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零二

二百零二

天亮以後。

許佑汐到外面逛了一圈,腦海中被激發地關鍵詞越來越多,最後,腳步停在了擺在商鋪門口的鏡子前。

她想起來了。

她叫許佑汐,三年前大學畢業考上的公務員,生活一直平淡如水。

鏡子里的人不是她,卻和她上輩子長得有九成相似,唯獨這個身體的眼睛沒有近視,而且比起上輩子還要清瘦一些。

許佑汐在鏡子前逗留了一會兒,又若無其事的離開了。她原本是打算先找個工作維持生計的,但是從目前情況看來,她儘快了解清楚這個時代的情況才行。

幸好這個世界沒有偏見,說女性不能參與工作。

此時的耀光城茶樓,正在念報紙,說書先生面前擺著一份《乾報》,一份《江南大事報》。

許佑汐身上沒錢,就在茶樓外面徘徊了起來,順便聽聽裡面在講什麼。

「火車鍋爐爆炸?」許佑汐回憶起剛來到這個世界的情況,低聲自言自語道,「原來是這個身體的主人出了意外,會不會是巨大爆炸導致時空裂痕,所以我和這個身體的主人靈魂對調了?」

「江南到上京的火車……我是不是該去火車局調查清楚關於這個身體的情況?」

茶樓里漸漸說起了這次爆炸案的始末。昨天上午爆炸發生,朝廷的人下午就到了,晚上真相就流傳出來了。

「這次爆炸的始作俑者是一個叫做戚老酒的老頭,這老頭曾經是蒸汽火車最早招聘的火車車長之一。」

「不知道大家還記不記得,蒸汽火車剛出來的時候,鍋爐壓力不穩定,時不時就會傳出來運貨火車發生爆炸的消息?所以那個時候,挑選火車車長根本不看年紀,就看誰膽子大,誰不怕死!」

「這戚老酒當時可謂是無限風光,成為了最早的一批火車車長,但是幾個月前,火車局發布了新政策,為了保證乘客出行安全,將辭去所有高齡車長,保證所有火車車長都是三十歲左右的青壯年。」

「老車長戚老酒不服,便謀生了歹念,憑他對火車蒸汽發動機的熟悉,決定要拉整輛列車上的人陪葬。」

「像這種心思狠毒的人,老天爺都不喜,所以最後只有戚老酒死在了爆炸的火車裡,

他妻子患了惡疾,奄奄一息,唯一的兒子還智力有恙,這便是善惡有報吧。」

茶樓里聽客在不停地叫好,用著各種難聽地詞語諷刺著戚老酒。

許佑汐完全是站在旁觀者的視角看著件事,不評對錯,只是存在幾點疑惑。

第一,為什麼火車局要突然辭掉所有高齡火車車長,換成一批年輕人?

這其中有沒有利益輸送?

第二,戚老酒這個人明顯是先家庭變故后心生歹念,為什麼會被列舉成了『惡有惡報』的典型?

是不是有人正在偷換概念。

第三,戚老酒是怎麼死的?

爆炸案策劃者,竟然成了唯一一個死在爆炸案中的受害者?他既然知道火車要爆炸,為什麼還要上車?整列火車一百多個人,憑什麼就他逃不掉?

許佑汐腦海中閃過了無數想法。

簡直是漏洞百出的一篇文章。

茶樓講完了,許佑汐也找了個角落,吃完了救濟所分給她的乾糧。

罷了,繼續找工作。

等等。

昨晚『冤種』是不是說中學前幾年是免費,還包食宿的?

許佑汐通過路人問到了中學的位置,在門口的告示欄里看到了招聘物理、化學教員,有基礎者優先。

這個她會啊!

她是理科生啊!

理科班裡的文科第一!

#

此時,中學辦公區。

「你讀過幾年書?」

中學校長打量著許佑汐詢問道。

「十六年。」

「你打算應聘哪一科的老師?」

「數學、物理、化學,我都會一些。」

她問『冤種同學』,不對,是袁衷同學借看過他們的中學課本了,裡面都是些很基礎的理論知識,她都懂。

校長讓身後的教員出來提問了許佑汐不少問題,發現她確實是對答如流,她目前水平至少也是中學以上。

要知道中學的第一批學生要到明年才畢業,但是看著面前這姑娘對中學知識的了解程度,極大可能性是讀過大學的。

校長壓下心中的震驚,不動聲色地又提了幾個大學課本相關的內容。

許佑汐不假思索地答上了。

「你是哪裡人?以前讀得哪邊的書院?」

許佑汐提前準備了幾家書院的名字,但她也怕校長真過去調查,不到萬不得已,她不打算撒謊。

「校長,實話告訴您,我這次是和家裡簽訂了對賭協議跑出來的,身上更是不帶分文。您可以考考我對幾項課程的理解程度,但您如果非要對我的身世來歷追根究底,請原諒我無法如實告知。」

「那恐怕不行。」校長斟酌再三,還是搖頭了,「我們不收來歷不明地教員。」

許佑汐觀察校長神色半天,確定對方不是在『敷衍』或者『考驗』自己后,主動開口:「那便打擾了,告辭。」

唉。

這個中學校長,永遠不會知道自己失去過什麼!!!

「等等,雖然不能安排你當中學教員,但我這邊還有個工作,就看你願不願意做了。」校長怕許佑汐跑了,著急地從椅子上站起來了。

許佑汐頓了頓:「您說。」

「衙門今年開始辦耀光城地方報紙,目前編稿子的人手不足,你若是真有難處,或許可以試試這項工作。」

「我沒有這方面的經驗。」許佑汐為難道。

校長自從猜測許佑汐至少是大學以上的學歷之後,對她的態度明顯好了不少,看模樣像是想把人招攬下來。

「包吃包住,月薪是中學老師的雙倍,你的稿子每發表一篇,都會有額外提成。」

「把要求告訴我,現在就可以寫。」

「不用這麼著急,你可以先休息幾天……」

許佑汐提出了請求:「等我寫完稿子可以先預支一點薪水給我嗎?」

「你知道寫什麼內容了?」

校長疑惑道,最近耀光城也沒有出什麼大新聞,這姑娘再厲害也做不到憑空捏造吧?

「能把你面前的《江南大事報》借給我看下嗎?」

許佑汐接過報紙,一目十行,原來剛才那個說書先生說得關於火車爆炸案的文章,就是出自這份報紙。

「我知道了,筆墨可以借我一用嗎?」

「請。」

許佑汐拿起校長桌旁的毛筆和宣紙,不假思索地開始動筆。

文章標題:評《江南大事報》之火車爆炸案。

校長和周圍幾個教員紛紛圍了上來,看著許佑汐這一首漂亮的毛筆字簡直讚不絕口。

「這,是啊,我怎麼沒想到,這火車局當初為什麼要換掉所有火車廠長?」

「對對對,為什麼偏偏是這個導致爆炸的戚老酒成為了唯一的受害者?」

眾人起先只是覺得許佑汐的書法很漂亮,但是很快就被她的文章內容給吸引住了。

就連校長都忍不住在心中暗自感慨兩句,讀過大學的人,還真不一樣。

許佑汐寫下的文字,幹勁利落,又直指人心,全篇寫下來也就五百字左右。

「校長,你瞧這文章如何?」

校長摸了摸身上,找出了僅剩的二十元錢:「我身上沒帶多少錢,這個你先拿去應急,等我和報社和賈社長商量后,爭取明天就先把薪水預支給你,你可以先去旁邊教師宿舍挑個喜歡的院子住著吧。」

「謝謝校長,我回去置辦點東西,今晚就住進來。」

許佑汐前腳剛離開,校長趕緊拿著許佑汐的稿子,迫不及待去找到了報社負責人賈護:「老賈,你快過來看看這份稿子。」

賈護是位帶著圓框眼睛的中年男人,此時坐在搖椅上,漫不經心道:「大驚小怪什麼。」

「你先看看。」校長滿臉喜氣。

「真不錯,這是誰寫的!」賈護惜才道。

「我今天遇到的一個年輕姑娘,本來是想應聘中學老師的。但她說她和家裡簽了對賭協議,所以不肯表明身份。我拿了幾道題考她,全都答上來了,我和你講,這姑娘至少得是大學水平。可惜朝廷有規定不能收來路不明的教員,我又捨不得這種人才,便把她推薦到你這裡來了。」校長繼續道。

賈護表情嚴肅,正襟危坐:「多謝您,那姑娘現在在哪?不知道這,大學生的聘用標準是什麼呢?薪酬、住房可都不能委屈了這位啊。」

「這個你放心,住的地方我讓她在中學宿舍里自己挑。至於薪酬我提的是中學老師待遇翻倍,她寫出來發到報紙上的文章會另算獎勵。這姑娘目前手頭不寬裕,明天等人過來,你把薪水先預支人家。」

「沒問題,就是這篇文章我能發嗎?趁現在『火車爆炸案』的熱度很高,《耀城報》這時候若是把這篇文章發出去,肯定能吸引不少讀者回來啊!」

賈護說到這的時候,眼睛都在發光。《耀城報》比不了《乾報》的威信力,也沒有《江南大事報》有群眾基礎,就連耀光城自己的百姓不買賬,更別提其它地方了。

耀光城的府衙為這事都愁得不行,生怕年底任務完成不了。

這下,可有希望了!

「那位姑娘說晚上會回來,你自己問問。」

#

許佑汐回到了流浪收留所。

這才發現,收留所的女人們竟然都圍在老阿婆的身邊。

「出什麼事了?」

婦人趕緊把許佑汐拉到到旁邊,低聲道:「剛才有幾個衙門的人過來找阿婆的。說阿婆丈夫炸毀了一輛火車,現在人已經死了,過來問阿婆她丈夫生前有沒有留下什麼線索,比如說為什麼要做這種傷天害理的事情。」

「什麼?」

許佑汐很快反應過來,但她怎麼都沒想到阿婆丈夫竟然會是那個炸火車的戚老酒!

「噓,小聲點。阿婆知道這件事之後一直在哭,中間還吐了三四次血,這會兒神志不清楚了。大夫看了也不行,還不知道能不能撐得過去了。」

「我知道。」許佑汐嘆氣,走到了阿婆身邊,試著喊了聲,「阿婆?」

阿婆沒有回答,就是一直自顧自地掉眼淚,雙手緊緊抓著床單,臉色灰敗地厲害。

也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阿婆突然握緊了身邊人的手,瞳光帶了點神:「讓我見見寶兒。」

寶兒是阿婆的兒子,今年四十多歲的年紀,智力卻還停留在三四歲的年紀,和阿婆一樣住在收留所。

人之將死,再大的心愿,收容所的人也願意幫她實現的。

許佑汐站在旁邊看著這一幕生離死別的模樣,著實讓人心情低落。

阿婆的兒子來了,蹲在了阿婆床邊,眼神乾淨。

阿婆貼在她兒子耳邊反覆地說:「寶兒,你要相信,你爹是個特別溫柔的人。」

沒多久,阿婆過世了。

她兒子再怎麼懵懂也意識到了不對勁,趴在床邊痛哭。

同樣在收留所里的婦人也開始抹眼淚,不知道是悲傷阿婆的去世,還是彷彿看見了自己同樣孤苦無助的未來。

「阿婆識字,讀過好多書,好可惜啊。」

「好人不長命啊。」

「寶兒這下怎麼辦……」

流浪所安排人埋了阿婆的屍體,立了墓碑。

許佑汐離開收留所前,跟這些對自己表達過善意的女人們告別。

「年輕真好,以後日子肯定很有盼頭。」

「出去以後,找個工作,攢點銀子買個房子,以後好養老。」

「你們會走出去看看嗎?」聽到許佑汐的問題,這些飽經滄桑的女人們苦笑著低頭沉默了。

外面的世界並不屬於她們,彷彿只有狹窄簡陋的收留所才是她們能把握住的片刻真實。

「如果外面有不嫌棄你們的一切,還願意招你們做工的地方,你們會走出去嗎?」

「會。」

……

許佑汐覺得自己身上好像多了點使命感的滋味。

——總有一天,我會把你們帶出去的。

許佑汐把這句話悄悄藏在了心裡,有人說過,當你想幹什麼事情的時候,儘管拼盡全力去做,提前說出來的話,很多時候就完成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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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統,扶我當女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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