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八三年的結束

嚴東宇失魂落魄般地踏入了校長辦公室，至於裡面究竟發生了什麼，除了當事人之外，無人能知。大家所能看到的，只是半個小時后，嚴東宇垂頭喪氣走出校長室的模樣。

學校里又恢復了平靜，嚴東宇雖然仍然擔任方明遠所在班的班主任，但是對於方明遠來說，他的存在已經完全可以忽視了，他又可以恢復到往日里看課外書，或者說看著窗外發獃的熟悉生活了。如果說非要找出有什麼不同，那就是他在班級里的威信更高了。這些飽受嚴東宇之苦的孩子們，驚詫地發現，方明遠在與嚴東宇一場正面對抗中，居然沒有受到任何的處罰。而且他的數學成績，也被改回了滿分。這樣的「輝煌」的戰績令這些孩子們對於敢於和老師對抗，尤其還是嚴不許對抗的方明遠崇拜到了極點。在班裡，他說一句話，比誰都好用。

不過因此也留下了一些後遺症，那就是隔三差五的，魯山老爺子就會找他談談心，下下棋，喝喝茶的。有時候會在午間，有時候會在晚間，甚至於有時候會在課上。這一切，自然會落入校里其他老師的眼裡，大家都不由得詫異之中又有幾分佩服。方明遠這小傢伙，居然連對學生要求極其嚴格的魯山老爺子也「征服」了，這一下子，他可以在學校里橫著走了。消息很快就傳揚了開來，於是方明遠的大名，在秦西壓延設備廠的孩子家長里又一次地成為了大家議論的話題。

而做為他父母的方勝和白萍，以及方家的其他人，則再一次因為方明遠的緣故「被出名」。那些家裡有孩子的，或者說打算要孩子的工友們，簡直是挖空心思、鑽破腦袋也要從他們這裡取取經，這好話聽千遍人也受不了，所以攪得方家其餘人是煩不勝煩，可是還不能翻臉。不過隨著時間的推移，這股熱潮終究還是過去了。

方家的生意越做越紅火，要不是方老爺子始終控制著發展的速度，恐怕按方彬的意思，早就在秦西壓延設備廠的所有大門前都擺上包子攤了。不過，隨著天氣地越來越冷，方老爺子倒也沒有虧待他，在廠門口附近的一家小餐館里，包了他們的早點攤。這樣一來，無論是賣包子的方彬他們，還是吃包子的工人們，都有了一間溫暖的屋子。而且在方明遠背後的指點下，方家的早點已經不僅僅是大餡包子，同時還提供粥、餛飩和豆腐腦，這生意自然又好了幾分。

而與此同時，方家的小借書店也是越開越大，大量的舊書被方明遠低價收購來一一分類，其中有收藏價值的自然是收歸已有，尋常普通地就交由借書店外借。雖然每個月掙的錢不如包子這一攤上這麼多，但是卻勝在了清閑。方老爺子如今也是手頭富裕的很——那個年頭，常常是有錢沒地花去。沒有高漲的房價，全是分配住房；沒有手機，大部分時候是靠吼的；沒有電視電腦，有個收音機那就是大件了。

而此時的郵市已經明顯地開始升溫，周援朝如今就是找遍所有偏僻村鎮的郵政所，也再也找不到半張猴票了。而省城的猴票價格，已經無聲無息地漲到了二元四角，這一結果，令周援朝徹底地對方明遠在猴票上的高瞻遠矚服了氣。

「明遠啊，以後你說什麼賣，咱就什麼時候賣。我算是看出來了，我這個大人還不如你這個娃娃看得透徹。這要是八毛的時候賣掉了，豈不是就虧大發了！」周援朝看著坐在辦公桌對面翻看郵政所郵票的方明遠尤有餘悸地道。幸好當時聽了方明遠的勸，這本錢可是又連翻了幾翻。算一算，八分的郵票，到現在已經翻了三十倍了。

方明遠嘻嘻一笑道：「周叔叔，如果說您不急著用錢的話，就最好拿著。我敢把話說到前頭，過不了三年，您就能看到翻百倍的時候！」

「咣當！」周援朝險些將自己手中的杯子丟了出去。「多少？翻百倍！」他簡直懷疑自己是不是幻聽了。

方明遠不屑地看了看周援朝，「周叔叔，鎮定，鎮定！你好歹也是個國家幹部了，要注意形象！」

周援朝一臉地苦笑不得，自己一個成年人，居然被個不足十歲的娃娃鄙夷了。不過這個小傢伙，還真是敢說啊。不過三年就翻百倍，豈不是說，自己投入的那十幾元錢，三年後就上千了？周援朝只覺得自己的一顆心簡直都要跳到嗓子眼了，一千元啊，那可是他四五年的總收入啊。

「1983年12月22日，在黨中央國務院的正確指導下，經過全國29個單位的95名計算機專家和工程技術人員的五年艱苦奮鬥，我國第一台每秒鐘運算達1億次以上的計算機——『銀河』在長沙研製成功。『銀河』巨型計算機系統是我國目前運算速度最快、存貯容量最大、功能最強的電子計算機。它是石油、地質勘探、中長期數值預報、衛星圖像處理、計算大型科研題目和國防建設的重要手段，對加快我國現代化建設有很重要的作用。目前，只有少數幾個國家能夠研製巨型電子計算機。『銀河』計算機的研製成功，提前兩年實現了全國科學大會提出的到1985年「我國超高速巨型計算機將投入使用」的目標，使我國跨進了世界研製巨型機國家的行列，標誌著我國計算機技術發展到了一個新階段！」廠家屬區里的大喇叭里傳來了播音員興奮的聲音。

「唉，銀河成功了，可是什麼時候奔騰才能出現啊？」習慣了後世電腦隨身的方明遠，在床上發出了痛苦的哀號。

「還有股票，股票！」方明遠拍著腦袋讓自己不要忘記了過兩年想辦法前往深圳，那些一開始根本沒人要，不得不強行派發到公務員名下的股票可都是未來的鈔票啊。可憐的方明遠，卻並不知道，中國的第一張股票，已經於八三年的七月，已經由深圳市寶安縣聯合投資公司向社會公開發行的。

時光邁入了八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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