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西單家集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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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柳兒聽他說話連忙站起身來，垂手說：「單老爺好，您笑話我呢，我才十六，還小，哪兒能和姑娘們比呀！」說完垂下眼帘輕輕地一笑，倒把單一品身後的唐牛給看呆了。
「好啊，老陶，你教的柳兒會謙讓呢。」陶三升聽了笑一笑，趕緊岔開說：「老爺是坐船要回西邊莊子上去？」
「是呵，走陸路太慢，所以還是水路吧。」單一品用眼掃一下對岸的茅屋：「不過你一個人怕不行吧？大仔呢？」
「哦那孩子買草帘子去了，馬上就回。」
正說著，一個十三、四歲的後生出現在堤面上，背上背著打成捆的草帘子。「爹，帘子買回來了，你看夠不。」他把帘子卸在草地上，給單一品鞠躬：「老爺好，遠遠看著就像您。」
「你是先認出洪升來的吧？」單一品笑著說破他，弄得那孩子不好意思了。
「大仔，你娘和你弟弟好不？」洪升跑過來親熱地拉著他問。
「小兄弟倆到船上慢慢說吧，」三升叔叫自己的兒女們：「大仔，咱們先把老爺、少爺送走是正經，不然晚飯都耽擱在船上了。」
「不打緊，耽擱了我就在船上吃，讓柳兒姐給我烤魚！」洪升笑嘻嘻地往柳兒身邊蹭。
「上船、上船！」單一品拍了兒子臉頰一下，板起臉來道：「別煩柳兒，你母親還在家裡等著吶。」
一行人由陶老大掌舵，大仔在前面划槳，沿江而下。一路上有柳兒和洪升唧唧呱呱地聊著，倒也有趣有樂。唐牛水性不甚好，所以綳著嘴不多說話，只牽住了騾子的口籠，不時看看柳兒的背影。柳兒開始一直見他不吱聲，就和洪升咬耳朵，說這個人是不是個聾子或者啞子呢？逗得洪升格格地笑，沖唐牛說：「大牛哥，她說你是個啞巴呢！」
「我剛才在岸上還說話呢，怎麼會是啞巴。」唐牛很窘地分辨著。
「那你怎麼不吭聲呵？」小柳兒忽閃著大眼睛：「哦～，我明白了，你別是怕水吧？」
「哪兒呀，嘿嘿。」唐牛臉越發地紅，不知如何是好。
「柳兒，別逗他。他拉著牲口是不能分心，人家小夥子好好的咋說呢！」陶三升在船尾替唐牛解圍。
「我姐就愛損人，老折磨我哩。以後嫁給誰誰就不得安靜了……哎呦！」大仔扭回頭來剛說一半，柳兒丟過來一塊破布打在他後背上，眾人都大笑起來。笑聲中柳兒撇眼瞧見唐牛看自己，不禁一陣心跳，一抹紅暈襲上面頰。「看啊，柳兒姐臉都紅啦！」洪升指著她拍手笑。「才不是吶，是晚霞映的。」柳兒趕緊轉移他的視線：「瞧天上多美呵！」
果然，西邊的天已經紅起來了，開始是一小片，後來整個天空都變得紅彤彤地，千絲萬縷的金色光芒從那山丘與樹林的後面放射出來，不斷變幻著雲朵的姿態，襯托著它們的婀娜和柔美。反射下來的光芒投在江水裡，好像是千萬匹黃金軟緞在隨波蕩漾。一片小小的細長影子，是晚歸的漁船，漁老大放開喉嚨唱著他自己喜愛的調子，船頭過處拖過層層漣漪。一條被它驚起的魚兒「波咚」一聲躍出水面又掉進那千萬點金光中去了。江上逐漸起了層淡淡的薄霧，把岸邊的樹木都籠罩得依稀不清了，天上的紅色也變暗下去，把那美麗都掩藏在霧色的後面，使它半透明地，帶著條鑲金的花邊，在那一片山坡上輕歌曼舞，一切都似乎看不真著了。
剛掌燈的時候，船轉進了一條汊子，彎彎曲曲地行了不到兩里地停靠在一個青條石埠頭邊。一條石磴台階一直向上面延伸著，盡頭有一個廊子，檐下掛盞燈籠，上邊寫著一個「單」字。這便是單家莊園的後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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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柳兒聽他說話連忙站起身來，垂手說：「單老爺好，您笑話我呢，我才十六，還小，哪兒能和姑娘們比呀！」說完垂下眼帘輕輕地一笑，倒把單一品身後的唐牛給看呆了。
「好啊，老陶，你教的柳兒會謙讓呢。」陶三升聽了笑一笑，趕緊岔開說：「老爺是坐船要回西邊莊子上去？」
「是呵，走陸路太慢，所以還是水路吧。」單一品用眼掃一下對岸的茅屋：「不過你一個人怕不行吧？大仔呢？」
「哦那孩子買草帘子去了，馬上就回。」
正說著，一個十三、四歲的後生出現在堤面上，背上背著打成捆的草帘子。「爹，帘子買回來了，你看夠不。」他把帘子卸在草地上，給單一品鞠躬：「老爺好，遠遠看著就像您。」
「你是先認出洪升來的吧？」單一品笑著說破他，弄得那孩子不好意思了。
「大仔，你娘和你弟弟好不？」洪升跑過來親熱地拉著他問。
「小兄弟倆到船上慢慢說吧，」三升叔叫自己的兒女們：「大仔，咱們先把老爺、少爺送走是正經，不然晚飯都耽擱在船上了。」
「不打緊，耽擱了我就在船上吃，讓柳兒姐給我烤魚！」洪升笑嘻嘻地往柳兒身邊蹭。
「上船、上船！」單一品拍了兒子臉頰一下，板起臉來道：「別煩柳兒，你母親還在家裡等著吶。」
一行人由陶老大掌舵，大仔在前面划槳，沿江而下。一路上有柳兒和洪升唧唧呱呱地聊著，倒也有趣有樂。唐牛水性不甚好，所以綳著嘴不多說話，只牽住了騾子的口籠，不時看看柳兒的背影。柳兒開始一直見他不吱聲，就和洪升咬耳朵，說這個人是不是個聾子或者啞子呢？逗得洪升格格地笑，沖唐牛說：「大牛哥，她說你是個啞巴呢！」
「我剛才在岸上還說話呢，怎麼會是啞巴。」唐牛很窘地分辨著。
「那你怎麼不吭聲呵？」小柳兒忽閃著大眼睛：「哦～，我明白了，你別是怕水吧？」
「哪兒呀，嘿嘿。」唐牛臉越發地紅，不知如何是好。
「柳兒，別逗他。他拉著牲口是不能分心，人家小夥子好好的咋說呢！」陶三升在船尾替唐牛解圍。
「我姐就愛損人，老折磨我哩。以後嫁給誰誰就不得安靜了……哎呦！」大仔扭回頭來剛說一半，柳兒丟過來一塊破布打在他後背上，眾人都大笑起來。笑聲中柳兒撇眼瞧見唐牛看自己，不禁一陣心跳，一抹紅暈襲上面頰。「看啊，柳兒姐臉都紅啦！」洪升指著她拍手笑。「才不是吶，是晚霞映的。」柳兒趕緊轉移他的視線：「瞧天上多美呵！」
果然，西邊的天已經紅起來了，開始是一小片，後來整個天空都變得紅彤彤地，千絲萬縷的金色光芒從那山丘與樹林的後面放射出來，不斷變幻著雲朵的姿態，襯托著它們的婀娜和柔美。反射下來的光芒投在江水裡，好像是千萬匹黃金軟緞在隨波蕩漾。一片小小的細長影子，是晚歸的漁船，漁老大放開喉嚨唱著他自己喜愛的調子，船頭過處拖過層層漣漪。一條被它驚起的魚兒「波咚」一聲躍出水面又掉進那千萬點金光中去了。江上逐漸起了層淡淡的薄霧，把岸邊的樹木都籠罩得依稀不清了，天上的紅色也變暗下去，把那美麗都掩藏在霧色的後面，使它半透明地，帶著條鑲金的花邊，在那一片山坡上輕歌曼舞，一切都似乎看不真著了。
剛掌燈的時候，船轉進了一條汊子，彎彎曲曲地行了不到兩里地停靠在一個青條石埠頭邊。一條石磴台階一直向上面延伸著，盡頭有一個廊子，檐下掛盞燈籠，上邊寫著一個「單」字。這便是單家莊園的後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