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吃不吃敬酒
田富貴很晚才回到鞋廠，這個時候的公交車早已收班，他捨不得打的，硬是拖著兩條疲憊的腿走了整整三四個小時才走了回來。
一躺在自己的床上，田富貴感覺自己渾身的骨頭都快散架了，此時才發覺硬硬的木板床居然是這世界上最舒服的地方，連夢都來不及做就沉沉地睡著了。
這一覺竟然睡到了快吃午飯才醒過來。
田富貴不知道的是，上班以後，石然就已經到過他的床前，看他疲憊不堪的樣子實在沒忍心叫醒他，石然只好自己辛苦點，將原本該田富貴做的事情也通通接過來幹完。
中午吃飯的時候，程豐收把田富貴叫到了自己的面前，看著田富貴滿臉被蚊子咬起來的大包，程豐收心裡不由得有些感動。
「富貴啊，我看你辦事挺實在的，這樣吧，今天下午你把工作做個交接，明天去供銷科找於科長報到，以後，你就專門跑業務，具體的於科長會安排。這次幹得漂亮，小夥子挺機靈的，這個紅包是給你的獎金，晚上我請廠里的行政人員吃宵夜，你也來，咱們好好慶賀慶賀。」程豐收人挺不錯的，覺得田富貴既踏實有不乏機靈，有心要栽培他。
「老闆，無論您安排我在哪幹活都行，只是這紅包我不能要，我的這條命都是你幫我撿回來的，不管我做什麼都是應該的，更何況我還沒有做什麼。」田富貴將紅包遞了回去。
「不要羅嗦了，我這個人一向賞罰分明，我今天中午才知道，這次皮料短缺是全國性的，並將維持一段時間！飛凌廠的梁老闆現在一定後悔得很，哈哈！要是沒有這一車皮的原料，我們廠就得停工，損失的錢就絕對不止一點點，最重要的是，我們手裡有皮料，就可以接很多訂單，甚至拿到許多大廠的代工合同，這意義可非同尋常啊！」程豐收滿臉興奮的神色，這是工廠騰飛的一個契機，只要把握住了，就能更上一層樓。
田富貴不好再推辭，只好將紅包揣進了兜里，飯後一數，整整兩千塊，差不多是他兩個月的工資了，這讓田富貴更加感激程豐收的知遇之恩。
下午，田富貴就將自己日常的工作辦理了交接，石然在廠里上班的時間不短了，對明裡暗裡的各種關係十分熟諳，自然要提點下田富貴。
「富貴，供銷科長於長青是個很有城府的人，你一定要和他友好相處，不然，他會給你小鞋穿，我還要提醒你的是，他是程老闆的妻弟，以後無論遇到什麼情況都請你記住一句話：疏不間親，廠里的很多事情都不能太過認真的，明白嗎？」石然一臉鄭重地對田富貴輕聲說道。
「哦，好的，我記住了。」田富貴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答應道，至少他能肯定，石然不會害他，要不也沒必要跟他說這些了。
石然猶自有點不放心，看了看辦公室里的其他同事，欲言又止，「恩，晚上有空嗎？」石然決定晚上再和田富貴單獨說說其中的內情。
「程老闆請我們行政人員宵夜，到時候一起吧。」田富貴沒有注意到石然的異常，輕鬆地說道。
「好的。」石然點了點頭，暗自猶豫，到底要不要跟他把更深的內幕說出來，最後還是決定不說，太過明顯的點撥很容易給自身帶來很多的麻煩，相信憑田富貴的聰明，過不了多久就能自己領悟。
晚上的宵夜自然還是在大排檔里解決，屬於行政編製的人員不是很多，十來個大老爺們外加石然一個小女孩圍坐在兩張桌子旁喝夜啤。
「富貴，來來來，咱哥倆喝一杯！」胖乎乎的於長青端著一個碩大的啤酒杯笑眯眯地對田富貴說道，他的年齡約莫30歲，碩大滾圓的腦袋蓄著個小平頭，看起來頗有精神。
「於哥，我酒量不行，要不這樣吧，我喝一半，您意思一下就好，以後工作方面還得多向您學習呢。」田富貴看著眼前的啤酒杯心裡有些發毛，這杯子也忒大了些，2瓶啤酒頂多倒3杯就光了。
肚子大得像個彌勒佛的於長青饒有興趣地看了他一眼，也不說話，徑直咕嘟咕嘟地將滿滿一杯啤酒倒進了肚子里。
坐在田富貴旁邊的石然暗中給他遞了個眼色，示意田富貴趕緊將酒喝掉。
田富貴沒法，只好硬著頭皮將手裡的啤酒幾口喝光，然後朝著於長青亮了亮空杯子。
於長青滿意地笑了，豪爽地說道：「富貴，好樣的！咱搞供銷工作不喝酒可不行，沒人天生會喝酒，都是練出來的，多醉幾次，吐幾次就成了，你很聰明，今後前途無量啊！唉呀，你們幾個也太沒眼力價了吧，還不跟我們田兄弟親熱親熱？」
酒桌上通常都是逮著最不能喝的人灌，更何況目前最佳對象是無權無勢的田富貴，頓時一大幫人起著哄輪番找上了他。
田富貴被逼得沒法，不喝吧，那些人都拿話擠兌他：怎麼？看不上咱弟兄了？忘了一起共事的兄弟情了？喝吧，一個接一個，這一圈兒下來他還不得橫著出這家店了？
就在這個時候，石然落落大方地站了起來，端起面前的啤酒杯含笑說道：「來，小妹敬各位一杯，願我們工廠的生意越來越紅火！」說完，直接一飲而盡。
程豐收也有意護著田富貴，於是端起酒杯說道：「恩，這段時間大家可得辛苦下，爭取把咱們的廠越搞越大，大家乾杯！」
廠長的面子可不能不給，於是，所有的人都舉著酒杯一頓牛飲。
這頓酒喝的時間不短，等大家都有了###分醉意的時候才散場，「你們先走吧，我和富貴再逛逛。」石然借著微醺的酒意說道。
在場的同事心領神會，相互曖昧地笑了笑，結伴先走了，路上不免色迷迷地作出些不太純潔的遐想。
此時的田富貴已經有點喝大了，他勉強站起身來，肚子里的酒勁卻一股股地直往上翻湧，全力壓制住才沒當場充當「噴泉」。
石然體貼地將他扶住，委婉地說道：「別著急，咱們歇歇再走，我頭有點暈。」
田富貴如何聽不出石然的意思，明明是她為自己顧全面子才這樣說的，不禁感激地看了石然一眼。
喝了點酒的石然艷若桃花，一頭柔順的長發光滑如緞，在燈光的映照下巧笑兮然的秀顏不禁讓田富貴有些迷醉，這女孩真的太貼心了……
「知道於科長為什麼要主動勸你喝酒嗎？」石然一邊遞給田富貴一聽紅牛醒酒，一邊柔聲問道。
田富貴也沒想通這個道理，他的社會閱歷畢竟尚淺，於是茫然地搖了搖頭。
「有兩個意思，一方面他是想給你個下馬威，讓你記住，今後到了他的地盤就得學會看他的臉色做事；另一方面呢，是一種試探，看你是否懂事，是否會處世，俗話說敬酒不吃吃罰酒，直屬領導親自給你敬酒你都不喝的話，是不是想喝罰酒呢？不肯喝下那杯酒，我想你就算明天去了供銷科，也幹不了多久，原因很簡單，領導讓你喝杯酒你都不肯聽話，不給他面子，還能指望有好果子吃？」
其實，還有一個原因石然沒說：於長青曾經追求過她，結果被石然婉拒了，眼看著自己喜歡的女人和田富貴的關係比較親密，於長青心裡自然妒恨交加，想變著法兒整治他。
田富貴這才恍然大悟，簡簡單單的一杯酒裡面居然還有這麼些彎彎繞，看來今後需要學習的地方還很多啊。
單論年齡，石然雖然比他還小一點，可論到為人處世、人情世故可比他練達多了，在大排檔又歇息了好一陣，眼看著夜已經越來越深了，由於擔心回去太晚不安全，田富貴的酒意雖然沒醒也一再堅持要趕緊回去，畢竟，要是石然為了照顧他而出點啥事他這輩子都會良心不安的。
回去的路上，石然依然主動攙扶著田富貴，石然的肩膀很柔軟，溫柔的晚風吹拂著她的長發輕輕地掠過田富貴的臉龐，一陣癢酥酥的感覺過電般地流過心底，田富貴還真想這條路沒有盡頭，就這麼漫漫地一直相互依偎著走下去……
田富貴很晚才回到鞋廠，這個時候的公交車早已收班，他捨不得打的，硬是拖著兩條疲憊的腿走了整整三四個小時才走了回來。
一躺在自己的床上，田富貴感覺自己渾身的骨頭都快散架了，此時才發覺硬硬的木板床居然是這世界上最舒服的地方，連夢都來不及做就沉沉地睡著了。
這一覺竟然睡到了快吃午飯才醒過來。
田富貴不知道的是，上班以後，石然就已經到過他的床前，看他疲憊不堪的樣子實在沒忍心叫醒他，石然只好自己辛苦點，將原本該田富貴做的事情也通通接過來幹完。
中午吃飯的時候，程豐收把田富貴叫到了自己的面前，看著田富貴滿臉被蚊子咬起來的大包，程豐收心裡不由得有些感動。
「富貴啊，我看你辦事挺實在的，這樣吧，今天下午你把工作做個交接，明天去供銷科找於科長報到，以後，你就專門跑業務，具體的於科長會安排。這次幹得漂亮，小夥子挺機靈的，這個紅包是給你的獎金，晚上我請廠里的行政人員吃宵夜，你也來，咱們好好慶賀慶賀。」程豐收人挺不錯的，覺得田富貴既踏實有不乏機靈，有心要栽培他。
「老闆，無論您安排我在哪幹活都行，只是這紅包我不能要，我的這條命都是你幫我撿回來的，不管我做什麼都是應該的，更何況我還沒有做什麼。」田富貴將紅包遞了回去。
「不要羅嗦了，我這個人一向賞罰分明，我今天中午才知道，這次皮料短缺是全國性的，並將維持一段時間！飛凌廠的梁老闆現在一定後悔得很，哈哈！要是沒有這一車皮的原料，我們廠就得停工，損失的錢就絕對不止一點點，最重要的是，我們手裡有皮料，就可以接很多訂單，甚至拿到許多大廠的代工合同，這意義可非同尋常啊！」程豐收滿臉興奮的神色，這是工廠騰飛的一個契機，只要把握住了，就能更上一層樓。
田富貴不好再推辭，只好將紅包揣進了兜里，飯後一數，整整兩千塊，差不多是他兩個月的工資了，這讓田富貴更加感激程豐收的知遇之恩。
下午，田富貴就將自己日常的工作辦理了交接，石然在廠里上班的時間不短了，對明裡暗裡的各種關係十分熟諳，自然要提點下田富貴。
「富貴，供銷科長於長青是個很有城府的人，你一定要和他友好相處，不然，他會給你小鞋穿，我還要提醒你的是，他是程老闆的妻弟，以後無論遇到什麼情況都請你記住一句話：疏不間親，廠里的很多事情都不能太過認真的，明白嗎？」石然一臉鄭重地對田富貴輕聲說道。
「哦，好的，我記住了。」田富貴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答應道，至少他能肯定，石然不會害他，要不也沒必要跟他說這些了。
石然猶自有點不放心，看了看辦公室里的其他同事，欲言又止，「恩，晚上有空嗎？」石然決定晚上再和田富貴單獨說說其中的內情。
「程老闆請我們行政人員宵夜，到時候一起吧。」田富貴沒有注意到石然的異常，輕鬆地說道。
「好的。」石然點了點頭，暗自猶豫，到底要不要跟他把更深的內幕說出來，最後還是決定不說，太過明顯的點撥很容易給自身帶來很多的麻煩，相信憑田富貴的聰明，過不了多久就能自己領悟。
晚上的宵夜自然還是在大排檔里解決，屬於行政編製的人員不是很多，十來個大老爺們外加石然一個小女孩圍坐在兩張桌子旁喝夜啤。
「富貴，來來來，咱哥倆喝一杯！」胖乎乎的於長青端著一個碩大的啤酒杯笑眯眯地對田富貴說道，他的年齡約莫30歲，碩大滾圓的腦袋蓄著個小平頭，看起來頗有精神。
「於哥，我酒量不行，要不這樣吧，我喝一半，您意思一下就好，以後工作方面還得多向您學習呢。」田富貴看著眼前的啤酒杯心裡有些發毛，這杯子也忒大了些，2瓶啤酒頂多倒3杯就光了。
肚子大得像個彌勒佛的於長青饒有興趣地看了他一眼，也不說話，徑直咕嘟咕嘟地將滿滿一杯啤酒倒進了肚子里。
坐在田富貴旁邊的石然暗中給他遞了個眼色，示意田富貴趕緊將酒喝掉。
田富貴沒法，只好硬著頭皮將手裡的啤酒幾口喝光，然後朝著於長青亮了亮空杯子。
於長青滿意地笑了，豪爽地說道：「富貴，好樣的！咱搞供銷工作不喝酒可不行，沒人天生會喝酒，都是練出來的，多醉幾次，吐幾次就成了，你很聰明，今後前途無量啊！唉呀，你們幾個也太沒眼力價了吧，還不跟我們田兄弟親熱親熱？」
酒桌上通常都是逮著最不能喝的人灌，更何況目前最佳對象是無權無勢的田富貴，頓時一大幫人起著哄輪番找上了他。
田富貴被逼得沒法，不喝吧，那些人都拿話擠兌他：怎麼？看不上咱弟兄了？忘了一起共事的兄弟情了？喝吧，一個接一個，這一圈兒下來他還不得橫著出這家店了？
就在這個時候，石然落落大方地站了起來，端起面前的啤酒杯含笑說道：「來，小妹敬各位一杯，願我們工廠的生意越來越紅火！」說完，直接一飲而盡。
程豐收也有意護著田富貴，於是端起酒杯說道：「恩，這段時間大家可得辛苦下，爭取把咱們的廠越搞越大，大家乾杯！」
廠長的面子可不能不給，於是，所有的人都舉著酒杯一頓牛飲。
這頓酒喝的時間不短，等大家都有了###分醉意的時候才散場，「你們先走吧，我和富貴再逛逛。」石然借著微醺的酒意說道。
在場的同事心領神會，相互曖昧地笑了笑，結伴先走了，路上不免色迷迷地作出些不太純潔的遐想。
此時的田富貴已經有點喝大了，他勉強站起身來，肚子里的酒勁卻一股股地直往上翻湧，全力壓制住才沒當場充當「噴泉」。
石然體貼地將他扶住，委婉地說道：「別著急，咱們歇歇再走，我頭有點暈。」
田富貴如何聽不出石然的意思，明明是她為自己顧全面子才這樣說的，不禁感激地看了石然一眼。
喝了點酒的石然艷若桃花，一頭柔順的長發光滑如緞，在燈光的映照下巧笑兮然的秀顏不禁讓田富貴有些迷醉，這女孩真的太貼心了……
「知道於科長為什麼要主動勸你喝酒嗎？」石然一邊遞給田富貴一聽紅牛醒酒，一邊柔聲問道。
田富貴也沒想通這個道理，他的社會閱歷畢竟尚淺，於是茫然地搖了搖頭。
「有兩個意思，一方面他是想給你個下馬威，讓你記住，今後到了他的地盤就得學會看他的臉色做事；另一方面呢，是一種試探，看你是否懂事，是否會處世，俗話說敬酒不吃吃罰酒，直屬領導親自給你敬酒你都不喝的話，是不是想喝罰酒呢？不肯喝下那杯酒，我想你就算明天去了供銷科，也幹不了多久，原因很簡單，領導讓你喝杯酒你都不肯聽話，不給他面子，還能指望有好果子吃？」
其實，還有一個原因石然沒說：於長青曾經追求過她，結果被石然婉拒了，眼看著自己喜歡的女人和田富貴的關係比較親密，於長青心裡自然妒恨交加，想變著法兒整治他。
田富貴這才恍然大悟，簡簡單單的一杯酒裡面居然還有這麼些彎彎繞，看來今後需要學習的地方還很多啊。
單論年齡，石然雖然比他還小一點，可論到為人處世、人情世故可比他練達多了，在大排檔又歇息了好一陣，眼看著夜已經越來越深了，由於擔心回去太晚不安全，田富貴的酒意雖然沒醒也一再堅持要趕緊回去，畢竟，要是石然為了照顧他而出點啥事他這輩子都會良心不安的。
回去的路上，石然依然主動攙扶著田富貴，石然的肩膀很柔軟，溫柔的晚風吹拂著她的長發輕輕地掠過田富貴的臉龐，一陣癢酥酥的感覺過電般地流過心底，田富貴還真想這條路沒有盡頭，就這麼漫漫地一直相互依偎著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