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承局，引線，大變局（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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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陵辛！你沒事吧？」

一個女聲從審訊室外傳來，將正在閉目調息的陵辛給驚醒了過來，接著審訊室大門打開，達雲兮和幾個穿著西裝的男子一起走了進來。

達雲兮一進來就噗嗤一聲笑了起來，她走到了陵辛身邊拿出了一張手帕，竟然不管不顧旁人的開始給陵辛擦起臉來……雖然動作看起來甚是溫柔，但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陵辛總覺得她的手指不停在按揉著他的青腫處，劇烈的疼痛頓時又迸發了出來。

「……你這個女人的性格為什麼會那麼惡劣？」陵辛終於是忍不住的低聲喝問道。

「嘻嘻，陵辛先生，這是你對待救命恩人的態度嗎？要記得你男人的尊嚴哦……」達雲兮笑嘻嘻的說道。

且不提兩個人在那裡自顧自的說著些什麼，那幾個西裝男子里為首那人臉色大變，他當即就對身後的警察們說道：「我懷疑你們有暴力逼供的嫌疑，我的當事人僅僅只是嫌疑犯，但是你們對他採取了暴力刑訊，所以我……」

「行了。」陵辛忽然打斷了這個律師的話，他轉頭對達雲兮說道：「馬上把我弄出去，別的事情延後再說……」

達雲兮嘴上依然說道：「請記得你男人的尊嚴呢，求人的態度是這樣的嗎？」話歸話，她依然是向那個律師揮了揮手。

律師和幾個西裝男子都點頭表示明白，他們接著就和警察們邊說邊離開了，而整個審訊室內頓時只剩下了陵辛和達雲兮二人，達雲兮此刻已經將他臉上的血斑給抹去，她這才說道：「怎麼了？你的感情中除了冰冷以外還帶著無邊的殺意和一絲絕望……你對自己的信念感到絕望了嗎？」

「……恩啊。」陵辛也不隱瞞，他直接點頭回答道：「沒錯，如果這個世界僅僅只是惡而已的話，那麼我善惡有報的信念從根本上就是錯誤的，不，應該說根本就只是恐怖主義思想而已……因為我要反對的就將是整個世界啊，如果這個世界沒有善的話……」

達雲兮笑嘻嘻的說道：「其實話不是你這麼說的，我知道你的信念是所謂的俠吧？那種夾縫中存在的人，無論在任何境地下，也要堅持自己善惡本心的人，其實這個世界很簡單的呢，那些富人們和有權人們，他們自然是希望在一切以法律，一切以規矩所定的世界下生存，因為這是他們所定下的法律和規矩，就比如皇帝絕對不希望俠的存在一樣，因為不問法律，不問權貴，只問善惡，只問本心的俠，這就是對法律和規矩的挑戰，而那些被壓迫在法律和規矩下的弱小者們，在他們求天無路，求地無門的絕望境地里，自然是希望有大能者出現幫助他們，所以這個世界很簡單……或者也可以認為是絕對不簡單，沒有絕對的善，也沒有絕對的惡……」

陵辛沉默了片刻，他終於是開口說道：「我聽得懂你所說的意思，但是我無法明白……非得要我親眼所見，看看這個世界到底是否需要『俠』，那時我才能很坦然的回答你，或許吧，我的信念比之陳浩滔，他心中那比靈魂和命更加重要的信念……我還弱得很呢。」

達雲兮也不反駁他的話，只是笑嘻嘻的說道：「那麼接下來你準備幹什麼？布局已經到什麼程度了？」

「……當一切的棋子和線索都已經出現時，我就只需要等待結果就行，現在已經不是我能夠插手的了，不過比起布局，另一件事我必須馬上去做。」陵辛從地面站了起來，他整了整衣服，將身上已經凝固的血跡給拍掉，接著就坐在了椅子上一動不動。

其實陵辛的模樣也是蠻帥的，只是他的臉上帶著一塊燒傷痕迹，這一下就破壞了他臉的俊俏，此刻再加上他鼻青臉腫的樣子，卻還擺出一種類似於軍人的坐姿，看起來真是說不出的詭異。

達雲兮一直在旁邊看著他，待看到他的坐姿時，這才好奇的問道：「你才經過軍訓沒多久嗎？嘻嘻，看來你倒是個生活規律的人，連軍訓時的姿態都保留了下來，我可是聽說那怕是軍人，如果一年的時間裡都是過普通人的生活，這些軍人容姿也會漸漸失去的……」

陵辛下意識的回答道：「哦，我們一直以來都是這樣的姿態……咦？」說到這句話時，他心頭忽然猛的一驚，整個人驚得差點跳了起來，這無意中的一句話忽然讓他想到了一件事，那就是他身邊的人，或者說那所孤兒院里還活著的三個人，他，陳浩滔，偉詩詩，他們的坐姿，走路姿態，家裡的被蓋擺放這些，似乎都有著軍人生活方式的痕迹，這真是一件很詭異的事啊，他隱約記得，以前孤兒院還存在著時，似乎夥伴們也都有著或多或少軍人生活方式痕迹，這種痕迹彷彿天生的一般，生來便有，只是越聰明的人這種姿態越是明顯，而其中以他和陳浩滔的這種痕迹最為明顯……說起來，那個孤兒院並沒有任何軍訓的活動，而且管理方式也不是軍管，那麼這種痕迹是從那裡來的呢？

（莫非……那孤兒院有問題，不，準確的說，難道是我們自身有問題？）

陵辛心中的震驚越來越濃，不過在沒有絲毫情報的情況下，他也是無法猜測出這孤兒院的事情來，至於使用封神榜……天知道這個秘密需要消耗多少因果點？萬一一次性負了破萬因果點，那他還不是死定了嗎？

（那麼有機會一定要回去孤兒院遺址看看，而且我十歲那年發生的事也甚是可疑，一定要好好查查我的身世不可……）

陵辛想到這裡就下了決定，也將這件事藏在了內心深處，直到這時，他才發現達雲兮也坐在一旁安靜的聽mp3，這個女孩安靜下來后，看起來甚是文靜婉約，她的臉有一種古典風味的美，乍一看已是美得驚人，而接著越是看著她的臉，越是覺得這張臉美麗無比，越看越耐看的那種。

「達雲兮……你為什麼幫我這麼多？不要告訴我只是好奇我的布局，從你救我一命，再到這次幫我出警察局，我欠你的人情已經大了……告訴我吧，你的目的到底是什麼？」陵辛想了想，終於是忍不住的問道。

達雲兮斜著眼睛瞟了他一眼，那一眼的嫵媚真是無法形容，讓陵辛看得也是心中猛跳，她瞟了一眼后居然轉過頭去，只是邊聽歌邊喃喃說道：「很寂寞啊……如果我只是一個普通人，不知道我的父母原來都是小說人物，那麼我很可能會生活得很開心，那怕是父母拋棄了我自己離開，我也可以在這個世界上瀟洒的活過一場，逛逛街啊，喂喂寵物啊，再去各種旅遊勝地旅遊一番，我父親留給我的錢財可以供我奢侈度過幾十輩子了，如果再遇到自己心儀的對象，倒可以邊調戲……邊試探邊交往，未來倒也不是那麼無趣……只是很寂寞啊。」

達雲兮嘆了口氣繼續說道：「如果我父母都是小說里的人物，那麼誰敢肯定這裡就真的是現實世界？誰敢肯定那個寫了我父母所在小說世界的作者，他就一定是真的作者呢？我可不是我父親那樣的性格，如果我的未來從一開始就被人設定好了，比如我現在說什麼話，有什麼動作，我下一句說什麼話，有什麼動作，甚至我遇到什麼人，喜歡上什麼人，那怕那是個惡棍或者貪生怕死的小混混，難道我也要心甘情願的去完成嗎？這樣的感覺真的是好寂寞啊，沒有一個人可以頃述這番話，也沒有人明白我到底在害怕什麼……你認為不寂寞嗎？」

「是很寂寞。」陵辛點點頭道：「量子理論里最讓人絕望的假設，就是一切未來其實早已經註定，我們所認為的改變其實都不過是那早註定中的未來，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麼確實非常寂寞啊……但是這和你幫我有什麼關係呢？我不覺得這之間有什麼聯繫。」

達雲兮又瞟了他一眼，而且彷彿這個女孩還覺得不過味，竟然又伸手抓住了他的耳朵道：「因為這封神榜啊……如果未來已註定，那麼這封神榜所改變的就是未來呢，雖然我也可以得到封神榜和使用它，但是這樣一來，你不覺得我已經進入到劇情里了嗎？說不定這就是那個寫我們的作者設計好的劇情呢，就是讓我拿到封神榜，然後引出無限劇情來，這樣的傻事我可不幹，嘻嘻，我想要的是看著你這隻蝴蝶不停變強，然後扇動翅膀引起龍捲風，把那個作者的劇情全部給打亂，這樣不就行了嗎？」

（……她是白痴嗎？如果說你拿到封神榜的情況可以認為是被人設計的劇情，那麼同樣也可以認為啊，你現在所想所做的事同樣是被設計的劇情……莫非她是一條筋的二愣子嗎？）

陵辛心裡暗暗的念叨著，卻不想他耳朵猛的一痛，達雲兮居然更加大力的扯動起他的耳朵來。

「陵辛先生，你男人的尊嚴呢？莫非在心裡想著一位美麗女士是二愣子？這就是你對恩人的態度嗎？」達雲兮眯著眼睛溫柔的笑著，只是手上的力量卻是越來越大。

陵辛心裡很想發怒，但是不知道為什麼，面對這個對他有大恩的女人時，他忽然覺得自己連發怒的力氣都沒有了，所以也只能很無奈的沉默下來。

就在達雲兮肆意玩弄陵辛的耳朵時，那幾個西裝男子又從過道處走了過來，為首那人向達雲兮點點頭，示意一切已經辦妥，陵辛現在可以離開警局了。

陵辛想也不想就站了起來，然後拖著正在揉捏他耳朵的達雲兮向審訊室外走了去，直到走出警局為止，他卻也是一句話也沒說，而達雲兮彷彿也覺得了無趣，她收回手來悻悻的問道：「我可是幫了你那麼大的忙哦，現在總可以告訴我你在次布局的內容了吧？反正你說不說都不會影響大局的了。」

「……封神榜可以看到未來，只要不是同樣的封神榜持有者，那麼就可以根據未來布下無數的陷阱，對於羅氏集團這麼一個龐然大物，其領導人也擁有封神榜的情況下，單憑我一個人要殺掉他們可能，但是要找出他們中封神榜的持有者，並且搶奪下這八分之一封神榜，不讓其在殺掉幾人時一同毀掉，這樣的難度就大得很了，我沒有任何憑依，也就是『勢』，無論是人力，物力，錢力，甚或是實力，都可以看作『勢』的一部分，我除了身在暗處這麼一個優勢以外，再無絲毫『勢』的優勢，所以了，要得到這八分之一封神榜，那麼必須要逼得那幾個林姓男子狗急跳牆，讓他們也失去『勢』的優勢，只有這樣我才可能得到這八分之一封神榜。」

陵辛邊走邊喃喃說著，他的話聲音很小，但卻也足夠讓他和達雲兮聽到，而直到這時，他才深吸了口氣說道：「我在別墅里和你相遇后沒多久，就使用封神榜預測了幾天後的一些大事……其中最重要的一件事是，政府早想對付黑道惡勢力羅氏集團了，只是上次交鋒因為封神榜持有者羅賦仁的計謀而失敗，接著政府便暗底里派出了秘密行動小組，在上海市收集羅氏集團的罪狀，以及其勾結的黨內敗類……其組長何天道大校，將在明天開始行動！」

「那時，就是我搶奪封神榜的時候……還有殺手張恆這一張牌，我要用他……來逼出幕後者！用政府的力量來為我做這一切……」

「基本情況就是這樣的了，這就是我的布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