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第 164 章
錢沒了要查,潁州卻等不了。
江雲康只能另外撥錢去潁州,同時還要派人去潁州查案。
好好的人都沒了,還一點消息都沒有,同去送錢的士兵也有一百多人。就是山匪打劫,也會把路邊樹木弄壞一些。
可這一百多人,和十萬兩銀子與糧食,全部都憑空消失了。
還真像是說好了,到了地方就帶錢跑路。
這些年,國庫雖然比之前充盈許多,但掙得多,花得也多。
余江以北一帶,還是時常會和北狄打戰。一旦有戰事,處處都要花錢。
而潁州今年的水災又格外嚴重,已經撥了好幾次錢去潁州,現在的國庫也有點難了。
好在過了幾日,木疆帶著從礦山冶鍊出來的一些黃金回京城述職,倒是暫時解決江雲康的燃眉之急。
當天晚上,江雲康就找了木疆到府上喝酒。
「你們能在亳州附近發現金礦,這可是好事。」江雲康給木疆倒酒,一邊道,「這可是大功一件。」
木疆端起酒杯,一口悶了,「確實不容易,那座礦山,早幾年就被北狄發現,只是還沒怎麼挖掘。他們戰敗的時候,當時的守將還不忘派人去把礦洞搗毀。還是後來我們的人無意中發現不一樣,這才找到礦洞,又花了好些時間開採和冶鍊,總算是有些成果。」
能找到金礦,木疆他們都很高興。而且這是長久的利益,在眼下這個局面里,算是一件讓人很高興的事,皇上也因此嘉獎了木疆他們。
「能有就好,可以多在附近找找,指不定還會有其他驚喜。」江雲康說話時放下了筷子,他有許久沒見到木疆,這會打量著木疆黝黑的臉道,「你這次回京城,說明余江以北又更安定一些了吧?」
不然,木疆作為邊境大將,不可能回來的。
木疆點頭說是,「北狄這些年,氣焰小了許多。打了那麼久,北狄也知道現在打不過我們,便把主要兵力對準其他小國。但是咱們也不能看著北狄發展實力,該幫的還是要幫。」
「這次回來,除了金礦的事,還有一個重要的事與你說。」木疆起身走到江雲康邊上,俯身壓著嗓子道,「咱們攻下亳州等地,也有一段日子了。你知不知道,林家的生意,做到了余江以北去了?」
「知道一些。」江雲康點頭道。
林家本就是做生意起家的,雖然這些年比較低調,也沒特意擴大生意,但林海兄弟一直沒閑著。
不過木疆會特意問,就代表有事,「可是林家有什麼問題?」
林家是江雲康岳家,眼下的江雲康又得皇上重用。
如果林家有什麼問題,勢必會被人揪出來當話柄。
「前些日子,我們查到一個事,林家有人在余江以北販賣私鹽,賣的還是新余來的細鹽。一番查訪后,那些人不僅自稱是林家人,還說拿出你來壓我。」
若不是和江雲康共事多年,相信江雲康的為人,又和江雲康是姻親,木疆就直接把這個事給上報了。
江雲康聽得頭皮發麻,「我大舅哥只與我說,這些年只做之前的生意,我也暗示過他們為了避嫌,不要做鹽商。販賣私鹽,那可是殺頭的死罪!」
他有點不信這是林海他們做的事,「可查過他們的身份?」
「查過了,確實是林家旁支的人。」木疆道,「我已經把那些人押來京城,不過那些人要遲上個十天。」
「三郎,如果這個事不是林家所做,那便是沖著你來的。你在朝中樹大招風,想要害你的人肯定很多。這十天,是我幫你爭取的時間,你得快點查清楚怎麼回事。」
江雲康的眼珠轉了轉,當即就坐不住,「木疆,今日的酒就喝到這裡,我去林府一趟。」
說著,江雲康就急匆匆地出伏去了。
如今江雲康確實是皇上最看重的臣子,他爬得高了,必然有人眼紅嫉妒。同時他又是新派臣子,和錢品鴻那些人勢如水火。
想到錢品鴻,江雲康就想到送去潁州沒了的十萬兩。
難怪之前江雲康處理錢遠等人時,錢品鴻沒和江雲康撕破臉。
不愧是能當宰相的人,如此沉得住氣。
江雲康到了林家后,當即叫了林全福父子到裡屋,「你們與我說句實話,林家旁支在余江以北販賣私鹽的事,你們可知道?」
「販賣私鹽?那可是殺頭大罪,我們怎麼敢?」林海瞬間站了起來,瞪大眼睛看著江雲康,「妹夫,你把話說清楚,什麼林家旁支?」
江雲康轉述了下木疆的話,再去看林全福,「岳父大人,您肯定知道販賣私鹽是大罪,人已經被抓了。也確認過是林家旁支的人,若是這個事鬧起來,林家和我都要完蛋。」
林海小臉煞白,林全福卻淡定一些,「你說的那個林有財,早十幾年前就被趕出林家了,他雖然也姓林,卻早就不是我們林家的人。現在他犯事,也能牽連到我們?」
聽到這個,江雲康有了希望,「趕林有財出林家時,你們可寫了斷絕書?」
「這倒是沒寫,不過族譜上寫了原因的。」林全福道,「當年林有財和嫂子□□,還偷盜族中錢財,這才被林家趕出去。」
「三郎,林家早有萬貫家財,林源與你又是正當年的時候。我們林家犯不上去違法掙這個錢,你若是不信,我可以對天發誓!」
江雲康聽明白了,看來這個事,確實是沖他而來。
「岳父大人我明白了,麻煩你把族譜準備好,最近這幾日,你們就當做不知道這個事。」江雲康沉聲道,「有人想要害我,後續怕是還會有手段,如果我沒找你們,可千萬別被人套了話去。」
「明白的。」林全福這下緊張起來,「三郎,咱們這次,是不是遇上大麻煩了?」
江雲康不好多說,又叮囑了幾句,才從林府出來。
上了馬車后,聽到書硯問去哪,江雲康想了想,看了眼外邊還沒黑的天,讓書硯往宮裡去。
與此同時,錢品鴻在和幾個同僚吃席。
他坐在上首中間的位置,手中舉著酒杯,唇角抿著淺淺的笑意,「聽說,木疆讓押送林有財等人的隊伍遲了一點,這是在給江雲康爭取時間。」
「回大人,據探子的回話,是這樣沒錯。」有人笑著道,「木疆是江雲康的姐夫,做事自然會想著幫江雲康一把。這樣也好,咱們正好可以藉此機會拉上木疆一塊,一石二鳥,宰相大人好主意。」
「不是我主意好,是大家齊心協力才把事辦好。」錢品鴻笑道,「就算林有財的事被查清,但總會給皇上和百姓們心中留下疙瘩。他們會想,新余的那些細鹽,如果沒有江雲康的授意,林有財又如何能拿到?現在說林有財和林家無關,不過是江雲康用來推脫責任的話。」
說完,錢品鴻哈哈笑了兩聲。他已經先禮後兵,就怪不了他步步為營。木疆幫江雲康拖延時間,而江雲康知而不報,只要十日後皇上知道這個事,對江雲康的信任,就會受到影響。
錢品鴻也沒想著一下子就能扳倒江雲康,畢竟皇上重用江雲康,如果一招就讓江雲康死,也會讓皇上對他不滿意。
為官多年後,錢品鴻在官場如魚得水,還沒有他對付不了的人,不然他也不能在宰相的位置一直待著。
不過,打死錢品鴻也想不到的是,江雲康這會已經進宮,竟然先一步把林有財的事稟告給皇上,並且自行請罪。
「你既然說這個事毫不知情,又何罪之有?」皇上讓江雲康起來。
余江以北一帶的功績,就能看出江雲康的本事。皇上對林有財的事也有所耳聞,只是沒想到江雲康會在今日就來告訴他,他本來是不想多管這個,但心裡還是有多想一下。
不過這也說明,江雲康心中沒鬼,不然至少也是把這個事給查清楚,再壓下一些。
能聽到江雲康把知道的都說了,皇上也安心了,知道這個事與江雲康無關。
「微臣確實不知情,但那林有財還是得了微臣的便利,才能拿到新余的細鹽,這便是微臣的罪過。」江雲康磕頭道。
與其藏著掖著,不如把事情都說給皇上聽。
這天下都是皇上的,有些事你以為能瞞得住皇上,但往往是自作聰明,畢竟皇上不是昏君,不能小看了皇權。
「這倒是。」皇上思索片刻,再道,「既然如此,便戴罪立功,去查清楚,到底是誰慫恿的林有財等人。你只管去查,就算查出天大的人來,朕也會給你兜著。不過你先秘密地查,別打草驚蛇了才好。」
聽到皇上這麼說,江雲康心中才鬆口氣,皇上這是相信他了。
而且皇上後邊的兩句話,便是暗示他已經知道是誰主使,只等著他去找證據了。
「多謝皇上,微臣一定不辜負您的看重。」江雲康和皇上再次行禮。
他要當個重臣,除了能力之外,最重要的就是處理好皇上對他的感覺。皇上就像是上司,還是個沒有任何東西可以約束的上司,只要皇上願意,隨時都能把他處理了。
所以他選擇把自己短處都展示給皇上,獲得皇上信任的同時,也讓皇上清楚他絕無二心。
走出宮門時,天邊的晚霞已經紅透半邊天。
江雲康抬頭看了眼,無暇欣賞,讓書硯快些回府。
經過張府附近時,江雲康突然聽到有咒罵聲,推開木窗看到是醉了酒的張行松,一身狼狽地坐在地上。
他讓書硯停下,心中閃過一個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