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一粒珍珠
沒人看到,在那隱秘的角落,神色慌張的內官將原本要送上祭台的祭品匆匆替換。
那被丟棄在一邊的祭品內,藏著一些不為人知的東西。
垂首而立的朝臣噤聲擰眉,皇上的出現打亂了滿盤計策,他們萬萬不敢在皇上所用的祭品上做手腳,只能臨時替換了下來。
這一場祈雨禱祝典儀進行的格外順利,司寧池順從典儀之言焚香誦經,雙手舉過頭頂垂眸念禱祝誓詞,讓人未曾料到的是,隨著香灰飛揚燭火搖曳天空忽而烏雲密布。
悶雷聲響起,原本安靜站在的祭台下的大臣們都傻眼了,仰頭望向天空,忽然感覺到冰涼的雨滴,滴落在自己臉頰上。
不過幾個呼吸間的功夫,雨滴越來越密集,狂風四起吹的司寧池鳳袍飛舞搖曳。
「顯靈了,雨神娘娘顯靈了!」不知是誰先高呼一聲跪下,眾人才猛然驚醒滿目震驚的抬頭望著那祭台上,威儀萬千的皇後娘娘,衣裙上的鳳凰似是要展翅高飛似的。
明明天際已是烏雲密布,卻隱約所見似有一道柔光降臨在她身上,這一幕宛若神跡。
難怪引來如此高呼,那紛紛仰望而來的目光,在一瞬都忘記了呼吸,紛紛跪地高呼祥瑞。
司寧池:「……?」
她神色如常,似是早知如此,在原著之中祭品被人動了手腳淌出血跡,冒出黑煙,哪怕是求來了雨卻也叫那些人謾罵妖后施的妖法,這雨也是妖法!
而現在……
司寧池垂眸看著那跪地高呼的眾臣,唇邊微不可查的牽出了一抹笑,她早就料到只要皇上隨她祭拜,那些人必然不敢動手腳。
司寧池微微側頭看向趙宗珩,誰知這轉頭看去就對上了趙宗珩那震驚的眸色,他……
他居然信了!?
那靜立在側的皇帝,目光定定的看著司寧池,唇角繃緊眸中閃爍著異色。
「皇上仁德感動上蒼降下甘霖,實乃天慶之幸,百姓之福。」司寧池從善如流屈膝拜道。
「……」
趙宗珩鬆了松攥緊的手,低眉垂眸看著那俯身低頭的女子半晌未動,雨勢漸大砸落在衣冠上才讓他清醒了不少。
他微微抬手道:「皇后祈雨有功,造福百姓,能得如此賢后朕心甚慰。」
這一場大雨足足下了一天方才停歇。
太尉府。
董英瑞仰頭看著屋檐滴答落下的雨水眯了眯眼,身後幕僚踱步走來,望著已經停歇的大雨也是一嘆說道:「未曾想謀算了諸多,最後竟是成就了皇后賢名。」
「難不成皇後娘娘當真是賢明尊后,才能致使雨神降臨?」
「哼。」董英瑞聞言頓時嗤笑兩聲,抖了抖袖子說道:「一時湊巧罷了,你還當真了?」
「是在下愚昧了。」張晨霖低眉拱手,瞧著太尉的臉色道:「宮中傳來消息,大人送入宮的幾位美人皇上至今未曾寵幸,還有一人被皇后處置了?」
「今日叫你來為的便是此事。」董英瑞轉過身來,眸中藏著幾許凌厲低聲說道:「此番未能得手,繞鄉糧運之事無論如何也要搶過來,絕不能給司家機會。」
張晨霖瞭然,與董英瑞二人走入了屋內詳談此事。
鳳梧宮中,司寧池端坐在鳳榻之上,瞧著殿前擺滿的各式各樣的賞賜眨了眨眼,皇上可真捨得啊!
蘇永德親自將王成祥送出,回來之後站在司寧池跟前,臉上洋溢的笑怎麼也止不住。
「這幾樣賞給你們了,其餘的東西都收好吧。」司寧池隨意擺了擺手吩咐道。
「奴才多謝娘娘賞賜!」蘇永德和素雲幾人連忙跪下謝恩。
「娘娘今日可真威風,您都沒瞧見德妃那幾人的臉色。」蘇永德咧嘴笑著,湊去司寧池跟前說道:「那焚燒的經文還是榮妃親自抄寫的,裕安宮裡頭可熱鬧的很。」
「你倒是提醒了本宮。」司寧池眉梢輕挑,掃了一眼桌上的物什,最後捏著一粒珍珠彎唇笑道:「榮妃替本宮抄寫經文也算有福之人,這枚珍珠,就賞給她吧。」
蘇永德連忙上前接過,低頭看著手心裡捧著的這一枚珍珠暗暗發笑。
皇後娘娘這是故意往榮妃心裡頭插刀子呢!
皇上賞了一匣子珍珠,就挑揀出這麼一粒賞給榮妃,這不就是故意的嗎?
賞賜送去了裕安宮,榮妃見那奉上前來一粒珍珠,牙都快咬碎了,還得叩謝皇後娘娘恩典。
「賤人!賤人!」蘇永德一走,榮妃便再也忍不下了,看著那明晃晃擺著一粒珍珠,氣的面目扭曲破口大罵。
「娘娘息怒。」丹菊早已先一步關上了宮門,臉色亦是有些難看。
「本宮日夜不停抄寫的經文,到頭來她司寧池成了賢后!」榮妃如何能不氣,皇上賞給鳳梧宮的東西成箱的搬去,滿後宮的宮妃哪個有過這種待遇?
這一粒珍珠,明擺著就是打她臉的。
偏偏她不能叫苦,不能有半點委屈,因為皇後娘娘是賢后啊,祈雨有功造福百姓,多大的恩德啊?
她只能打落牙也往裡咽,對外還得讚頌皇后賢德之名。
榮妃是如何癲狂氣怒司寧池絲毫不知,也並不想知道。
朝務繁忙,皇上今日未曾來用膳,司寧池倒是落得輕鬆了,入了夜又開始滴滴答答的下雨,她卧躺在鳳榻上,聽著雨滴聲有些昏昏欲睡了。
「娘娘,飲酒傷身,少飲些的好。」手邊酒盞空了兩回,那卧躺在鳳榻的女子慵懶的翻了個身,舒展身軀的模樣像是一隻妖媚的貓妖,臉上薄紅誘人,雙眼似都染上了幾分迷濛之色。
素雲拿著酒壺一時看呆了,如此美人簡直像是魅惑人心的妖,她一個女子都不免心動。
司寧池趴在鳳榻上,小舌頭舔了舔唇笑道:「好喝嘛,再給我喝一口~」
素云:「……」
這又軟又魅的撒嬌誰頂得住啊!
酒壺見了底,素雲剛要轉身出去吩咐取酒來,誰知這走出殿外一抬頭,就看到那踏雨而來的年輕帝王,墨色沉沉一如他的眉眼令人生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