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回到蕪華院,楓荷將所有桃色的衣服都拿去壓了箱底。原本滿滿登登的衣櫃,此刻卻只剩下零星幾件,少的可憐。「姑娘,明兒再去瑞祥庄做幾身衣裳吧,瞧著不夠穿呢。」婉婉心口堵堵,不能選她最喜歡的顏色做衣裳,去選料子都覺得索然無味了。「再說吧。」她不想去。楓荷見小姐倦倦提不起興緻,善解人意道:「奴婢知道姑娘是顧忌著司寧小姐,得知翊王喜歡桃色您就避嫌不穿了,可也沒必要把所有的衣服都收起來,惹得您自己心情都不好了。」楓荷自然不知小姐心裡的真實想法,只覺得是有些太小題大做了。婉婉望天,卻發現天已經大黑了,陰沉沉的還沒有月亮,望了個寂寞,於是收回目光。她瞧著自己這一屋子粉粉嫩嫩的擺件,還算比較欣慰。「我這屋裡不還留著些呢。」這要是都換了,那才叫要命。折騰了一天,此刻婉婉寬去外衣,只想舒舒服服的泡一個花瓣澡,然後再好好的睡上一覺,明天醒來,便又是開心美美的一天。楓荷說:「奴婢這就去叫人備水。」這時院里的小丫頭青蝶跑進來道:「姑娘,二姑奶奶來了,就在前院和老爺說話呢。」「這麼晚,姑母來了?」婉婉剛放鬆下的身體,不得不又精神了起來。她的這位姑母可是個無事不登三寶殿的主兒,這麼披星戴月的趕過來,婉婉問:「可知是什麼事?」「還能是什麼事,無非又是來遊說老爺續弦的。」聞聲走進來說話的婦人是衣媽媽,她聽聞小姐回來了,便去小廚房煮了小姐最愛喝的玫瑰花露,準備給小姐沐浴時飲口。方才弄好端過來,還沒進門,便聽見了屋裡婉婉和青蝶的對話。衣媽媽是先夫人蘇氏的心腹,蘇氏去世后,便一直留在府里,盡心儘力照顧婉婉,也是婉婉的奶母。提起家裡的這位早已嫁出去,卻還隔三差五回娘家的二姑奶奶容懷娟,衣媽媽是打心眼裡的不喜歡,八隻眼睛都看不上她。當年先夫人蘇氏在時,夫人對這位小姑子是何其得好,將她當做自己親生妹妹一般看待。容家世代清廉為官,除了御賜的一座宅邸表面恢宏外,實則家底並不殷實,而容懷娟當年嫁的卻是侯府。那時宣平老侯爺還在世,侯府正值鼎盛時期,容懷娟那點子清官俸祿積攢下來的嫁妝,若是嫁給普通人家尚可,可入了侯府,在豪門勛貴眼裡,那便是小家子氣,不值一提。蘇氏為了小姑子嫁過去不被婆家冷眼嘲諷,當時是拿出了自己的體己錢來給她填補了嫁妝,讓她有體面,風風光光的出嫁,不叫她入侯府後,被夫家瞧不起,委屈受氣。真是恨不能將心肺都掏出來給她。可容懷娟後面又是怎麼做的?老爺為官清廉,家裡開支入不敷出,夫人為了維持府中開銷生計,在上京城開了家茶莊,原本只是想要填補些府里賬目支出,結果生意卻越做越好,一年內連開了三家茶莊,三年便在金國各州省額度有了分號。生意越做越大,夫人便也越來越忙,容懷娟就趁著夫人不在家,便各種理由讓哥哥納通房小妾。老爺不肯,她就流水似的往院子里送各種年輕貌美的婢女。而更可氣的是,夫人三胎難產當日,一屍兩命,合府上下痛不欲生,老爺更是抱著夫人和腹中未來得及出世的孩子,整整呆坐了一日一夜,未能從悲痛中走出來時。而容懷娟勸慰兄長的第一句話,不是吊念兄嫂,寬慰兄長節哀,而是說:「哥哥家大業大,可不能沒有賢內助為其操持,我瞧著喬家小妹就不錯,不如就納她過門,來給哥哥做續弦吧?」若不是當年衣媽媽親耳聽見,她甚至都不敢相信,夫人屍骨未寒,二姑奶奶就勸說兄長另娶。難道她忘了夫人當年在她婚嫁之時,是如何處處替她著想,為她籌謀籌劃的?衣媽媽知道這世上的確存有沒有良知,忘恩負義之人,可能如容懷娟這般狼心狗肺至此的,卻是打著燈籠都找不到,翩叫她們夫人給碰上了。「姑娘別多想,任她說去,反正老爺也不會應的,這麼多年了,哪回不是這樣。」
婉婉今日在長寧候府和丁懷柔郁司寧哭訴,說他父親要娶續弦,她馬上就有繼母入門這事,純是為了讓丁懷柔寬心,情急之下,胡編亂造的。她從沒見過母親,卻是從小便聽著母親和父親的故事長大的。她知母親生前,是與父親極恩愛的,若不是母親在生育三胎時,難產血崩而死,至今還該是這上京城中,人人傾慕的容夫人。而如今母親一晃已經離去十三年,父親便孑然一身了十三年。她倒不是想拘著父親,不叫他再娶,只是姑母心思不純,她只是單純的不喜歡是姑母說合的人而已。「姑娘,媽媽,你們這次可猜錯了。」青蝶在一旁聽著小姐和衣媽媽的對話,聽了半天,越聽越覺得不對勁,於是道:「二姑奶奶這次來,不是來勸老爺續弦的。」她看了眼婉婉,然後道:「是來給姑娘您說媒的。」「給我說媒?」這答案倒是讓婉婉意外,「好端端的,給我說媒做什麼,我離婚嫁還早呢。」女子要等到十六歲笄笈成年之後才能嫁人,那些十六七訂婚的,十七八出嫁也是有的。她今年才十四歲,離笄笈還有兩年呢,急什麼。衣媽媽卻道:「姑娘今年十四,再過兩年便笄笈了,倒也到了該談婚論嫁之時,也不算早。」可衣媽媽和婉婉一樣,不是不想姑娘訂婚,而是單純不的喜歡這前來提婚的人。想著容懷娟沒有任何徵兆,無緣無故就轉移目標,牽扯到小姐身上,這下衣媽媽不能淡定了,「可知是誰家的公子?」青蝶也只是聽了囫圇一嘴,並不知對象是誰,只能搖頭說:「不知。」衣媽媽則氣得咬牙:「咱們這位二姑奶奶,一心往娘家說媒,這是察覺老爺那不成了,才又打起了姑娘你的主意。」衣媽媽本以為,這次二姑奶奶來,還是老三樣,不是求老爺辦事,就是借些銀錢,時不時再提一提續弦的事,所以她也沒放在心上,只隨她去了,反正老爺也不會答應。可沒能禍害成老爺,就來禍害她們小姐,這下衣媽媽可不答應。「青蝶,你現在就去前院打聽,務必要聽個子丑寅卯來。」青蝶雖然年紀小,但卻是個機靈的丫頭,沒一會就氣喘吁吁的跑回來,「打聽到了,是二姑奶奶家,大房的長子,叫喬聞章的。」提起喬聞章,婉婉似乎也有些印象,畢竟是連親的,又同在上京,似乎去年除夕的時候,還見過。只不過那時人太多,婉婉有些記不得什麼模樣,只大致有個輪廓,彬彬有禮的書生模樣。楓荷聽了也說:「這位公子哥兒是出了名的中庸,他爹連考三年會試落榜,他更是青出於藍,到今日鄉試都考兩回了,還沒過,外面都給他起名叫科舉愁。」楓荷常跟婉婉出去,私下裡丫鬟們也都是相熟的,所以上京城裡的八卦她知道大半。婉婉問青蝶:「那父親是什麼意思?可是答應了?」衣媽媽一想起二姑奶奶的舌燦蓮花,心裡就落不下底。青蝶跑得急,氣還沒喘勻道:「管家說老爺應了,但顧忌著過幾日是清明,怕小姐心情不好,便叫沒說,說等過了清明再告訴。」衣媽媽的心頓時便咯噔一下,她記得老爺曾說過,日後為小姐許親,不看門第高低,只找個人品貴重,家庭簡單,普通的官宦清流人家即可。像宣平伯府這樣日漸衰落,成下勢的高門府邸,老爺怎就會……楓荷說:「肯定是二姑奶奶跟老爺說了什麼,要不怎就答應了呢。」其實不說,衣媽媽也能猜想道。「兩姓為婚,其生不蕃」,這是自古以來的婚嫁習慣。娘家侄女嫁到自己姑母家裡,親上加親。再者有親姑母照顧幫襯著,那位又定是一通說辭保證,道了個天花亂墜,如此又有哪個哥哥會覺得自己的女兒嫁過去姑母家裡,能受委屈去呢?「姑娘,趁著這事剛定,還未過明禮,去和老爺說,叫老爺回了這門婚事,還來得及。」衣媽媽只要一想到喬家那個科舉愁會成為日後的姑爺,就忍不住唉聲嘆氣。她們小姐多冰雪聰明的一個人,三歲開始讀書,四歲便可背誦《四書五經》,父親是金國最年輕的太傅,哥哥是明年春帷欽定入仕人選,母親是上京城赫赫有名的商人,即便人不在了,身後卻留下了萬貫家財,容家個個都是人中龍鳳。可喬家的那位,讀得書怕是都就飯給吃了,這般不靈秀的人,怎麼做小姐的夫君?衣媽媽覺得,婚姻之事關乎著一輩子的幸福,玩笑不得,雖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老爺怎麼能連問都不問,就替小姐做主了呢,絲毫沒有顧及小姐的感受。婉婉也覺得父親這事做的有欠妥當了,且不說那位喬家表哥到底如何,就說婚姻是女子一輩子的大事,父親有意為她訂親,怎麼也要問問她願不願意,就這麼擅自做了主,若她死也不肯,難道父親能去替嫁不成?
再說姑母,她總覺得姑母一門心思的往娘家說媒是另有目的,且沒那麼容易善罷甘休。衣媽媽都急得火燒眉毛了,「小姐你怎麼就不著急呢?」女兒家的名聲多重要,她擔心夜長夢多,真的定了親,過了禮再退,那可就要有損聲譽了,要趕緊去說清楚了才行。婉婉卻道:「反正離清明還有些時日,父親不說,就還過不了禮,這事不急,等過些日子再說吧。」時間一轉便是七日後,重陽長公主舉辦的遊園會。頤園門前匯聚了上京城裡所有高門貴胄家的馬車,一排排比美似的。園會上,各家貴女圍在一起爭奇鬥豔,婉婉按著計劃穿了那身月白衣裙,成功的在百花齊放的頤園裡,做了那支最淡雅,最不惹眼的花兒。她一路轉過抄手走廊,楓荷跟在身後,看著兩側的小姐們,不由得產生疑惑。湊到小姐耳邊,小聲道:「姑娘,翊王喜歡桃色這事,不是說只安國公一家知道,可是今兒這場面怎麼瞧著,好像全上京城都知道了?」婉婉也發現了這個問題,頤園裡幾乎是九成以上的貴女們都不約而同得,都穿了桃色。就算零星幾個沒穿,也都是相近的藕色,或者是梅色。「看來不是只安國公一家去宮裡打探消息,為了翊王妃這個位置,其他府上也是想了辦法,使了門路的。」楓荷覺得這競爭也太激烈了,她有點擔心司寧小姐。這時,不遠處傳來爭吵聲,「你以為你是什麼誰,要不是寄住在我家,就憑你的身份,也能來頤園?」這刁鑽刻薄的聲音,婉婉都不用看,便認出是姑母的女兒,宣平伯府的喬清樂。她正在嘲諷客居在她家大房的表姑娘陶安欣。因為陶安欣今日和喬清樂一樣,也都穿了桃色,喬清樂不喜,就嘲諷她痴心妄想,落架的烏鴉卻企圖飛上枝頭做鳳凰。陶安欣低頭不語,顯然平日里就沒少受喬清樂的欺負,怕慣了的。楓荷看著喬清樂嘴臉,不禁小聲嘀咕一句:「那刻薄樣子,簡直和二姑奶奶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可真是親娘倆。」「小姐,若你嫁給這樣的人家,只這一個姑奶奶,便能攪個翻天覆地,哪裡還有安穩日子過。」婉婉自小家裡人口簡單,她自然不會趟這趟渾水,讓自己落在姑母手裡。她瞧著陶安欣一雙哭得紅腫的眼睛,倒是有些同情這個寄人籬下的姑娘。楓荷卻說:「姑娘離這位陶小姐,也還是遠些的好,那位陶小姐思慕喬大公子,得知姑娘和喬公子有了婚約,悶在屋裡整整哭了三天才起。」那就是暫時的情敵了?那還是離得遠些吧。這時安國公府的洪箐箐大步走過去,氣沖沖的,伸手便給了喬清樂一個巴掌。「翊王喜歡桃色這事,我只跟你一個人說過,現在整個園子的人都知道,你說是不是你說出去的?」喬清樂教訓陶安欣正來勁,突然一個耳刮子從天而降,打得她兩眼冒金星,就連額頭上的飛天髮髻也歪了。她捂著火辣辣的臉頰,含淚道:「我沒有!」她的確沒說,可她身上這身精心挑選的桃色衣裙卻也證實,她亦有狼子野心,也企圖做王妃,便是背叛了洪箐箐。洪箐箐是安國公之女,喬清樂一個伯府小姐和國公之女處成手帕交,本就是高攀,洪箐箐其實壓根就沒把喬清樂放在眼裡。這邊的異響吸引來了不少人的目光,三五個穿著桃色衣裙的貴女們好信走過來。婉婉說:「楓荷,咱們走吧。」任那些人小姐們明爭暗鬥,爭個你死我活,她不喜也從不摻與,這些都與她無關。婉婉見不遠處有一處傍水暖閣,暖閣兩側種有翠竹屏風遮擋,阻隔了外面的喧囂,很是幽深僻靜。她方才一路走過來,都沒尋到郁司寧和丁懷柔的身影,約摸著時間她們也該來了,許也同她一樣,正在園子里找她。於是便叫楓荷,「你去尋一尋柔姐姐和司寧,我就在這裡等她們。」
楓荷應聲去了,婉婉便進了那暖閣。暖閣曲靜,背依著柳湖,對面則是座弄景假山,假山高處上落得一處涼亭。垂柳將涼亭隱去大半,只剩下彎彎檐角和兩個漆紅柱子,山下人看不見涼亭,但亭中人卻可居高臨下,俯視園會全貌。此刻蕭合正倚著欄杆看著環廊里的熱鬧。一眼望去,不禁疑惑:「這些姑娘怎麼清一色都穿粉色,難道上京城裡布莊子的布都只掉進這一口染缸里不成?」「哪裡是都掉進了一口染缸,分明是一夜之間,上京城所有的染缸都換成了這一個色,所有的姑娘都要買這一個顏色。」提起這上京城的趣聞,良王如沐春風般笑得和煦,手中摺扇搖擺,緩步走到亭前。「這倒是出奇。」蕭合也來了興緻,「好端端的,為何都買這一個顏色?不知良王殿下可知這是為何,能否解答一二?」良王含笑:「自然知道。」世人都知當今大皇子體弱不與朝政,卻無人知道,上至金國機密政要,宮內秘辛的大事,下至百姓生老病死,雞毛蒜皮的小事,當今天下事,只要是良王高澤想知道的,便沒有他不知道的。良王回眸,只見石桌旁那始終默不作聲的男子,正事不關己的悠閑敲著桌面。他調侃道:「你說這世間,比你還要叫女子趨之若鶩的,是誰?」蕭合沒做他想:「那自然是風流倜儻,玉樹臨風,戰無不勝的戰神,翊王殿下,我又怎麼能與之相提並論。」他這話是在有意拍翊王的馬屁,卻也並非是虛的。若說上京城女子將蕭合視為白月光,傾慕的對象,那麼高湛則是高高在上,恐一輩子都無法觸及的雲端。嫁進蕭國公府做小公爺的妻子這種夢恐還可以做一做,可做翊王妃,嫁入皇家……許多人這一輩子連想都不敢想。蕭合一頓拍馬屁,說完,偷瞥了眼身後男子的神色,見並無甚不悅,這才小聲和良王道了句:「殿下,您拿我和翊王殿下相比,可險些要害死我。」良王笑笑,他深知高湛在意的從不是這些。只道:「幾日前,不知是誰透了風,說咱們的翊王殿下曾給長公主選過一匹桃色的料子,如此便斷定翊王喜歡桃色,一時間這顏色在上京城竟成了搶手貨,許多綢緞莊都賣斷了貨,如此才就成就了這番情景。」這事,蕭合倒確有印象,他母親有那麼一套桃色宮裝,據說是好巧翊王殿下來請安,順手挑的。他瞧著廊下清一水的粉,這麼多嬌艷的姑娘,原該是百花齊放,各自明艷,賞心悅目場景,結果卻因為這鬧得粉花花的一眼看去,竟分不出個數來,不禁覺得有些遺憾。忽得眼眸一轉,便見柳湖旁暖閣里,坐著一翩然女子。那女子一身月白衣裙,手持團扇,素雅嫻靜,和那些粉花花成群結隊的貴女很是不同。她身後是波光粼粼的柳湖,此刻日頭還不算媚,可她的衣裙卻像是那湖水一般,泛著淡淡的綺色,淡雅又不失絢麗,將那張巴掌大的臉兒映得,更是明艷動人。她正依著軒窗出神,如水的髮絲垂順在胸前,不知是在想些什麼。蕭合眼前一亮。「這位小姐特別,是個不走尋常路的。」蕭合眼睛一定,心道不止特別,還是位十足十的美人兒。一旁的良王順勢也看過去,笑道:「這是容太傅家的獨女,我前幾日聽聞她父親已經為她選定了夫家,只是面上還未過明禮,此來不過是走個過場而已。」蕭合心裡不免有了幾分失落,這麼好的姑娘,竟是早早已經有了婚約的,真是可惜了。「這麼美得如畫里的姑娘,也不知是哪家的公子匹配得上她?」良王道:「是永昌侯府的喬大公子。」這事雖還未擺在明面上,可消息卻是早已被有心之人傳出去了。蕭合疑惑,「永昌侯府的喬大公子,這人我怎麼沒聽說過?」蕭合混跡的都是上京城裡富家勛貴的圈子,永昌侯府日漸衰敗,其永昌侯又沒有什麼實職,二人不認識也是正常。可巧,說著說著,那喬聞章竟沿著湖岸一路向前,入了他們的視線。良王便指給他看:「就是他。」蕭合順勢好奇的看過去。而那始終沉默不語的男子,在聽到容太傅之女后,便已經停滯了指上的動作。隨後更是同蕭合一起,睥睨著看向良王手指的方向……