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變局，殺人，善與惡（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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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哭？」陵辛微微鬆開了手指，他喃喃的問道：「因為害怕死亡嗎？」

不知道為什麼，在於謙雙眼淚水流下來的瞬間，陵辛心頭微微一動，他將手指輕輕放鬆了些，這才開口問道。

于謙頓時劇烈的咳嗽了起來，數秒后，他的咳嗽才漸漸止息下去，不過這個之前大聲呼喊的男人此刻卻是沉默著，直到陵辛的手指再次慢慢用力時，他才忽然開口道：「……我知道你不會傷害我的妻兒，因為你所注重的是因果有報吧？」

「是善惡有報，我自然不會傷害她們……」陵辛沉默了一下繼續說道：「沒別的話了？你平生就沒做過什麼直視本心的善良之事嗎？」

于謙愣了一下，他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但是卻看到陵辛一臉坦然和嚴肅的看著他，那眼神中的殺意卻是無論如何也遮擋不住，他這才搖頭說道：「我知道你肯定是會殺了我，所以說那許多謊話還有什麼意義？我就告訴你吧，我平生雖然做過很多好事，但那些好事都是有目的的，要麼是為了賺取名聲，要麼是為了討上司歡心，為這樣為那樣……在這個世界上，我連自己的意志都無法把握，又那裡還有心思去做什麼善事呢？你動手吧……」

陵辛的手又是微微一緊，可是卻總是想到剛才于謙落淚的那一瞬間，他彷彿感覺到這個男人的眷戀一樣，而眷戀的對象應該就是他之後提到的妻子和女兒吧……這樣的人，明明是做著惡事，可是內心深處卻對某些事物如此眷戀……難道他不知道嗎？他所做的那些惡事，會毀掉別人的家庭，別人值得眷戀的一切……

「你愛你的妻子和女兒嗎？」陵辛忽然開口問道。

于謙本來已經閉上了眼睛，聽到這話后他又猛的張開雙眼，眼睛就這樣直直的看著陵辛道：「不要動他們，你答應過我的……」

「我改主意了。」陵辛忽然殘酷的笑起來道：「你也曾經答應過一些人，可是事後卻完全背叛了他們，還記得有一次你為了審得一些有用情報，就答應你的線人說出一切，事後可以給他一大筆錢去到外地，可是你卻在事後反悔了，反倒是把他交給了仁義幫，結果你兩邊討好，而這個線人卻是被仁義幫給人間蒸發了，那我答應你什麼為什麼又要實現呢？我想把她們給全殺掉……也給你一個選擇，如果兩個人只能活一個，你選擇誰？不，是三個人只能活一個，包括你在內，如果她們兩個人死的話，那麼你就可以活下來，選擇吧，你想選擇誰？」

說完這番話，陵辛竟然放開他，然後自顧自的轉過身來向樓梯處走去，看似他彷彿要去殺掉那兩個女人，其實他是轉身從懷裡掏出了封神榜。

于謙臉色劇變著，他原本自以為必死無疑，但是誰知道居然會出現了這麼一個意外，而這個意外卻是他最不想看到的情況，眼見陵辛已經向樓梯越去越遠，他頓時就嘶吼一聲向陵辛後頸咬了去……他的雙臂已經斷掉了，連手槍也無法使用，唯一剩下的武器竟然只剩下了這牙齒。

「不用回答了，我已經知道答案……記得你現在的心情，如果以後涉及到別人的性命和未來時，不妨替身一想，想想自己的妻女遇到同樣情況時，她們會如何，你又會如何……」

陵辛忽然轉過身來握住了于謙的臉，說來也是奇怪，明明于謙又再次襲擊了他，可是他的臉上卻帶著了些許微笑，那眼神中的冰冷也同樣去掉了許多，當他說完這番話后就重重一擊打在了于謙的後腦上，將這個男人給直接打暈了過去，接著他才把封神榜重新收入到了懷裡，轉身向樓梯下走了去。

（這就是沒有絕對的善，也沒有絕對的惡嗎？他的最終回答將是殺掉他，放過他的家人，可是從封神榜的信息上來看，他明明是個貪生怕死，只想要權和錢，甚至為此做出許多違背良心的事也再所不惜……這樣的人，其內心深處也有著善良的存在呢……）

陵辛的內心不停想著些什麼，不知道為什麼，一種很奇怪的開心出現在了他內心之中，彷彿是有什麼很重的包袱放下了一般，之前一直鑽牛角尖的心態也忽然放寬了去，他這才猛的覺得自己似乎是從警局裡被打后，就一直中魔一般，腦海中總有個聲音在不停的影響著他，讓他將思考注意力不停鑽進了牛角尖……人類的思想那裡可能會如此簡單呢？只以善惡而論，可能一個一生行事的善人，其內心也有著邪惡與齷齪，可能一個殺人如麻的人，內心的理想反倒高尚，這根本不能一念以概之啊……

「莫非我有精神病嗎？多重人格？或者是偏執症？」

陵辛自己也覺得有些莫名其妙，不過相比於之前的那種偏執得近乎瘋狂的狀態，在看到于謙臨死時所反應的善念后，他卻忽然恢復了正常，心中對於自己俠的信念也有了更深一層的理解……這種感覺，真的很好啊，比那所謂的報復而殺人真是不知道爽快了多少倍。

「我自己的精神狀態一定有問題，不過現在也不是討論自己的時候，有封神榜在手，只要因果點足夠隨時都可以知道……還有那個牛局，你也是從警校畢業，更是比這個于謙經歷過更多的事，你也有女兒和妻子，那麼讓我看看吧，你的善又在那裡呢？人心呢……人心深處既有著惡，也有著善，這樣的人心，才是我真正想要的人心呢……」

陵辛從大樓里出來后，迎面涼風一吹，只覺得從警局出來后的悶氣隨之而散，一種歡欣的感覺瀰漫在胸中，雖然這並非最好的答案，但是這答案卻讓他心中的信念得以了存在，這種保護住自己信念的感覺實在是太好了，不亞於彷彿重生了一般，他不知道這次自己如果絕望了，會不會變成一個毀滅世界的無情魔王，但是他知道……自己活下去的信念將會徹底破滅。

「好吧，去牛局的住處……剩下的一人啊，你也不要讓我失望才是。」

而此刻的牛局卻絲毫沒有陵辛那種彷彿頓悟，彷彿解脫了的感覺，他此刻只覺得天地都要崩塌了一般，自從羅氏集團的林家兄弟和他通過電話之後，他就利用自己的關係網四處詢問風聲，可是得到的結果卻是不得而知，他根本沒辦法得到任何風聲的消息，這一下讓他更是又驚又疑了，也更加懷疑著林姓四兄弟的打算。

「到底怎麼回事啊？既然沒有任何風聲，連四周的武警部隊也沒有調動痕迹，那麼你們幾個人到底在怕什麼呢？非要短時間內搞到大量槍械，你們想要幹什麼啊？」

牛局已經近乎瘋狂一般了，他不停在自己書房摔打著各種器具，整個書房已經變得一塌糊塗，而在其門外的一個中年美婦人則是為難的看著書房大門，想要敲門卻又遲疑，隔了好半天，這個美婦人才嘆了口氣向著樓下大廳走了去。

而在大廳中，一個打扮得妖艷的美少女卻在那裡搖頭晃腦的聽著mp3，雖然她一直手還吊著紗布和包著石膏，但是看她的樣子卻依然是在那裡渾身晃蕩，彷彿是在跳舞一般。

「媽，去問爸了嗎？那個名叫陵辛的人弄進監獄沒有？」少女一看到美婦人下來，她馬上就高聲問道。

美婦人嘆了口氣，她走到了少女所坐的沙發上道：「麗兒，你父親今天心煩得很，你不要再去煩他了，等會就自己回房去睡覺吧，你總是這樣休課總不是個辦法，明天還是去學校……」

「媽……」少女馬上撒嬌道：「我的這隻手可是粉碎性骨折呢，那裡能夠去學校那種地方？萬一被人不小心碰到了怎麼辦？還是讓我在家休息一段時間吧。」

美婦人又是嘆了口氣，她這才說道：「麗兒，不是我說你，以後不要和那些社會上混的小痞子們在一起了，這次的事說實話也怪你自己，如果不是和他們在一起，你也不會……」

「明哥他們才不是小痞子呢。」少女馬上反駁道：「總之和你說不清楚，媽，放心拉，我又不會去沾毒品什麼的，只是和他們在一起特好玩，而且學校里的那些書獃子也超級崇拜我哦，媽，你就放心吧，你的女兒又不是傻子。」說完，少女就開始閉眼聽歌起來，也不再去理這個美婦人。

美婦人很是有些無奈，她還想再對自己女兒說些什麼，但是話到嘴邊卻又變成了一聲嘆息，她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才好了，只能向著廚房而去，她也該開始準備今天的晚飯了。

而在書房內的牛局更是越發的煩躁了，現在的時間雖然離十二點尚早，但是要不了多久他就該做出這該死的決定了，自己的前程，自己的家人，或者是庫房裡的槍械？他該何去何從？

「他們到底想要幹什麼啊……莫非真的是要進行一次恐怖襲擊嗎？」

雖不是，亦不遠……

不得不說，那個持有封神榜的林姓男子卻是個普通人……但卻是個瘋狂的普通人，他自從將殺手張恆給揭露出來后，對於這封神榜的價值和使用就更有了一份認識，這樣不但可以預知未來，更可以改變現實的東西，一旦擁有了就真的彷彿是神一般，他甚至可以在未來擁有整個地球，這絕對不是一句虛言，比如控制一國總統，這太簡單了，只需要掌握其犯罪證據，再加上大量資金的賄賂，還有這封神榜遙控殺人的威懾，那還沒有什麼人能夠逃脫出他的控制，至於想要抓他則幾乎不可能，他可是能夠預見未來啊！能有什麼軍隊或者雇傭兵逃得出他的監視和預見？

甚至挑起兩國戰爭，只需要用封神榜控制核彈隨便發射一顆就行……至於是不是會引起核戰爭，這些他卻沒有去考慮，反正他的腦海中此刻已經全被興奮多填滿了，滿腦子自己控制地球以後，可以做出什麼樣什麼樣的事，滿腦子的美女金錢權勢，直到他用封神榜查看未來幾天的情況時，被出現的一條消息給徹底震驚了一下。

「中央要整理羅氏集團了？媽的啊！我這邊根本沒準備好，為什麼就會來得那麼快呢？」

林姓男子接下來又是慌亂了起來，之前為了讓張恆暴露身份，他的因果點已經只剩下三百多了，這一下預知未來又去了三百點，剩餘的幾十因果點估計連個人都無法查探，此刻的他還並不知道因果點可以透支使用，當然了，他也並不知道透支使用後會發生什麼事，所以他只以為沒了因果點，這封神榜就只是相當於廢紙一張，如果再加上政府抓捕，那他根本就是毫無反抗之力，還沒使用封神榜就已經入獄，那他還真是不如死掉的好，可是他又該如何去辦呢？

「……如何得到因果點？」

林姓男子幹了一件很多人都想不到的事，他居然將這個問題拿去詢問封神榜自身，但是結果居然是封神榜上顯示出了他所需要的答案，而僅僅只扣了他十點因果點而已。

「改變，改變未來程度越大，改變人數越多，則得到的因果點越多……」

改變嗎？

林姓男子雖然並不是個智慧超群的人，但他也不是個什麼傻子，他咀嚼著這番話，很快就明白了這其中所要表達的意思，那就是改變未來或者人類本身，比如殺死……

是的，他終於明白了因果點如何來的了，他的第一筆因果點是在懲罰幾個仁義幫的幫眾，打斷了他們的手腳時得到的，他自認為因果點就是要傷害別人以影響別人，這樣就可以得到大量因果點了，可是該如何得到大量因果點呢？幾千因果點他卻是不在乎，那樣根本不足以對抗一個國家，就更別提操縱整個世界了，所以他要的是幾萬，甚至幾十萬的因果點，最好能夠把整個上海的人全部殺掉才好……可是該怎麼做呢？

林姓男子在下午時找了個借口，說是到仁義幫去挑選些機靈和能打的人來保護他們四兄弟，怕下面的人挑選時不用心，這個借口卻是合情合理，所以林家老大也就同意了他的說法。

而林姓男子就在仁義幫里馬上處置了幾個看不太順眼的人，隨便挑了些借口乾掉他們，而殺人得到的因果點果然巨多，每個人給了他一千五到三千的因果點，卻是每個人都不同，不過他也不敢這樣一直狂殺，不說別的，周圍人也會馬上懷疑他，所以他只殺了四五個人，湊夠了一萬因果點后就停止了殺人，接著就挑了一些人陪他一起去醫院。

就在車上他一個人獨處時，他就使用封神榜虛擬了些信息，這些信息大意是說上海市周圍的武警部隊正在向上海集合，同時也使用封神榜虛擬了一個被羅氏集團收買官員的聲音，打了一個電話給林家老大，提醒他明天會發生的事，並且特意說到了上面的命令是，一定要抓住林家四兄弟，如果逃跑就直接擊斃的事。

這樣一來，信息就有真有假，明天確實是秘密行動小組開始行動的時候，但是對於林家四兄弟卻並沒有所什麼直接擊斃，事實上他們林家四兄弟並沒有什麼罪狀可以控告的，幾乎都是當初羅賦仁干下的事，這樣一說，不過是讓林家其餘三人沒了僥倖心理。

這還不算，他更是假冒了另一信息，讓羅氏集團養著的國際傭兵組織發了信息過來，說有一隻人數不明的國際雇傭兵進入上海，裝備精良，準備在明天突襲他們四人，其要求則是殺掉他們。

再加上之前張恆的襲擊，這樣的假信息看起來倒是真了九成九，直到他回到醫院時，其餘三人已經快要陷入到瘋狂之中了，再加上他若有若無的挑動和引導，終於讓林家老大下定了決心逃跑，而首先他們需要大量槍支來裝備自己，以對抗那隻雇傭兵追殺襲擊，再有就是尋找船隻逃出上海，或者是到鄉下去躲避一段時間，總之人總是狗急跳牆，他們的打算是在今天內收集齊槍支，然後凌晨就開始逃跑，因為羅賦仁在國外還有一筆數千億美圓的巨大存款，這筆秘密存款也掌握在他們手上，所以那怕是放棄這羅氏集團和黑道勢力不要，他們的下半輩子依然可以過得有聲有色，他們又那裡甘心就此坐牢呢？

（大哥，二哥，三哥，對不起了為了成全我的大計，為了讓我未來可以掌握整個地球，為了讓我們林家成為地球的支配者，只能犧牲你們了……只待我們拿到了槍支，你們的使命就算完成，那時就在上海來場大騷亂吧，死掉四五人就有上萬因果點，如果一次死掉上萬人呢？如果是十萬人呢？哈哈哈……）

這名林姓男子眼神中全是瘋狂，他的手腳都微微顫抖著，彷彿憑藉懷裡的封神榜，他已經做到了地球最高統治者那一步，他的夢想就要實現了……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