便回一句臣女魯鈍。
總而言之,跟聰明人針鋒相對她可能腦子轉不了那麼快,但是擺出一副我就只能聽懂您表面的意思,深層次的聽不出來的樣子,讓聰明人自己憋得難受,她毫無壓力。
到最後,趙太妃一張溫和的笑臉都快掛不住了,自然就只能放過她。
郝詠薇默默在心裡給姜久盈點了個贊,原來對付趙太妃這種笑裡藏刀的人用這一招最好使啊,她私以為,這位未來弟媳是個妙人。
宴席熬到散場,姜久盈坐上姜家的馬車時,終於狠狠鬆了口氣,尼碼,身份地位高,不能打不能罵的老太太什麼的,真是太討厭了!
郝詠薇回到家,居然看到趙東籬等在二門口。
「大嫂,姑母可有為難姜三姑娘?」
這還沒過門便上了心了?聽說這門親是趙東籬自己選的,原來真是放在心尖尖上了。郝詠薇不由笑了,知慕少艾,這是好事。
她自己過得不錯,自然也希望這個與夫君關係不錯的小弟也能過得幸福,只有人人都過得幸福了,才會少紛爭不是?
而且誰都願意看到別人的笑臉,在家天天拉著張驢臉,好似別人欠她八百兩銀子似的,多沒意思。像她婆母那樣的,有一個就夠了。
「放心,你的三姑娘好端端的家去了。」
趙東籬得了這麼句準話,懸著的心終於放下,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說來都是我的不是,要是讓她受了委屈,我還不能幫著爭回場子,總覺得對她不住。」
要說趙太妃這場鴻門宴的起源,還真多多少少與趙東籬有些關係。
那個本來準備推給他的傅貞,也是個主意大的,見趙東籬定了親,趙家又對她像防賊一樣防著,沒得戲可唱,居然不聲不響地引誘了安王!
王妃薨逝有段日子,傅貞還真敢想,以為攀上了安王,借著安王府與定國公府的關係,她便能一飛衝天,當上安王妃。
至少姑母傅氏肯定是會幫她的吧?安王比定國公的招牌可還要大,如果自己當了安王妃,以後傅家的外孫就成了宗室。
她想得倒美,卻也不撒泡尿照照,憑她一個民女的身份,還肖想當個王妃?給王妃提鞋都不配!
還別說,傅貞長得一張美艷的臉,安王倒是樂得有人投懷送抱,豪不客氣收用了,過後知道她打的主意,只冷哼一聲,要做個妾室,保她錦衣玉食,要是敢肖想些有的沒的,扔出去便是。
看看到時候到底是誰丟臉,一個不要臉的爬床姑娘罷了。
傅貞不是個多有腦子的,但她有一點好,特別會審時度勢,於是她委委屈屈進了安王府,當個不知名的小妾。
趙太妃以為這是傅氏算計好的,一個破落戶也想肖想皇親,她自然惱怒,又聽說這姑娘原是預備給趙東籬的,卻因為趙東籬搶先定了一門親而做罷,這火自然燒到了姜久盈身上。
何為躺著也中槍?這便是了,誰家沒有幾個糟心的親戚,如此牽連無辜,趙太妃也不是什麼大氣的人。
一個巴掌拍不響,如果不是安王自己風流,傅貞便是再有本事又如何能成事?
楊燁今天奉命出府辦事,他穿著一身簇新的月白色杭綢長衫,顯得整個人極精神,也是四十多歲的人了,身材很標準,舉手投足間,自有一番倜儻。
不錯,確實是長公主喜歡的調調。
他今日是去綢緞鋪談點事,長公主府近日想進一批葛布,因去年西北降水頗多,棉桃產量受了些影響,導致葛布產量也極劇下跌,如今這世面上,比一般的絲綢更難尋覓。
葛布吸汗效果極佳,做裡衣是上好的料子,長公主十分喜歡,此次府里庫存告急,他這個管著採買的管事,自然得把這事辦得漂漂亮亮。
有錢又有權,自然想得到什麼,就能得到什麼。
思及此,楊燁目光沉了沉,他大踏步向前走,絲毫沒注意到就在剛剛,路過的一家民宅,大門上開了個小洞,一雙眼睛正噴著火望著他離去的背影。
陶紫死死咬住了嘴唇,她怕自己忍不住驚叫出聲。之前只聽到聲音,還尚存一絲疑慮,此番見到長相,她死心了。
這個楊燁,就是二十年前她的贅婿,原名鄧燁的負心人!
她的反應已經表明了楊燁的身份,不需贅言。負責送她到此的暗衛回去傳話。
這就奇了,這一對夫妻居然都活了下來,卷宗上所載卻是雙雙身亡,那麼她卧房裡那對屍身又是屬於誰的?又是緣何會出現在她的卧房之中,被當成了他們呢?
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