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0:草木皆兵
彈幕區。
「我感覺這個人好可憐啊。」
「的確是可憐得很,竟然活成這個樣子。」
「人生在世幾十年,卻活得連自己都不認識自己了,這是很可悲的一件事情。」
「誰說不是呢!」
「媽蛋,今天晚上看來又睡不著了。」
……
嚴謹沒有遲疑,接著開始講述第二個故事。
「兒子想殺死我們。」
「小區口小賣部的玲姐披頭散髮地在小區里亂竄,一頭撞上正陪著表姨逛街回家的我們,大約是她平時與表姨素有來往,她緊緊抓著表姨的手,怔怔流下眼淚來。」
「我高一升高二的暑假是在距離本市大約一百四十多公里的w城表姨家渡過。表姨有個和我同歲的女兒,名義上算是我的表妹,但是由於我們生日只差一個月,她總是大大咧咧地喊我的名字,毫不客氣。
w城風光宜人,但是生活上卻不似本市便利店遍地開花,除了大賣場之外,一般購物就依靠小區附近的雜貨店。玲姐就是小區里小賣部的女主人。
玲姐大約三十歲左右,不是w城人,聽說是十年前遷徙到這裡。一開始做點水果生意,後來盤下了小區里的小賣部,索性在這裡扎了根。
玲姐的丈夫負責進貨,玲姐則坐鎮收銀。他們還有個十歲的兒子名叫曉宇。
聽到玲姐驚惶失措地說出這樣一番話,表姨頓時皺起眉頭,我和表妹對望一眼,也覺得十分難以置信。我聞到她身上有股酒氣,心想該不會是這女人老酒喝多了胡言亂語吧?」
「玲姐一雙小眼睛四處亂轉,看起來提心弔膽,一陣風吹過,草叢的沙沙聲竟讓她渾身發抖,簡直是草木皆兵:你們、你們相信我,剛才他拿起刀砍了他爸爸,他還想砍我,我逃了出來,他、他一定到處找我呢。快帶走我,快幫幫我!」
「這時,小區保安老劉恰好路過,看見我們四個人糾纏在一起,於是上前探問一句。
玲姐詞不達意,說話顛三倒四,足足花了有五分鐘,才把事情從頭到尾說了一遍。
原來,就在半個小時之前,玲姐準備了午餐,叫上正在屋外搬運貨物的丈夫吃飯。曉宇則專心致志地在看一本漫畫,怎麼喊都不動。
玲姐習以為常,曉宇本來就是個沉默寡言內向離群的孩子,常常一人呆坐一天,任何事情都不為所動。曾經有老師懷疑曉宇輕微自閉,建議玲姐領孩子去檢查身體,聽聽醫生的意見。玲姐卻不以為意,一方面曉宇雖然不愛與人交往,讀書成績卻並不落後;另一方面家裡資金有限僅足溫飽,哪裡還有閑錢去做這個那個檢查。
玲姐丈夫有飯前小酌的習慣,一天兩頓絕不拉下。
今天玲姐特意準備了新買的酒,據說這種酒只有在老家才有,是玲姐的一個同鄉送給玲姐的。
丈夫喝了一杯又一杯,嘴裡還哼起了家鄉民謠,好像回憶起在家鄉的往事。
就在玲姐埋頭吃飯的時候,令她震驚的一幕發生了。
只見曉宇神情突變,從廚房裡拎出一把菜刀,毫無預兆地對著父親的後頸砍去。半醉的父親猝不及防,也萬萬料不到十歲的孩子竟有這麼大的力氣,直接被砍翻在地。
曉宇嘿嘿地笑,一刀又是一刀,血肉橫飛。
玲姐嚇壞了,扔掉手中的飯碗,轉身就逃。
聽到這駭人聽聞的敘述,我們幾個都驚呆了。老劉根本不敢單獨跟著玲姐回到小賣部,而是強烈要求我們一起去。
他的理由是他沒有帶手機在身邊,萬一玲姐所言不虛,他需要有人幫忙報警。
一行人各自忐忑地跟著玲姐回到小賣部,遠遠就聽見非常幼稚的說話聲音,好像是某一部國產動畫片。只見曉宇背對著大家,正聚精會神地看著電視,聽見動靜轉頭對大家一笑。
地上躺著一個男人,渾身是血,一動不動。
我至今仍舊記得當時曉宇的回眸一笑,天真無邪的笑容印襯著身上血跡斑斑的汗衫,他大約是用沾滿鮮血的手抹了把汗,臉上紅紅白白的一片。
我們站在門外眼睜睜看著玲姐丈夫倒在血泊之中卻不敢進去,玲姐發出一陣驚天動地的慘叫,隨後暈倒在地。
之後警察趕到,將昏倒的玲姐送去醫院,又是現場勘察又是調查取證,還要求我們每人分開做一份筆錄。其實我們說來說去還不就是這幾句話,一切都是從玲姐口中轉述,親眼所見的與警察並無不同。
警察一直忙碌到晚上七點,封鎖現場帶走了屍體,但是如何處置這個十歲的小男孩曉宇卻成了問題。
玲姐在醫院中還沒有蘇醒,而警方也不可能當真拘留這個幼童,當然更不可能將他單獨留在兇案現場。」
「表姨始終不相信一個年僅十歲的孩子會親手殺死父親,她多少認為玲姐的描述有些不盡不實,因此她向警方表示願意暫時收留曉宇,待玲姐從醫院康復后再做打算。
嚴格來說,曉宇算是個不惹麻煩的孩子。如果他不餓,可能會對錶姨呼喚他吃飯之聲置之不理,但是過了半小時卻又主動去廚房端起碗筷。他吃的又快又乾淨,地上不落一粒米飯,吃完后還貼心地將碗筷放在水槽中。
如果洗澡時間他恰好在看電視,那他絕對不會理睬表姨的任何吩咐。待他心儀的節目結束,他自然會走進浴室,不用別人操心。
或許他當真有些自閉,無論表妹怎麼逗弄他,他都置若罔聞。
因為我和表妹都不樂意與他共住一間,曉宇只能睡在客廳。這點似乎正切中他的心意,他可以獨霸客廳里的電視機。表姨關了電視招呼他睡覺,他卻一言不發地重新打開,隨後緊緊握住搖控器不放手。
表姨無奈,只能任由他去。
可能是飯後西瓜吃多了,半夜我忍不住起夜。
客廳里依舊閃爍著電視機發出的亮光,這裡的午夜劇場正在四集聯播香港電視劇《妙手仁心》。曉宇緊緊盯著電視,看著如痴如醉。
我正想悄悄繞過沙發去衛生間,忽然看見曉宇露出微笑,隨後伸手憑空捋著自己的「長發」。
曉宇是個小男孩,留著時下男孩子隨處可見的板寸,當然不可能有長發。
可是他卻對著電視機,學著其中的一個女護士做著捋頭髮的動作,笑容柔美又燦爛,甚至還帶著一絲憧憬。
我吃驚地看著他,竟然邁不開腳步,他的注意力全部都在電視劇上,完全沒有注意到我的眼光。不僅如此,他柔和的眼神中竟然泛著淚光,居然看著劇情流下淚來。我斜睨了眼電視,發現不過是幾個護士在照顧病人,並沒有男女主角生離死別的那些橋段,不明白曉宇究竟為何感觸良多,竟熱淚盈眶。更不明白一個十歲的男孩,怎麼會對這樣的電視劇感興趣。
這時,劇情被插入的廣告打斷了,他也好像如夢初醒般回過神來,抹了抹眼角的淚水,低頭看著自己被打濕的手背,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
原來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麼。
次日一大早,我正在猶豫是不是要把昨晚所見告訴姨媽時,有兩名警察登門拜訪。
為首的是一個白白胖胖的中年人,看起來十分和善。身後那個則明顯是個愣頭青,看上去就有些莽撞,他用好奇的眼光打量著曉宇,像是在探究這個傳聞中「殺死父親」的十歲男孩。
那中年警察自我介紹姓趙,是這起案件的偵辦刑警,身旁是自己的助手小陳。
原來玲姐在昨天晚上已經蘇醒,卻遲遲不敢來這裡接曉宇。她說她忘不了曉宇手握菜刀,砍向丈夫時的兇狠表情,尤其是這樣一個平時默不作聲的內向小孩。她害怕他內在的一種東西,這種東西是什麼,她卻回答不出來。」
「表姨對這種說法嗤之以鼻:開玩笑!警察先生,我想其中一定發生了什麼變故,曉宇是個乖孩子,何況他才十歲,你相信十歲的孩子會殺人嗎?」
「趙警官還未搭話,小陳卻搶先說道:女士,這可難說的很。我們警方有過一名八歲男孩因母親未立刻滿足他的要求而用斧頭劈死母親的案例。如果孩子手中有兇器,而大人又猝不及防的話,事態很難想象。」
「趙警官推了他一把,示意他切勿在曉宇面前大放厥詞。只是曉宇似乎全然不在意,只是坐在沙發上專心致志地看著電視,對趙警官的問話也充耳不聞。」
「小朋友,昨天的事能和叔叔說說嗎?你喜歡爸爸嗎?爸爸平時打你嗎?你爸爸媽媽之間關係還好嗎?你比較喜歡爸爸還是媽媽?」
「表姨起身關上電視,曉宇卻一把奪過搖控器再次打開。他的注意力都在電視節目上,一開始還瞟了幾眼趙警官,可是隨著重播劇場的開始,他完全沉浸在電視劇的情節中,魂不守舍。
我瞥了眼電視,正在重播午夜劇場——《妙手仁心》。
又是這部電視劇!
雖說這部電視劇也算得上製作精良,可是能吸引一名十歲的小男孩如此專註,實在是有些異樣。何況現在播放的這幾集是昨晚午夜劇場的重播,他已經看過一遍,但對他而言,似乎還是那樣引人入勝。
表姨又想要關電視,趙警官卻擺擺手,示意不要勉強孩子。他語氣始終溫和,但是曉宇卻是一句也不曾回答。連點頭或者搖頭都沒有,好像他的周圍有透明的圍牆,將他與我們隔絕。」
「小陳不耐煩起來,曉宇突然開始流淚:這孩子……」
「他傻傻地看著電視劇中護士照顧病人的情節流淚,越哭越傷心,從熱淚盈眶到號啕大哭,抽搐著不能自己。表姨以為他觸景生情想到如今身在醫院的母親而哭泣,急忙摟著他的頭低聲安慰,說待會下午就帶他去醫院看玲姐,還問趙警官何時能解封曉宇的家。
只有我知道,曉宇的哭是因為電視劇,絕對和玲姐無關。」
「問題是,目前播放的電視劇情節只是普通的護士或是醫生照顧病患而已,並沒有任何煽情之處,也完全沒有讓人感動唏噓的理由。
這孩子……太奇怪了吧。
這時,廚房裡傳出玻璃破碎的聲響,隨後從中蔓延出一股濃濃的酒味,料想是正在做午飯的表姨父打碎了某個酒瓶。」
「表姨皺眉責備道:你真是笨手笨腳的,這酒可是玲姐帶給我的,這裡沒得賣呢。」
「話音剛落,曉宇的表情忽然變了。他原本那一成不變的木然神色,頓時脹得好像豬肝般殷紅,兩隻不大的眼睛瞪成牛鈴,嘴裡發出「嗬嗬」的怪異聲音,向著廚房衝去。
他有如秋風掃落葉般把廚具盡數打落在地,什麼油鹽醬醋全部打翻,空氣中頓時瀰漫著各類調味品混雜的奇怪味道。表姨父正在炒菜,嚇得急忙頓起鐵鍋,連連呼叫表姨趕快帶走曉宇。
曉宇力氣突然變得奇大無比,趙警官連同小陳兩名壯年男子才算制服了他,將他帶到門外。
說來也怪,當離開表姨家,聞不到那股酒味時,曉宇忽然就平靜了下來,開始自顧自玩弄衣角,若不是他的臉蛋潮紅未退,真想象不出剛才如瘋似魔的人就是他。
我想起昨天玲姐說午飯時她取出老鄉帶來的家鄉老酒給丈夫喝,應該和她送給表姨的這一瓶是一種吧?我看到趙警官那看似平和實則有如鷹隼般的眼睛緊緊盯著曉宇,好像也想到了相同的問題。
由於玲姐始終不敢接曉宇回家,這讓警察也很頭痛。畢竟表姨不過是出於好心暫時收留,如果玲姐長期放任曉宇不管,萬一出了什麼岔子,表姨也害怕承擔這個責任。
這時,保安老劉給玲姐出了個主意。
他說,他也算是從小看著曉宇長大,知道曉宇雖然寡言少語,但基本上還算是個乖孩子。按照他擔任保安將近二十年的經驗,他斷定曉宇那突如其來的陣陣發狂是由於「鬼上身」。
因此只要找一個法力高強的大師來驅魔,必然能使曉宇恢復以往的平靜。
雖然表姨對此付之一笑,但是玲姐到底出身農村,竟然信以為真。」
「玲姐丈夫的遺體尚處於司法解剖階段,但是經過幾天的取證,小賣部已經解封。於是,驅魔儀式就在小賣部后的客廳里舉行。
所謂的「大師」是個五十多歲的中年婦女,頭上扎著兩根小辮子,讓我想到香港富婆小甜甜。她身著奇裝異服,隨身帶著一個布袋。
聽老劉說,這位大師非僧非道,乃是家傳絕學,任何妖魔鬼怪看到她都要低頭讓三分。只是作法一次收費不菲,這還是只渡有緣人。
表妹表示對驅魔十分好奇,強烈要求和我一起去觀摩。
大約是大師也想在眾人面前展示一番自己的手段,居然一口答應。因此在驅魔當日,不僅小賣部里擠滿了人,還有不少來得晚的駐足在商店門口打探。
只見曉宇面無表情地坐在客廳沙發上,玲姐同樣站在客廳門口,緊張地搓著自己的雙手,一旁老劉不知低聲在她耳邊說什麼,似在安慰,說得她不斷點頭。
大師自顧自嘰哩咕嚕了一番,憑空比劃了幾下,像是在畫符,又像是在禱告,隨後抓起布袋裡的東西撒向曉宇,那東西細細的一把,像是糯米。
曉宇吃了一驚,渙散的注意力頓時集中起來,他雙目一抬,連我都有些訝異:這男孩子的眼睛,怎麼深邃得好像浩瀚的海?」
「大師一下又一下地將布袋中的物品撒向曉宇,嘴裡依舊念念有詞,說著大家都聽不太明白的語言。待到她撒出最後一把糯米時,曉宇突然站了起來,用細聲細氣的聲音說道:我好心送你回家,為何要這樣對我?」
「一言既出,圍觀的眾人皆驚。玲姐更是踉蹌後退,若不是身後有人牆阻擋,她鐵定要倒下。」
「大師沖著曉宇喝道:何方鬼怪,還不束手就擒!快快離開談曉宇!」
「曉宇根本不予理會,依舊盯著母親質問道:我才十九歲,我對你一片好意,你為何反而要殺死我?」
「十八九歲女孩子的聲音,雖然尖利卻依舊帶著少女特有的柔美,從一個十歲男孩口中傳來,聽起來異常詭異。圍觀眾人無人出聲,耳邊只聽見風扇呼呼吹得起勁。」
「玲姐緊緊抓著身旁的老劉,用盡全身的力氣答道:大師……快救救曉宇。」
「曉宇扭頭瞪了眼大師,大師居然躲到沙發一角,連吱都不敢吱一聲。」
「曉宇指著玲姐,厲聲呵斥道:你是何種蛇蠍心腸?我看你孕婦摔倒可憐,願意送你回家,你卻在飲料中下藥,想要協助丈夫弄我!你是畜生!我恨你們,我恨你們!」
「眾人大嘩,那個站在玲姐身後的人嚇壞了,急忙往後退,不一會擁擠在小賣部的鄰居便離開了大半,還有一些膽子大的兀自在探頭探腦。」
「曉宇突然抓起那瓶家鄉帶來的酒,猛然砸在地上,頓時酒味四溢。他握住瓶頸,雙眼發紅瞪視著玲姐:我好不容易被縣醫院錄取當護士,誰知我一念之仁竟然斷送了自己的性命,我要你償命!」
「他怒吼著沖向玲姐,原本站在玲姐身旁的老劉竟害怕地轉身就跑,反而推了把玲姐,不偏不倚,破碎的瓶頸恰好插入玲姐的胃部。
血流如注。
那一天,當女孩喝下玲姐遞來的酸奶時,根本沒想到自己已經看不到明日的太陽,也沒想到自己作為護士的憧憬已經完全成為一場夢境。
後來據玲姐交代,十年前她正身懷六甲。由於自己曾經與同事有過婚外情,甚至被丈夫捉姦在床,因此在夫妻關係中始終處於下風。丈夫一旦有什麼事不順心就會責備她,說是攤上了她這個賤貨才會這麼倒霉。
事發當天,丈夫喝了點酒,又開始叨念她出軌之事。
玲姐居然想出送丈夫一個年輕貌美的女孩玩玩,兩人便扯平的怪異念頭。而當她提出這個建議時,喝酒喝得暈暈乎乎的丈夫一口答應。
於是玲姐仗著自己是孕婦故意躺倒在大街上博取同情,果然遇見了一個年輕女孩。那女孩似乎頗為懂得救助,主動提出要送她去醫院查看。
玲姐說自己只是水腫走路困難而已,只要送自己回家就好。
女孩不疑有他,小心地攙扶著玲姐,一路上還不斷囑咐作為孕婦的注意事項,看起來她真的相當具有專業知識。」
「其實女孩早已被縣醫院錄取為護士,只待明天報到。她從小被父母遺棄,依靠著勤學苦練從衛校畢業,她從小的夢想就是一名護士,因此面對大腹便便的玲姐特別上心。」
「玲姐沒有死,她坐在病床上掩面哭泣:後來……後來她醒了,我、我和我老公怕她會去報警就用被子悶死了她。屍體……屍體就埋在我家後院。」
「原來,埋屍時她動了胎氣,丈夫急忙將她送入縣醫院,就在那裡,她生下了曉宇。」
「同一天殺人、同一天生下孩子。
女孩因為是孤兒,即使失蹤也無人在意。醫院方面也以為她放棄了護士的工作,改為錄用其他人。誰都不知道,就在那一天,那個好心的女孩竟然因善念而被深埋在泥土之下。
玲姐生了孩子后,就和丈夫一起背井離鄉來到了w城。十年來,兩人竟成了外人眼中的模範夫妻,誰都沒有再提那個秘密。
不過「曉宇」沒有放過他們。
之所以對「酒」敏感,乃是因為玲姐丈夫侮辱殺死女孩時喝了很多那種家鄉特產酒;之所以對香港電視劇敏感,乃是因為女孩畢生的夢想就是穿上白色制服。
警方從玲姐家鄉傳來消息,的確在她家後院挖出一具陳年骸骨。
玲姐勢必受到法律的懲罰,但是曉宇的去留卻成了問題。雖然大家都親眼目睹他用瓶頸捅傷了母親,但是沒有一條法律是針對這樣一個十歲的孩子。
我最後一次見到曉宇是暑假即將結束之前,聽說w城福利院會最終收留他。在我離開w城之前,看見他在小區里和另外幾個男孩子熱火朝天地抓著知了,雖然這些男孩的父母多少都不太樂意看到自己的孩子與曉宇一起玩。
曉宇的臉上露出久違的笑容,雖然話仍然不多,但也會和那些男孩聊上幾句動畫片。保安室里的電視重播著午夜劇場,依舊是醫生護士的故事,但是曉宇只是匆匆瞥了一眼,就和小夥伴們結伴而去。
我想「她」大約已經坦然地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