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 19 章
臘月二十六,林氏診出喜脈。近日族學放春假,江雲康本和大哥探討學問,聽到消息時,飛一樣地奔回三房。等他進屋時,林氏已經躺著,彩萍剛餵了安胎藥。林氏看江雲康跑得喘氣,不由笑道,「瞧你,這般著急,我又沒有事。」「頭一回當爹,怎能不激動?」江雲康坐到床沿,看林氏氣色還好,問了大夫怎麼說,才稍稍放心,「你剛有喜,這段日子就在屋裡養著,正院那裡,除了請安,便不要過去。眼下你的身子,才是最重要。」「馬上要過年,府里府外都忙著,我若躲著不見人,豈不是要讓人說道。」林氏感動夫君為她著想,卻還是礙於規矩,「再說了,我也沒那麼嬌氣。」「有啥好說的?二嫂剛有孕時,連請安都沒去,見客也是隨心情。」江雲康安撫道,「你不用在意那些細枝末節,往年母親都鮮少讓你去見客,那些姑母叔伯也不會關心我們庶出的三房。」「真的可以嗎?」林氏猶豫問。「當然。」江雲康笑著道,「你跟著大嫂操勞過幾日,就說身子虛,要修養些時日。等這幾天過去,府里也不會那麼忙碌,到時候再出去走動走動。」林氏握住江雲康的手,柔聲道,「三爺,你真好。」三房這裡一派喜慶,二房卻沒為此高興。安和郡主過來探望時,剛說林氏有喜,向氏就撇嘴道,「她倒是會偷懶,挑了這麼個時間懷孕。」看了眼安和郡主清瘦的臉頰,嘆氣道,「就是要辛苦大嫂了,我也不知道哪天要生,不能幫大嫂忙。」安和郡主微笑著說沒事,「你們都有了好消息,對侯府是好事,再說有孕這個事,也不是自個能控制的。」「大嫂你也別灰心,指不定過些日子,你也能有喜。」向氏只是隨口接話,並沒有發現安和郡主的面色有異,「林氏福薄,不是個會生兒子的。日後大嫂生了嫡子,那才是尊貴呢。」嫡出長房的嫡子,未來要繼承承安侯府,確實異常尊貴,但前提是安和郡主能有兒子。安和郡主放下茶盞,緩緩起身道,「我還有事要忙,就不打擾你休息。這些日子缺了什麼,儘管讓翠竹來找我。」「多謝大嫂,那我就不起來送你了。」向氏讓翠竹出去送大嫂,她自個躺著。雖然林氏有孕不奇怪,但最近三房和徐世子走得近,連帶著她說話都要有顧忌,所以聽到這事還是不舒服。翠竹回來后,問向氏要不要喝茶。「不用了,喝多了要起來,累得慌。」向氏撇撇嘴,嘖了一聲,不太情願道,「你去挑點補品,還有布匹送去三房。」頓了下,向氏眼中劃過一抹狡黠,「對了,布匹要挑小姑娘穿的,就說我特意送給未來侄女。」翠竹有些猶豫,「二奶奶,這樣會不會有點不好?」「你怕什麼?」向氏有恃無恐道,「大夫和高僧都說我這胎會是兒子,連大嫂都對我客客氣氣。我的兒子會是侯府長子,必定備受寵愛。我要的就是噁心下林氏,最好她懷個姑娘,不然也比不過我兒。」承安侯府孫輩里只有兩個女孩,孟氏和承安侯一直期盼有個孫子,向氏會這般得意,也是篤定她自己會生兒子。但對於江雲康和林氏來說,這會生兒子還是生女兒,都不重要。最重要的還是能母子平安。故而翠竹來送禮時,林氏也沒計較,向氏這般行事,往後且有得看呢。往後兩日,江雲康推了所有的事,一心一意在三房陪林氏。馬上二月要縣試,江雲康拿著書本看,林氏則是坐在一邊靜靜地繡花。徐放聽說林氏有喜后,親自帶著妹妹徐宜蘭來探望。哥哥是世子,妹妹是縣主,本該由大房去接待,但他們只和承安侯問了個安,就去了三房,可見對江雲康夫婦的重視。江雲康得到門房的傳話后,已經準備好了茶點,他讓林氏坐著,自個到門口迎人。「徐兄弟,辛苦你們來一趟。」江雲康以前都喊徐世子,但徐放嫌棄太疏遠,非要他喊兄弟。
「雲康兄,恭喜啊!」徐放大大咧咧地和江雲康拱手,邊上的徐宜蘭和江雲康笑了下,便先進屋找林氏。「馬上過年,你們還過來,實在不好意思。」江雲康帶著徐放進屋。「嫂子有喜,那是好事,自然該來探望。況且,我也不想在家裡待著。」臨近年關,家中親戚來來往往,上門就算了,但都要嘮叨問他可有意中人,課業又如何,聽得徐放心煩,還不好在年節里吵。故而一聽林氏有喜,就帶了妹妹過來,也能躲開那些話多的親戚。兩人進屋時,徐宜蘭已經和林氏聊了好一會兒。徐放剛坐下,就直接道,「雲康兄,我瞧著你這般好,可你那個四弟卻不行。方才又在路上等我們兄妹,說了些有的沒的,若不是你弟弟,往常遇到這種人,我定要一腳踹飛他。」徐宜蘭提醒地喊了句哥哥,徐放這才把話題轉到林氏身上,說了好些恭喜的話。過去幾個月,江雲傑過得十分低調刻苦。經過書硯的事,江雲傑知道父親惱了他,為了不再惹父親生氣,他打算隱忍苦讀一段時間。日後若是能高中,父親自然會再青睞於他。但讀書枯燥單調,自從聽說三哥和徐國公府好上后,他就很眼熱。想著木訥的三哥都能得徐國公府的機緣,他也可以試試。故而每次徐放上門,都會特意去假裝偶遇。殊不知,徐放已經快忍不了他。江雲康說了句抱歉,一邊給徐放倒茶,一邊回應道,「龍生九子,九子各不同嘛。」徐放頓時瞭然,哈哈大笑幾聲,轉而和江雲康談起馬上就要到的縣試。成為秀才前,需要經過縣試、府試和院試三次考試。縣試對於江雲康來說並沒有壓力,縣試考得較為簡單,原主每次縣試也都過了,只是成績一般,並且府試沒過。如今距離縣試,也就一個月零幾日。徐放自己無心科舉,但他有偌大的國公府可以繼承,絲毫不擔心未來。不過他也明白,科舉對江雲康來說有多重要。「雲康兄,我父親說了,等你這次科考結束,他可以給你引薦一位名師。」轉頭看向妹妹,問,「宜蘭,父親說那位名師叫什麼?」「叫木須。」徐宜蘭回答道,「前任宰相就是他的學生,聽說學問特別好。哥哥你以前不也跟著木須先生讀過一段時間,後來被他老人家趕回來了而已,哈哈。」「一邊去,我又沒問你那麼多。」徐放瞪了妹妹一眼,再回頭和江雲康道,「那個木須先生確實有學問,你大哥也是他的學生。只要你能拜他為師,日後必定能有建樹。」江雲康笑了下,說他其實認識木須先生,徐放聽了覺得更好,說到時候還要和江雲康一塊兒去見木須先生。徐放兄妹坐了小半日,江雲康送他們出府。承安侯府里的人都會觀顏察色,以前門房看到江雲康都是淡淡的,這會卻會熱情地過來和他說話。江雲康看徐家馬車走遠后,才轉身回去。等走到園子,看有好幾個下人跑得匆忙,抓住一個問了后,才知道二嫂要生了。江雲康是男子,這會不好去二房,便讓林氏過去看一眼。林氏到二房的時候,院子里已經忙得不行,彩萍緊緊護著她,生怕哪個不長眼地碰了她。向氏是頭胎,生得有些久。從晌午到落日時分,屋子裡才傳來一聲嬰兒啼哭。和林氏同坐在長廊下的孟氏,猛地站了起來,看到有婆子出來后,心急地小跑過去問,「可是位哥兒?」婆子搖了搖頭,說是位姐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