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昨日之日(六)
托尼·斯塔克家的一個早晨,充滿了煎蛋與黃油的香氣。埃德溫·賈維斯很願意給自己的老朋友做上一頓早餐。今天他特意早起了半個小時,將這一餐打理得溫馨又豐盛。鹹鹹的火腿片搭配了清甜的哈密瓜,雖然史蒂夫·羅傑斯誰也沒有說,但是埃德溫·賈維斯就是能夠掌握他的這些小愛好。伊莎貝拉坐在斯塔克家的餐桌上。如果托尼·斯塔克願意的話,他當然可以將自己的餐桌弄成古樸又莊重的長桌,但是本質上他其實是個生活很隨意的糙漢,所以托尼·斯塔克的餐桌和普通的美國家庭的餐桌也沒有什麼不同。即使是這樣,托尼·斯塔克也坐在了離伊莎貝拉最遠的位置,他不能對一個女士發脾氣,但是伊莎貝拉給他的感覺就是很危險。這不難理解,一個習慣了隱藏自己的人,遇見了一個一眼就將他看穿的人,與其說是什麼厭惡,不如說是小動物一般遇見強敵的本能。托尼·斯塔克故意不將目光落在伊莎貝拉身上,他用刀尖戳了戳糖心的煎蛋,然後一點都不顧餐桌禮儀的用兩根手指頭捻起這顆煎蛋塞進了自己的嘴裡,任由無菌蛋濃厚的蛋黃流淌的他口腔的每一處地方。煎蛋有黃油的香氣,還帶著黑胡椒微微的辣味,讓托尼·斯塔克滿意的眯起了眼睛。沒錯了,這是他很愛的口味。埃德溫·賈維斯真的是非常非常體貼的管家,他為伊莎貝拉準備了灌湯小籠包——雖然這個灌湯小籠包是速凍的,來自於埃德溫·賈維斯先生的連夜向斯塔克旗下的五星級酒店定製,口味不俗,當然價格也昂貴。埃德溫甚至體貼的為伊莎貝拉準備了筷子,還特意多蒸了一些,讓自己的老朋友和不省心的小斯塔克也感受一下來自於華夏的美味。這個世界上有人能拒絕灌湯小籠包嗎?沒有人。托尼·斯塔克用勺子盛了一隻小小的灌湯包送進嘴裡,臉上的表情就如同一隻第一次吃新口味貓罐頭的大貓貓。看得出來,由東方廚師親手特製的小籠包非常符合他的口味。吃了一頓豐盛可口的早餐,托尼·斯塔克終於不情不願的將手伸向了一直放在他右手邊的杯子。其實剛才伊莎貝拉就想說了,那個杯子里綠色中泛著詭異的紫色的粘稠半固體,不需要嘗試,她都能夠想象那玩意可怕的味道和口感。伊莎貝拉不由得打了個哆嗦。她從小什麼都吃,營養均衡,絕不挑食。因為伊莎貝拉可是看見過自家師父被師兄追著喂詭異的蔬菜糊糊的樣子的。修仙之人本來就可以辟穀。其實伊莎貝拉不太理解她那不做人的師兄非得逼著他們師父吃蔬菜是為什麼。或許這大概就是道侶之間的不足為外人道的小情|趣?現在伊莎貝拉已經知道,托尼·斯塔克喝這種詭異的蔬菜汁是可以延緩他胸口的那個物件給他帶來的傷害的。今天托尼·斯塔克依舊沒有對伊莎貝拉坦誠病情,但是他的兩位管家還是私下裡非常誠懇的向伊莎貝拉尋求了幫助。姑且不討論埃德溫是否對伊莎貝拉賦予全部的信任,至少在醫術這方面,他對神秘的東方力量有過親身的體驗。伊莎貝拉和救過他的紀先生是同學,如果他們學校就是學習醫療技術的話,那麼這位伊莎貝拉·韋恩小姐的醫術總是值得他們家先生試上一試。托尼·斯塔克以為自己鈀中毒的事情沒有任何人知曉,但是事實上,每次為他掃描的智能管家早就將消息告知了埃德溫·賈維斯。畢竟在斯塔克家,埃德溫·賈維斯與托尼·斯塔克擁有的幾乎是一樣的許可權。家庭成員出現了危及生命的狀況,智能管家也有義務告知另一位家庭成員。托尼·斯塔克不習慣求救,甚至害怕別人關心他。可是誰生病的時候不希望有家人的關心呢?托尼·斯塔克非常不想在伊莎貝拉和史蒂夫·羅傑斯面前表現出乾嘔的表情,哪怕現在他真的已經有些要嘔出來了。羽衣甘藍這種玩意兒,在他鈀中毒之前,托尼·斯塔克唯一接受的吃法就是把它烤得薄脆,再在上面撒上複合調料,像吃薯片一樣勉強才能吃下去一些。而現在,他不得不大把大把的把羽衣甘藍和其他蔬菜榨成汁,然後每隔幾小時就要喝上那麼一大杯。「老實說,這玩意喝起來有點像鼻涕。」托尼·斯塔克曾經無意識的對他的智能管家吐槽。大約是伊莎貝拉看著托尼·斯塔克的時間太久,這是小鬍子的富豪微微眯了眯眼睛。這一次,他已經不想跟伊莎貝拉討論任何關於他的病情的事了。如果這個世界上有詞典,那麼「諱疾忌醫」這4個字旁邊一定畫著這位是紐約首富的尊容。托尼·斯塔克不僅諱疾忌醫,而且還擁有豐富的轉移話題的小技巧。他看著伊莎貝拉目光之中就彷彿是帶著最嚴苛的審視:「這位伊莎貝拉·韋恩小姐,我對你實在是很好奇。」
「先生這樣對一位女士說話是否有些失禮。」埃德溫·賈維斯的眉毛皺了起來。他一手帶大的崽是什麼德行,他最清楚了。但是這位伊莎貝拉小姐,顯然並不是之前他家先生看上的那些封面女郎。史蒂夫·羅傑斯也緊緊的皺起了眉頭,作為全美的道德標杆,對於小斯塔克,他實在有很多想說的話。昨天晚上兩個70多年未見的老友徹夜相談,埃德溫將這70年中發生的風風雨雨都告知了史蒂夫,尤其是關於斯塔克夫婦以及神盾局的事情。史蒂夫羅傑斯對這個世界還處於懵懵懂懂的狀態,卻突然就被塞來了一個30多歲的大侄子。埃德溫·賈維斯恐怕是這世界上唯一一個會對史蒂夫·羅傑斯說起「他是托尼的童年陰影,卻也是他的偶像」這件事的人。托尼·斯塔克小的時候甚至有一個屋子專門用來收集美國隊長的周邊這件事,在斯塔克家並不是秘密。但是作為看著托尼長大的老管家,埃德溫同樣知道,由於老斯塔克先生和夫人始終執著於找尋美國隊長的下落,所以難免會忽略小托尼。這是托尼·斯塔克一生無法彌補的遺憾,也是史蒂夫·羅傑斯對他的虧欠。時至今日,說誰欠了誰沒有意義。但是,那個因為父親說「有更重要的事」而被忽略的小男孩,埃德溫·賈維斯並不想讓他被輕飄飄埋藏在時光的深處,永遠不被人知道。如果不知道,就沒有辦法說什麼理解。埃德溫只是想告訴隊長托尼小時候的事。如果他知道托尼是怎樣長大的,或許就會原諒他今天的這樣的性格。美國隊長和鋼鐵俠,應該是這世界上關係最複雜的「叔侄」。他們的性格決定了他們註定會有爭執。但是在爭執來臨之前,只要建立起足夠深厚的感情,那麼無論是怎麼樣的距離和隔閡,都不是不可以戰勝的。這一點,埃德溫·賈維斯深以為然。一想到老朋友對他描述的那個小小的、孤單的、很可憐的小斯塔克,史蒂夫·羅傑斯就總覺得自己那些說教的話語根本就說不出口。他只能無奈的看著托尼,一雙藍色的眸子之中寫滿了淺淺的憂慮和擔心。這個世界上沒有人能夠經得起美國隊長這樣的注視。原本打算興師問罪的托尼·斯塔克被這樣一打岔,好不容易凝結起來的氣勢彷彿都弱了幾分。他無奈的看了一眼給他拆台的兩位,只能強打起精神乾咳一聲,對伊莎貝拉說道:「昨天晚上智能管家監測到你的房間周圍有奇異的能量波動。這位小姐,你有什麼想要跟我解釋的嗎?」斯塔克向伊莎貝拉逼近了一些:「作為房子的主人,我有權利知道我的房子之中發生的一切。」托尼·斯塔克的目光瞬間犀利了起來。雖然玩世不恭,可是他也是斯塔克工業的董事長,當他擺出凌厲的架勢的時候還是很唬人的。伊莎貝拉只是無辜的看著托尼·斯塔克。看到伊莎貝拉這副不合作的樣子,托尼的聲音之中頓時又帶上了幾分譏誚:「難道這位伊莎貝拉小姐是想跟我們說,你不是麻瓜,而是來自霍格沃茲嗎?」剛才托尼·斯塔克說出的詞就已經有些超過伊莎貝拉的理解範圍了,這一會兒,更不能指望小土包子伊莎貝拉能夠聽得懂他的梗。但是她知道斯塔克要問什麼了。在這件事情上,伊莎貝拉沒有打算滿世界招搖他是修士,卻也沒有想要對周遭的人刻意說謊隱瞞。修士誠於心,誠於己。更何況她現在吃斯塔克的,住斯塔克的,如果再對主人家說謊,未免有些過分。伊莎貝拉稍微坐正了身體,認真的自報家門:「我並不來自霍格沃茲,而是來自若虛宗歸去峰,乃若虛宗歸棠老祖座下親傳弟子。」這一次,滿臉懵逼的人變成托尼·斯塔克了。世界觀這種東西,衝擊著衝擊著就會習慣的——伊莎貝拉真誠的為斯塔克先生祈禱。作者有話要說:論伊莎貝拉為什麼不挑食?——小紀特質蔬菜糊糊,一個老祖都頂不住的蔬菜糊糊,當年才入道的小朋友又能怎麼樣呢?伊莎貝拉:弱小可憐又無助,不敢挑食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