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第 111 章
江雲康得知林氏快到,這才想到這段日子太忙,連宅院都忘了買,趕忙找了庄宅牙人看房。
好在他和白輕舟在新余積累的官聲不錯,庄宅牙人聽說是他要賃房,都很熱情地給他介紹。
等林氏到了新余,帶來的人也會多。
屋子不能太闊氣,但也不能太簡陋,還得同時要兩間相鄰的,因為徐放也要一間。
城南新修了一批房舍,還有新建的,江雲康看來看去,想著要安靜,又不能離府衙太遠,最後在東南方向賃了兩間宅院。每間都是三進的小院,因為修繕過,屋裡陳設都很新,但是沒啥傢具,全要新買過。
想著林氏和張月英還有兩三日就到,全部置辦好已不可能,江雲康便讓人先置辦了廚具還有床,其餘的,等林氏來了再說。不然他的眼光,不一定得林氏她們的喜歡。
想著馬上能見到妻兒,江雲康便很興奮。
許久沒見,也不知道安兒還記不記得他。
白輕舟看江雲康每天笑眯眯的,每次都要打趣兩句。
而林氏也是同樣期待。
她幼時跟著爹娘跑過商,故而跋山涉水那麼久,人也還好,除了有些疲憊,人也沒瘦。
安兒倒是瘦了一些,不過安兒身體壯實,瘦了一點也還是白胖可愛。
張月英就連續水土不服,面頰小了一圈,每日都吃不下什麼東西,後來還是林氏弄了點開胃的吃食,張月英才舒服一點。
因為這個,兩個人關係又親近一些。
要到新余這日,林氏起來時,聽彩萍說張月英天沒亮就起來,不由笑道,「她是新婚沒幾天就分開,自然想念徐世子,怕是昨兒一晚都沒睡。」
「您就不想三爺?」彩萍打趣道。
「死丫頭,你說什麼呢?」林氏詳裝生氣,不甚用力地拍了下彩萍。同時心裡也嘆氣,哪能不想呢。
今兒林氏特意上了妝,出門時,瞧見張月英也是精心打扮過,兩人不約而同地笑了。
「妹妹今日好似格外嬌艷呢。」林氏抿唇笑道。
張月英低頭不語,等林氏走到身邊后,才小聲道,「姐姐可別打趣我,你也一樣。」
兩人從二樓下去,停在一樓等馬車,彩萍牽著安兒在玩。
安兒每日起來都要念叨一句順順,不過小孩兒忘性大,加上這段日子張月英總有小玩意給他,便有點纏張月英起來,見到張月英就甜甜地喊嬸嬸,去牽人。
等書硯說都準備好了,林氏一行才往外走。
但林氏剛到客棧外,就看到一個少年,拖著一方破竹席,身上的孝衣看著也是撿來的,她於心不忍,讓書硯送了五兩銀子過去。
書硯看了眼少年,卻猶豫道,「三奶奶,那人小的認識,他兄長和三爺可不對付啊。三爺剛到新余時,此人兄長就給三爺下馬威。不過這錢家二哥兒和他兄長關係不好,但錢家被抄,他們淪落至此,咱們是不是別沾惹的比較好?」
一旁的張月英聽了插話道,「既然關係不好,眼下人都死了,給點銀錢幫忙安葬也沒什麼。」
林氏看錢明宇身形消瘦,卻還是拖著破竹席,身後一人都沒有,嘆氣道,「找個面生的,給他送去吧,別說我們身份就好。」
說完,林氏和張月英就牽著安兒往馬車上走,書硯則是另外找人去送錢。
錢家被抄,錢明宇母親出身風塵,沒有舅家投奔,其他人都棄之而去,只留下兩個老僕和父親。
但他們年紀大了,加上父親腿又不行,沒幾日便病了。如今身上的孝衣,還是他從死人堆里扒出來的。
聽有人喊他,錢明宇還當是錯覺,直到對方跑來,才愣愣停下。
「小哥兒,我家夫人看你一片孝心,這點銀錢給你拿去買過的棺材,剩下的你留著投親去吧。」小廝見錢明宇遲遲沒動,便主動把銀子放錢明宇兜里。
等錢明宇回過神時,小廝已經走遠,轉身時,只看到兩位年輕婦人在上馬車。
他眼眶酸澀,跪下給婦人方向磕頭,心想這份恩情,若是有來日,必定要回報。
只是等他起來時,卻發現自個忘記問恩人姓名,而馬車已經走遠,只好去驛站打聽。
林氏和張月英並沒有把錢明宇的事放心上,她們現在,最期待的,就是快點到新余。
往日張月英上了馬車就難受,今兒個倒是精神,一直往木窗看去。
「我家三爺說,徐世子拖他在新余賃房,想來三爺會把我們兩家安排到一處。」林氏笑著道,安兒已經睡著,一隻手抓著她的手指,「若是在一塊,咱們往後也有個照應。妹妹第一回出遠門,有什麼不習慣的儘管來找我們。」
張月英現在一心想著快些見到徐放,林氏說的話也沒聽清,直到林氏拍了下她,才愣愣回神,「林姐姐,你方才說了什麼嗎?」
看著張月英錯愕的模樣,林氏逗得哈哈笑起來,擺手道,「沒什麼,我這會說什麼,你也聽不進去,還是等到新余再說吧。」
馬車搖搖晃晃,大家的心情都很迫切。
申時剛到,書硯就隔著帘布和馬車裡道,「三奶奶,徐夫人,再有一刻鐘左右,便能看到新余城牆了。」
聽到這話,林氏和張月英趕忙伸頭往外看去。
新余多少,和京城的景緻很不一樣。
馬車穿過一片峽谷,視野漸漸開闊,不一會兒,就看到新余和京城差不多高的城牆。
張月英驚嘆道,「新余不愧是兵家重地,這裡的城牆,都快有京城的高了。」
話音剛落,她就聽到脆脆的一聲「娘子」,抬眼望去,便瞧見徐放騎馬而來。
「刷」地,張月英就紅了臉。
特別是城門附近候著的其他人,聽到徐放喊娘子,紛紛打趣笑了起來。
張月英立馬縮回馬車。
林姝倒是沒那麼害羞,大方地和徐放揮手,喊「世子」。
徐放縱馬到馬車邊上,彎腰朝馬車裡看去,瞧見自個娘子,笑出一排白牙,「娘子,你怎麼瘦了?我想你了都,你怎麼不看我?」
「我!」張月英哪裡見過這種陣仗,羞得不知道該怎麼辦,看徐放一直在笑,薄唇咬得鮮紅,「你......你快別喊了,行嗎?」
徐放這才意識到自家娘子臉皮薄,他自個是在軍營里聽多了葷話,但自家娘子出身書香門第,趕忙搖頭說不喊了,再去和林氏打招呼。
林姝拉著半睡半醒的安兒和徐放打招呼,安兒睡得迷迷糊糊,這會被吵醒還不大情願,揮揮小胖手,又賴著要躺下。
沒過多久,馬車便停下。
江雲康方才看徐放去追人,都吊著腳跟去看,這會瞧到馬車停下,趕忙小跑過去。
「娘子。」他停在木窗邊,他喊得娘子,便比徐放要含蓄很多。
林姝倒是沒害羞,只是許久沒見夫君,如今再見,不由哽咽想哭,「你怎麼也黑了?」
「還好呢。」江雲康欣喜道,「先別在這裡待著,我已讓人準備了熱水和飯菜,快些回家去。等洗漱完,咱們邊吃邊聊。」
徐放也跟著點頭說是。
一行人去了江雲康準備的宅院,到門口,便各自分開。
等徐放待著張月英走了,江雲康才牽住林氏的手,「我如今官位不高,不敢太過高調,便先賃了個三進的宅院。裡頭的擺設大多還沒弄,等娘子休息好了,再派人去採買。」
林氏被江雲康牽著,這才有些不好意思,她淺笑著道,「也行,你們男人也弄不來那些。」
夫婦倆手牽著手走進宅院,安兒還在睡,被奶娘抱進屋后,聞到飯菜香,才醒來要吃東西。
隔壁院子的徐放,許久沒見到自家娘子,自是一番溫存。
直到書硯來敲門喊吃飯,徐放才牽著娘子過去。
安兒早就吃過,小孩兒到了新的地方,看什麼都新鮮,拉著奶娘到處逛。
用飯時,便只有江雲康四個大人。
兩家夫婦都是久別重逢,徐放告了兩天的假,今晚便多喝了兩杯。
江雲康也喝了個微醺,他們雖不是兄弟,卻也勝是兄弟,一塊坐下喝酒,倒是快活。
酒過三巡,徐放有些醉了,突然嘆氣道,「就是可惜,木疆不能接來家人,不然咱們可都聚齊了。」
「木須先生留在京城還有事,我二姐也剛生完孩子沒多久,實在不宜長途跋涉。」江雲康也想看木疆能家人團聚,但可惜,現在還不是時候。
大家喝完酒,便坐著閑聊。
不過林氏他們頭一日到新余,大家都很累,便沒拖太久,早早地就各自去歇著。
江雲康來新余許久,夜裡歇下時,才覺得有娘子好。
兩人一番溫存后,還是緊緊抱著。
「從你來新余后,我夜裡睡得總是不踏實,擔心你會不會有什麼危險,又害怕你做不好。」林氏躺在江雲康懷中,柔聲說完,有抬頭去看江雲康,摸著江雲康粗糙的胡茬,又笑道,「聽書硯說,你之前都住在府衙的小房子里,難怪今日瞧著你衣裳都舊了,你吃了不少苦吧?」
「其實都還好,現在也過去了。」江雲康笑道,「現在好就好,娘子來了新余,便是我最開心的事。」
「咱們一家人能在一塊,我也開心。」林氏想到往後看不到嫡母和二嫂,在這裡能自個當家做主,對以後的日子越發期待,「就是安兒真的大了,馬上三周歲,你該想著找個啟蒙先生。」
夫君有了前程,林氏便操心起兒子的讀書。她最怕兒子一直調皮,若是學了弟弟林源的性子,做夢都會發愁。
「那也還沒到三周歲嘛。」江雲康真覺得不用急,小孩有小孩的天性,這麼早就拘束著,往後都沒童年快樂可以回憶,「啟蒙先生等明年再說,現在我教他認字就好。雖說我公務忙,但教他認字的時間還是有的。」
「那也行。」林氏張張嘴,最想說的事已經說完,便想睡了。
一覺好眠到天亮,江雲康帶著林氏出門採買,本著初來乍到低調一些,林氏不敢多買,只買了一部分傢具。
有林氏在,江雲康在新余才有家的感覺,不然之前都是隨便住、隨便睡,常常忘了天黑要回家。
不過新餘事多,休息兩日,江雲康又忙碌起來。
如今錢家被抄,空出來的生意,有許多落在齊家那。
但江雲康之前就和白輕舟說過,不能讓一家獨大,便又扶持四戶人家,至於誰能起來,便各憑本事了。
六月過完,剛到七月時,白輕舟還帶著人在西山修路,京城來了嘉獎,說新余產的鹽好。
雖然一百兩銀子對江雲康來說不算什麼,但皇上賞賜,便是一種榮譽,往後能寫到他的功績中,對下次升遷也有幫助。
不過這麼一來,大家都知道新余產的鹽好,但西山的路還沒修完。
西山原本進山的路,只能容兩個人並排經過,而且還陡峭難走。現在要修平坦,還要容車馬經過,一時半會還不能完工。
可需求卻立馬變大,皇上的賞賜並不是百給,往後每年,新余都要進貢千斤細鹽。除了上供的細鹽,還有周邊一些王爺,也派人來要賣鹽。
路沒修完,鹽井附近的建設也沒弄好,現在能產的細鹽並不多,根本拿不出那麼多細鹽供應給所有人,只能緊著上供的細鹽,和新余本地的販賣。
現在是不愁銷路,壓力卻也大了。
好在回報也豐厚,新余的稅銀肉眼可見地變多,修繕府衙的進度也變快了。
這日江雲康去府衙時,白輕舟正好從西山回來,把江雲康單獨叫進屋裡。
「三郎,有個事我想和你商量下。」白輕舟說話時,雙眸亮晶晶的,搓著手道,「咱們現在有了點錢,是不是該干點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