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談判

石田三成心中尋思：「這年輕的唐人提督對我國之事如此了解，難道是我豐臣家……或是哪裡出了什麼內賊不成？」

不過他想來想去，也想不起內賊是誰，或者是可以懷疑的對象太多了。就是高層的五大老還是五奉行，都有幾個很值得懷疑！

他尷尬地一笑，道：「大人明見萬里，小使佩服！」

他從手中一個錦囊中取出一封書通道：「這是鄙國給上國大人的國書，請提督大人過目！」

阿智下來將書信接過，遞給黃來福，黃來福略略一看，書信以漢字寫成，都是那些客套的廢話，他一掃而過，看向石田三成道：「說吧，此次你們淀方夫人派你來，她想怎麼樣？」

石田三成恭敬地道：「眼下上國大軍逼境，我家夫人日夜不安，念及兵凶戰危，生靈塗炭，夫人希望大人能退兵，歸還被俘日俘，兩國保持和好。我家夫人也知道慶長之役我國有冒犯天.朝，如上國願意退兵，我國將專門遣使往上國請罪！」

黃來福淡淡道：「你也知道你們日本國有冒犯我天.朝啊，這麼幾句輕飄飄的陪罪言辭就想打發我們走？請神容易送神難啊！」

朝鮮都元帥權栗猛地站起了，截指大罵道：「倭賊，你們冒犯天.朝，又在我朝鮮之地罪行累累，我恨不能生啖爾等倭奴之肉！此次我大軍雲集倭地，不將你們倭賊踏成粉灰，絕不退兵！」

石田三成強定心神，道：「敢問上國提督大人，如要退兵，那上國的條件是？」

黃來福道：「好了，廢話也不多說，我們的條件都在這裡，你看看吧？」

說著他從懷裡掏出一份書條，阿智接過，遞給了石田三成。

石田三成趕緊打開一看，只見上面密密麻麻的幾十條條文，大致是通商，割地，賠款等約條。

石田三成一一看去，前面第一條是日本國必需保證以後永不侵犯朝鮮，不得興建朝鮮板屋極戰船與大明大福船級戰艦。

後面幾條大大致是日本國開放長崎、下關、名護屋等八地為通商口岸，大明商人可以深入日本內地經商貿易，日本國必須保證大明商人的安全。還有在各個通商口岸許可大明設立領事官及興建工廠，划辟供大明商人專門居住地，並駐守一定量的軍隊保護僑民安全。

看到這裡，石田三成倒是一喜，在第一次朝鮮戰爭后，自家太閣與大明議和時，就希望雙方能通商貿易，沒想到當時他們不同意，現在他們打勝了，反而同意了。

哈哈，這唐人難道都是傻的嗎？

至於保證唐人商人的安全，這是當然的了，不保護他們的安全，他們怎麼會來做生意呢？……嗯，這領事官是什麼？還有在各口岸上駐守一定量的軍隊……眼下這情況，不答應也得答應了。

再看下去，是要求割讓對馬島與鳥取城給大明。

這裡就有問題了，如果割讓對馬島還沒什麼的話，那割讓鳥取城，就大有問題了。誰都知道，這鳥取城是五元老之一毛利輝元的封地，而且這裡還有石見銀山，佔了日本國白銀收入的好幾成……前些時間唐人佔了鳥取城后，毛利輝元就每天向夫人哭訴，希望豐臣家能派兵協助他奪回自己的封地……如果沒有石見銀山，自己豐臣家，就要急速地窮困下去了。

這個鳥取城，要好好與唐人商議一下，就算付出一定的錢財，也得請他們讓出來。

一直看到這裡，石田三成都沒有什麼大驚訝之處，不過看到最後一條時，他猛地跳了起來：「什麼，讓我日本賠償大明軍費一萬萬兩，賠償朝鮮軍費一千萬兩？」

他這麼跳起來，臉漲得通紅大叫，讓在場眾人都是嚇了一跳，不過因為他失態讓眾人嚇一跳。而是因為他說出的話讓眾人嚇了一跳。

在場中的麻貴，陳磷，董一元，劉綎，朝鮮都元帥權栗等人，雖然都知道眼下明日和談之事全權由提督黃來福主導，也知道了這些時間黃來福神神秘秘的，在草定什麼明日和約，不過以他們的想象，怎麼也想不出黃來福竟敢讓日本國賠償大明軍費一萬萬兩，賠償朝鮮軍費一千萬兩！

要知道，眼下的大明財政收入，算上米，稅，各種折銀，中央與地方上的各種收入等，一年也不過三、四千萬兩銀子，七年朝戰，也不過是費銀七百萬兩。現在一口氣卻要讓日本國賠償一萬萬兩，這真是……不說在場都是武將，就是文官們，也不敢開這麼大的口。

一時間，眾人吸著氣，不知該如何說是好！各人只得在心下說，這黃來福氣魂真是太大了，真是獅子大開口啊！黃來福身旁的顧大刀也是齜牙咧嘴，只是驚嘆自己姑父的氣魂。

水軍總兵陳磷也是睜大眼睛，心想什麼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這就是！以前自己在廣東等地拚命貪污，一年也不過是撈幾千兩銀子，己經被御史彈劾再彈劾！到了朝鮮后，黃來福答應他進軍日本順利后，會給他十萬兩銀子的好處，當時己經是歡呼雀躍了，沒想到現在一看，自己的胃口與黃來福比起來，真是小巫見大巫！

他只是眼睛咕嚕地轉個不停。

朝鮮都元帥權栗聽石田三成這麼一叫，先是一呆，隨即大喜，沒想到上國提督大人就是體貼，竟連屬國的賠款都給自己爭取了，如果真的這麼多銀子拿回國后，君臣上下，會是多麼的高興？就算這幾年的戰爭下來，朝鮮上下滿目瘡痍，如果能得到這麼多的賠款，也是值了。

而且這些時間，他們朝鮮軍隊，隨明軍登陸日本，每每在倭地殺人屠城搶劫，得到的好處己經不少，大大發泄了幾年戰爭的怨氣，如果再得到賠款……

當下他第一個跳出來道：「倭賊，你們冒犯天.朝，現在惹得天兵軍臨城下，讓你們賠款一萬萬兩銀子，實在是便宜你們了，你不要得了便宜還賣乖！」

石田三成眼睛火紅地對黃來福道：「上國提督大人，這些約條，前面數條還可以商議，這賠款明朝兩國白銀一萬萬一千萬兩，鄙國國小力窮，是無論如何也賠款不起的，請大人見諒！」

黃來福猛地喝道：「大膽，你個小小倭使，膽敢用這種口氣與本提督說話？你們倭國冒犯我天.朝，該有此報，你以為兩國交兵是兒戲嗎？此條約不容置疑，你們最好乖乖地接受，否則我大明十萬鐵騎，將踏平你們倭島四地！」

石田三成喘著粗氣道：「提督大人，本國雖然在朝鮮戰敗，然後也不是沒有一拼之力，如果退無可退，我日本上下團結起來，元寇的前車之鑒，就在眼前！」

聽他反而敢出口威脅，在場眾人都是大怒，個個手按劍柄喝罵，一時間殺氣騰騰，石田三成在日本其實也是個文官，哪見過這種仗勢，被眾人殺氣一逼，不時膽寒，不過他仍是咬牙強忍。

黃來福擺手止住各人的舉動，冷笑道：「元寇的前車之鑒？那蒙元乃是夷狄，天厭棄之，該有此報！我皇明乃堂堂華夏正統，諸神護佑，豈是那些胡虜可以比擬的？現我大軍己經登陸日本多時，可有見什麼神風？論神明護佑，你們天照小兒，可比我們大慈大悲觀世音菩薩，如來佛祖，太上老君，媽祖神女差遠了！」

他臉一沉，喝道：「你們倭國最好答應我的約條，否則到時我天兵一至，就是玉石俱焚的下場，到時悔之晚矣！」

「今日就議定到此，給我將倭使拉出去！」

……

石田三成被帶到嚴原城內的驛館休息，在這裡，他的隨從們早己被安排在這。他們都是心急如焚，見石田三成回來，紛紛詢問。石田三成嘆了口氣，與幕僚隨從們說起此事，眾人都是大驚，這唐人提督的要求竟如此之高？

眾人商議，黃來福提出的約條中，前面幾條都可以答應，不過最後一條，自己日本國是萬萬沒有辦法的。只是……眼下唐人大軍兵臨城下，兵鋒直指京都與大坂城，軍情緊急，如果和談沒有談成，自己一行人也是萬萬不能回國的。

此後幾天，石田三成又求見了黃來福兩次，不過每一次，黃來福都是緊咬條約不鬆口，讓石田三成毫無辦法。

初五日這天，石田三成正坐在驛館內唉聲嘆氣，這時忽然隨從來報，說是小西行長來訪。

石田三成大喜，自從小西行長與第二軍團全體投降被俘后，他就再也沒有小西行長的消息。對於豐臣家來說，眼下他們家族的統治危機越來越嚴重，小西行長對豐臣家忠心耿耿，他手下的第二軍團一萬餘人，又是日本國有名的強兵，兩次朝戰都是先鋒，如果小西行長帶著軍隊安全回國，將使豐臣家的護翼大大增強，各地蠢蠢欲動的大名們也會安份些。

雖說小西行長向大明投降，在日本被罵臭了嘴，不過對於豐臣家來說，還是更看中實在的實力，他們日本使團此次前來，其任務之一，就是為了爭取這些被俘的小西行長等人早日放回。

一直沒有小西行長的消息，現在忽然聽說小西行長來訪，石田三成自然是喜出望外，趕緊吩咐手下將小西行長迎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