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張弓拉箭射熾陽(二)
第三章:張弓拉箭射熾陽(二)
「知道了嗎?你太過小心了些,彷彿總是在懼怕著什麼一樣,雖然戰鬥技巧已經十分純熟,但是那份小心卻讓你抓不住機會,有的時候即便是陷阱,也必須要跳下去,因為走投無路的情況下,只能是狹路相逢勇者勝,這似乎還是你們中國的名言吧?」安娜笑嘻嘻的說道,在她的對面,張恆正有氣無力的躺倒在泥地中,他渾身上下都是細小傷口,大部分是被地面或者被樹榦什麼的割碎的,也有幾處較大的創口看起來還在流水,似乎又是別的什麼武器給弄傷的。
今天已經是二人實戰的第六天,這六天中,張恆每天每次都是以失敗告終,前幾次是中了安娜的陷阱或者埋伏,而後有幾次雖然察覺了陷阱,甚至還先一步找到了安娜,可是卻依然以失敗為結局,不單單是安娜的實力強大,關鍵還有臨場的應對力,安娜畢竟是以殺人為職業的殺手,而張恆的意識卻是個普通宅男,都開啟基因鎖的情況下,主觀意識還是佔據了上風,所以張恆每次都是失敗。
張恆躺在泥地中,聽著安娜評價和分析著他的弱點,他自己卻也是十分的清楚,不管怎麼樣,他的意識畢竟是個普通人,來這個世界也不過十幾二十天而已,怎麼可能會突然間就有強者的意識與覺悟呢?像小說里那樣,只要穿越到異世界,立馬就殺人戰鬥全都會了,那裡會如此簡單?比如何時該攻擊,何時該躲閃,何時該躲避,這一切都需要經驗一時一時的沉澱累積,張恆即便解開了基因鎖,想要融會貫通他的戰鬥記憶。那也非得經歷幾場乃至十幾場的戰鬥才可能了。
想那鄭吒不也是如此?一開始的弱小,一步一步經歷生死考驗走到了現在,直到得到了那最強稱號為止,那裡可能會有這麼簡單?
「不過呢,你的戰鬥技巧也真的進步神速呢,這才幾天功夫?居然已經可以和我九成念動力不相上下,特別是你兩枚箭矢一起射地那個技巧,威力比槍彈還要巨大。而且速度也是奇快,對了,那個什麼?」安娜說著說著,忽然又笑了起來,也誇獎了張恆一番,接著才問道。
張恆努力從地面撐了起來,他吐了一嘴的泥巴,這才說道:「爆裂箭。那是兩枚箭矢相撞擊爆裂,從而產生出巨大的衝擊力的技巧,是神話時代中就傳承的神技,據說練到最高級別時,連發九枚箭矢。是連太陽都可以射爆的巨大力量,稱之為九箭射日。」
安娜輕輕點點頭,她皺著眉看向張恆道:「好臟呢,你好好去溪里洗個澡吧。今天就練到這裡,明天我會用盡全力和你戰鬥,那時可就真的不留情了哦,所以你今天就好好休息吧……九箭射日嗎?很威風的名字呢……」安娜喃喃念叨著,自顧自地向營地走了去。
張恆卻是又苦笑了一下,安娜確實是手下留情了,不然像他這樣的對手早死了不知道多遍,可是他也留情了啊。爆裂箭的技巧傳承自第一階基因鎖的戰鬥記憶,他是非得開啟了基因鎖才能使用出這個技巧,其威力之巨大,速度之迅捷,絕對是超過了普通槍械子彈,每次他瞄準安娜時,都下意識的偏過了方向,他心裡可是真憐惜著這個女孩。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若是真的一箭射實了……那他就不敢想象了。
張恆收拾了一下戰鬥現場留下的弓箭。那柄硬木長弓卻是不能使用了,這柄硬木長弓並不是為了戰鬥而製造的弓箭,應該是打獵或者是鍛煉箭術而製造出來地,經過這六天的劇烈戰鬥,到今天為止,張恆終於是將弓弦給拉斷,而硬木弓本身也呈現了裂痕,所以明天他卻只能使用那把合金長弓,至於那些箭矢都是精鋼打造,回收回來倒還可以使用。
待到這一切做完后,張恆就拖著疲累的身體向那小溪處走去,接著便在溪水中梳洗了一番,將滿身污泥全都梳洗了個乾淨,這才回到了營地處,而安娜早已經在篝火上烤起了食物,看見他歸來時,嫣然一笑后,就低頭繼續做起了飯菜,而從側面看上去,透著那火紅色的篝火光芒,這樣的她看起來……美得驚心動魄。
「安娜,如果……我是說如果……」張恆忽然對安娜斷斷續續地遲疑說道。
「恩?」安娜奇怪的抬起頭來,她心中一跳,一種女人莫名的直覺讓她臉上忽然嫣紅起來,被那火光照耀著,直似要滴出血來一般,她本能的感覺到了曖昧。
張恆地臉也是紅了,他低著頭好半天,終於猛的抬起頭來,一字一頓的說道:「如果!你願意的話,這場戰鬥之後,就成為我的夥伴吧!我們一同進入輪迴小隊,我有辦法讓我們都進入輪迴小隊!」
安娜愣了好半天,接著才微笑了起來,她輕輕點點頭,這才繼續低頭烤著食物,邊烤邊說道:「恩,這一場戰鬥結束之後,我成為你的夥伴,我們一起……我們一起戰鬥,未來也可以在一起……」
「恩,一起……一起戰鬥吧,我要……」
(你要愛著,就像從來沒有被傷害過,你要相信,就像從來沒有被背叛過。)
最後那一番話張恆並沒有說出口,他只是自己對自己的心說出了這番話,要愛著,要相信著,無論是愛情的,還是友情地,他是孤單的,他是期望的,他希望……希望得到愛情和友情,其實從他內心來講,真的很是羨慕著鄭吒啊,他有了愛情足以支撐自己活下去的信念,也有友情足以讓他放心的將後背空出來,多麼讓人羨慕啊……
我,也能擁有嗎?那樣的愛情,足以支撐自己活下去的信念,那樣地友情,足以放心地將自己性命託付。我也能夠擁有嗎?
第二天,也是張恆和安娜在這裡對戰訓練地最後一天,像往常一樣,安娜早早地進入到了叢林中,而張恆則默默反背著了那柄合金長弓,緊隨其後也進入到了叢林之中。
不過卻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自從昨天的半告白之後,今天對戰開始時。安娜身上卻湧出了一股子的殺意,那是真正的殺意,冷冽得彷彿冰霜一般,張恆卻是百思不得其解,莫非這個安娜有著連他都不知道的特殊嗜好嗎?一旦喜歡了一個男人,並且對方告白了,就要殺死對方嗎?若真是這樣……那就太過糟糕了。
還沒等張恆細想些什麼,忽然鼻子間就聞到了安娜身上的橘子香水味。他還以為又是安娜在前面布了一個陷阱時,誰知道剛轉過幾棵樹,就發現安娜站在了一棵大樹地樹梢上,正一臉殺意的看著張恆。
「張恆,我不知道你為什麼心有懼怕。但是既然決定了要殺人,就要有自己被殺的心理準備,你當過這麼久的殺手,應該是明白這個道理的。莫非是在擔心自己死後,無法尋找到你的妹妹嗎?所以我只能……」安娜面無表情的說話道,說到這裡時,她嘆了口氣道:「我只能全力來對付你了,今天早上,我收到了他們的電話,已經找到你要找地那幾人,他們正躲藏在一處沒有被火星人損壞的農場里。我們今天戰鬥結束之後回去,最多三五天內,就會與那群人交戰,若他們真是輪迴小隊成員,到時候你我都會是九死一生,所以……」
「我會盡全力和你戰鬥,若是你死了的話,死在我的槍下。比死在那些人的手中更好一些。放心吧,你死了地話。我也會自殺著陪你的,這個世界是那麼的寂寞,若是少了你,我真不知道這個世界還有什麼值得我留戀的了,我地父母……他們都是自私的人,永遠只想著他們自己,一個只想著女人和權勢,一個只想著享受和金錢,我真不想再孤單下去了,所以如果是一起死的話……」
說到這裡,安娜眼角處閃過了幾顆晶瑩如珍珠樣的淚滴,她也不抹去淚水,而是平舉著手槍對準了張恆,在那槍口上閃動著模糊扭曲的念動力團,這一下她確實是使用全力,出手即是附著了念動力的槍彈,其威力足以一顆子彈擊毀一輛主戰坦克,若是打實了,張恆的身體絕對會四分五裂。
那真實無比的殺意洶湧而來,張恆本能地解開了基因鎖,正當他解開基因鎖的瞬間,一股無法形容的危險感就竄入了他的意識之中,他也不敢抬頭看去,只是腳下一凳就猛的撲向了前方,而就在他撲出約莫一兩米時,身後轟然一聲爆炸開了,無數的碎石塊帶著巨大的力道轟在了他的後背上,噼啪一陣亂響,打得他喉頭一癢就噴出了血來。
張恆卻是絲毫不敢逗留,此刻他開啟了基因鎖第一階,所以些許地疼痛和傷害還是無妨,他也不抹去嘴角邊地鮮血,而是又急向前猛竄了幾步,直接閃到了一棵直徑三四米以上的大樹之後,直到此時,他才有機會將合金長弓拿在了手上。
說時遲那時快,從安娜開槍,到張恆撲向前方閃避,再到張恆躲入樹后拿下長弓,這一切其實不過一兩秒地時間而已,地面上被附了念動力的子彈給打出了一個約莫兩米深的坑洞,那塵土都還未曾降下,安娜又一次抬槍對準了大樹,她的眼中閃過一陣猶豫,但是終究是扣下了扳機,啪的一聲槍響,那棵大樹隨即就被攔腰轟為了兩段,而在那大樹之後居然什麼都沒有,張恆已經不知道竄到了什麼地方去。
就在安娜默默集中注意力看向四周時,忽然從那密林中突兀射來一根箭矢,啪的一聲射在了安娜的腳邊,將她所站的樹梢給直接射斷,但是安娜此刻卻也是開啟著基因鎖,些許的意外根本難不住她,只見她腳下輕輕一踏,整個人借力跳到了更高處的樹梢上,而她也不細看,抬槍直接向箭矢射來的方向射了去,轟然一聲響,那邊頓時也是被炸得一塌糊塗。
「張恆……我的愛的男人啊。你既然要圖謀的是輪迴小隊,要做的也是大事,怎麼可以連生死決斷都做不下去呢?與其如此,真讓你死在我地手裡,然後讓我陪你而去才好,不然被別人擒下抓住,千般的折磨與凌辱,那樣的事情我才不會讓它發生呢。對準我的心臟吧,對準我的額頭吧,只要你能夠狠下心來,以你的實力其實也是可以擊敗我的,張恆呢,不要讓我失望。」
安娜說話間又是數槍打去,接連幾處都發生了爆炸,而數棵大樹更是直接斷裂倒塌。安娜卻也沒有絲毫的留情,果然是次次都瞄準著張恆地位置打去,幾乎都將張恆給殺掉了。
張恆畢竟比不得鄭吒那樣,幾乎是百鍊的身軀,連火星上那麼劇烈風暴的飛沙走石也彷彿等閑。若是換個普通人去挨那些飛沙走石,一顆豌豆大小的石頭就足以把人給擊穿了,而張恆在安娜的射擊中,雖然都依靠強烈的第六感硬是躲避了過去。但是每一次攻擊產生的爆炸石塊,依然打得他渾身是傷,更有幾顆近些的石頭直接打入了他地身體,雖然還沒有產生太過巨大的傷害,但是光是流血也足以殺掉他了,所以慢慢的,張恆四處躲藏的速度卻是慢了下來,而像之前那一箭的反擊。卻是再也沒有過。
「啪!」
安娜第八槍射去,將一棵大樹又給攔腰射斷,這一回張恆躲避地速度卻是慢了許多,待到他竄起逃跑時,那棵大樹落下的樹榦恰好落在了他的面前,而氣機感應下,張恆只來得及回過頭去,就看到安娜那兩柄手槍已經對準了他。這一下他卻是避無可避了。
「……張恆。若是你死了,我也陪你一起去吧。」安娜嘆了口氣。那槍口的扭曲念動力團越來越濃厚,這一槍若是射出去,張恆卻是死定地了。
張恆也看到了那手槍口的念動力團,還有被死死鎖定的氣機,這一下當真是避無可避了,他只來得及看向安娜的雙眼,那眼神中彷彿包含了好多好多的感情,有掙扎,有痛苦,有期望,還有那深深的愛意,很難以形容,但是當他看到安娜的雙眼時,真的感覺出了這些感情。
下意識地,彷彿是自然而然的,張恆舉弓對向了安娜,弓弦上扣著三枚箭矢,而他拉著弓弦的那隻手臂肌肉慢慢的鼓起……
「……我真的還可以再愛上一個人嗎?全心全意的去愛,我還可以嗎?」
不知為什麼,在這生死相交的一刻,張恆心裡卻忽然產生了這樣的想法,莫名地,但是他卻沒有答案,或者說,答案已經在他心中……
三枚箭矢猛然射出,與此同時,那手槍地子彈也同時射出,子彈上附著肉眼可見的念動力層,而那三枚箭矢只是一枚射在了另一個枚地后尾上,接著猛然爆裂,而爆裂的這一枚再射到了最前一枚上,也是同樣爆裂,最後一枚箭矢則帶著兩股爆裂的巨大力道,一往無前的轟在了那顆附著念動力的子彈上,在這一瞬間,子彈和箭矢彷彿都凝結了一般,雙雙停留在了虛空中,剎那間的永恆,瞬間而已,箭矢切入了念動力層,直接將子彈給轟得粉碎,接著擦過安娜的俏臉,直射向了天際,再過瞬間,那枚箭矢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張恆只覺得渾身力氣都消失不見,他身體一軟就直接倒向了地面,隨之而來的卻是彷彿第一次解開基因鎖時的極限痛苦一般,不過也彷彿第一次那樣,還沒等他品嘗這股痛苦,他的後腦就是痛,整個人已經徹底暈死了過去。
安娜此刻已經從樹上躍了下來,她眼中閃動著淚水的朦朧光芒,在一掌將張恆給打暈過去后,她才抱著張恆輕輕呢喃道:「傻瓜呢,到最後居然也沒有射我,你真是個傻瓜呢……」
「一起去挑戰那隻輪迴小隊,我會永遠在你身邊,張恆……我心愛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