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8章

第38章 第38章

上清峰,主殿。

峰主會議。

「如何?」掌門祝隱真人負手而立,沉聲問道。

驚竹峰主如實彙報:「嶦瓊宮和青要谷都很積極,也說會派人一同調查,玄樞門聲稱近日門內有要事處理,對於除魔一事恐無能為力。」

蒼遠峰主板著臉冷哼:「玄樞門一向如此。」

翠微峰主吸了一口煙斗,不緊不慢道:「他們這些年也沒落了,就算真的想做點什麼,恐怕也有心無力吧?」

另外三人沉默不語。

玄樞門雖然位列四大仙門之一,但人才凋零,早已不能與另外三個門派相提並論。

各大修真世家也心知肚明,每年選拔出適齡聰慧的子弟,都優先往另外三個門派輸送。

「罷了,不管他們。」掌門揮揮袖,「這件事,我們作為牽頭方,理應安排一個主持大局的人出來。」

「你們意下如何,可有什麼合適的人選?」

三位峰主面面相覷。

他們自己都有要事纏身,自然不可能分神在這件事上。

更何況,這也是一個樹立名望的好機會,如果可以的話,他們還是更希望讓年輕一輩的弟子出頭。

「其實……」驚竹峰主慢慢開口,「這件事,交給清淮來做是再好不過。」

蒼遠峰主也點頭贊同:「清淮性情穩重,又是當今返虛境第一人,將此事交於他,想必別人也不會有異議。」

翠微峰主舉著煙斗,深吸一口:「可惜啊……他還在閉關呢。」

蒼遠峰主皺眉:「他閉關多久了?」

掌門掐指一算:「兩月有餘。」

驚竹峰主沉吟道:「清淮悟性極佳,突破的速度一向遠超旁人,閉關兩月,也差不多該出來了吧?」

掌門撫須頷首:「唔……應該快了。」

白渺一直等到了晚上。

晚飯後,她先把碗筷收拾了,又幫沈危雪把青鸞和外面的錦鯉都餵了,還跑上跑下,把竹樓里的花花草草都澆了一遍水,勤快得連青鸞都看出了反常。

「喳喳?」

青鸞立在沈危雪旁邊,歪著腦袋,奇怪地看著白渺忙進忙出。

沈危雪摸摸它的羽毛,溫聲道:「出去玩吧。」

「啾!」

青鸞應了一聲,撲扇翅膀,開開心心地飛出去了。

竹樓里少了聒噪的青鸞,瞬間清凈不少。

沈危雪對著忙碌的少女輕喚:「渺渺。」

白渺背影一頓,慢慢轉過身來。

「師尊?」一臉純潔無辜。

沈危雪對她微笑:「過來歇歇。」

白渺聽話地走過去。

沈危雪坐在窗欞邊,皎潔的月光傾瀉進來,照亮了桌案上的曇花,泛著瑩瑩幽光,有種虛幻的美。

白渺在案前坐好,挺直腰背,認認真真地抬起臉。

「師尊。」

態度端正到近乎鄭重。

沈危雪細緻地注視她:「今天是怎麼了?」

白渺假裝不懂:「什麼怎麼了?」

沈危雪微移視線,目光落到剛被澆過水的曇花上:「你不用做這些瑣事。」

白渺早就準備好了說辭,張口就來。

「哦,你說這個啊。我沒有別的意思,就是看您太辛苦了,所以想幫您分擔一點。」

沈危雪淺眸含笑:「你有這個心意就行了,不用真的替我分擔。」

「那怎麼行?」白渺義正言辭,「您這麼盡心儘力地照顧我,我要是再不幫您分擔一點,那不就成白眼狼了嗎?」

沈危雪好笑地看了她一眼。

他當然不會懷疑她的心意,但她突然表現得這麼明顯……

總覺得還有其他小心思。

他覺得這樣的渺渺也很可愛。

「你可以不用分擔這麼多。」沈危雪倒了一杯清茶,推到她面前,「一次只做一件事就好了。」

比如,喂一次魚,或者,澆一盆花。

就在他的面前,就在他的視線範圍內。

白渺不好意思地笑笑:「做多做少都一樣啦,反正我也是為了練手……」

沈危雪:「練手?」

來了來了,重點來了。

白渺穩住表情,自然道:「對啊,馬上我不就要搬到自己的洞府了嘛。到時候肯定也要經常收拾東西,搗鼓花花草草之類的,所以我就想著現在先練習一下……」

她越說越順暢,沈危雪卻沒有再說話了。

他撐著下頜,眼睫慢慢垂下來,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練習啊……」

白渺點點頭,像是順理成章地接過這個話題,不經意道:「對了,師尊,我的洞府建得怎麼樣啦?」

沈危雪頓了頓,語氣有些不自然。

「……還沒好。」

白渺有點懷疑這句話的真實性。

究竟是「還沒好」,還是「還沒開始」?

這兩者的區別可大了。

「師尊,你最近是不是很忙啊?」白渺說,「其實你不用很認真的,隨便搞一個就行,我可以自己布置裡面的東西……」

「建構洞府……需要花一些心思。」沈危雪抬起眼睫,神色恢復平靜,「你不用考慮太多,我會幫你安排好的。」

聽這語氣,怎麼感覺還要很久的樣子?

白渺忍不住懷疑他是不是有拖延症。

「師尊,其實您真的不用花心思。」她繼續勸說,「只要開一個洞出來,剩下的我來搞就行了,我特別喜歡做這種事,真的。」

沈危雪輕聲道:「但你還有別的事要做吧?」

白渺:「啊?」

什麼事?她怎麼不知道?

「你不是要學九霄縱雲訣么?」沈危雪輕聲細語,「如果建構洞府會讓你分心,那稍稍推遲也無妨。」

白渺:「……」

這,話題是怎麼扯到這上面來的?

她一臉懵逼。

「我也有在學……」

「是么?」沈危雪溫和地注視她,「那道經背得怎麼樣了?」

這個老師一樣的語氣是怎麼回事!感覺下一秒就要開始檢查她的學習成果了啊!

白渺突然意識到沈危雪是她的師尊,在此時此刻,她才終於感受到這個身份帶來的緊張感和壓迫感。

他明明一句重話都沒說,但語氣中卻莫名多了一分審視的意味。

白渺下意識咽了下口水:「背了……一半了……」

其實連一半都沒有,而且一點都不熟,水分很大。

「嗯……」沈危雪微微沉吟,「是前面一半嗎?」

白渺:「……」

她不敢回答。

她怕自己一回答,沈危雪就會笑眯眯地對她說「那現在來背一下吧」。

「渺渺?」

沈危雪看著她的眼睛,語調平和,尾音微微上揚。

白渺心裡一慌,立即應聲:「是前三卷!」

前三卷,雖然不足全書一半,但內容也不少了。

沈危雪曲起修長手指,輕輕敲了敲桌案。

「那就從第一卷開始背吧。」

「……」

白渺欲哭無淚。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

她的直覺果然很准。

早知道會抽查她的背書情況,她死也不會提什麼洞府。

白渺又麻木又緊張,整個人都僵硬了。

她偷瞥沈危雪一眼,發現對方正一臉期待地看著她,連忙又收回視線。

第一卷,第一句,是什麼來著……

白渺苦苦思索,沉默了幾分鐘,終於想出第一卷的第一句。

「太陽散輝,垂光紫青……來入我魂,照我五形。」

沈危雪輕輕頷首:「繼續。」

白渺:「……」

她艱難地接下去:「卻鬼試心,使心平正……」

就這樣磕磕絆絆地背了十幾句,沈危雪仍然沒有讓她停下的意思。

白渺有點背不下去了。

她比較擅長融會貫通的學習方式,像這樣什麼也不懂,就硬背,實在不是她的強項。

更何況她還一直在摸魚。

「天光來進,六胎上通……六胎上通……」

背到這裡,白渺終於卡殼了,「上通」了好幾遍,愣是接不下去。

「三魂守神。」沈危雪輕聲提醒她。

「三魂守神……三魂守神……」白渺絞盡腦汁,一邊重複這一句,一邊抬眸偷看沈危雪的表情。

他神色柔和,眼睫半垂,正安靜地注視她。

他的目光平順而親切,彷彿有著無限的耐心。

但白渺卻在這種耐心中先崩潰了。

「師尊……」她哭喪著臉認輸,「我背不下去了……」

沈危雪輕聲問:「為什麼?」

「因為我背不上……」白渺的聲音越來越小。

她連第一卷都沒背下來。

沈危雪看著她。

少女垂著頭坐在他面前,眉毛垮下來,一副做錯事的模樣,看上去可憐又可愛,讓人不忍訓斥。

沈危雪瞬間就心軟了。

不如說,他從一開始就沒想過要訓斥她。

他眼神變得柔軟,輕輕抬手,對她招了招。

白渺不太敢過去。

她怕挨訓。

「渺渺。」沈危雪低喚一聲。

白渺這才起身,不情不願地走到他面前。

「你……」

沈危雪伸出手,剛說了一個字,白渺立即眼疾手快地將他那隻手緊緊握住。

沈危雪:「……」

他突然頓住了。

白渺一邊抓著他的手,一邊認真點頭:「師尊,您繼續。」

可不能讓他有伸手的機會,要是待會兒越說越生氣,不小心打到她怎麼辦?

沈危雪很難繼續。

他能感覺到她手心的溫度,觸感,還有一點微微的濡濕。

沈危雪後知後覺:「你在緊張?」

白渺無語凝噎。

有誰被老師檢查作業會不緊張嗎?更何況他這還是當面突擊,一對一抽查,她能堅持到現在已經很不容易了!

白渺覺得有必要讓他知道這一點。

「對,我很緊張,緊張得腦子裡都空了!」白渺認真盯著他,語氣極其懇切,「所以我剛才不是真的背不上,只是因為太緊張了,所以……」

沈危雪若有所思:「現在也很緊張?」

「當然!」白渺迫不及待地想要證明自己,「不信你感受一下!」

她握著沈危雪的手,毫不遲疑,一把按上自己的胸口。

沈危雪愣住了。

柔軟的起伏,劇烈的跳動。

都在他的掌心中。

「感受到了嗎?」白渺歪頭看他,「我的心跳。」

作者有話說:

道經內容引用自《上清太上八素真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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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徒文女主認錯師尊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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