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撒網
半個小時后,任萍提著五萬塊錢神色慌張的離開了賓館。
張海川和謝珊目送著這女人離開,兩人皆是有些說不出來的唏噓,搞了半天從一開始這件事從二十幾年前就是廖家親手埋下的雷。
被廖半仙視若掌上明珠的廖瑩瑩,從一開始就不是王浩的孩子,這件事只有少數幾個人知道,就連廖半仙自己都不清楚。
要不然貴為官二代的廖芊芊怎麼可能會看上王浩建築工人,無非是為了挽回廖家的聲譽不得讓王浩入贅廖家,兩人之後便草草成婚。
王浩最開始也樂得成為接盤俠,畢竟廖家給了他不少的好處,並且廖家就廖芊芊這一個獨生女,他就盼著等廖半仙歸西之後,他再順理成章的拿下廖家基業。
然而廖半仙當年可不像現在這般好說話,對王浩這個連小學都沒畢業的半文盲根本看不上,平日里沒少用言語譏諷王浩就是一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廢物。
王浩起初還能悶聲不吭的賠笑忍耐,可問題就出在前兩年,廖半仙自覺身體一日不如一日,於是就有了將產業交給接班人手中的想法。
可很顯然草莽出身的王浩,要不是看在孫女的面上他壓根不會正眼瞧,廖家的家業根本就沒考慮過給他一個外人。
反觀廖芊芊為人大方,還經過廖半仙多年熏陶對相術有所涉獵,談生意的本事遠不是王浩可比的。
直到廖半仙正式退休,廖芊芊接過交接棒,王浩終於是第一次露出了獠牙,將多年來在廖家所受的屈辱一次性的發泄了出來。
開始頻繁找事情對廖芊芊拳打腳踢,廖芊芊卻不敢有半點聲張,生怕王浩將當年的事情抖露出來。
至於廖瑩瑩的親生父親,那可就大有來頭了,據任萍所說廖芊芊當年在外地讀大學,因為廖半仙對她管教嚴厲,所以每月生活費只跟普通學生差不多。
本就長相出眾,還是舞蹈專業的廖芊芊於是被一個大人物包養,讓她過上了相當安逸的大學生活,直到發現自己懷了大人物的孩子,便想讓大人物離婚為其負責。
誰知自以為有孩子作為要挾的廖芊芊打錯了如意算盤,那大人物像扔破爛一般將她甩掉,甚至還讓學校方面隨便找了一個長期不去上課的理由將她開除……
廖芊芊難以承受如此打擊,更不敢去回去面對父母,於是失魂落魄的想到了去死,大半夜跑到還在施工的建築工地跳樓,
結果好巧不巧,一個值夜班的民工發現了她,並將其救了下來,而那人也不是別人,正是忙著給家中妻兒掙奶粉錢的王浩。
「還能說什麼呢,孽緣,嘖嘖,比電視劇還精彩,為了錢至於嗎?」謝珊搖頭感慨。
「當然至於,傻丫頭,鳥為食亡人為財死,這道理恆古不變,不過每個人所處的環境不同選擇也會不同,這一點沒什麼好評價的。」
張海川淡淡一笑,謝珊有些詫異的看了他一眼,輕笑道:「哎喲,哲學家覺悟挺高嘛。」
說完還敲了敲張海川逐漸開竅的腦袋,張海川順勢一個馬屁就拍了過去:「還不是姍姍老師教的好。」
「嗯嗯,知道就好,不要忘了你是誰的徒弟。」謝珊得意嬌笑,打心眼裡的發覺張海川成長了很多。
「但他王浩千不該萬不該的惹到我。」張海川心中呢喃道。
在得知廖芊芊將把持廖家之後,王浩對廖家最後一絲期盼被掐滅,終日的家暴讓廖芊芊遍體鱗傷,走上了當年走向建築工地樓頂的老路。
然而這一次與上一次不同,當初救下她的王浩成為了加害者。
之所以王浩的前妻任萍知道這件事,除了王浩對她心有愧疚許多事情都會告訴任萍。
並且廖芊芊出事時她就在現場,不過她原本是上門討要生活費的,卻正好看見廖芊芊墜樓一幕。
如今,名正言順的廖家繼承人廖芊芊一死,廖半仙生死未知,王浩這個贅婿隱忍了二十年終於到了爆發的時候。
在廖家裝了二十年的孫子,這已經不能用善於隱忍來形容了,這踏馬的簡直就當世王八,忍到張海川都有些後背冒冷汗。
他張海川的介入無疑是擋在了王浩接盤廖家的路上,難怪王浩會露出恨不得將他殺之而後快的眼神。
敢情人家盤算了二十年,就被他一個外人截胡,這換成誰也忍不了。
只不過廖芊芊也不傻,在決定了解自我之前留下了那份遺囑,她並不想看著廖家的資產落到王浩手中。
可以說她是想用死來保住廖家的名譽,同時將家業還給她父親,以彌補年輕時犯下的過錯。
「搞定,有遺囑再加上這份錄音,王浩可以出局了。」謝珊伸著攔腰說道,不枉她和柳慶國辛辛苦苦調查了這麼久。
張海川接過錄音磁帶,臉上卻看不見多少喜色,說:「單純幫廖半仙清理門戶到也不難,公開遺囑即可,但是你覺得只是讓他掃地出門,以王浩的性子會輕易死心?」
「你是說……他會對廖瑩瑩不利?」
謝珊心頭一驚,忽然想到任萍說王浩逼死廖芊芊這件事,說明這混蛋做起事來根本不會考慮後果,而廖瑩瑩可跟他沒有半點血緣關係。
「不止是廖瑩瑩,你覺得他會輕易放過我麽?」
張海川含笑點燃香煙,冷靜的有些不像話,說「你可要想清楚了,遺囑公開說白了我倆才是受益人,至少在廖瑩瑩能獨當一面之前,廖家的產業實際控制人是我啊。」
「那你打算怎麼辦,要不……咱們報警吧?」謝珊小臉兒發白,不禁有點慌了神。
「報警就算了,你是法律方面的半吊子專家,你覺得這份錄音足夠定王浩的罪嗎?」張海川沉聲問道。
謝珊柳眉蹙緊,想了一陣無奈搖頭:「不能,沒有直接證據表面廖芊芊的死是王浩一手造成的。」
「這不就對了,這口大網你這丫頭已經撒了出去,現在可還沒有到收網的時候。」張海川露出燦爛的微笑,彷彿絲毫沒注意到自身的處境有多危險。
「計程車。」
就在謝珊愣神之際,張海川忽然抬手打了輛的士,謝珊連忙問道:「現在去哪兒?」
「該幹嘛幹嘛,我先去見一個客戶。」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思見客戶?你玩我呀。」謝珊像看白痴一樣看著張海川。
「乖,聽話,生意要緊。」
「放你的p,生意能跟你的小命相比較?」謝珊聞言急得直跺腳,拽著張海川胳膊不讓他上車。
「你還上不上車?不上我可就走了。」司機不耐煩的催促道。
「稍等一會兒,小費給二十行了吧?」張海川遞過去一張五十大鈔,司機砸了砸嘴就沒再繼續廢話,繼續看著後視鏡里的小情侶『拉拉扯扯』。
「常言道富貴險中求,沒點風險怎能成大事,你說是吧?」張海川沖著謝小妮子擠了擠眉。
謝珊卻不吃他這一套,急的都快掉淚了,說:「我富貴你大爺,我只要你好好活著,有沒有錢,真的無所謂!
「喲,看走眼了,原來在演電影呢。」司機聽到這話忍俊不禁的笑道。
「師傅還要不要小費的?」張海川瞪了司機一眼,後者在鈔能力的面前只能閉嘴了事。
謝珊在聽到廖家那檔子事後,就越發覺得錢不是個好東西,上一世拼了命的去追求到頭來一場空。
她現在真心覺得只要兩個人好好在一起,守著幾間網咖就足夠了。
「你覺得我傻嗎?」
張海川見小妮子快哭鼻子了,雙手握著小妮子雙肩,一本正經。
「傻。」
「呸……哪怕一次,你這妮子能不能按照套路出牌?」
張海川一拍額頭,準備好的說辭全被這丫頭給打亂了,深呼吸一陣,一臉認真的說:
「我張海川不會死,至少不會為了這點屁事就掛了,我還等著跟你生幾個大胖小子,足球隊搞不上,籃球隊努力一把總該可以吧?」
「噗……你神經病呀,你怎麼不自己生,不要臉的豬頭!」謝珊忍不住笑噴,紅著小臉兒賞了這混蛋一個糖炒板栗。
「你這是幹嘛?你去店裡看看員工有沒有摸魚不好嗎?」張海川一怔,謝珊擠著他身子鑽進了計程車後座。
「要麼我跟你去,要麼誰也別想去,就這麼簡單。」謝珊一臉嚴肅的說。
「你這妮子……」
「我怕你太蠢照顧不了自己,這理由已經足夠充分了。」
「拜託,大姐,你哪隻眼睛看見我蠢了?」
張海川一臉苦逼,自認為智商還算正常,可在這丫頭眼裡就自己才像個小孩兒。
見謝珊態度十分強硬,張海川也不知道該怎麼拒絕,總不能一腳踹這丫頭下車吧。
嘆了口氣,張海川只能叮囑道:「行,你去可以,但你待會兒看見了什麼都不準多問,也不準多說話,有突發情況就躲我身後嗎,能做到?」
「嘻嘻,保證能做到,你見過像人家這麼乖的女票麽?」謝珊嘴角上揚,摟著張海川的老腰開始賣萌撒嬌。
張海川無奈苦笑,接著給司機說了地址后就開始閉目養神。
十多分鐘后,計程車停在一家不起眼的咖啡廳門外。
「你確定要在這種地方談生意,不覺得磕磣?幾乎就沒兩個客人好不好。」謝珊習慣性的吐槽道。
咖啡店面積不小,但客人卻只有四五個人,檔次看上去也只能算一般般。
「說好的規矩呢?」張海川沒好的瞥了謝珊一眼,謝珊賤賤一笑,做了個將小嘴兒縫上的動作。
」陸老闆,終於見到你了!」
張海川整理好衣領,大步走向店裡一位獨自喝咖啡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聽到動靜抬頭看去,先是看見張海川身邊的謝珊一怔,而後伸出手與張海川握手寒暄。
「你……你是?」謝珊看著男人的長相不禁頭皮發麻,張海川眉頭一擰,趕緊沖這丫頭使眼色,謝珊這才趕緊打住。
「柳慶國?陸老闆?這都什麼情況呀?」
謝珊百思不得其解,眼前這所謂的陸老闆……分明就是跟她搭檔了好一段時間的退休刑警柳慶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