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第 120 章

「優紀,不必緊張，你是我的孩子，我不會責怪你的。」彷彿察覺到了白石優紀的緊張,那個聲音很快笑起來,笑聲出乎意料的豪邁爽朗，和之前最初是她預想中的那種溫柔形象大不相同。「您在醒來后多次呼喚我，不知是為了什麼事呢？」白石優紀低下頭深呼吸了一口氣，然後抬起頭來，仰視著這位令她不自覺親近，又不自覺害怕的神明。「優紀,我本來可以沉睡很長時間……」那個聲音長嘆了一口氣,說著讓白石優紀越發緊張的話題內容。「你是被我選中的孩子，被我偏愛的孩子，所以你能夠獲得命運的青睞,也能夠改變別人的命運。」「這是你的天賦，也是我的詛咒。」神明很直白地告訴了白石優紀原因。他不是那種需要欺瞞哄騙自己信徒的邪典神明,面對被自己偏愛的白石優紀也不心虛。「我的孩子,你改變了太多人的命運。」他的手指動了動,許多白石優紀認識或不認識的人的虛影出現在了兩人身邊。「命運偏愛你,不代表你可以代表命運。」「祂很生氣。」「如果我再不阻止你,那麼命運會給你懲罰。」神明到底是偏愛著這個祂親自選中的孩子的,所以在白石優紀即將遭到命運的報復之前，他率先出手，打算讓白石優紀先躲入自己的庇護之下。「有我的話，命運不會再找你的麻煩。」「但是……這也意味著我只能在您的身邊了,是么？」白石優紀很快意識到神明的意思。她即將被「神隱」,也只有這樣,才能躲過命運的懲罰。那位神明並未正面回應，只是含笑望著她，表情慈愛。「如果……」白石優紀第一反應是拒絕。她很敬仰神明，也很叛逆。否則在最初知曉神明之名的時候，她就可以選擇到祂的身邊。然而她沒有。她選擇了D伯爵，選擇了人類世界。「優紀，我早知道，你是個淘氣的孩子。」神明並不意外白石優紀的回答，只是嘆了口氣。「我知道你貪戀人類的一切，也有著與其他人的羈絆。」「要就此斷絕與人類的一切關聯，當然會很難受。」「但這是通知，不是商談。」「優紀，你只需要做好接受一切的準備。」神明揮了揮手，那些與白石優紀牽扯不深的人類虛影散去，只剩下了寥寥數人。「這個男人，是第一個被你改變命運的人。」伏黑甚爾本該在數十年前就死去，但白石優紀發現了他，與神秘商人交換來的秘葯拯救了他。但伏黑甚爾本身的命格就很特殊，再加上白石優紀和神秘商人之間的交易牽扯到了另外的緯度，導致她那一次改動的命運並沒有引起特別大的反響，就像是一隻小蚊子在神明的耳邊嗡嗡了一下，只是被揮了一下手就消失了。第二次，在神明的耳邊響起的吵鬧聲，是白石優紀之前在警視廳的時候，她主動走入了火場，把許多警察，和江戶川亂步等人帶了出來。這一次的吵鬧聲有些響，讓神明短暫地清醒了一下。只是他清醒的時間不巧，白石優紀剛好被帶去了異世界，而神明的視線跟著過去的時候，恰好遇上了預謀已久的魔術師。不得不承認，那位魔術師很強大，但也僅僅是人類意義層面的強大。神明對於挑戰從不畏懼，但對於人類的挑戰卻毫無興趣。他很快將那位魔術師揮落，忘記了白石優紀的事情，又陷入了沉睡。當然，他將魔術師除去的動作也間接幫助了白石優紀，對方本來針對白石優紀這位神子做了很多的後備計劃，妄想將她利用徹底，只可惜隨著神明的一揮手，這位魔術師再也沒辦法將後續的想法變現。他還是太過於小看神明。這是人類的傲慢。最後一次，也是前一次的聯動效應。神明陷入淺眠后不久又被一次巨大的聲響吵醒。那巨變的聲響來自於摩天輪。原本，被黑衣組織弄壞的摩天輪即使最後被停下，也會壓倒不少人。有許多人會因為那摩天輪而失去生命，而東都水族館也會因為這一次的事故導致閉館，整個東都水族館項目被廢棄，白石集團這一次的投資打了水漂后宣布終止這一項投資計劃，而後又有數百人因此失業……或許可以說這一次這麼多人命運的改變並非完全來自於白石優紀，但是因為她的關係，江戶川亂步等人才會策劃出這一次的釣魚計劃，然後引出了庫拉索，引發了黑衣組織的出動魚鷹直升機的事件。也就是說，如果不是因為這個計劃，東都水族館的遊客本該平平靜靜地度過一個完美的休息日，和親愛的伴侶共享美妙的周末時光。但他們的命運因為這個計劃被改變了，死亡的陰影籠罩在他們的頭頂，如果不是江戶川亂步和太宰治力挽狂瀾，這些人都得完蛋。還好他們沒有，只不過是虛驚一場。這些人的命運被兩次改變，當然會引起神明的關注。他被命運的憤怒吵得才閉上眼睛又忍不住睜開，看向白石優紀的眼神帶著許多無奈。白石優紀深深嘆了口氣，表情同樣無奈。「所以，我是沒有選擇的餘地了嗎？」如果可以，她還是希望能夠以人類的身份度過快樂的一生，死亡之後再回到她的神明大人身邊。「優紀，我可以給你向所有人最後告別的時間。」

神明對於白石優紀始終還是寵愛的。「去吧，向他們最後告別，然後回到我的身邊。」白石優紀從睡夢中醒來，緩緩從床上坐起，同時聽到一聲巨響。「發生什麼事了？」她下了床，打開房間門，然後就看到白石克己緊繃著臉朝著她的方向跑。「……克己兄長？」她一臉疑惑地看著白石克己，對方在看到她之後忽然停下了腳步，臉上的慌亂也變回了原本的平靜。「沒什麼。」他看到白石優紀的一瞬間，眼裡的慌亂消失了。「剛才想起來忘了東西。」「……嗯。」白石優紀看到他身後的白毛阿旺，大概猜到了對方這麼慌亂的表現是為什麼。她沒有拆穿，只是默不作聲地點點頭，然後給了白石克己一個讓人安心的微笑。「那麼，晚安好夢。」「晚安。」白石克己同白石優紀道別之後轉過身，明知道自己已經很清楚白石優紀並沒有如自己猜測的那樣陷入沉睡，但他還是心底有些不安，於是他停下腳步，轉過頭向身後看了一眼。白石優紀的身影就在他眼前。然後他眨了眨眼睛，那個身影逐漸變淡，又像是虛化一樣。「優紀？」他忍不住再叫了一聲。「？」白石優紀轉過頭，看到白石克己緊盯著自己，紫羅蘭色的眸子裡帶著某種說不出的情緒。「克己兄長？」「沒什麼，好好休息。」「這算是道別嗎？」白石優紀回到房間，靠在門上，忍不住自嘲。她不敢再睡覺了。神明大人沒說給她多少告別的時間，只是讓她回去告別。她不知道自己需要聯繫多少人，才算是完成「告別」。白石優紀翻出手機的通訊錄，看著通訊錄里一連串的名字，仔細數了數發現根本沒過百。她的人際關係，原來這麼簡單的么？白石優紀眨了眨眼睛，哪怕在很早之前她就做好了心理準備，但到了真正發生的這一刻，她還是會感覺到難受。「真奇怪啊……人類。」她低下頭看著手機，本想對通訊錄里的聯繫人發出什麼訊息，但很快又放棄了。「還是……就這樣吧。」她不打算道別，也不打算讓任何人想念。——————————又是一個尋常的早晨，江戶川亂步一如既往地賴床了。哪怕已經成年，他的睡姿卻還是像個未成熟的孩子一樣，抱著被子，將頭埋在枕頭下面，儘可能無視窗外已經喧囂起來的聲音。「唔……好吵。」他勉強著撐開眼睛，猛地推開窗戶，朝著窗外樹枝上的幾隻鳥大聲吼道，「吵死啦——」驚起一片飛鳥。好不容易把鳥吵走之後，江戶川亂步也沒了繼續睡懶覺的興緻。他抓了抓肚子，很快決定了今天的早餐。「想吃蛋糕……」他嘟囔著，下樓打開冰箱，翻出了一塊昨天自己拍了好久的隊甚至翹了午會才買到的年輪蛋糕。搭配著泡好的溫熱紅茶，抿一口紅茶吃一口香甜的年輪蛋糕，江戶川亂步卻發現自己並不像想象中的那樣開心。他沉思良久，總覺得有哪裡不對。他這會兒應該……應該吃的……是一種更加、更加……唔……「怎麼了？」一早就起床坐在客廳里翻著報紙的福澤諭吉看到江戶川亂步竟然蛋糕吃到一半就停下，臉上還帶著奇怪的表情，他忍不住合上報紙關切道。該不會是蛋糕有問題吧？「沒什麼……就是覺得……」江戶川亂步搖搖頭，表示蛋糕沒問題，只是自己感覺有些奇怪。他睜開那雙碧色的眸子，心想自己大概是因為沒睡好，所以產生了奇怪的感覺。他總覺得……應該……他應該吃的是一種硬硬的，沒有這麼甜卻更香的蛋糕？那是什麼口味的蛋糕呢？明明看起來很樸素，卻意外地合他的胃口。真奇怪，他到底是哪裡吃過那種蛋糕呢？「總不見得，是在夢裡吧……」他糾結地看著盤子里的年輪蛋糕，甚至不知道該不該繼續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